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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寂寞】(父女1V1 )(12-20)

够有自信,但那个人是老师,他的话或多或少在她心里留下些影子。

此刻她稍有释怀,“我要是早点找爸爸就好了。”

怎么说喔,他这个女儿,自小几辈人宠着,养尊处优,拥有的都是最好的,

在那个家里,自己天然同她有着足以疏离父女关系的阶级差别。

没有想到,她的想法很单纯,爸爸就爸爸,值得信懒,遇事可以帮她拿主张,

帮她拨云见日,倒是他执拗见外了。

研讨会结束后,沉适续了两天的房费,父女俩一道学习,第一次一起在宾馆

的大厅用晚餐,就他们两个人,斜阳晚照,临窗的小小卡座,安静又温馨。

沉桐吃饭没有忌口,很得意地跟她爸爸说,“葱姜蒜花椒之类,甚至折耳根,

都可以放,只要不被我直接吃到就行。”

和他很像啊,他也是。

面对沉桐生动俏丽的眉眼,与他如出一辙的饮食习惯,那天老师说当年他在

地大求学,一晃眼,他的孩子也到了负笈之年。

生命一脉相承的意义,一个人结婚生子的意义,全都在这一刻等着他,让他

见识它们的分量。

冬日的夕阳很温和,遥远的乡愁在悄悄变淡。

“爸爸,我想吃冰淇淋。”

“天这么冷,小心吃坏肚子。”话虽是拒绝,目光却具是慈爱。

“我特别想吃。”

沉适拿她这孩子气的执着没办法,气氛正好,依她点了一份。

冰淇淋球里还有提子碎,很合她的口味。

沉适本想提醒她,看她吃得有头有脑,自己也不禁舒心扬唇,终究不忍扫她

的兴。

讲题、做题,一直都好好的,沉桐睡下后,胃部忽然开始绞痛,一阵疼似一

阵,哆嗦着摸到手机,给沉适打电话,音色都变了。

脆弱的音调,吓得沉适六神无主,提着心赶到她房前,没有卡开不了门,急

急忙忙找前台。

“桐桐?”沉桐在床上疼得蜷成一小团,沉适碰也不敢碰,各种野外求生的

技能糊成一片,光在心里发急,慌慌张张连着被子扶她坐起来,披上袄子,“桐

桐,不怕,爸爸带你去医院。”

沉桐的小脸皱在一起,惨白惨白,挣扎着呜呜道,“要爸爸,不要医院。”

“吃冰淇淋吃坏了吧,快给她焐着,送校医院。”开门的服务员机灵,取了

个热水袋,灌满热水送过来。

沉适接过热水袋,焐在她胃部,“是爸爸陪桐桐去医院,听到了么?”

热水一敷,好受多了,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脸也化开,安分柔软地靠在沉

适身上,咕哝着拒绝,“不去医院。”

“看来不是很严重,大晚上外面冷得很,折腾她也不好。”

沉适看她确实消停下来,也就打消了送她去医院的念头,但自己也不敢就走,

留下来守着给她换热水。

开一盏台灯,盖着被子,确实不方便,开始两次取热水袋,都摸错了地方,

意识清后触电似及时收手,后面都是小心翼翼的,再没出过半点差错。

那个赵衡偏要凑过来和她肢体碰触,后来还大晚上约她逛校园,虽然她没有

理会,沉桐也为遇到这样的人委屈。

可庆她爸爸是个正人君子,思无邪地照顾自己,不可替代的安心感,无比可

靠。

悄手悄脚抱着热水袋下床,俯身细看她爸爸杵额闭目的睡容,两瓣薄唇很自

然地闭在一起,唇型很好看。

沉桐情不自禁凑近,清浅均匀的呼吸打在她鼻尖,幡然醒悟,钻回了床,她

要光明正大地亲爸爸。

十七

对沉适,沉桐喜欢又敬重,稍减的拘谨又故态复萌,但更想亲近他。

多不可思议,她竟然同一个知识底蕴可以点拨自己知识盲区,言路思路、进

退举止可以豁然自己积郁心结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漠然不相关似地生活了十

七年,错过了他的修养、学识、品行甚至爱好对自己的影响。

离别在即,沉桐心下窃窃依恋,路边等车时,“爸爸,你什么时候再来出差?”

初阳把她细碎的头发照成透明的金色,冷风冻红了她的鼻尖和脸颊,牙齿似

乎在细细打颤,沉适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沉桐不自觉呼吸随衣服落下的暖乎乎气息,很诡吊的屏息专注。

“明年上半年资源部要对这个课题做评审,具体日期还没有定。”

沉桐低头默默听着,明年,有点遥远。枯黄的草上,白霜遍覆,阳光初照,

碎光明明如洒,干净冷冽得叫人目清神爽。搭在肩背松松压着衣服的手臂,笼住

一片温度,又暖得她心里糊涂,仿佛城市间就他们父女俩个人。

* 沉桐放寒假是在二十多天后,陆昕让李思去机场接人。

多时不见,想来工作称心如意,叁十岁不到的李思变得更加意气风发。

如常沉默,只做陆昕吩咐的事,没有跟沉桐流露什么,人的精气神总遮掩不

掉。

沉桐不觉得跟李思不说话会有什么尴尬不自在,心里想着打沉适电话没人接

的事,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脚尖微动,将点到什么白糊糊的东西时,反应极快地收回来,神色凝滞,一

动不动地直睨地上,满眼震惊,她才不相信是爸爸妈妈用过的东西!

怎么可能!妈妈优雅端庄,精明能干,除了对奶奶冷漠,在她心里几乎没有

缺点,所以当年爸爸才会被吸引,这么多年甘心忍受。

下车回家,心里慾着一股气,脸色也不好,开门前呼口气,调整情绪。

“桐桐回来了。”家里只有虞申黎一个,其他人都去上班了,她正在厨房安

排阿姨做饭,赶出来,瞧大孙女情绪不佳,“哟,怎么瘦了好多。”

拍拍她的脸,“快去洗个澡,然后等着吃饭,都是你爱吃的,今天中午妈妈

爷爷都回来。”

沉桐不止洗了澡,还把换下的衣服打包好,偷偷扔掉。

陆昕和陆德尧见到她,满脸喜悦洋溢,连连地催着饭,热热闹闹、诚心诚意

地爱她,那份不快、疑惑,像只是经历一场虚幻,无影无形。

铺排好饭菜,门从外面打开,纷繁的气氛骤然冷凝,一家人的目光全聚在抬

脚进门的沉适身上,带着几分打量和讶然,仿佛他是一位不速之客。

独独沉桐是喜形于色,正要叫爸爸,她妈妈先冷冷开口,“你居然也会回家

吃午饭。”

沉桐悄悄看了她妈妈一眼,在阿姨之先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放在自己身边,

“爸爸,洗手吃饭吧。”

沉桐主动给他们盛鸡汤,陆昕道,“爷爷奶奶喝不了这么浓的,给我盛一点

就好。”

她喜欢喝油乎乎的鸡汤,他们都迁就着,都很爱她。但这个家庭里,爱不是

平衡统一的,是有一方塌陷的,断裂深刻。

饭后各人去上班,虞申黎倒是看出了点异样,在沉桐午休后,把人叫过来。

先是问了问在学校的学习生活,沉桐说一切都好。

虞申黎道,“念文科专业好,毕业后考公工作也相对轻松些,不像你爸爸,

念什么地质,还非愿意在地调院呆着,工作辛苦,工资还低。”

沉桐反驳,“可爸爸的工作不是很有意义么?矿产能源是国家发展的基石之

一啊。”

24-02-21

虞申黎嗤之以鼻,“什么基石,多少资源进口不来?什么项目能做,什么不

准做,还不是要仗上级部门批复,现在政策越收越紧,他们单位能承接的活越来

越少了。”

这些情况,沉桐一无所知,不知道怎么接话,虞申黎道,“桐桐,你也劝劝

你爸爸,让他别那么轴,你爷爷有关系把他调去省自然厅,他偏要再叁拒绝。”

还有这么回事,沉桐想,沉适的人格远超乎她的想象,“奶奶,爸爸的工作

做得很出色,他有心气有能力,会做

科研,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受人恩惠?向人折腰喔?“

虞申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怎么跟你爸一样轴,人情往来就是相互帮扶,

什么折腰不折腰,而且爸爸在强势一点的单位,将来对你工作不也好?”

十八

“那比较起来,爸爸不是艰难许多?现在他照样能有一份乐在其中的工作,

我以后也可以凭自己,做得不比爸爸差。”

“乐在其中有什么用?”

“奶奶。”沉桐坐近些挽住虞申黎的胳膊,从手机里翻出照片一张一张划给

她看,“这是前一阵子爸爸在地质大学参加会议的照片,你看,做好这么意义重

大的课题,不是很体面、很难得的事业么?”

虞申黎被孙女的天真傻气逗笑了,“你这丫头真是不知道生活艰辛,你去问

问你爸爸,他们单位是不是有人叁十七八还没讨到老婆,是不是有人叁十五岁才

买上二手的房子,是不是有人好容易等到一笔课题经费,又用于家里应急了。

桐桐,你想想,你爸爸正直正派,不贪图更高的位置、更好的待遇,能沉下

心慢慢熬,不正是因为我们家随时都有能力抵抗未知的风险么?“

一下子,沉桐凄凉得很,为沉适难过。当她爸爸决定和妈妈结婚时,不管他

有没有接受这个家庭给他经济事业上的助力,在旁人看来,他就是的的确确享受

到它所赋予的从容不迫的底气。

他的恪守道德、秉持原则,无缘无故地被黯淡了风骨,坚持用知识改变命运,

数十年求学治学的苦研生涯莫名失色几分。

她很想问问,既然当时选择了他做丈夫,接纳了他做女婿,为什么还要用这

种居功施舍地眼光去看待他。

沉桐的哑口无言,神情迷惘,虞申黎只道她暂时没想通,也不肯逼她,“你

就在你爸爸面前提一提,我看你们最近蛮亲近的,或许你的话他能听得进。”

陆德尧晚上回家时,就发现沉桐闷闷不乐,不对劲,私下里问虞申黎。

得知来龙去脉,陆德尧顺口就低斥她,怎么能跟桐桐说这些。

晚饭桌上,沉桐不复午饭时的活跃殷勤,安静地埋头扒饭,其余人各自默契

无声,气氛归复平日的僵凝。

虞申黎开始讨好沉桐,“桐桐啊,这几年寒假你都在学习也没时间出去玩,

今年我们去海南过年,那里暖和,怎么样?”

陆德尧应和,“你让桐桐自己决定,她想去哪就去哪。”

沉桐停下筷子,扭头问,“爸爸,你想去哪?”

沉适端着饭碗的手一滞,一个置身事外的人,突然被拉入局中,满脸尬色,

轻轻地生硬道,“我回关榆。”

“噢......”沉桐机械般地扒了一口饭,想到家里这么多年来,极不正常的一

件事,定定道,“我也和你一起回去。”

陆德尧和虞申黎愣然,陆昕看了半天,干脆出声,“北方那么冷,农村又没

有暖气,你呆得惯?东西吃得惯?”

沉适的脸色一变再变,想到那次沉桐在他眼皮子底下吃冰淇淋吃得胃痉挛,

站在早风里冷得打颤,最后平和下来,声音不带一点或喜或悲的情绪,“你陪爷

爷奶奶去海南,那里风景好又暖和。”

他怎么可以这样风轻云淡?

以前上学,寒假时也忙于功课,沉桐觉得过年不离家很寻常,没有作他想的

心思。可是现在细细算来,多少年了,她不跟爸爸回家,妈妈也从不,每次都是

爸爸一个人回。

一个结过婚的、有女儿的人,在大城市读书工作,孤家寡人般地回家过年,

他是什么心情?他不委屈么?他不害怕么?

十九

沉桐无端地心灰意冷,“妈妈,那我跟爷爷奶奶去海南吧。”

女儿依是依了自己,陆昕敏锐地觉出,在沉桐面前,沉适的话一句顶一万句,

“那我让李思买票。”

“我想自己买。”许是沉桐接得太干脆,听起来语气里满是赌气与抵触。

女儿莫名奇妙的敌意,着实让陆昕压着几分火气,目光逡巡在两人身上。

一个理性周全,一个言听话从,恍恍然的似曾相识,变成眼下这什么父慈女

孝。

当晚沉适房间里发生争执,陆昕的声音隐约可听,沉桐扶门静听,里边消停

之后,她还沉浸在自己烦闷无解的思绪里。

那边门一打开,要出来的沉适整个人呆呆梗住,积久难舒的郁结疲态,索寞

孤伶的落魄气息,沉桐一览无余,错愕之后,当没看见她爸爸一样,默默关上门。

沉桐想,书房和入夜的阳台,大概是这个家里,她爸爸最爱的地方。

悄手悄脚跟过去,在她爸爸身边蹲下,哑绵绵地轻叫,“爸爸......”

沉适垂眼,模糊不明的脸上颓败而有寒意,不是怵人的冷厉,是久受冷气冷

雨袭染的自然冰凉,和饱经愁思的风霜之感。

沉桐心里一动,双臂缓缓环住她爸爸的腰,“爸爸......”

阳台的玻璃窗大开,冷风扑灌,沉适抬手竖起沉桐睡衣的领子,掌心护住她

的脸颊、耳朵和后脑。

沉桐脑袋往她爸爸怀里一埋,额头贴在他心口处,轻轻蹭动摩挲。

许久,沉适开口,“回房间去,这里冷。”

沉桐一转脑袋,脸颊依然靠着她爸爸,懒着不走,望着楼外问,“爸爸,天

空为什么大晚上是红色的?”

突然出现一个惊破气氛的话题,让沉适不适应地默了会,然后很有条理地轻

声给她解释,“因为下雨天,云层较低,空中飞的雨点能把光线反射到云层上。

这些光线主要来自城市的灯光,灯光是暖色调,所以会呈现红色。”

沉桐仰脸笑,精神极佳地夸他,“爸爸什么都知道。”

语毕,一丝轻松愉悦的无形涟漪,在昏默郁晦中悠悠荡开,弥漫于两人间。

沉桐依然不动,没话找话,“爸爸,沉芸说你教过她观星识花草,我也想学。”

她的安抚之意,沉适从一开始就能感受到,来自骨血的温存,和煦如流,不

止心理情感受用,也有深沁生理的愉悦。到此,如此明显刻意的取悦,他有些恍

然,似乎期待和欢喜都谈不上,“那等一个晴朗的夜晚。”

但是他确实当做一件事,放在心上了。地调院承接的干热岩课题部分,基本

上可以结题。他们开始着手《国家矿产地质志。a 省卷》的研编,主要收录省内

已有的地质矿产科研成果,再总结提升成理论认识。

这不需要出野外的,沉适却关心起了天气,想要一个晴朗无云的日子。

沉桐也是,时不时在阳台上转悠,总算在沉适回家前等到了一天,发微信问

他:“爸爸,今天晚上可以去观星么?”

“似乎可以,大概晚上9 点钟,去平云山上。”

沉桐握着手机,心里暗暗起劲,满满的得意。自沉适下班回家,到上饭桌,

父女俩竟很默契地对此事只字不提。

放下饭碗,沉桐若无其事地回自己房间,脚步没管住,较平日轻捷许多。

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上了会网,突然发微信问沉适:“要不要再晚点?等

爷爷奶奶都睡了。”

沉桐脸上一红,和沉适去观个星,怎么像在避人偷情?可是,扪心自问,又

差多少喔?

“不然他们肯定会问东问西。”

沉适回复,“也好,十点钟再叫你。”

沉桐抿唇笑,她很喜欢沉适跟她说“也好。”特别是,知道她爸爸是个有所

为有所不为的人,不会无原则地提携没有真才实学的后辈,也不会选择走虽然容

易腾达,但势必要低叁下四看人脸色的路。

二十

沉适很准点,十点整的轻轻敲门声,给看书无聊闲等的沉桐一种望外之喜。

晃荡着一腔喜悦,蹦跳着去开门,沉适就站在门外,身穿一件蓝色冲锋衣,

臂弯间搭着一件红色的,显然给她准备的,“晚上山上风大,回头套在外面。”

万籁俱静,沉桐跟着沉适往屋外走,扶着他换鞋,衣物细微的窸窣之声,应

和着心里深埋的欢乐雷动。

上了车,沉桐才想起来,“爸爸,我还没有下载观星软件喔。”

沉适专心开着,“没有关系,我手机里有,也可以指给你看。”

平云山是蓉市最大的一座山......坡,海拔不高,被打造成森林公园,平日晚

上游人络绎于途,此刻正值隆冬深夜,鲜有人踪。

沉适很自然地拉住沉桐的手,贴在自己腰处。沉桐本不想沉适认为自己轻浮

娇气,想在登山时好好表现,这下脚步更加轻健。

天上的星河璨然,爽目清神,很合人意,但又好像不太重要。

山顶处足以纵览整个城市,此时因灯火将近阑珊,所以并不成风景。

在避风的石壁处,沉桐站在栏杆前关心,“爸爸,你单位在哪里?”

“大约在北偏西75. 的位置。”

“......”沉桐惑然,笑盈盈看她爸爸,不乏玩味与调侃。

沉适回味过来,也笑,抬臂指给她看,“就在那栋亮着灯的保险大楼后面,

再走一条街。”

又顺势指向天际,“地调院那个方向,上空有颗很亮的星,看到没有?”

他遥指的地方,群星微弱黯淡,最亮的那颗分外出挑。

沉适说道,“那是金星,早晨叫启明星,黄昏叫长庚星。我们今天来得不巧,

没赶上金星伴月。”

听他言语里可惜之意,像是易遇却珍稀的奇景,“金星伴月?星月童话?多

久一次喔?”

沉适笑,“倒没有童话那么罕见,一个月出现一次。”

寒风猎猎,沉桐喃喃自语,“一个月出现一次,错过了都会觉得可惜,可见,

我们要珍惜相遇。”

似是突来的感慨,也似有什么言外之意,沉适未及深究,先为她敏会物情而

暗喜,更投机地顺着话题说,“二十八星宿里,还有两颗永不相遇的星星。”

说罢,他拿出手机,教沉桐用软件比照一片星区,湛蓝的画面里,清晰地显

示出精美的星座模型,指点着说。

“这就是猎户座,猎户座里最亮的那颗星星,我们叫它参星。它与天蝎座里

的商星此出彼没,所以文人说‘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用它们譬喻离别隔

绝。”

沉桐往她爸爸身上依偎,默然不语,冲锋衣的特质衣料,挨挨蹭蹭,摩擦有

声,增添几分肢体亲密的真实感。

“冷了?”

沉桐摇头,“只是觉得这两颗星星叫人有缘来缘去的无常伤感,写诗的人一

定拥有过‘参商’的相遇,才会有这么深刻的感怀、遗憾。”

总以为沉桐被保护得很好,不任性,也能无忧恣意,实际上,话里话外皆是

不符合年纪的体悟深沉。沉适不知缘起,方才隐隐欣慰于她的聪慧,这时却想开

导她,引她看另外一个星区,就在头顶,“星象家对星星会有另一种见识,有没

有看见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在书上看过,是一个勺子,沉桐闻言仰头,漫天的星河,清明璀璨,

专心寻找,可哪里有小勺子?可爱地纳闷道,“我没有看到小勺子。”

说完就听到她爸爸笑出声,“小勺子没有,大勺子喔”

呵!沉桐眼睛发亮,惊得嘴巴微张,原来北斗七星是这么壮阔磅礴,横亘天

心,跨贯苍穹,大自然的造化神奇,果然吸引出沉桐的另一番兴味,把参商之悲

抛诸脑后,赞叹,“北斗七星好壮观。”

“你从斗口处往外看,有个荧亮的星星,那就是北极星。”沉适换了个软件,

帮她直接准确定位出,“它也叫紫微星、帝星,古代的星象家试图凭它判断王朝

兴衰、帝位更迭。”

“爸爸,这就是‘究天人之际’吧?”沉桐水晶晶的眼底尽是神采,语气里

的憧憬,和山风吹动的发丝一起舞动,咧着红润莹白的口齿,笑望天际,“古人

真是伟大有智

慧,敢把遥远而浩瀚的天意神性、神秘难测的君命国运,很自信地在握手中。

沉芸喜欢看星座、星区的漂亮模型,看个热闹。沉桐不一样,她有着敏锐准

确的感受力,单纯的语言陈述足以让她联系古今物我,生发出和他一样关于星空

和人事的伤感、赞叹和遐想。

原来亲子游戏的角色不可替代,沉桐她成熟心智,会平等妥帖地与他对话,

让沉适更鲜明生动地体会到生命延续成长的意义和惊喜。

沉桐想,自己偶尔仰望星空,虽然看得出她星辉绚烂,却是无知而混沌的。

山顶的夜风大而寒,她往沉适怀里躲了躲,“爸爸,你怎么会认识星星?”

沉适再次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淡淡说,“其实蓉市不大适合观星,每年可见

的星星大概只有700 颗。关榆每年可见的星星有2000多颗。

爸爸上高中时,有个老师一天晚上带我们去操场,教我们看星,跟我们讲什

么是紫薇星,讲她的东西南北有四大星区,叫苍龙、白虎、朱雀、玄武。

单听他们的名字,就神秘莫测又气象庄严,就好像天上真有四只威武神兽,

在俯瞰陪伴着自己。“

沉桐一路听,一路把脸埋进沉适肩窝,额头微微地转动,轻扫沉适的耳垂。

如果他不和妈妈结婚,而找一个门当户对、学识相当的妻子,工作稳定,小

康即安,会不会正过着相濡以沫、耳鬓厮磨的婚姻生活?不必向遥远虚无的星空,

寻求亲切却虚无的慰藉。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从前没有让她爸爸遇见那样的女人,偏偏要她来对他的

婚姻作出最好的设想,都是天意注定。

拥在背上的胳膊激动得瑟瑟发抖,沉适不知所以,怕她受寒,手掌在她稚嫩

的肩头揉搓,“冷了?我们回家。”

这个男人,语意关切,动作温柔,内心还深植着平和正大的物理和健康坦荡

的人情,无论身处怎样的境遇。

难道他不该被敬重,被深爱么?

沉桐踮起脚,攀上他的脖子,准准地吻住,唇瓣柔软细腻,气息干净。突如

其来,超越常理,沉适吓得像根木头杵在当地,沉桐自顾自地笨拙亲吻,把沉适

面上的气息贪婪吸入肺腑,感受满足,不管他,唉,反正她是合心合意了。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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