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vktsaipp
2024/08/03
第十七章
乍一听这消息,陈哲心中并无惊惶诧异,反而感到一阵释然。发布页LtXsfB点¢○㎡发布页地址01BZ.cc
自从知道这次南疆之事乃是赵元诚在背后捣鬼之后,陈哲心头始终环绕着疑
惑:这赵元诚究竟想要图谋什么?
无论是一开始的府库盗银,到后来的削弱青瑶,再到这两天鬼蛮起兵,其中
的种种布局或许精妙高明,可只要与赵元诚身上背负的天大干系一比,这些谋划
不免都有些小打小闹。
即便是挑动鬼蛮发起这场兵乱,放到大宁天下,亦不过是一场芥藓之疾而已:
以鬼蛮的人口、兵力,举族来犯,也许可以祸乱南疆。然而南疆以北便是盐中为
首的几个人口财税大省,仅盐中一省便可轻易征发十万大军南下迎战,鬼蛮一族
根本翻不了天去。更何况以目前的战事来看,赵元诚也没能完全挑动鬼蛮全族,
发动的也不过只是洪溪部为首的鬼蛮西侧一部分,就算击败了青瑶诸洞,也难打
破南疆省的城防。
然而,当知道赵元诚的谋划目标乃是青瑶族的禁地秘法,陈哲顿时想通了赵
元诚想要做什么。
赵元诚图谋的,乃是玄天境的终极战力。
去年京中那场大乱,赵家的谋划不能说不完备,然而事前费了大半心思就是
为了调开京中的两个玄天战力,事发之后,还是在林纾枚的剑下灰飞烟灭……倘
若与赵元诚易地而处,陈哲大概也会不顾一切先谋划玄天战力,再伺机东山再起。
鬼蛮一族的护灵兽和青瑶一族的传功法现在尽入赵元诚之手,这次赵元诚的
布置倒是小胜了一招。
在场诸女一齐看向陈哲,陈哲微微一叹:「此时再想去追那赵元诚怕是不易,
以他的手段,一击得手必定早已远遁。哼……这次算他赢我一手,眼下还是先摆
平了这鬼蛮的进攻吧。」
不用多想也知道,青瑶禁地遇袭一事多半是瞒不住的,前线大概士气大挫,
而鬼蛮大军之前所表现的低迷十有八九也是在等待这一刻蓄力而击。
果然,蓝玉蝶面色急切道:「禁地遭劫,前方姐妹们战意大失,鬼蛮阵中藏
了一支精兵,趁此机会已经突破我靛家的几道防线,直往这孟岗城来了。」
陈哲眉头一挑:「那支精兵人数几何?」
蓝玉蝶定了定神,思索一番之后报道:「约莫有四十支百人队。路上我在林
间见到四支鬼蛮将旗。」
「鬼蛮的千人将实力如何?」
见陈哲不慌不忙的,蓝玉蝶也卸下焦急,回禀道:「与我靛家的洞中家老相
差仿佛,大致是中原先天八九段之间的水准。」
陈哲点点头:「那有小橙小柚在前边顶着,当是无碍……玉蝶,你且先带我
去你青瑶禁地看一看。」
蓝玉蝶带着陈哲全力赶路,不多时,两人便到了禁地所在的山谷,此时谷中
遇袭,秩序倒是没乱,仍有守卫给陈哲蒙眼带路。
回到当日初见蓝玉蝶的大溶洞中,几位青瑶长老给陈哲介绍着遇袭经过。
事情无非便是前方吃紧,禁地的长老们大半被抽掉去阵前助战,剩下这几位
则是在忙着救治前天受伤的那位受功玄天。
陈哲大致勘验了现场,略一观察之下,倒是轻易便得着了一处线索。
「东海隐者?」看着溶洞顶部钟乳石柱间隐约的一排勾爪印记,陈哲略感棘
手。
身旁的蓝玉蝶好奇道:「东海?隐者?那是什么?」
蓝玉蝶于南疆以外的武林见识不多,陈哲与她解释道:「隐者乃是东海那边
沿海及海中列岛地区特有的一路武技法门,最是擅长暗器刺杀与隐匿行踪的功夫
身法,只是曾经隐者有三个门派传承,直至今日已有两派消亡逸散,剩下一派则
完全投靠朝廷,融入宫中羽林卫了。」
「那……这……」听陈哲提到宫中羽林卫,蓝玉蝶不由得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起来,想来是心中有些胡思乱想。
陈哲轻轻嗤笑:「你莫要乱想,投靠宫中那派擅长隐匿保护,这般扒着岩壁
攀爬这般远的距离暗中潜入,以她们的身法多半做不了。」
说罢,陈哲又给蓝玉蝶大致介绍了一番东海隐者。
这一路三派分别叫左藏、右藏与卫藏,投靠朝廷的乃是卫藏,陈哲身边的丫
鬟青雉就是出身这一派的传承。而左藏右藏两派据传乃是世仇,数十年前两派一
场大战之后几乎同归于尽了。
眼前的草蛇灰线,说明赵元诚大概在身边收拢了一个右藏传承。
「右藏传承……」陈哲在心底默默念叨了一声,越发肯定那赵元诚的意图。
隐者三藏都是以隐匿身法与一手精妙的双短刀出名,但除此之外,三家又各
有所长,其中左藏精通暗器用毒,卫藏擅长擒拿短打,而右藏最为擅长的乃是轻
身功夫与一门奇功。
据传这右藏的镇派功夫名唤惊魂夺魄,乃是专修神念神识的功夫,练到
精深处不仅能以通天境使出不少玄天神识的威能,通天巅峰的玄天关卡也要比别
派轻松不少。
赵元诚果然是在收集各种速成玄天的旁门左道。
可惜,眼前的信息也仅止于此了,这右藏传承身法高绝,即便是平日里偷偷
潜入,怕是这青瑶禁地的长老护卫们多半也难抓到他首尾,更别说是当下这般乱
局了。
唯一的疑点,便是这潜入者是如何知道禁地内道路的。
当陈哲把心中疑点一说,陪同他勘验现场的禁地长老皱眉道:「应当是跟踪
罗长老进来的,前日她受伤昏迷被送回来之后,我等几个急着救援于她,并未在
意身后有无跟踪。」
这解释倒也合理,不光是受伤昏迷的罗长老,这几日禁地当中一直有人进进
出出,以右藏传承的本事,跟着人混进来决非难事。
眼下陈哲也无他法,只能答应几位青瑶长老,待此间战事平息之后,陈哲必
定会发动六扇门全力追捕这赵元诚……
此地余下之事,陈哲也帮不了多少,反倒是厚着脸皮找几位长老打听了一下
这青瑶秘法的详情。
原本这等机密事,禁地中的几位长老是断然不会透露的,然则眼下情势如此,
几个长老商议一番之后,还是向陈哲稍微说了些秘法的内情。
青瑶传功术的要诀自然是不可能说的,几位长老只是提点了陈哲几句这秘法
的限制。
首当其冲的限制,便是这秘法的功力也不是凭空而来的。
其中本元还是青瑶各洞洞主和禁地长老的积累,这些族内精英平日自身练功
之余,还会以秘传心法修炼一股靛青之气,日积月累代代相传之下,自然浑厚无
比。
如前日的罗长老,身上那玄天神通乃是二十余位洞主和禁地十六位长老足足
五十余年来数代人的积累。
然而,那天晚上罗长老竭力一战,除了她自己重伤昏迷之外,这股数代积累
的靛青真气亦是损耗了七成,这后果不止是下次想要凑个玄天起码又要等十年积
累,参与传功的二十余位洞主和禁地长老们收不回借出的靛青真气,平日里的修
为也要折损不少。
另一大限制,便是这传功法乃是限定血脉,青瑶族中蓝、罗、覃等大姓代代
通婚,自然符合需求,若是加入外人,即便同样修炼青瑶族的靛青真气,也极难
加入这传功合力之法。
知道了这些内情,陈哲稍松了一口气,看来无论是鬼蛮护灵兽,还是青瑶传
功法,虽绕开了玄天大关,却依旧离不了时间积累,除非赵元诚能和陈哲一样独
辟蹊径,否则就算他掌握了这些秘法,短时间之内大概也是凑不出玄天战力的。
赵元诚得手离去,接下来几日的事情倒是简明扼要了许多。
鬼蛮的大军一场突袭,对孟岗城的威胁聊胜于无,四支千人队的偏师在城下
与林纾橙林纾柚率领的一卫汉军小碰一阵,光是林纾橙那对连枷便打死了四五百
人,结果自然是一败涂地。
只不过孟岗城无忧,那边被鬼蛮席卷一番的青瑶族地却是满目疮痍,好在朝
廷应对及时,不仅指派南疆诸卫官兵南下扫清了入境的鬼蛮大军,收复了青瑶故
地,还从盐中几省调集了足足六十万两赈济银子过来贴补各洞军民。
「只怕这次回去又要吃不少弹章……」
南方战事之后,陈哲被原地指派做赈济大使,只是赈济青瑶族之事好办,回
朝之后少不得要吃些弹章排头,不算战事靡费,光只是银钱,朝廷前前后后便损
失了七十多万两银子,总要有人把这口黑锅背起来。
陈哲的脑袋不大不小,戴这黑锅正好。
反正此事当中的手尾功过可轻可重,从轻里讲,陈哲勘破了赵元诚的谋划,
虽未能阻止赵元诚作乱,却也及时弥平乱局,未造成更大损失。从重来说,陈哲
处处被动,全程被赵元诚牵着鼻子走,最终连彼人的行踪都没摸到,实属无能
……
这结论是轻是重,还是要看京中扯皮,不过陈哲料定京中那些衮衮诸公多半
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毕竟,京里终究还是没人想跟公主府一系撕破脸的。再
者,这一程陈哲虽有出面助战,却也并未把手伸到军务之中,只要不替长公主继
续在军中积攒势力,朝中诸公也懒得管陈哲这驸马。
听陈哲口吐怨言,一旁的苏荇安慰道:「便是有些弹章,想来以长公主的情
面,都尉自当不动如山。」
陈哲嘴角一勾,放下手下的文牍,对苏荇笑道:「我当然不担心朝中之事,
只不过这次南疆之行处处受制,难免有些自怨自艾罢了。」
「都尉哪里话。」苏荇也露出笑容,顺着气氛道:「那赵元诚虽占了些先机,
可也着实是脱了一层皮,而都尉虽吃了小亏,可也得着不少好处。」
陈哲哈哈一笑,顺势便把苏荇搂进怀里:「这一趟确实得了不少好处,尤其
是你这妖精。」
在最初几日的若即若离之后,苏荇还是投入了陈哲的怀抱。不得不说,此女
还真是一名奇女子,豪门之中对嫡女的培养与庶女大为不同,苏荇在武艺方面算
不上天资卓绝,可在这书房中,却绝对称得上一声惊才绝艳,投身于陈哲之后,
轻轻松松地便把陈哲手头这些文牍书案之事接过,不仅子句文章干练精致,官面
上的陈规惯例亦是透漏练达,里里外外都给陈哲办的妥帖周道,很是省了陈哲一
笔功夫。
除了这些公事之外,苏荇这女记室最妙之处,自然还是这具在签押房中映日
生辉的雪白肉身。
只不过,相比那些自小便深受调教,事事百依百顺的豪门庶女,苏荇的性子
要跳脱许多,被陈哲搂在怀里上下其手一番之后,又咯咯娇笑着轻轻挣脱开去:
「在这签押房房中,都尉还是上进一些罢,且把这些文牍批复了再说。」说着顺
手把书案上的一叠文牍信笺推到陈哲面前。
陈哲装作无奈,叹息道:「苏大小姐还真是个妖精……那我料理这些文牍便
是,不过苏小姐可愿助本官一口之力啊?」
「一口之力?」苏荇好奇道。
陈哲唇角一勾,伸手轻轻捏住她那一对在自己面前不断摇曳的粉嫩乳尖,再
度把她扯进自己怀里,然后一手轻按她头顶,示意她俯身蜷缩到自己两腿之间。
苏荇虽是嫡女,可大宅门内养出来的女子又有哪个是完全不通床笫事的呢,
陈哲摆出这般架势,苏荇自是心领神会,撩开陈哲衣袍,解开他裤带将陈哲的分
身掏了出来,十根纤纤玉指一番按箫捺笛般揉动,随即便把这支被彻底唤醒的怒
龙缓缓含入口中。
见苏荇开始了口舌侍奉,陈哲也不食言,就在苏荇侍奉之中翻开眼前那叠文
牍。
这一叠文牍并非是南疆本地的事务,而是各地六扇门传来的呈报。
首当其冲的便是江南地方的讯息。
此次南疆之行的开始,赵元诚设计用盗来的官银在青瑶买空大量的骨干武士,
这批女武士后来被陈哲推测是被带去江南转手给了六扇门。
事后通信印证,江南琉璃湖那边果不其然收到了这一批青瑶族的女武士,只
是这赵元诚竟是胜天半子,他到琉璃湖交割的日子正好比陈哲的鸽信早了一日,
第二日琉璃湖的金磬儿等人收到信展开追缉,也只捕了那一队九人当中的六人,
幸好交割那批青瑶武士的十八万两银子的钱庄汇票追回了十五万两,倒是不曾被
赵元诚占尽好处。
眼下陈哲手头上这一份呈报,便是对赵元诚党羽的后续追捕事宜以及被捕获
之人的拷问口供。
细看之下,陈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被捕的六人来历简单亦不简单,几人都是东海、江南等地的破落小门派出身,
而顺利遁走的三个首领之人,身上的功夫源自一个叫青阳山的门派,这门派五十
年前就因一些故事消亡四散了,而紧要之处则是,这青阳山就在东海北部紧邻京
畿的蒙涌县。
去年赵氏一族作乱之后,蒙涌县那边的赵氏宗族自然是被犁了一遍又一遍,
可唯独没想过这蒙涌县内早已人去楼空的青阳山……看来除了赵元诚藏匿的南疆
鬼蛮之地外,这东海到江南一带,大概也少不了赵家留下的暗桩党羽。
待此间事了,少不得要去一趟江南了……
「唔……」正在陈哲胯下卖力的苏荇突然感到口中的宝货又涨大了几分,停
下动作含着那热热的枪头等了一会儿之后却又没有其他动静,不由得有些古怪地
抬眼望向陈哲。
陈哲只瞄了她一眼,并无太多解释,心下却有些尴尬……江南啊,无论琉璃
湖美人还是那涵盖六省二十九道九十一府三百零九县的江南选秀,都让陈哲悠然
神往,下身不免就在苏荇的嘴里又大了一圈……这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多少是
有些过分,好在不用和苏荇解释。
不过嘛,说一千道一万,这江南,陈哲肯定是去定了。
(第二部,南疆之行,完,第三部:江南迷梦,敬请期待。)
第二部后记
对于第二部,我只想说抱歉,原本是想好好写一写的,但还是偷懒了:一开
始就偷懒没有定下一个大纲,想试试写一写谜案推理,写到一半又偷懒不想费那
个脑子就把探案桥段都砍了……加上xp部分,很多交流群大佬都表示要看中原
侠女不喜欢南疆蛮女……反正写到十几章的时候,我就没什么热情了。发布页地址4v4v4v.us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加上这个月事情多,月初出了趟远差,月中又搬家,等到安定下来打开这第
十七章准备继续往下写的时候,我的状态已经是:我当初是怎么想的,下面的桥
段是啥来着,这剧情我要怎么圆?痛苦地折磨了自己两天,还是决定就让第二部
就此收尾结束吧,我们第三部重新开始好不好……
果然再懒不能懒大纲啊!
第三部:江南迷梦
第一章
大宁朝自从第三代仁宗时修筑完遍布全国的官道驿站鸽信体系之后,便将沿
袭自前朝的总督体制给革除掉了。
全国二十八省全数由中书省直辖,除却不常设的巡抚钦差之外,自上而下便
只有中书、行省、道府、县、乡这五阶官府。
不过百多年的新政依旧难改千百年的传统,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依旧会把
大宁朝的疆域依照山川地理划分成几大块,其中最大的一块便是自金扬江以南、
横龙岭以北,东起东海,西到紫阳山足足有六省之地的江南地区。
这里是大宁朝真正的根基所在,不仅仅面积最大,亦是人口最多,农工最盛,
财税最富的精华腹心之地,开国时高祖便是尽得此地而登临天下的。
而江南地区的腹心精华,自然便是当年高祖起兵割据之时的故都承天府到金
梅府一线,坐拥金扬江下游南岸的扬南省承金道。
此番陈哲南下江南,自京畿东道杨帆出海,自东海入金扬江口,在金梅府换
了江船之后,再沿着金扬江支流梅江而上,走二百里水路到承天府,这二百里便
是这膏腴锦绣之地的精华。
若是换了别的时节,这二百里梅江水道两岸本该满是稻桑繁茂的盛景,然而
眼下重阳已过,即便是这江南精华地,亦逃不过天时,两岸也只是一副稻田光秃,
桑林枯败的萧瑟模样。
好在这江上楼船之中另有一番绝美风景。
宽敞的舱室里,以毡毯铺地,左右各布一张案几,空出中间一大片地方,一
位绝色佳丽屈膝正坐在毡毯上竖抱着琵琶悉心弹奏着。
琵琶声嘈嘈切切若行云流水,技法高绝又丝丝入情,当得一声上品之赞,然
则坐在右首案几后的陈哲,却只三分心思放在这曲子上,七分专注都落在在弹奏
琵琶这位佳丽的面色上。
这位佳丽乃是典型的江南样貌,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桃花大眼低垂着目光亦
掩不住神采中的多情流转,只瞧一眼,这副殊丽容姿便可教人迷醉难拔,更要紧
的乃是她面上酡红一片,眼眉略含迷蒙,好似饮了醇酒一般,一派娇痴神情。
一曲奏罢,女郎停手抱琴,抬眼扫了两张案几后的男人,又是另一番烟视媚
行的动人模样。
左首案几后的锦衣男子拊掌笑道:「都尉,您瞧这小杜本事如何?」
陈哲笑着双手捧起案上酒盅,向那琵琶佳丽遥举致意:「欣欣姑娘不愧是这
次江南红榜上的道魁,果然不俗。」
今年这期江南案试恰好便在前不久的重阳时结束,船舱之中为两人演奏琵琶
的这位杜欣欣正是新科的三道魁之首,名位仅次于那花解元。
杜欣欣见陈哲敬酒,自不能端坐安受,身子前倾,抱着琵琶一个头磕到毡毯
上,然后直起身恢复正坐姿势,一落一起间双手始终把那具沉重的琵琶牢牢抱在
身前,全以腰肢发力。
陈哲又赞了声:「不愧是坤魁首,好腰肢。」
三道魁人人皆知所指何道,只是落在场面上终是不能那般粗俗,故而以体八
卦借代,坤为腹,便说的是牝道,巽为股,代指谷道,兑为口,那就是食道。
陈哲的称赞不免有些唐突之意,然而杜欣欣这般的风尘花魁自无扭捏不适,
只低眉顺眼地冲陈哲笑了笑:「都尉大人谬赞了。」
锦衣男子在旁凑趣道:「既然都尉中意小杜这腰肢,那不妨今晚好好体会一
番便是……对了,小杜的才情可不止于这一把琵琶,她一身舞姿亦是出类拔萃。」
说罢,锦衣男子拍手唤来一队乐伎,张罗着便让她们在这船舱之中鼓吹起来。
杜欣欣亦不推辞,起身将怀里琵琶放到一旁,便伴着丝竹在这仓房中盈盈起
舞。
见杜欣欣开始起舞,陈哲毫不避讳地将目光落到了她胯下股间,见她迈步踢
腿毫无滞涩之感,心中也是暗暗赞叹,这女子不愧是坤魁,这牝道之中果然有些
玄机。
要知道,就在片刻之前,陈哲可是亲手将五枚缅铃塞进了杜欣欣下身的竖嘴
之中……
杜欣欣一身打扮也颇为特异,外披一件朱红碎金敞怀大袖衫,内里上身一件
肚兜只短短两三寸,将将盖住粉嫩乳尖,两团挺翘雪脂团儿的下半尽数露在外边,
被陈哲夸了又夸的纤细腰肢亦无遮拦。下身短短一条三四寸长的纱裙,以丝带自
胯骨下扎在翘臀上边,下摆顶多垂到臀腿分界处,用的还是半透光的轻纱料子。
这一身衣裙似遮非遮,杜欣欣起舞之际,只要扬开大袖,抬腿挺腰,那短短
肚兜下的粉嫩两点便有隐约露头之势,而薄薄纱裙更是时不时便透出一小团乌黑
旖影。
见陈哲看的入神,那锦衣男子悄悄给乐伎领班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会意,鼓
吹地愈发卖力,乐声充斥屋内。锦衣男子端着一杯酒,起身过来与陈哲同席而坐,
装作和陈哲并肩观舞的样子,手指却沾着酒水在陈哲面前写了一字。
陈哲头颈不动,低眼一扫,见是一个叔字,顺手一抹,曲起中食二指,在那
滩水渍边轻叩两记。
锦衣男子见陈哲举动,面上掠过几分喜色:「这杜欣欣的妹妹杜欢欢是今年
的兑魁,可惜这两日受了些风寒,还在承天府家中休养,待都尉明日到了承天府,
小生再与你引见则个。」
陈哲莞尔一笑:「倒是让关兄破费了,你我乃是通家之好,本不必如此。」
「哪里哪里。我关家叔侄二人,多赖陈老大人照拂,小小心意,本就该当,
我家做的便是这门生意,决计算不得破费。」锦衣男子乃是陈哲在南疆遇到那位
关文泉的胞兄关文坚。
关家的青楼生意做得极大,这江南地界上足占得一半市面,家中财货几辈子
也花用不完。有了这般家资自然就要想着上进,只可惜,自关氏兄弟高祖那辈儿
发迹供家中子弟读书开始,一直到两兄弟父兄那代才养出头一个举人,好在关家
这位读书种子也算争气,中举之后又进京高中二甲第八名,选了庶吉士,有了顶
顶清贵的出身底子。
虽然后来又有了关文泉,可三甲同进士怎么比得过二甲庶吉士,这关家如今
全指望这位叔叔得势,背后能使的力自然毫不含糊,叔侄两人都投在陈家门下,
这些年自然少不了四时八敬,陈哲来到江南,更是由关家的长房长子关文坚全程
陪侍。
关文坚此时所问,亦是他叔叔的紧要前程:
前不久,林纾枚她二哥得了长子,虽还未册封太子,左右春坊却已开张,这
般清贵衙门,自然让朝中争得头破血流。好在,林纾枚和陈家这一派虽说在朝中
不爱出头,却也没人敢真当他们是泥塑纸糊,这春坊里头的官衔怎么的也得留两
个给陈鼐陈秋官。
而在陈鼐的诸多门人当中,关家的叔叔关辉出身合适,资历也足,陈哲也旁
敲侧击递了些好话,最后詹事府的差事便就顺利落到了关辉头上,因而这关家的
一对儿花魁,陈哲绝不是白拿。
当然,陈哲这回下江南自不是为给关家报喜讯拿好处而来,他手头许多事情
都着紧着落在江南这边。
先是有六扇门那边的诸般琐事。尤其是那赵元诚的根底首尾,江南这边落力
追查了半年,勉强也有了些头绪。
然后则是这次下江南的真正名头——为苗家老祖母贺寿而来。
这江南苗家来历不俗,看似代代男丁不蕃以女子当家,外人不免会觉得这家
人噱头大于声势,实则这苗家在江南通吃三界,称得上是背景通天。
于民间,苗家垄断江南大半织造缝纫成衣生意,积累数代,家产储蓄还要胜
于关家这开青楼的;于朝堂,苗家嫡女几乎代代嫁与朝中高门,如今朝堂上那些
有积淀的世家累宦,无论簪缨武勋还是世代耕读,血脉之中多少都有些苗家影子,
即便连陈家这种上一代刚刚崛起的新贵,陈家主母亦算是苗氏远枝:于江湖,苗
家自有一套武艺心法传承,苗家女又几乎个个天资卓绝,一大家子人即便男丁不
多,亦不教外人轻侮了,且江湖中几大门派中也向来不缺苗氏旁支拜入。
也就是苗氏素来行事低调,这次苗家老祖母的八十大寿被定做家宴,只有远
近亲族才得着邀请,要不然贺客只怕是要占了半座承天府。
陈哲母亲的外祖父乃是这位苗家老祖母父亲的幼弟,陈哲自己也算不清自己
到底算苗家五服九族哪一服哪一族,可苗家的请帖还是发到了京中尚书府门前,
正好六扇门如今也需要与苗家交好,陈哲这才特意出京走这一趟。
眼下同关文坚谈过关家事之后,陈哲顺势便提起了苗家那位老祖母。
为了与陈哲亲善,关文坚是处处尽心,只是陈哲打听的事情,他也是力有不
逮,不由得讪讪笑道:「不瞒都尉,苗家在江南地界上地位超然,我关家虽有些
财势,在那苗家门前也要矮上一头,莫说是知晓那位老祖宗的喜好,便是寻常交
道之际,也不曾见过那位老祖母,这回寿宴,我关家亦是不曾拿到他苗氏的帖子。」
「哦?」陈哲略感意外:「以贵家的生意,难道不是苗家的大户么?」
关家名下在各地开有数十间青楼,一年也不知要在各种丝棉布料与成衣上花
费几何,饶是这般关系,竟没得着苗家送出的请帖。
关文坚笑容之中多出几分无奈:「苗家行事便是如此,我们关氏终究只有钱
财上的根基,那苗家当主迎来送往甚是客气,却也从不曾提起登堂拜母之事,乃
至前几年我那弟弟议亲之时,也起意求娶过苗家女,最终还是被苗家婉拒,只道
是长房无适龄女儿。」
陈哲心中暗笑,这关家也是自视甚高,若是关文泉求娶的是苗家分支,多半
也能成,最后无非是苗家长房瞧不上关家,关家又瞧不上苗家旁支罢了。
此时厅中乐声渐弱,杜欣欣一曲舞罢,复又屈膝于毡毯上,跪在两人案前替
二人分酒。
杜欣欣这番做派,大概也是出自关文坚的授意,陈哲懂得利害,之后的话题,
便不再深谈彼此家族要事,只挑些江南地面上的官民逸闻相询,譬如这承金道两
府几位主官的官声为人之类。
若是谈别的,关文坚或许还有些保留,可要说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场君子,他
这青楼老板腹中有太多既无伤大雅又入木三分风月逸闻可说了。
两人正聊到兴头上,突然身下大船猛然一颤,接着船头处传来粗豪喝骂之声。
关文坚微微皱眉,对着那乐伎领班吩咐道:「且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还未等那乐伎出仓,前头甲板传来的动静就从喝骂变作惨叫与惊叫之声!
关文坚不通武艺,听到这声势面色微变,陈哲则心中一动念,起身直接从船
舱舷窗翻出,在船外稍借几步力,便踏上了前甲板。
前甲板上已乱做一团,一伙歹人正扒着楼船船舷不断攀爬上来,而攀上船来
的歹人正提着短刀鱼叉追杀船上的关家仆从。
关家的那些健仆本非待宰羔羊,然而那些歹人更是剽悍强健,一个个的都有
后天五六段的功夫底子,远非关家仆役所能抗衡。
只是后天五六段在陈哲面前又何尝不是无法相抗的弱者呢?
见此情形,陈哲当即出手,来的匆忙,不曾带兵器,便先跃过去空手入白刃,
直接从那些水匪歹人手中夺来两把短刀,随后转开身法,在人群中若游龙惊鸿般
穿梭而过,所过之处,那些水匪歹人纷纷是先倒地再哀嚎,陈哲没下死手,轻描
淡写间用短刀废了这些人的手脚筋。
先头这些人的哀嚎让后边的水匪生了警觉,爬上船舷的几人也被陈哲拿下之
后,勾住船板的几条钩抓上便不再有后续歹人爬上,陈哲探头一看,原来贴住楼
船的三条小艇亦脱开接触,在船上几个汉子的合力沉船之下正在惶惶离去。
陈哲岂会放过这些人,脚下一点,下一刻便落在了其中一条小艇上,砍瓜切
菜般料理了艇上几人之后,又越到另一条艇上,只是待陈哲收拾完这条小艇,最
后一艇上的四条汉子看出厉害,玩了命地把船撑向另一侧江面,短短这几息之间,
竟被他们拉开了七八丈之远。
陈哲脸上冷笑不已,不过要让他在这摇晃的小舟上一气跳过七八丈也是有些
为难,四下一看,脚尖挑起艇中船桨,随手一掷,将船桨抛到两舟之间,提气跃
起,整个人在江面上划过一道弧线,落脚处轻点江水中浮起的木桨再度跃起,最
终轻轻落到了最后一条小舟上。
舟上四人见陈哲落脚,两人呆立当场,另外两人更为机敏,一齐发了声喊,
便转身跃入江之中。
可惜再机敏也抵不过武力上的天渊之别,陈哲懒得再追,随手打出几道离体
真气,便把四人一起打发了。
余下杂事自不必陈哲操心,关家一众仆役面对活的歹人无力抵抗,处置这些
伤残与死尸倒还得力。不多时,便有人从关家大船上跳下江中,泅渡过来替陈哲
这不会操舟的北佬控住小艇向大船靠拢过去。
待大船靠近,陈哲跃回甲板上,关文坚正在此处指挥仆役处置那些歹人,陈
哲也不急着拷问那些活口,而是先询问关文坚:「你关家得罪的什么人?竟然如
此凶焰昭彰?」
梅江水道乃是江南最繁忙的商路,于此地劫船行凶几乎与在京郊官道上剪径
无异。陈哲一路出京都是轻车简从,断不会是冲他来的,只好猜测是关家结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