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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闲游】(第二部:南疆之行)5-8

作者:vktsaipp

2024/06/24

第五章

路上阿晴早有介绍,青瑶族所聚居划分的洞这一字,并非是禁地中的那般的

大溶洞,而是指的这南疆山岭之中足够大量族人居住生活的谷地或平坝。最╜新↑网?址∷ ltxsba.Me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

眼前的彩蝶洞便是一片山间的开阔谷地,一条三四丈宽的河流自谷中经过,

滋养了岸边镇子里的一万五六千青瑶族人。

洞中布局西北高东南低,靠近入口的河流下游一带都是些平民奴仆居所,陈

哲要去见洞主蓝玉蝶她们,就要穿过这一大片民居,到谷地西北河流上游贵族区

域去。

陈哲跟着阿晴走在洞中民居之间,除了两遍都是鳞次栉比的高矮竹楼颇具地

域特色,感觉和中原的一些县城大镇也并无太多区别。

当然,居民身上的区别也是不小的,尤其是她们的穿着。

此时虽已黄昏,这洞中路上依旧有不少居民行走忙碌,亦有不少居民坐在自

家竹楼门前吃喝闲聊。这些过往居民自然是女多男少,这些青瑶女似乎只有老人

稚童才愿意好好穿戴衣服,只要是妙龄至壮年的,要么只穿一条短袴光赤着上身,

挺着一对酥胸招摇而过,要么就在上身缠一段抹胸或披一件坎肩短褂,就这么堂

而皇之展示着寸草不生的光裸下体,还有不少和阿晴一样全身赤条条或只在腰间

系一根腰带的。

陈哲一路走来,努力保持着平常心态,绝不主动四下张望,但若是迎面看到

了也不刻意掩饰目光,当然,更不会去凝视失礼。

在洞中走了一段之后,身后的林纾橙还是忍不住低声嘟囔:「怪不得这青瑶

族中的男人个个都一副憔悴虚弱的模样……这般环境,怕是普通男人都顶不住吧?」

确实如她所说,到了这青瑶腹地,三人终于是见到了青瑶族的男丁,大多都

体态纤瘦,不少都面目苍白,甚至于若不细细分辨,只怕其中很多容貌清秀之辈

都会被当作是女子。

陈哲不动声色,林纾柚则轻笑了两声:「主人肯定是顶得住的吧?咱们公主

府后院内,怕是也不差于这边风貌。」

自入春天气回暖之后,公主府就被陈哲林纾枚这两夫妻经营得犹如淫窝一般,

后宅内收容的大批美人日常起居都是不着寸缕,比这青瑶族内还更加过分些。

陈哲轻咳两声:「别说了,莫叫人听去了,太过失礼。」

陈哲知礼收敛,谷中居民却并不甚在意这些,他们三个穿着衣袍的汉人本就

惹眼,陈哲又是个高壮男子,走不多时,便有不少青瑶女子盯上了他们,远远跟

在后边一边张望一边嘻笑打闹。

阿晴也留意到这些尾随之人,扭头看了几眼之后,对陈哲禀报道:「那都是

些不知礼数的平民与奴户,可要我替主人挑几个相貌好的抓回来?」

陈哲一愣:「抓几个回来?」

「是,她们这类下民,失礼冲撞贵客便是犯罪,贵客自可抓来随意处置。」

陈哲回头看了眼,背后那群跟随者十成十都是青春靓丽的妙龄女,见陈哲回

头,一个个都雀跃着向他展示自己身上的诱人之处……「她们怕是故意的吧?」

「是……」阿晴解释了一句:「这些下民不得贵人许可是不能去汉地的,见

主人这般雄壮体格……自然是有心追随的。」

饶是陈哲生冷不忌,感受到背后传来那一道道痴望目光,还是有些背脊生寒,

让阿晴快快带路前行,莫要管那些尾行痴女了。

洞中区分平民区与贵族区有一道竹篱,虽然稀疏低矮,却代表着族中法度,

那些尾行痴女们见陈哲穿过竹篱大门进了贵族区,虽然依依不舍,终究还是各自

散去了。

见到这一幕,陈哲这才松了口气,一路走来,那群痴女越聚越多,最后停步

在竹篱前面的足有上百人,就算他能夜御十女,也架不住这么一群母狼。

贵族区里就要安静许多,虽然建筑依旧只是大一些的竹楼,却各依法度聚集

成组,以竹篱围成大院,四下也无人走动。

穿过这片大院,陈哲等人终于是抵达了洞主府邸。

这府邸虽然依旧是竹楼建筑,但被高大竹墙围了起来。这院子竹篱正门初却

是有人把守的,不过想来是提前得了吩咐,守门的两位女武士见是阿晴带着三个

汉人到来,恭顺地打开足有一丈宽高的两扇竹门,把陈哲等人迎了进去。

占地巨大的院内,一座座大竹楼左右分列,拱卫着西北尽处的最为巨大的一

栋竹楼,布局颇有些中原宫庙的章法。

陈哲一进门,就被那远处最大竹楼前的场景吸引:那楼前空地上,似是有一

圈人影正围着火堆跳舞。

等走近一看,陈哲大吃一惊,原来此处确实是有一圈人围着一个巨大火堆在

跳着某种奇异舞蹈,一边跳还一边喃喃吟诵着陈哲听不懂的歌谣,只是那火堆之

中熊熊燃烧的却不是煤炭木柴,而是一个一丝不挂盘膝坐地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身上升腾着数尺高的纯青烈焰,陈哲稍一感知,就发觉这火焰似乎不

是真火,而是荧光冷焰之类的东西,因而那女子脸上并无痛苦神色,只是紧闭双

眼一脸肃穆,这应当是某种仪式。

阿晴低声在他耳边介绍:「这是我族中的圣焰洁身仪式,那便是玉蝶洞主的

妹妹金蝶,她在为明日的传位做准备,这套仪式要做足六个时辰,我们莫要打扰,

先去屋里见玉蝶洞主吧。」

陈哲默然点头,随阿晴小心翼翼绕过这仪式场地,那些围着金蝶舞蹈的,大

概都是族中的巫祝,身上大片大片涂着靛蓝、挂着银铃,那些铃铛随着她们的动

作整齐出声,应和着她们的低声吟诵,组合成了一段奇异的旋律,充满了玄奥之

感。

走进那大竹楼里,正堂上坐着三个女子,陈哲这会儿对她们的身份和姓名都

已了解清楚,正是蓝玉蝶、蓝茯苓和罗知喜三位洞主。

此时三位洞主都已洗去了身上靛蓝,蓝茯苓和罗知喜依旧赤裸,只戴着一身

银饰,蓝玉蝶却穿上了一身花样繁复的坎肩短裙。

陈哲上前行礼:「见过三位洞主。」

蓝茯苓和罗知喜各自回礼,蓝玉蝶却道:「主人莫要客气,我眼下还要顶这

洞主身份,待明日传位之后,便也只是你身边一个小小奴婢罢了。」

陈哲虽在那禁地岩洞中应下了这一遭,心中却还未消化这番奇遇,见蓝玉蝶

这般说辞,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略过此节,提起此行正事:「三位若

是现在有暇,便与我说说上月那人的长相特征,举止行迹吧。」

三人互看一眼,那位三旬左右,相貌甜美语气温柔的熟妇蓝茯苓先开口道:

「此事本是由我主导,便由我先说吧。」

「二月底时,竹山府内当时值守的罗莺汇报,说是有豪客求购大批武士,我

便使她带人来我伏龙洞相谈,那人来时颇大场面,虽只带了六个随从,却赶着四

十头水牛,每头水牛身上驮着两千五百两银子。」

「水牛?」陈哲又记下了一个细节,竹山府城中当时追查这笔被盗库银,一

心都扑在了大车上,查了各处车行关隘乃至路上车辙,却偏偏没想到除了用车运,

还能用牛来驮……这南疆盛产水牛,在市集上买一批健壮水牛并不是难事,不过

要集中饲养四十头水牛,却也不容易,回去可以让衙门众人去查查看。

「没错,交易完成之后,那人直接把这些水牛送给我洞中了。」说道这里,

蓝茯苓略带了几分羞赧:「若是你要,这些牛也可以还你。」

陈哲摆摆手:「在下要这许多水牛做甚,茯苓洞主还是自己留着吧。」

「当时,我见那人直接将银子拿了出来,又向我展示了官凭文书和刑部照会,

便先应下了这笔交易,正好没几天便是上巳三月三,竹山府十一洞姐妹和几位长

老齐聚知喜妹妹的东霞洞,我便在那日聚会之上把这事与诸位姐妹说了。」

「当日我们听闻对方已经把现银运来,又看了茯苓姐拿出来的公文,便都觉

得这生意可做。于是便各自商议,协调出了族中武士,在三月初六便与那人完成

了交易。」五官清俊神情冷峻的罗知喜接过了话头:「我们当时与他商定,是要

武艺修为当得中原先天七段的精锐武士,拢共一百二十人,其中,伏龙洞是最早

与那人接洽,便出了十五人,三月三大会乃是在我洞中举行,东霞洞便分得了十

三人,玉蝶妹妹这彩蝶洞本房武士众多,一路搬运银两、遣人送那家伙离境等杂

事出力最勤,便分得了十二人,余下八位姐妹各出十人。」

陈哲点点头:「那你们可记下了那人容貌特征?还有那最初接洽的罗莺,可

否叫来由在下一齐问询?」

三位洞主听了这话,又是互相看了一眼,蓝茯苓叹气道:「罗莺如今就在我

洞中,明日我把她招来便是,只是在竹山府时对方一直蒙着脸,直到进了我伏龙

洞才摘下帷帽面巾。罗莺并没有见过那人相貌……而且对方样貌我们虽然记得清

楚,但恐怕与你并无太多助益。」

陈哲奇道:「为何?」

这回轮到蓝玉蝶开口,只见她面带难色,解释道:「那人在我靛家境内虽然

露着脸,可我们觉得他可能并没有显露真实样貌。」

陈哲听蓝玉蝶这样说,忽然心有所感:「所以?」

「那人看起来大概三旬年纪,相貌端正,只是,无论什么时候,那人都毫无

表情。」罗知喜道:「所以,我们怀疑,他可能戴了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蓝茯苓又加上一句:「而且,那人留宿我族中时,拒绝了我派去侍寝的女奴,

说是心系公主,在外不近女色……平日里也是目不斜视,对我等靛家女子的身子

视若无物。因而我等虽有心探查他不戴面具的样子,却也找不到机会。」

陈哲心中悠悠一声长叹……看起来三十许人,面无表情好似戴了人皮面具

……这般样貌的人,陈哲不仅知道一个,而且虽不曾亲眼见过此人,却也是记忆

犹新。

这人便是去年引发京畿大乱的赵元诚。

只是,若真是此人,陈哲却又想不通,当时赵元诚带着前中书三辅和贤妃母

家两家人数代积累的大半家财从京城离开,根据时候的估算,他带走的财货少说

也有七八十万两,这才一年时间,他便要设计盗取官府库银了?

且这人冒充自己,或许就是想把自己引出来……可把自己引出来对他又有什

么好处呢?

不过,无论此人这次的动机是什么,陈哲也要追查到底,毕竟这赵元诚身上

可是担着去年京中那场乱局的天大干系呢。

这番询问倒也不是全无收获,罗知喜擅长丹青,这半日里,她已经根据三人

记忆,把那疑似赵元诚的相貌绘制了出来,陈哲接过一看,竟然还是张极为细腻

逼真的工笔素描,倒真是意外之喜了。

根据去年的调查,那赵元诚并非戴了人皮面具,而是毁容之后重构的相貌,

应当是没那么容易变化的。至于人皮面具,这东西广泛传播于江湖传说之中,可

是即便是陈哲老娘那般纵横武林三十载的老江湖,也从未见过实物,大概也只是

传说罢了。

除了这张画像,陈哲在三位洞主这边获取的其他线索就少了很多。

根据蓝茯苓所述,当时这伪驸马还带了六个随从,这六个随从的行止倒是颇

为粗糙,交易期间几人被留在伏龙洞安置,不仅没有隐藏行止,还在伏龙洞里处

处留情夜夜笙歌,以至于蓝茯苓连对方屁股上有几根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然而,蓝茯苓终究不通中原江湖之事,只能勉强说出几人的修为大概在先天

七段左右,功法路数这等江湖中人最紧要的特征,她是一概不知,至于什么方言

口音,更是无从谈起。

「眼下,我也只能和知喜妹妹配合,给你把那几人的相貌特征画下来。」见

自己没拿出最紧要的信息,蓝茯苓颇为羞愧。

陈哲没办法,只能转向蓝玉蝶:「那几人带着你族中武士,又是走那条道离

开的?」

「哦,那几人到赤龙府之后,并没有走南香路往中原去,而是走了盐中路北

上,说是要去盐江府坐船去江南。」

陈哲眼神一亮,可算是问到点有用的内容了,去江南,那多半就真的是去琉

璃湖了。

从赤龙府出发去江南有两条路,一是走南香路官道,到金扬江边的顺阳府坐

船,二便是走盐中路,到盐江府坐船,虽然最终都是坐船顺金扬江而下到江南,

位于顺阳府上游千里外的盐江府看起来还远了不少,但因为南香路要多走大半程

陆路,所以反而是盐中路更快。

陈哲算算时间,今天是四月廿三,对方三月初六离开的竹山府,脚程再快,

赶到盐江府也要二十天,坐船顺流而下到江南金梅府登岸怎么的也要一个月,如

果真是走的这一路,眼下大概还在江上漂着。

自己是昨日让林纾柚去驿站发的鸽信,信鸽从这南疆沿途接力飞到琉璃湖那

边大概要六七日……陈哲脸色不由得一沉,哪怕算上金梅府到琉璃湖的三日脚程,

自己的鸽信与对方恐怕也只是前后脚全拼运气谁先到。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陈哲也只能打起精神强作笑颜,对着三位洞主谢道:

「在下想问之事暂且就这么多了,反正在下这两日间都要留在这彩蝶洞,若是你

们还能想起些什么,随时都可来说与在下。」

听陈哲这般说,三个洞主也知道询问事毕,神情间便也松快了许多,蓝茯苓

和罗知喜两人先行告退,只余蓝玉蝶一人陪着陈哲。

单独面对陈哲,蓝玉蝶未等陈哲有何动作,先行告饶道:「主人,明日传位

仪式之前我需得暂且守身,还望主人见谅,若是主人要人服侍,我待会儿去唤两

个本房美人来……」

陈哲摆摆手,下午在山间刚刚和橙柚二女酣战了一番,哪怕在这彩蝶洞里看

了一路香艳景色,这会儿也还没再生出多少欲念:「你当我是何等样人……明日

仪式可有什么地方需我出力?」

「这倒是不用主人费心。」蓝玉蝶起身离座:「主人还未用饭吧?且随我来。」

蓝玉蝶带着几人离开那议事大屋,走进侧面另一座竹楼里。

相比于那有些空荡荡的议事大屋,这座应当是宴会厅的竹楼里就热闹不少,

五六个侍女正进进出出地上菜布席。

青瑶族习惯分餐制,厅中左右各有一条长案几,蓝玉蝶十分大方地让陈哲和

橙柚二女在客位入席,并无坐在陈哲身边的打算,只是到了阿晴,她自知身份,

正要告退,却被蓝玉蝶阻住:「阿晴今后也是姐妹,主人可许她入席?」

陈哲微笑点头:「我后宅之中向来不拘泥身份。」

既然陈哲发话,阿晴便怯怯跟着蓝玉蝶坐到主位。

待众人入席,几个侍女端上最后几盘菜肴之后,便各自去墙边架上取了几样

乐器,坐在屋角吹吹打打起来。

说来这洞主府中的晚餐,只蓝玉蝶一人作陪稍有些奇怪,陈哲随意问了一嘴,

原来这洞中的权贵不过几位族老和十二名巫祝,现在巫祝都在门外陪着下一任洞

主金蝶做那洁身仪式,而几名族老也忙着布置明日传位典礼事宜,自然抽不开身

来此宴饮,至于刚刚蓝茯苓、罗知喜那两位洞主……蓝玉蝶只是笑而不语,陈哲

也不好追问。

好在这眼前酒席本身也足够诱人。

青瑶族饮食多用中原少见的花果、草药、菌菇入菜,一桌丰盛菜肴色彩缤纷

异香扑鼻,陈哲三人都是大开眼界,尤其是动筷之后,口味主以清淡鲜甜之余又

有几道酸辣开胃的小菜,甚得橙柚二女中意。

陈哲则甚为喜爱这席上的果酒,他平日并不好饮,然这青瑶果酒入口先是一

阵果味的甜香酸爽,再于口中泛起淡淡酒香与麦草清香,咽下之后回味又是略带

一丝清苦的药材木香,种种香气百转千回,并无寻常酒液辛辣刺激,口感极好,

饮下之后胸腹之间又是一阵极为受用的暖热。

见陈哲等人对菜肴酒水甚为满意,蓝玉蝶也面露喜色,笑语晏晏。

一餐晚饭吃完,外面天色已黑,大院之中的仪式还在进行,只是那一圈十二

名巫祝不再舞蹈,各自盘腿打坐,口中依旧吟诵不断,语调则转做轻柔,便是没

了那些银铃应和,也很悠扬动听。

见陈哲看着那些巫祝,蓝玉蝶问道:「主人喜欢那些巫祝?」

虽为巫祝,那十二名女子却并无年老之人,一个个都和蓝娅珞一般青春靓丽,

也难怪蓝玉蝶多想,陈哲摇摇头:「只是觉得她们吟唱的歌谣十分动人。」

陈哲心道这蓝玉蝶怎么动不动就想给他身边塞女人……突然又看到那些巫祝,

想起昨日蓝娅珞,她曾提议让陈哲在青瑶族中常住,蓝玉蝶该不会是打着让陈哲

留情渡种的念头吧?

蓝玉蝶脸上始终是一副温柔笑容,陈哲也看不出她是不是有着别样心思,听

陈哲说那歌谣,蓝玉蝶笑容愈盛:「原来如此,若是主人爱听我们靛家歌谣,不

如多住几日,等五月初五端午时,族中还有对歌大会,主人必能听个尽兴。」

「且看吧。」陈哲打个哈哈,眼下南疆诸事都急不来,竹山府中也不知那些

官员查案是否有所突破,那赵元诚的事情,也要等琉璃湖传回讯息,时间上倒也

容得他在这青瑶族里住到端午之后……只是看着青瑶族中的情形,搞不好住到端

午后陈哲真会在这彩蝶洞里搞出人命。

天色虽黑,时间却还有些早,蓝玉蝶便又提议道:「主人可想去洞中逛逛?

这洞中虽无汉家地界上的那般青楼楚馆,却也有两家勾栏瓦肆,夜里演戏唱曲为

乐,亦有几家棋社牌馆,经营些汉地传来的双陆麻将叶子戏,便是赌档也有一家,

只是靛家人赌性不重,赌档内也无重注来去,就怕主人觉得无趣。」

这些陈哲倒是不意外,这洞中居民虽然个个衣不遮体……嗯,衣不遮体应当

是他们自己选的,生活上绝谈不上贫困。那些平民奴户,个个都面色红润健康,

身上或许是碍于礼法极少佩戴银饰,金项链玉手镯这些却并不罕见,一路行过那

些竹屋也都坚实整齐,不少屋子檐下都挂着成排的咸鱼腊肉,总而言之,怎么看

都是一派安逸富足的景象,因而洞中夜里有些休闲之所并不稀奇。

说起来,陈哲南下刚入青瑶地界、抵达北面赤龙府的时候就有些奇怪,那赤

龙府城也算繁华,却只有酒肆客栈,并无青楼女闾,心中还有些奇怪。等如今见

这青瑶族内景象,才知道在这南疆竹龙道内开青楼,怕是要亏死,什么样的花魁

也难和这遍地不要钱的青瑶女竞争……或许从中原搜罗一批精壮美男来此地开个

相公堂子,生意必定火爆。

不过陈哲对勾栏牌戏暂也无兴趣,倒是在蓝玉蝶请他到书房喝茶时,发现此

间竟藏有不少青瑶族内的方志史籍,顿时便开口向蓝玉蝶求请借阅。

蓝玉蝶自是百无禁忌,既然陈哲有意,便先替几人安排了客房,再着仆役给

陈哲搬来了几部族中史书。

陈哲如今多以驸马都尉或武林高手的身份示人,然而骨子里,他还是当年那

个艺成下山之后先回京取了京兆解元的读书人,平日里那些经典时文虽已落下,

却依旧最爱看这史籍,尤其是眼前这种中原难觅的青瑶族史志。

青瑶族民风异于汉家,然而几百年前便通习汉字汉语,这族中历史也是修得

颇为高明,文字严谨,记载详实,比之京中文渊阁陈列的国史也是不差多少。

陈哲读得津津有味:「明日且问问玉蝶能不能抄录一份回去,回到京城跟老

爹他们再整理修辑一番,送去文渊阁收录起来,也算是一桩功名。」

「嘻嘻,原来陈驸马喜欢这史书,我伏龙洞里也也有一版,若是回头驸马愿

意去伏龙洞住上些时日,我便叫人抄录一份副本送与驸马。」

「我东霞洞也有。」

窗外响起一暖一冷两个声音,把陈哲吓了一跳,原是他看书太过入迷,竟忘

了留意周边。

伴着话音,两位窈窕秀丽的洞主从窗子里跳了进来,蓝茯苓温婉劝道:「油

灯昏暗,久看书籍伤眼,不如把这书留着白天再读,且先看点别的。」

两位洞主早不复之前在禁地时模样,身上的靛蓝彩绘已尽数洗去,那些繁复

的银饰也去了大半,只留关键之处的朴素几样。

当然,两人依旧是不着寸缕。

蓝茯苓年纪长些,那丰腴饱满的胸脯臀股俱已熟透,风韵十足,难得她一张

圆圆小脸上五官却是甜美怡人,眼神举止又温柔可亲,两相反差,自带一股勾人

的妖冶气。

罗知喜神情语气始终有种拒人千里的冷硬,一身肌肤不似寻常靛家女的蜜色,

而是一片冷白,一张隽秀俏脸也是古井不波的冷美人模样,偏偏胸前却挂着一对

极为夺目的庞大吊钟,陈哲自打从禁地溶洞出来那会儿便在时时留意她了。

两人半夜翻窗而入,两张俏脸上不管是暖是冷,目光里都隐隐地含着一股热

切,陈哲哪会不懂二人本意,嘴上明知故问:「长夜漫漫,不看书,又看什么呢?」

「这灯下,自然是看美人咯。」蓝茯苓笑吟吟地走近过来坐到陈哲身边,一

双玉臂如蛇缠上陈哲肩头:「你看,我美不美?」

陈哲再也装不下去了,放下手中书本,一手揽抱起蓝茯苓,站起身再一手抱

起罗知喜:「两位美人,让我去里屋灯下好好看上一看。」

第六章

里屋油灯下,蓝茯苓贴着陈哲躺在宽大的塌上,胸口两团肥美软肉夹着陈哲

一条胳膊,两条柔滑丰腴的腿儿夹缠着陈哲的大腿,那张甜美俏脸枕在陈哲肩头,

满脸都是泄身满足之后的妩媚红晕:

「我自及笄嫁人之后十多年来,方知这塌上还能如此快活。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方才蓝茯苓已和陈哲做过一轮,这会儿夹着陈哲大腿的双腿还是酥软无力:

「反正我那男人也死了两年多了,要不我也回去将这洞主传给我侄女,随你回中

原做奴可好?」

陈哲并不接她话茬,他也不是雏儿,蓝茯苓面目楚楚、语气温婉,可既然都

通了她下身牝道,自然也能感到她这心中有几分真情实意……这美妇一爬上塌就

心急火燎,那举止动作与其说是为了床笫之乐,倒更像是在图谋陈哲的精华,用

尽了手段只想让陈哲早早交货,多半还真是专为渡种而来。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

可惜蓝茯苓终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她与罗知喜两人一同上阵,各自泄过一

回也没能让陈哲尽兴。

这青瑶女子个个风骚不假,然而体质却都敏感易泄,陈哲这两日也睡过几人

了,真是一个能打的也无。

或许也是想到此节,蓝茯苓的脸上终于是遮不住露出两分不忿,看向陈哲胯

间:「你这冤家也是,恁的坚挺……」

陈哲下身处,罗知喜仍在埋头卖力,她那冷冰冰的模样果然只是外表,那张

小嘴里比温柔伶俐的蓝茯苓都暖热,刚刚泄完身就强撑起精神低头换一张嘴继续

吞吐,瞧她这副模样,也难怪丈夫死的比蓝茯苓还早几年。

「知喜且歇歇吧。」陈哲冲着蓝茯苓努努嘴:「茯苓你也躺了许久,且看你

本事咯。」

罗知喜还有些恋恋不舍,蓝茯苓不和她客气,爬过去从她口中夺过陈哲的分

身,骑到陈哲身上,掰开还红胀水润的下体就把那粗长的肉棍儿一吞到底。

蓝茯苓这会儿本没歇够,好在她这身年纪亦不白活,懂得若再张旗鼓与陈哲

硬桥硬马正面交锋,只怕是比适才败的更快,于是便开始在陈哲身上扭动腰肢,

下身大腿夹着陈哲双胯缓缓发力,盆骨打起了旋儿,让花径含着陈哲的分身在那

软肉堆里磋磨,上身俯趴,胸前一对玉脂团儿在陈哲胸腹间拖曳厮磨。

罗知喜也不曾偃旗息鼓,一条灵舌缓缓下移,自陈哲两条大腿一路向下,最

后捉起陈哲一足,逐一舔吮起他五根脚趾来。

两人这番迂回挑逗起了效果,各施本领细细磨了大半柱香,陈哲被她们磨的

欲念高炽,兽性一起,起身按住蓝茯苓不管不顾地大力挞伐起来。

蓝茯苓并无蓝娅珞那般越是粗鲁凶猛便越坚韧耐久的体质,陈哲腰胯一阵龙

腾虎跃,不过二三百棍的功夫,呜呜嘤啼不止的蓝茯苓便咬着陈哲的肩头又丢了

身子。

推开软倒无力的蓝茯苓,陈哲又拉过罗知喜。

这冰美人的冷是装出来,性子里的硬倒是真的,此时攻守易势,她便弃了上

一回骑在陈哲身上时的妩媚多姿,美目眯起,秀眉轻颦,一排贝齿咬着下唇,一

声不吭两腿一曲硬挺细细腰肢生扛陈哲的猛攻。

陈哲有心试试这美人的底色,双膝撑塌,挺腰上顶的力道速度又加了几分,

大力冲撞之下,罗知喜本就白净的面色越发苍白,竟生生吃下陈哲最后的数百下

冲刺。

陈哲喉间低声舒展开几声嘶吼,将一股股热流注入罗知喜体内,罗知喜感觉

到体内热流,双开睁开闪过喜色,随机雪白俏脸上迸开一片绯红血气,脖子一歪

浑身一软,就此双目翻白昏死过去。

陈哲也觉得有些疲乏,也不抽身,只翻个身,搂着罗知喜就此交股而眠。

待陈哲醒来,外面已是天光大亮,怀中美人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温柔凝

望,陈哲微微一惊,原来这样怀里的人儿并不是罗知喜,而是蓝茯苓。

见陈哲苏醒,蓝茯苓脸上浮起几分沮丧:「昨晚是我本事不行,最后还是便

宜了知喜妹妹,待过几日驸马去我洞中,我便多叫几个姐妹一同分担,怎么的也

要叫你在我伏龙洞人身上舒爽上一回。」

陈哲只是浅笑:「且过几日再说吧。」想来昨日前后连着和数女鏖战,终是

伤了些元气,一觉睡得颇为深沉,这蓝茯苓不止是和罗知喜换了姿势,就连陈哲

的分身也照样含在牝中,如此摆布,陈哲都未曾惊醒。

感知到体内陈哲的玉龙似乎也醒转了过来,蓝茯苓夹了夹胯下,欣喜道:

「冤家可是又想了?」

陈哲微微叹气,无奈道:「若是想了,你可撑得住?等你死去活来一番,只

怕就到中午了,今日玉蝶她们还有仪式,哪有这么多辰光消磨,你且起开,我这

是要小解。」

听到这话,蓝茯苓不免有些悻悻,随机又振奋精神,从陈哲怀里起身,却又

爬到陈哲胯间,含住了陈哲分身,然后对着陈哲眨眨眼。

陈哲懂她意思,缓缓松开关窍,蓝茯苓鼓起双腮,在这塌上把陈哲这泡晨尿

涓滴不漏的尽数饮下。

与蓝茯苓又是一番嬉闹,罗知喜也醒了过来,二女服侍着陈哲起身穿衣洗漱

之后,便各自离开了陈哲的客房。

洞主府中自有侍女引陈哲回到昨晚的厅堂用早餐,林纾橙林纾柚二女早已在

此等候,阿晴亦坐在角落里。

见到陈哲,林纾柚只是上前服侍他入座用饭,林纾橙却是狠狠瞪了眼陈哲:

「昨天下午折腾了我们姐妹,到晚上还不消停,也不怕伤了肾水。」

林纾橙嘴上不客气,说话间却递来一碗汤羹,陈哲笑嘻嘻接过,低头啜了口,

原来是一碗鱼羹,味道颇为特别,清凉的汤羹里尽是炖做肉蓉的细嫩鱼肉,口味

上微微酸甜,应当是以橘子柠檬一类的果子调味,一清早的喝这个倒也是清爽开

胃,且虽是冷羹,喝下之后腹中却有股温润暖意,让人精神一振,想来羹里大概

还加了些草药,难怪唇齿间还有些柑橘之外的淡淡异香,

「这是什么羹?」陈哲不由得好奇。

林纾橙摇摇头:「这是玉蝶洞主特意安排的,说是族中特色,可以温养脏腑,

滋补精力。她虽介绍了配料则个,我却不通药理,并未记住。」

林纾柚则低声道:「我倒是记住了配料,只是玉蝶姐姐未说制法,等回去了

找素心姐和鹿竹参详参详,应当能复现吧。」

三人正讨论这鱼羹,蓝玉蝶从屋外走了进来,她亦有功夫在身,林纾柚语音

虽低,却也被她听在耳中:「小柚妹妹不用费心,待我随驸马回去之后,府中自

然就有人会做这紫鱼羹啦,只是这主料紫香鱼乃是乃是南疆特产,换些鲈鱼鲫鱼

倒是也能做出八九分的味道,这滋补效果可就差多了。」

听她这般说,林纾柚只是稍稍低头,面上神情无甚变化,林纾橙却有些愠意,

沉声道:「这公主府,却也不是随便就好进的,我姐姐管理后宅甚严,若是动机

不纯,心怀叵测,可要小心被我姐姐打出去。」

蓝玉蝶只是微笑:「冤枉呀,我可没有别的心思,这次我族中承驸马和公主

府人情关照,又在禁地中机缘巧合,这才让我托身驸马。你看我族中这一日一夜

忙的,哪里有事先布置的余地。」

林纾橙不再理她,昨日听陈哲讲述青瑶禁地中的经过,她便认定这蓝玉蝶是

设计套上了陈哲,虽说不出蓝玉蝶动机何在,她却始终认定这人必定另有所图。

陈哲掌握的讯息要多过林纾橙,无论是之前在蓝娅珞那边的见闻,还是昨夜

里蓝罗二女的举止细节,都已让他有所明悟,既然林纾橙挑开了窗纸,他便也把

心中疑惑说了出来:「玉蝶,昨日你频频起意要寻人来侍我,昨夜又有那蓝、罗

两位洞主夜访……我且问你,你们这番举动,可有借我渡种之意?」

蓝玉蝶倒也爽快:「这是自然……我族中男子虚弱,平日里见了外面出色的

儿郎便有结亲渡种之意,主人年纪轻轻武艺不俗,听说还是汉家的书香门第少年

才子,你若愿意在族中留情,我等自是乐意之至。」

「那你自己呢……」陈哲唇角勾起,略歪起头来审视着蓝玉蝶。

蓝玉蝶迎着陈哲的目光坦然一笑:「主人既然在这里疑我,那我便也直说了,

若我能得你子嗣,将来当是要挑一个送回这南疆靛家的,不知主人你可同意?」

这蛮女倒是眼光长远,陈哲笑道:「若是我儿长大成人之后与我一般脾性,

你只要将这彩蝶洞中的风俗民情与他一说,就算你有心留他在京城,大概也是留

不住的。若你将来诞下女儿,哼哼,不用你说,到时我也会竭力保她一个彩蝶洞

洞主之位。」

本朝对待边疆异族与前朝大为不同,此事要从百多年前所谓开国五贤帝之二

的太宗说起。

当年太宗时,因太祖连年征战,国力稍疲,便与同当年北方渐渐崛起的新一

代胡人大汗议和休战。与前几朝不同,太宗当时议和是先打了一场胜仗之后,再

与那大汗议和,因而条陈颇为主动,其中一条,便是让林家宗室子求取大汗的几

位公主,且让几位公主来大宁京城之后,几个宗室子都以改姓入赘之礼完婚…

…当时朝野儒臣自是大为震动,全赖太宗力排众议,方才办成此事。

然而,等二十年后,北方大汗身故,留下几个幼子长孙争位,太宗大笔一挥,

选那些宗室入赘生下的汗姓外孙中成年的四人封为王爵,派兵送回草原……最后

这四人虽没能争下大位,却也搅动风云,把北方草原分成五六个大部,就此一蹶

不振安省了数十年。

有太宗这一前例,大宁朝就时常召北、西、东诸多异族公主贵人入京,然后

便在京里养了许多番邦外孙,一有机会便派兵护送回去宣称夺位,屡试不爽。这

南疆几族当中,以青瑶最强,若不是她们一直恭顺和睦,怕是早就在京城里养起

许多外孙了。

陈哲若只是刑部尚书之子,敢在这里和蓝玉蝶私定这彩蝶洞下一任洞主之位,

传回京城,少不得要吃一桌子结交外邦的弹章,偏偏他是林纾枚的夫婿,蓝玉蝶

的女儿于礼法上亦可做正室林纾枚的女儿……林纾枚要养个女儿扶做南疆土司,

大宁朝野上下谁赞成?谁反对?

蓝玉蝶听陈哲这般说,倒也不担心将来洞中生乱:「如此甚好,不如我再去

约束妹妹,平日里也莫找男人,逢年过节的让她以朝贡之名入京与你相会,届时

不管是我的女儿还是我妹妹的女儿,谁做这洞主都是你的种。」

陈哲又新添几分惊讶:「你倒是不惮于我谋夺你这彩蝶洞基业?」

蓝玉蝶亦是奇道:「虽是你的种,却也是我靛家女,难道你要让彩蝶洞将来

改籍归汉么?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到那时还要在禁地开坛,卜问过祖灵方可。」

「那倒也不至于。」陈哲通晓了蓝玉蝶的想法,也暗道是自己想得差了,青

瑶此类异族虽敬奉自家祖灵,但对社稷传承却并不太在意,若能入籍归汉,且不

论其他好处,光只是族中能开蒙进学,未来有族人可中试为官,便足以叫这些异

族动心了。

便是那些青瑶祖灵,也未尝不想搬出山洞住进白墙青瓦的阔气宗祠,享受中

原来的上等香烛吧?

陈哲与蓝玉蝶这番开诚布公,倒是去了许多心中芥蒂,一旁林纾橙虽还有些

气恼神色,却也不再言语。反倒是林纾柚轻轻笑道:「想给主人添子嗣,怕是不

易,你可要多多努力。」

常言道练武的几个境界,乃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陈哲乃是通

天境大圆满的修为,自然早过炼精化气的境界,体内本元保固,子嗣上便较常人

艰难些,大半年来陈哲在公主府内辛勤耕耘,后宅这许多女子也只有两人在过年

之后验得了喜信——一个乃是砚山派投效而来的周宁,另一个则是公主府长史宋

庭姝,此事也惹得素来古井不波的林纾枚有些吃味,陈哲离京的前几日,这位长

公主难得痴缠了陈哲许久,直将他弄得腿软到骑不上马,这才放他出京。

蓝玉蝶听了内情,也不惊慌,只是自信笑道:「我自当努力。」

聊了许久,陈哲几人也吃完了早饭,蓝玉蝶提议道:「昨日搭好了传位大典

要用的彩棚将台,此时族中的武士兵丁应当是聚齐在那边了,主人且随我去校场

检阅一番如何?」

陈哲自是答应,他正好也想见识一番青瑶族中的武力。

这彩蝶洞所在的溪谷面积颇大,昨日经过的村落和谷中的贵人区域俱在那河

流西南岸,东北岸还有大片农田与不少空闲荒地,蓝玉蝶所说校场就在河对岸。

洞主府中庭的洁身仪式还在继续,只是那蓝金蝶身上的火焰之剩下薄薄一层,

大概这仪式也近尾声,透过这薄薄一层火焰,陈哲这才看清蓝金蝶的相貌。

蓝金蝶要比乃姐小上三四岁,与蓝玉蝶有七八成相似的眼眉五官难免还有些

未长成的青涩土气,陈哲瞥了两眼便收回目光,与几女一同绕过仪式场地走出洞

主府大院。

出了院子往东北方看去,隔着河就能见到不远处空地上站着大批披甲执刀的

兵士正在列队。

「彩蝶洞共有兵士一千八百余人,编做十八个百人队,除了六个百人队散在

各处村落,余下的十二支百人队便都在这里了。」一面往河边走,蓝玉蝶一面指

着远处的兵士们介绍道,说着又指向那些百人队方阵前方几排人:「本洞还有本

房武士二百六十六人,有九十八人在各村里,剩下的也全都在这了。」

「传位大典,那些村落就不派人来?」陈哲好奇道,彩蝶洞自然不止这溪谷

大镇上的一万多人,据说山间还有大小村落上百个,总计有洞民七八万人。

「过几日便是端午,到时候族中大会,她们自会知晓洞主传位一事,倒也不

用特意召唤。」

横跨谷中河流的乃是一座高高的竹桥,陈哲随蓝玉蝶登上竹桥,居高临下,

把校场上的兵士队列看了个真切。

彩蝶洞七八万人口中只有两三万男丁,且体质往往还不如女子,眼前这十二

个千人队和一百多武士自然清一色都是女子,看身形都是些高挑矫健之辈,气势

倒也不输汉军男兵几分。

这些女兵身上人人着甲,旭日下一片金黄,听蓝玉蝶介绍,这种甲片乃是以

青瑶族中秘法泡制的竹片,编束好了衬以鹿皮制的软甲,坚实不输中原的札甲,

那些本房武士却不披甲,只穿一身靛蓝色的丝质短衣短裤,不过那些丝衣也混了

天蚕丝,即便不如纯天蚕丝布坚韧,亦能当得中原的锁子甲。

气势装备俱是不俗,然而这些女兵列队的表现却让陈哲有些皱眉,一行人走

过来也费了不少时间,队列之中还是有些女兵找不到自己位置正在乱转,即便是

排好的队列,也有些歪扭松散。

陈哲也是带过几个月兵的人,见此情景,心中暗自比较,这些女兵莫说是与

公主卫的精兵相比,便是同北军精锐相比亦有差距,倒是有些像出征时临时招募

江湖豪杰编成的散军。

见陈哲面色不豫,蓝玉蝶也转过目光,见那队列样子,蓝玉蝶也是一怔,略

有些气恼道:「这般……唉……也怪我,之前把十二个百人将全出手了,这新调

上来的百人将才将将到任一月有余,难免有些疏漏。」

陈哲大吃一惊:「一次便把所有百人将全换了?」

蓝玉蝶面色悻悻:「我也是没法子,当时那人只要武艺强的,我便抽了这十

二个百人将。」

陈哲追问了一句:「你这青瑶女兵可编有什伍?」中原军制,五人一伍,四

伍一什,五什一队,四队一营,五营一卫,逐级编制各有章法。

蓝玉蝶摇摇头:「只有十人队和百人队。」

「故而这新的百人将俱是之前的十人将升来?」见蓝玉蝶点头,陈哲不免无

语。

中原军制,队官总旗要有个副官小旗,怕的就是眼前这般情况,军中百人队

长乃是指挥基础,汉军中管带二十人的什长骤升总旗也难免手忙脚乱,临战之事,

一队不堪则一营半废,一营半废则整卫都要受些影响。

更别提青瑶军中这般全数都用十人将来充百人将了。

眼前这十二支百人队看似气势装备不俗,内里实则是一盘散沙,若是上阵接

敌,只怕是会一触即溃。

陈哲想起,这般成批抽走百人将的,怕不止彩蝶洞一处,竹山府的十一洞出

手那一百二十人,恐怕多数都是百人将,这十一洞内,现今如眼前这般一盘散沙

的战兵,少说也有一万人!

想到此处,陈哲忙问蓝玉蝶:「你们这般抽掉百人将,也不怕外敌么?」

蓝玉蝶的回答与昨日阿晴如出一辙:「南边鬼蛮有几年没有大举进兵侵袭了,

待过得几月,这些新的百人将熟悉队伍之后,战力便可恢复如初,无妨的。」

「若是冒充我身份那人背后暗中联络鬼蛮呢?」陈哲道出心中最为担心之事。

蓝玉蝶顿时愣在当场:「该不会吧……鬼蛮与我等语言不通……等下我会下

令各村镇小心布防,另外各洞姐妹处也要派人通知。至于眼前这些队伍,为今之

计就只能先把本房武士暂且编入百人队中了,虽然她们也不通领军带队之术,但

武艺修为高一些总是个保险。」

陈哲点点头,眼前这局面,也只能这么办了。

陈蓝两人俱是忧心忡忡,这检阅队列之事便也有些虎头蛇尾,好在眼前这些

状若散沙的军伍也不用出征,只需她们午时过后在传位典礼上充做仪仗便可。

转眼过了午时,这传位典礼如期举行。

整个典礼在陈哲看来未免有些简陋,在上千族中将士的围拢和十二位巫祝的

簇拥之下,坐在临时建好的祭台彩棚最高处的蓝玉蝶看着蓝金蝶在面前舞蹈唱诵

一番之后,以青瑶族中古语念了一段誓词,随后在巫祝们的唱诵声中,蓝玉蝶起

身走下高座,摘下头上相争洞主的一支银步摇,亲手插在自己妹妹头上。

这典礼就算完成大半了,陈哲左右看看,宾客棚中观礼的只自己和橙柚二女

外加蓝茯苓和罗知喜两个洞主,对面主棚则坐着八位族老,而那些女兵仪卫之外

则一片空旷,根本没几个围观膜拜的洞民。

陈哲倒也知道为何如此简陋,这洞主权威既实又虚,说起来可以号令上下洞

民,实则政事庶务大多交托族老,祭祀礼仪自有巫祝忙碌,关键是靛家规矩,有

夫之妇做不得洞主,要么如蓝玉蝶这般云英未嫁,要么如蓝茯苓、罗知喜那般丧

夫守寡,故而洞主之位时常传来传去,这传位仪式自然就有些简陋了。

然而接下来的章程,才是一洞之主的真正关键,只见蓝玉蝶将银步摇移交之

后,蓝金蝶自正坐跪姿转做盘腿打坐,蓝玉蝶伸出左手,掌心贴上蓝金蝶眉心印

堂,随即,蓝玉蝶全身肌肤都泛起隐约青色,随她行气运功,这些淡淡青气逐渐

凝聚至左臂左掌,慢慢移到蓝金蝶身上。

伴随那些青气移转,在陈哲的感知之中,蓝玉蝶正从先天九段后期的境界渐

渐跌落,而原本修为约在先天七八段之间的蓝金蝶则修为暴涨,显然这两人之间

正在传功。

约莫一柱香之后,蓝玉蝶身上的青气尽数转到了蓝金蝶身上,随着那些青气

在蓝金蝶身上由浓转淡融入她的经脉骨肉,她的修为也到了之前蓝玉蝶那般先天

九段后期。蓝玉蝶则跌到了勉强先天八段的气机。

一洞之主的权势有虚有实,但必须是洞内最强的本房族人。

青瑶族的秘法颇为神奇,蓝玉蝶完成传功之后并没有像中原传功那般疲惫不

堪,依旧神完气足的,想来那些青气大概原本也不是她自己的功力。

最后,蓝玉蝶又以青瑶古语吟诵了一段祝祷,便站到一边,目送妹妹起身一

步步走上那祭台最高处,坐到那把椅子上。待蓝金蝶坐下之后也说了一段古语祝

祷,这仪式便告完成,蓝玉蝶、巫祝还有对面棚里的族老纷纷起立向新任洞主行

礼,陈哲和橙柚二女自然也入乡随俗,起身向蓝金蝶行礼致意,外围那些女兵和

本房武士则都在欢呼雀跃。

这传位典礼对于河对岸的镇中居民来说,倒也不是全无影响,当晚镇中还是

大宴一场,狂欢了大半夜。

接下来两天,退位之后的蓝玉蝶也就不管族中事务,同阿晴一道,带着陈

哲在彩蝶洞境内好生游山玩水休憩了两日,这才接到禁地长老的传讯,那纸契书

已在竹山府归档。

既然如此,陈哲便就带着几女回到孟岗县,才一踏入城门,就被等候在此的

差役带到了府衙中,想来是府衙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第七章

那日自蓝茯苓处得到更多细节之后,陈哲便请托蓝茯苓以族中信道传讯给孟

岗城中的蓝娅珞,让蓝娅珞将水牛运银等线索提供给按察副使丁谦和推官张沐之

等人。

而之前陈哲替他们理清了案中头绪,丁谦等人也迅速地挖掘出了更多草蛇灰

线。

「百兽门?」府衙内,听完丁谦的案情通禀,陈哲得知了目前最大凶嫌的来

路。

竹龙道三府名义上乃是月澜山的地盘,然则这月澜山是个连封爵都没有的小

门派,实力并不足以管住这三府,于是竹龙道境内就有很多与之共存的小门派,

百兽门便是其中之一。

「没错,正是他们。」

那日陈哲离开之后,丁谦便先从竹山府招募的那些丁壮入手,果不其然,案

发之后招募的丁壮之中,竟有十几人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中搬家逃逸了。

丁谦一面派人追捕那些逃逸之人,一面又在剩余丁壮里逐一排查审问,只花

了一天功夫,就捉回一个又筛出两个。

据这三人交代,乃是百兽门的人扣下了他们家人,要挟他们每次进出府衙时,

都寻机去一趟官衙茅房,用百兽门发给他们的竹片信物,找那个时常徘徊在茅房

附近的仆役换取两锭官银,夹带在衣服里运出官衙。

这批丁壮里大概有二十人被挟持做了搬银的从犯,从征的半个月里,最忙时

每人都要进出衙门禀报好几次,就这样进进出出地把两千四百锭大银给带了出去。

事后百兽门虽然如约放了他们的家人,可依旧有十几人既畏惧百兽门又担心做了

从犯被官府拿问,索性便搬家逃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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