“那为何迟迟没反应?”
“我...我也不知道...”张圭泗下意识地攥紧了女人的手,他的内心也在质疑,那个张老板,该不会是在骗人吧?
廖启德狞笑着望了望城门,他的心里也有些忐忑了。
虽然,这些杆子一直觊觎赊旗镇这个水陆码头里的财富,可他们并不相信廖启德有办法赚开赊旗镇的城门。
怂恿灾民涌向赊旗镇,趁乱制造灾民与赊旗镇的矛盾,一切的发展都在廖启德的掌控下。再往下,唆使灾民围困赊旗镇,再由这些杆子打头,攻破赊旗镇这老旧的城墙,在廖启德看来,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可就在这时候,张圭泗拖着伤腿回来了,他告诉灾民和杆子,城中有灾民做内应,会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而且城中还有巨额乐输银和富足的存粮,这便打乱了廖启德的计划。
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赊旗镇,怎么制造灾民和杆子对张家,对这些所谓西商的仇恨?怎么让他们大打出手?
这样进了城,杆子肯定会直奔什么山陕会馆去抢银子,那只靠他廖启德身边的几个人,能顺利收拾了张家两兄弟么?
廖启德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城门方向依旧是没一点动静。
看样子,这个张圭泗是在说谎了?
不对,他和他的女人都在这儿,他若是说谎,杆子一定不会轻饶了他,那他图什么?
就在廖启德胡思乱想时,城门吱吱呀呀地缓缓开启了。
堵在城门下的灾民们爆发出了一阵呐喊,人群像倾泻而下的流水一般从北门涌入城中,宽敞的永庆街上顿时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灾民,街边所有的商户和门面都紧闭着大门,只有阁楼上偶尔有虚掩的窗后闪过一两双好奇的目光。
灾民就像难得浮上水面透气的鱼群,肆意奔跑在青石板大街上,打破了这城中的恬静,廖启德身边,不断有后来的人争先恐后地奔向城中,人流所向,不由他们稳站不动。
混在灾民中的杆子早已趁乱涌进了北门,他们凭着各自的暗号在城门楼下聚集,待到廖启德跟着人潮进了城,城门楼下已经聚集了一百多杆子了。
后面的灾民依旧在蜂拥而来,前面的灾民却早已跑散在赊旗镇这四通八达的宽敞街道中了。
而杆子和廖启德最担心的巡防营,却似乎跑得一干二净了。
偌大个赊旗镇,居然仿佛是座空城。
廖启德隐隐地有些担心,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进城的慌乱中,张圭泗和他女人早已不知钻到哪了,涌进城中的灾民也莫名其妙的朝着城东方向涌去了。
可山陕会馆,廖启德来过,该是在正南啊?
但是廖启德的顾虑,杆子们并不会理睬,他们的眼中,此时只有银子。
和那摆在山陕会馆中的几十万两雪花银相比,这些沿街铺面,花红柳绿的商号,都似乎没有任何价值。
这一切,躲藏在城门楼上的张圭泗,都看在眼里。
张堂昌带着张圭泗来看过这儿的地形,一进城门便有一个门房,穿过去,便可登上城门楼,这里便是趁乱摆脱杆子和廖启德监视的最好的机会。
张圭泗悄悄地探着头,盯着下面正在聚集的杆子们,人数依旧在增加,加上有些持枪加入他们的灾民,目测该有三百多人了。
张圭泗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张老板他们能应付的来么?
万一要是败了,那这赊旗镇,真就成了任人宰割的肥羊了。
乐输银是假的,只会更加刺激这些杆子肆意劫掠,张圭泗看着城中这整齐气派的大院一处连着一处,花红柳绿的招牌一块挨着一块,手上不禁渗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