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不穿正装,刘海放下来后,都显得年轻温和许多。
宋知遇坦然地接受她的打量,面不改色。
倒是来寻没抗住。
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几乎要把她看穿。
来寻伸手把他的脸扭到一边:“好了,别看了。”
宋知遇顺势握住她的手,往怀里带了些。
她故意不给他牵,往外抽。
他非要牵,攥紧。
两个人幼稚地你来我往。
她力气当然是比不过他,最后老老实实地被抱了个满怀。
“你欺负人。”她勾住他的脖子,边吻他的嘴角,边含糊不清地说。
宋知遇搂着她和她接吻,唇齿相依,缠绵辗转。
“这就算欺负了?”宋知遇的视线落在她胸前,一番打闹,她的浴衣已经变得松散,胸口露出大片的雪白。
宋知遇顿了顿,在她耳旁低声问:“没穿内衣?”
来寻小声回答:“等会儿不是要泡温泉吗?”
虽然,是她主动对服务员说不用穿的。
但也,确实没说错嘛。
宋知遇眼神暗了些,吻着她的耳垂,手往她身下探去:“下面呢?”
来寻的脸更红了。
果然是没穿的。
宋知遇的手指从她敏感地小珠上滑过,引起她一阵颤栗,他笑着说:“涟涟怎么,又害羞又大胆啊。”
来寻瞪他一眼,刚要说话,他陡然插进去一根手指,来寻便忘记要说什么了。
他相当了解她的身体,手指灵活地在她体内按压、勾勒、抽插,她的身体很快就湿润起来。
宋知遇低头吻她,又插进去两根手指,动作更加大了。
来寻的呼吸完全乱了套,在他手下湿得一塌糊涂。
他的手指抽离时,还带着根根透明色的银丝。
他擦干净手,将她抱起。
来寻还喘着气,问:“不做吗?”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换个地方。”
来寻被他抱去了温泉边。
半露天的温泉池,此时太阳正要落山,远处的天空衬得火红,温热的泉水都被照的金光粼粼。
宋知遇将来寻放在水边,就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衣服脱掉。
来寻害羞,但还是没挪开视线。
他站在水中,牵着她的手,从左侧肋骨的疤痕划过,蜿蜒到紧致腹肌,最后落在早已勃起的滚烫的炙热上。
来寻握住,而后倾身,含住了头部。
宋知遇一愣,原本只是想让她摸一摸,不想让她做太多,毕竟今天是为了让她开心。
但,既然她主动了,宋知遇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寻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这件事情已经能做得很熟练。
牙齿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磕到他,温热的舌头划过前端,他差点没忍住射出来。
宋知遇扶着她的头,轻轻抽插。
在她的舔舐吸弄下,阴茎变得滚烫坚硬无比。
他在她试图含得更深时,猛地抽离出来,将她的衣服脱掉,抱进了水中。
水温比家里洗澡时的温度要高一些。
四周水汽蒸腾,她坐在他怀里,只觉得他的脸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宋知遇没有插进去,在她的穴口外和那两瓣软肉摩擦着,越发勾得人心发痒,来寻难耐地扭动着腰肢。
他明明也忍耐着,偏偏低头去叼她的乳尖,舔舐着,问:“想要?”
来寻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
他又来了。
来寻伸手锤他:“现在算是欺负我了吧!”
宋知遇笑着摇头:“还不算。”
他抬起她的屁股,慢慢挤进去,带着水温,更加滚烫。
来寻秀眉微微皱起。
她太紧了,因为温度的刺激,比平时更紧。
宋知遇深深吸了口气:“涟涟,放松一点,让我进去。”
她欲哭无泪:“我……啊!”
话没说出口,他握着她的腰狠狠往下一压,整根插了进去。
来寻瞬间泄了身,在他怀里颤抖着,大股温热的液体撒在他顶端,包裹住他的阴茎。
宋知遇喉间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他吻着她的侧脸:“宝贝,你越来越敏感了。”
来寻还在高潮中没有缓过来,他就开始动起来。
“等……等。”她说两个字都困难。
宋知遇重重地往上顶着,每一次抽插都又快又深。
来寻觉得自己的体温都在上升,好热,像是要熔化了一般。
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温泉的水太热,还是他的阴茎太过滚烫。
她紧紧地抱着他,配合他的动作,在他抽离时抬身,在他插入时下坐。
两个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只怕不能更近一点。
根本停不下来。
每次都是这样。
宋知遇又射进了来寻的体内。
“好烫。”比泉水还烫。
他的脸颊贴着她的脸颊,低声说:“你也好烫。”
他将来寻的身体翻了边,背对着他半撑在岸边的石头上,从后面重新插了进去。
宋知遇站着,比刚刚的姿势更方便律动,来寻被他撞得几乎撑不住。
“慢点……要没力气了……”嗯嗯啊啊半天才说完整一句话。
宋知遇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咬着牙,搂住她的腰借了点力,这样没办法大幅度的进出,但却不断地在最深处捣弄。
次次都撞在来寻的敏感点上。
他们再次一起高潮。
来寻不记得在温泉里做了几次,她像个玩偶一样,被宋知遇折腾来折腾去,变化着姿势,跪着的,趴着的,抱起来的。
最后一次射进她体内时,他从后面搂着他,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柔声道:“涟涟看,太阳下山了。”
她靠在他怀里,半眯着眼望向远方,火红的太阳只剩下半个停留在半山腰,天空绚丽得过分,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是黄昏还是破晓,浅蓝渐变成深红,美得像一幅油画。
一场温泉泡去了来寻80%的体力,但一顿晚饭又让她恢复了90%。
这一次的日料和上次宋知遇专门找的日料餐厅比起来,竟然毫不逊色。
来寻吃得开心,宋知遇也看得开心。
吃过饭,他们手拉着手绕着温泉山庄走了一圈散步消食。
快回去时碰到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拜托他们帮忙拍照。
来寻自然没有拒绝,帮忙拍完后,他们热情地询问是否要帮来寻和宋知遇拍照。
来寻一愣,看向宋知遇。
他也看向她,而后,掏出手机递给那个女生:“那谢谢了。”
来寻还在愣怔中,宋知遇已经搂过了来寻的腰,微微低头笑道:“发什么呆,看镜头。”
她又看了他两秒,而后转头,对着镜头笑得十分灿烂。
拍完照女生将手机还给宋知遇:“你们是情侣,还是夫妻呀?看起来好有夫妻相,真般配!”
和跨年夜卖花的老婆婆一样,又是一句话问得两个人都不知如何作答。
宋知遇看向手机,照片里的男女站在暖色的路灯下,有着相似的眉眼,笑起来眼睛弯起的弧度都几乎是一样的。
他温声道:“谢谢,拍得很好。”
“嘿嘿,是你们俩都长得太好看了,明星一样,怎么拍都好看。”女生大大咧咧的,也没有注意到她的问题并没有被回答。
一直到她拉着男友离开,来寻都没有说话。
宋知遇和来寻回到房间,给她泡了杯蜂蜜水,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问她:“在想什么?”
来寻捧着水杯小口喝着。
她在想刚刚那个无法回答的问题,他们究竟是父女、是情侣、还是夫妻?
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来寻喝了一半,将剩下的一半递给宋知遇。
除了走廊的声控灯,房间里没有开其他的灯,只有落地窗的窗帘仍旧开着,山脚远处的灯火、山顶遥远的月光将房内微微照亮,两人被朦胧的深蓝笼罩。
他们都不是喜欢明亮光线的人,更加习惯待在暗色之中,能够隐藏很多东西,也能够不掩饰很多东西。
来寻坐在榻榻米上,撑着下巴歪头看他,樱花发簪上的流苏也因此滑落在她的脸颊上。
他们一坐一站,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一个迎着光一个背着光,宋知遇的脸隐匿在黑暗之中,来寻的脸被月色照亮。
她的眼眸清澈透亮,说出来的话却在撒谎:“我想在,你今天做这些,是不是为了哄我?”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来寻能听到他声音中的笑意:“不明显吗?”
他将水杯搁在一旁的餐桌上,大方承认,说:“第一次哄人,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来寻明知故问:“为什么要哄我?”
宋知遇微微一愣。
为什么要哄她,原因她应该很清楚。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追问,但既然她想听他说,那他就说给她听吧。
“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介意我和周遥的那个拥抱。”宋知遇还是头一次给女人解释这种事情,竟然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原本子虚乌有的事情他认为是不需要过多的解释的,可是对待来寻,他不希望她有任何的误会。
“周遥在国外多年,这样的肢体接触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们之前也只是同学关系,读书的时候帮过她一些小忙。她那天来找我,是因为她明年春天就要结婚了,特地过来送请柬。她还说,让我带着你一起去芬兰参加婚礼。”
宋知遇略显局促地解释着,来寻撑着下巴安静地听。
听完后她也不说话,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宋知遇竟然也因为这短暂的沉默,而感到紧张起来。
在他忐忑之时,来寻站起身,抱住了他。
宋知遇僵硬片刻才张开手臂回抱。
小姑娘埋在他胸口,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能哄我,能给我说这些,我很开心。”
她抬起头,眼中有水光,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得到如今的一切,她已经很是满足。
对于每时每刻都仿佛在刀尖舞蹈的境况,她努力维持的这场梦境迟早会迎来破碎,所以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贪心啊,沈来寻。你爱着他,也得到了他,还奢求什么呢。
可现在真的被人捧在了手掌心里,收到了对等的回应,来寻竟然觉得心酸委屈。
真是好没道理。
宋知遇凝视着她的笑容,眼中的情绪浓得化不开,最终他还是没打算将气氛变得沉重,俯身吻她的眼角:“怎么说着开心,还一副要哭鼻子的样子?”
来寻摇头:“没有。”
他的吻落在唇上:“那我这是哄好了吗?”
她闭上了眼,回吻他:“嗯。”
宋知遇抬手,将她的发簪抽出,漆黑如瀑的长发柔顺地落在身后,因为盘起了半天,而在发梢处微微卷起,带起一丝妩媚。
不施粉黛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美得清透。
美好的东西总是会勾起两种欲望——保护欲和破坏欲。
宋知遇一把抱起她,猝不及防,她惊叫一声,紧紧搂出他的脖子,腿也环住他的腰。
“你干嘛。”她笑着问。
宋知遇抱着她走到榻榻米边,将她放在榻上,而后俯身压上去:“欺负你。”
湿热的吻落在她下巴、脖子、锁骨、最后落在心脏处。
带着郑重其事的虔诚。
来寻后仰着头,勾勒出天鹅般的弧线。
宋知遇扯开了她浴衣的领口,含住她胸前的红粒。下午才做过的身体敏感至极,很快就湿润,他连衣服都没有褪去,就这样插了进去。
宋知遇捞起她的腰肢,让她坐了起来,进入得更深。
她的衣服滑落至手臂,露出了圆润白皙的肩头,胸部暴露在空气之中,交合之处却被衣服所掩盖。
来寻想将衣服脱掉,他却不让。
“会弄脏呀。”她说。
宋知遇毫不在意:“那就脏。”
不懂这个男人奇怪的性癖,来寻也就由着他去了,既然他说弄脏了也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
他说是要欺负她,果然就是结结实实地在欺负她,比下午在温泉池里更加不收敛。
半年的亲密相处,来寻早就看出了这人在床上床下就是两个模样。床下越是正经,床上就越是浪荡性感,一点不含蓄。
连带着她都越来越大胆。
当真是教坏小朋友。
来寻挂在他身上,透过他的肩膀到了远空的星光和圆月。
月光落在他们身上,影子相互依偎,紧密地融为一体。
在a市,难得见到如此舒朗的夜空,昨夜十五,月亮在今夜更圆。
来寻看得入神。
宋知遇察觉到她的走神,咬了咬她的唇,痛感将她拉回。
他狠狠地往上顶了两下:“看什么呢?”
来寻被他撞得微微皱眉,却笑着:“星星和月亮。”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星光璀璨,月明风清。
宋知遇抱着她走到落地窗前,将她身体转过来,来寻的手撑在玻璃窗前,窗户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他贴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样看得更清楚。”
这么一来,来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星星月亮,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身后,他的身体火热,贴着她,将她也点燃。
他狠狠地抽插着,交合之处液体不断流淌出来,地板上落了一片。
他射过后,也不换动作,也不抽出,就这么继续做。
因为瘦,他插进去的轮廓都能隐约看到,宋知遇牵着她的手按压在肚子上,他顶撞着,手掌都能感受到他的进入和抽出。
来寻不断被他刺激着,话都说不出来了,呜呜咽咽带了哭腔。
射进去的精液每每要流出,又被他狠狠地顶回去。
她哭了出来:“肚子……好涨……”
宋知遇做红了眼,看着她被他操哭流泪的样子更加兴奋,破坏欲彻底压倒了保护欲。
他迟迟不射,来寻的腿已经开始发软,小声求饶:“爸爸,我错了。”
这个称呼让他的呼吸顷刻间紊乱,他将她转过来,面对面往上顶,问:“哪里错了?”
“我不该走神。”
这人真是坏,就因为她的一个小走神,就这么折腾她。
他又问:“还走神吗?”
来寻哭着摇头,下身用力地去夹他,手指探到他的左胸,反复摩挲肋骨下的疤痕。
早就愈合的创口隐隐发痒。
宋知遇呼吸一滞头皮发麻,再忍耐不住,滚烫的精液又一次射入她的体内。
她浑身颤栗着,高潮着,晕了过去。
……
再一次醒过来,是在深夜。
宋知遇闭眼搂着她,呼吸平稳。
她喉咙干涩想起身喝点水,浑身酸软像要散架一般,还没撑起身体,他就睁开了眼。
“怎么了?”宋知遇的声音有些沙哑。
来寻声音比他还哑:“没事,我喝点水。”
宋知遇没让她动,下床帮她倒了水,坐在床边递给她。
他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看着她疲惫的模样,轻声说:“抱歉,做过头了。”
来寻只是笑,不说话。
他也跟着笑起来,刮了刮她的鼻子:“笑什么?”
来寻反问:“你笑什么?”
宋知遇逗她:“笑你这个小哭包。”
来寻喝着水,小声反驳:“我才不是小哭包。”
她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他揉了揉脑袋,接过她喝完的空水杯,问:“还喝吗?”
来寻摇头。
宋知遇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余光瞥到她还在笑。
“又偷笑。”
一句话扯出许多回忆来。
两人相对无言,安静地看着彼此。
来寻身上套着他的白色长袖,松松垮垮的,露出的锁骨上遍布着他留下的痕迹。
长发漆黑,散落在肩头和身后,像她背后的月光一样柔和冷清。
以宋知遇的权势、地位、长相,他见过的漂亮女人数都数不过来,上赶着往他身上凑他也不会多瞧一眼,但此时却直勾勾看着来寻,半天没挪开。
他突然就理解了,来寻刚刚为什么会看着月亮看出了神。
宋知遇伸手轻柔地抚过她锁骨上的红痕:“疼吗?”
来寻说:“不疼。”
他半搂着她靠在床头,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星光,又似乎看到了更为久远的东西:“你还记得吗?当年我把你接回来的时候,你坐在飞机上,说要等星星。”
那时候的沈来寻还是个小孩儿。
竟然已经是快五年前的事情了。
来寻从小记忆力就好,与宋知遇有关的事情更加。
想起往事,她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笑意:“记得。你还说,如果我喜欢星星,可以带我去北极。”
——你要是喜欢星星,我们可以去北极,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极光。
宋知遇沉默片刻,轻柔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想去吗?现在办签证,过去玩几天,应该能赶在年前回来。”
来寻闻言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以为他是在和她开玩笑,侧头去看他:“这么突然,说走就走啊?”
宋知遇却没笑,倒是十分认真,又问:“嗯,想去吗?”
来寻摇头:“下次吧,等我高考完。反正时间还长,也不着急嘛。”
“对了,”她想起什么,欢喜道,“你刚刚不是说周遥阿姨明年春天在芬兰结婚吗,我听说,芬兰是看极光的圣地,我们那时再看也不迟。”
宋知遇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10.3哄人
在三春园待了两天,宋知遇在第三天上午送来寻回学校。
回程路上接到许恒的电话。
“你在哪儿。”语气不善。
宋知遇:“?”
“我在你家门外。”许恒说,“有事找你。”
他的严肃让宋知遇也凝神起来,说:“刚把来寻送回学校,大概15分钟到。”
许恒静默两秒,连“好”都没说一句,就挂了电话。
宋知遇莫名其妙。
15分钟后,他在自家院外见到了许恒。
宋知遇打量他一眼:“你做贼去了?”
眼底有明显的青黑,两天没睡觉似的。
许恒沉着脸:“进去说。”
他一些列反常的举动让宋知遇摸不着头脑,掏出钥匙开门,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问:“到底怎么了?”
砰地一声,许恒带上门,直戳了当地问话:“那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哄人,是要哄谁?”
宋知遇走到餐厅倒水:“你专门来找我,就是问这个?”
他和许恒朋友多年,从不过多插手对方的私生活。
这次却……
宋知遇脑中的某根弦狠狠一动,动作也随之而猛然顿住,转头看向许恒,对上他研判的目光。
突然心中升起一丝异样,在下一秒得到验证。
“是沈来寻。”
许恒的目光笃定:“对吗?”
水从杯口漫出,打湿宋知遇的衣袖。
-
沈来寻吃完中饭准备回教室自习,就被乔尚青叫住。
“来寻,能聊聊吗?”
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可以选择回教室自习,也可以选择回寝室午睡。
乔尚青是知道来寻的习惯的,因此在教学楼下拦住了她。
两人来到了上次沈来寻打电话的小平台。
乔尚青眉头紧锁,和平日里开朗和煦的模样不太一样。
“出什么事儿了吗?”沈来寻有些担忧地问。
实在是难以开口,事情离谱到他都不知道怎么问。
沈来寻也不催促,安静地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操场和跑道。
她吃饭速度比较快,距离打午休铃还有一段时间,篮球场上有男孩儿在打球,大冬天的呼出一口气都能迅速液化形成雾气,他们却只穿了件单衣,大汗淋漓。
沈来寻扫了一眼,移开视线。
乔尚青终于开口,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几乎是在诘问,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沈来寻说过话。
沈来寻神色发懵:“什么?”
她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
乔尚青深吸了一口气,把着栏杆的手都有些发白。
“你和你爸……”话说一半,他改了口,“你和宋知遇,究竟是怎么回事。”
-
“你想说什么?”宋知遇抽了纸,擦拭着袖口的水渍,那一瞬间的错愕过后,他恢复如常,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现在是我在向你提问!”许恒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难看,“我看到了。”
许恒说:“你送她花,和她看电影,带她去三春园,都看到了。”
之前的“建言献策”还历历在目,宋知遇不可能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他一言不发。
许恒急得鞋都没换,就直接走过去掰过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你对她是不是……”
向来游戏情场的许恒,一句已经十分隐晦“有别的感情”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实在是,太荒唐了!
宋知遇依旧沉默。
眸色深如潭水,平静无波,像法庭之上等待着法官宣判的被告人,他的手垂落在身侧,好似带着枷锁手铐。
无言在此时代表着答案。
——默认。
许恒眼前一黑,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顶冲,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宋知遇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却平和。
-
“知道。”沈来寻回答得干脆。
乔尚青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眶都发红:“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不是。”
不是强迫,是她自愿的,甚至,是她勾引的。
“那你是有苦衷吗?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没有。”
没有苦衷,是她自我沦陷,拖他下水
“那,那……”乔尚青表情绝望又慌张,他不像是发现了秘密的人,反倒像被发现秘密的人。
沈来寻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她已经设想过很多次,她和宋知遇的事情被人知晓的情形。
自从她下定决心走上这条背德的道路时起,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只在乎自己想要的。
就当她是自私吧。
从她的出生,到她的人生,都由不得她选择。
唯有这件事情,是她一意孤行,自主决定的。
“尚青哥。”沈来寻温和地打断他的话,“没有人强迫我, 我也没有犯糊涂,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乔尚青哑口无言。
午间的日头正好,冬日暖阳笼罩在深来寻身上,映衬着她褐色的瞳孔,她的目光蕴藏着不惧一切的坦荡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乔尚青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之下,已经问不出“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她早就想清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机关算尽,奋力拉开弓,瞄准目标,射出了那不可回头的箭。
-
许恒的脑子简直乱成了浆糊,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他亲口承认,他还是觉得无比混乱。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他妈的——”许恒满肚子话全堵在了嗓子眼,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最后只来了句,“怎么想的啊……”
他实在是不明白。
宋知遇不缺女人,更不缺理智。
明明是那么理智的一个人,却做出了如此难以置信的事情。
曾经有人对他说过。
“平衡才是最好的状态,满,则溢。当一个人表现出一种极端时,往往会偏向另一种极端。”
许恒想,宋知遇就是过于理智,才因此偏向了这个最不理智的极端。
不需要再问“你们到哪一步了”,跨越这条禁忌的界限,没有破釜,岂能沉舟。
他站在客厅里,抬眼一扫,阳台上是沈来寻种植的蓝雪花和桔梗,餐桌上有沈来寻的浅蓝色水杯,茶几上放置着专门买给她的零食……
这个家里,全是沈来寻的痕迹。
让人无法忽视。
宋知遇脱了外套搭在衣架上,走到阳台,提起角落里的喷壶。
许恒想起一年前的国庆,他在g市遇到了沈来寻,吃饭途中宋知遇打来电话。
那时,他还对这些花花草草无从下手,可现如今动作已经十分娴熟。
好像一切都太迟了。
习惯已经养成,道路已经偏离。
许恒看着那些清冷又可爱的蓝雪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沈来寻的脸。
他别开眼,不想再看。
仗着宋知遇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他也就问到底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什么时候呢……”沈来寻无意识地重复着乔尚青的问句。
是五年前在邂逅,他深沉的目光投射过来时开始的吗?
好像不算吧,那时她还是个小孩儿,对他或许只是倾慕。
那是四年前,在枫泊镇,他牵着她的手,对那些尖酸又刻薄的看客说“我是涟涟的爸爸,以后就会带她离开这里了”的时候吗?
好像也不算吧,那时她孤立无援,对他或许只是感激。
那是三年前他生日时吗?他背着她,爬过一级级台阶,耐心地听着她没大没小地叫宋知遇,听她说那些胡话还温柔地安抚。
这就更不算了吧,她烧得神志不清,连晚上回家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算什么开始呢?
无数的片段从脑海的沙漏里滑过,一一过滤以后,她筛选出了所谓的“开始”。
这也是宋知遇所认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