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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大罪(02)

七大罪(02)

2024年9月11日第2章·时间下的淫欲与爱意

「所以,可否给我个解释呢,任性的狼小姐?」

午夜正空。

老道的咖啡店中 ,朦胧的熏黄吊灯成了唯一的照明,随着优雅的钢琴声在夜空下漫遍整个充满苦涩味道的咖啡厅内 。

但虽说店内温暖,凌晨的生意如是点钟一样冷冷清清的。

安静温婉,但并没有给人一种想睡的感觉。

店里开着暖气,但并没有给正在被男人质问的少女一丝热意,反倒是在升高的温度中 ,滴滴凉汗从额头下淌,为简白的薄薄衬衫染上一层深色 ,又在面颊上托起羞耻的红晕。

「唔……」

她依旧不作声,不过这沉默似乎也是种抗议,犹如点点波澜在男人平静的心水中涤荡 ,他不免又在廖廖叹息后顺着她的性子,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如果从实坦白,我或许会嗯……对你的生活作息会管的松一点。」

他稍加思索,在与少女的夜生活相处中得出了一个相对对双方都不那么过激的答案,并由此提了出来。

「明明舰长也天天熬夜啊……」

虽然距成年只有一岁之隔,不过自己每次在他的面前…总会本能的暴露小孩子的脾气和性格。

闻言的他挑了挑眉,对少女的反抗带有微微的不屑「我是为了工作,你游戏哪天不能打。而且再说了……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到时可以肆意挥霍的时间多的是,没错吧?」

「话虽如此,但总感觉还是很不甘心。」

完全不明白少女到底在纠结什么,但就潦草的把对话结束也不好,于是他将自己对生活最渴望的事物推脱给她,承诺道:「既然这么不服输,那么…等到你什么时候拿出了真正的成绩给我看,我就不会再以监护人的口气来和你对话了,如何?」

这是一个很模糊的条件,就像是藏于海雾中的孤帆,在一望无尽的汪洋中迟缓而笨重的前行。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成绩?」

面对这样的条件,就连运算速度堪比爱酱的三无少女也感到诧异。

一直低下的头突然抬起,以俯瞰的姿势面向对除工作以外的事都非常愚钝的男人,在他意料之中的如此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呢……就由你来决定吧。」

她再次沉默,好像若有所思的望着那面对垂暮的昏黄也依旧在无声中展现着顶天立地的雄姿的男人,嘴角微微抬起,含笑:「这是作弊吧?」

「你说是就是。」

他在咖啡的苦涩中给出的回答,亦如他几十年后在海风的腥咸中的旅行。酸涩孤独,但却火热浪漫。

……

八音盒拨动单调悸动的音弦就如这枯燥乏味的夏天一样,让人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热炙烤着大地,感染着空气,又在时间的推移下伴随被拉长的地平线彻底散去余温 。

而正是彼时,成天与大街那仿佛被外焰包裹住的温度格格不入的凉爽,才会与它一同在拥抱中沉入淡下去的火色 。

虽说是正直鼎盛时期的秀色青年,不过对于本人来讲那过于超前的思想似乎一直在告诉他自己已经是半只脚迈入了浑浑噩噩的下坡路的中年时期的大叔了。

习惯性在落日的余晖下将店门推开让凉气接受怡人的恒温 ,又在环顾了一圈街道后似悲恸般的唉声叹气:「今天也没什么人啊……生意冷清生意冷清。」

挠着头转身回到店内 ,他脱掉店围裙瘫倒在藤椅上,百无聊赖地打开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切换着一个又一个频道。

里面还在播放着一个月前的新闻,是史无前例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正如多年前他对少女所承诺的那样:他确确实实在少女给了他合格的成绩后,不再以监护人的口气与她对话。

「崩坏啊……苟延残喘。终焉小姐在圣芙蕾雅那里过得应该很好吧,也不知道离开的这一个月她们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身为舰长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便没有继续待在天命的理由。

而正好也对一成不变的频繁公务有些厌倦了,别样的想法油然而生:自己至少得在死之前活的精彩一点。

于是,男人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将白色军帽轻轻放到正对办公室门口最显眼的桌子上,带着简便的行李,迎着清晨的第一缕玫瑰色的红霞,离开了这个他不知为此哀嚎苦恼无奈了多少次的地方。

毫无意外的,自己第二天便被金发老狐狸给找到了。

不过并非所想的那样是为了继续给他打工……他给了他自由「既然如此,有任何需要随时恭候。」

应了要求,他买下了这家咖啡店聊表心意,同时也对其他人保守了这个秘密。

——下了坡道的夕阳绕过遮蔽笼住了他的半个身子,随散进一阵温风撩拨那耀眼的红发,毫无恶意的八音盒用扣人心弦的符音轻吻耳朵,霎时的突然折腾让他又有了想睡的感觉。

「反正没客,稍微眯一会然后吃饭去……」

轻诉着,意识被缓缓合上的双眸弄得疲惫不堪,但突如其来的不协调的尖叫将这怡人晰明的环境给打碎——他只差一点就睡着了。

「老板,一杯拿铁。」令人焦躁不已的摩托油门的巨大轰鸣声眨眼间就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感性中夹杂丝丝风韵的女声的轻唤。

「好的,请稍等。」

强忍内心的烦躁和神经的倦怠感,他起身的同时以最大限度的礼貌敷衍回应。

而恰好,来者似乎是个不怎么好伺候的家伙,话音刚落恼人的挑刺就传进耳中 :「连忍气吞声都做不好,十分的话勉勉强强给你的店打上六分吧,店长。」

傲慢的口吻与感性风韵的嗓音毫不搭调,特地加重尾词的语气仿佛一根针,尖锐地刺破他最为无力的防线。

怒不可遏地转过身准备破口大骂,但刚要从嘴中吐出的脏话在看到女人的模样时却如退潮样的被拉了下去,冷静下来的头脑让他做出了正常的反应,尴尬。

「被,额……被发现了啊,银狼小姐。」

「捉迷藏到此为止了,舰长。」

笃定的口气好像审判官敲响的最后锤音,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罚封死了他还未完成的退路。

「额…啊…嗯……没问题?」

支吾了半天想不出任何可以应对这样情况的措辞,火烧眉毛的某人在神经彻底断线的前一刻放弃了抵抗。

不过话虽如此,平静中透露出几分愠怒的少女找到这里貌似并不是为了进行上门讨债似的行为。

象征性地环顾了店内一圈,含带赞许意味地微微点点头,然后轻轻嗅着苦涩的咖啡味道,在离前台最近的位置坐了下去,开口:

「老板,两杯拿铁。」

「好,好的。」

被命令的那一方也不敢多有迟疑,便动身磨起了咖啡豆。

当还未被稀释的浓咖啡倒入烧杯的那一刻,浓郁的香醇苦味便在整个店内四溢,给人一种无限遐想,搁浅海湾的黑黑焦土。

把马克杯放到她的面前,顺带免费赠送布丁和牛奶一盒,这才让他有了与她同等对话的资格的错觉。

「所以,我就不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了。那么布洛妮娅,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望着正在品尝自己手艺的,与刚才判若两人的窈窕淑女如此问道,舒展开的眉宇间不自觉的多出了几分自信。

至于那位完全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的少女,则是轻抿着伸到嘴边的苦涩,怠倦的神色不由得被这苦涩弄醒了些许。

她颔首,将另一杯咖啡推到他的面前,解释道:

「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舰长的,所以布洛妮娅也希望舰长能回以平等的相报,给布洛妮娅解释一下究竟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走了。」

自信的气焰被质问的冰冷给压了下去,快要扭成一团的眉目似乎已经把答案告诉给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

小声地叹了口气,而后以一抹笑回答了他那懦弱的行为。

「布洛妮娅就知道舰长会是这样的答案,所以并不会觉得什么。不过……」说到这里,少许停顿一下,空出能啜饮一口咖啡的时间。

伴随『噔楞』的瓷器碰撞声,他在闻到了如真似幻的花香气息时,失了一下神。

「布洛妮娅还是希望舰长能回到圣芙蕾雅学院,回到大家的身边…回到布洛妮娅的身边。」

说罢,她眯着眼笑了一下。

就好像被融雪湿润的花蕊,在灰色的瞳眸下徒增了一种孤高的神秘感,又如银色的丝丝细雨,在纯白的空阔雪原上增添了别样的汶儒。

「……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呢。」

多年前的往日回忆依旧历历在目。

在他的印象中 ,某个面瘫的少女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只是单纯的隐藏自己的心思,最后在被点破之时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细声如蚊的开口,孤零零地把心事埋在心底,撕破脸皮也不想承认。

对于这件事,同样站在第三者角度的她也有自己的见解…因为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自己。

「那是之前了,现在……布洛妮娅有别的想干的事情 。」

「虽然不清楚,不过似乎是跟我有关的?」

「当然。」

闻言的他没再说话,笑了笑后将温热的咖啡一饮而净,在嘴里填进一块中和苦涩的糖,在少女明净瞳眸的注视下,装模作样地挑了挑眉,出口平静:

「你已经给出了合格的成绩,所以我不会再把你当做小孩子。那么亲爱的布洛妮娅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关于这个呢……红发先生,从今夜开始,我们有的是时间去讨论这个问题。」

心领会神,他轻笑一下,问:「二楼是有客房的,要住一晚吗?」

「一晚啊…看样子舰长还是能记得明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日子呢。」

对调侃回以微笑。

在这个傍晚,幸福的回忆将永远停留在布洛妮娅的心中乃至挥霍完的漫长岁月尽头,这句话都陪着她踏入垂青的暮年躺在绒花中洁白无瑕:「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停留的回忆,就像我这个还未老去的人一样中肯,它总在关键时刻提醒着我要懂得何为幸福……就像现在。」

居心不良的暖风温柔地扑了过来,模糊了少女的视线,但那灿阳般柔和的笑却在映入眼帘的刹间挥之不去,这笑让她更加肯定了她的心意。

「…重装小兔要开进来吗,店旁有停车的地方」

「这真的是家咖啡店吗?」闻言的她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夜色姗姗来迟,开出半道澄明。

昏暗的客厅并没有多少照明,温婉的黄昏吊灯自清明至潮夜从未停止过工作。

提着灯火点亮每处不易勾到的阑珊。

肆肆水声洒在僵硬的石板砖上,由浴室传来的不协调扰乱了这只有黑夜才能独享的沉默,而与轻薄热雾造成的模糊只有一道玻璃拉门之隔的男人,正在捧起冰凉的水 ,试图平复莫名燥热的心。

「总感觉惹上了麻烦事儿啊……」

就像这句话本身,彼时前的暧昧话语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着,携带着浓郁的少女熏香如稚嫩的小手在波澜不惊的鱼塘上漾起层层涟漪 「舰长,布洛妮娅……想要你。」

如真似幻的低喃再次在耳边重现,身体也不自觉的上升了点点温度。

这句话就像一瓶香水 ,让印象中的布洛妮娅变得不像自己,也让他变得无法认出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最为熟悉的好友。

「………」

不过当自己正对镜子察觉到胡茬刮得干干净净,意气风发的精神面庞时,毫无疑问陷入了沉默当中 ,毕竟在一个月前嘴边的胡茬总是有着残留,还顶着黑眼圈在闷热的办公室里批改文件。

垂眸流露出懊恼和遗憾「也是呢,都过这么长时间了,谁不会变啊。」

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家伙表情也精神了几分,不过还未等到重装旗鼓,那风韵的女声就透过片片热雾沾到他的耳旁:

「舰长,你这里有换洗的衣服吗?」

于是,他再次乱了阵脚,赶忙语无伦次地回应道「啊,你的衣服我拿去洗了。不嫌弃的话穿我的吧。」这么说的同时,眼睛又不自觉的瞄了一眼在洗衣机内的泡沫中翻滚的衣物……以及自己刚才自己亲手洗过的内衣。

那是配对黑色蕾丝边,当自己被迫碰到时上面还保留着未彻底散去的余温和少女独有的香味……明明之前一直穿的都是小孩子气的吼姆内衣。

「等等等等,我刚想了些什么啊?」

反应过来的舰长被刚才所想的吓了一跳,但还没来得及好好反思自己,那轻唤就再次传来:

「话说舰长,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啊。」

这回答无疑显得自己有些凄哀,毕竟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大部分都已经结婚甚至是有孩子了;这回答无疑代表着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同为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很清楚他并非没有那种意思。

「这样啊,看来布洛妮娅还是有机会的……不过就算有伴侣的话布洛妮娅也会硬抢就是咯。」

低声细语并没有飘进男人的耳内 ,见她没再说什么便挠了挠头朝着阳台晾晒轻薄的内衣去了。

呆滞着透过落地窗望向平静的夜中通明的城市高楼,不去思考地眺望最远处的沙滩海岸,遥望盖住天空的黑紫色琉璃。

明明放空了思绪,却不知为何…依旧能感到悲伤。

「是我神经过敏了吧。」

随便找了个能信服的借口聊以安慰,时钟的分针还没转过一格他的心就随着自动钢琴在整个客厅淌起的美妙音符一同舒缓了下来。

放松下来的懒散身体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敏感的神经接受着每一段流进耳中的优雅旋律,就这么在平缓的昏暗黄昏色中默默享受,没过一会儿困意便席卷而来。

「啊,啊……又变得想睡了。」

对自己的性格抱有无奈,顺势翻了个身,头枕扶手便在这困意中就此沉沦下去。

然而还未等他浸在绵意里彻底落下去,突如其来的唇上的温度佛如一股文火把这滩软绵的水给熬干般,睡意渐渐消散——他又被惊醒了。

他睁开眼,身体反应过来了。

饱满果实甸甸重量压在胸脯的同时随即一阵清凉的瘙痒挠过面颊,那是少女还未擦干的发丝垂在了他的脸上。

轻轻的湿濡吐息掠过鼻尖,唇上的炽热依旧柔软。

夹带微微粘稠的香舌毫不费力地敲开还残留着碎碎苦涩的牙齿,探进闷热的温腔进行搜刮,舌尖细细刮过里面的每一处 ,并于此留下湿热的印记。

充满爱意的水声逐渐放大,最终又在一个深深的拥吻之下以拉长的距离将从两边联系在一起的唾液垂甸开,在不可控制中溅在了他的嘴角。

于是,她又缓缓吐出半个舌尖将粉网之鱼彻底一吐为快,在他的嘴边抿上了一道干燥的水渍。

这样的举动,让她很是享受他那因惊讶而说不出话但却拼尽全力想说些什么的滑稽表情 ,微微一笑读作回答,轻抚面庞的纤手写作欲望,眸中的感情用作强调。

如此一来,他才在她那眨眼间建立的牢笼中冷静下来,诧异地问道「你刚才…吻了我?」

「嗯。」

「为什么要这么做 ?」

「因为布洛妮娅喜欢舰长。」

「那为什么会……」

「这个问题得由舰长思考了。」

每次都回答都干净利落,但那自薄唇诉出的话语却总能让人想入非非。

她的瞳好像一汪清水 ,在澄澈纯净中淹没了他准备打开的话匣子,而这失去了一次机会就无法再打开的匣子,不自觉又尽职尽责的跟了他几十年。

闻言的他沉默了许久后,只挤出了一个颤颤巍巍的笑,向少女恳求道:「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爱 。」

然而这懦弱的反应也在少女的意料之中 ,她对他封存起来的爱的温度并未降下半分,神似一个下定决心将自己的后半生都交给他的未来妻子,语气轻缓沉稳,但言语却大胆疯狂「并不,舰长一定会和布洛妮娅结婚的。我们会在那俗套的白色海边别墅繁衍我们的孩子」

这话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柄利刃,出鞘的那一刻就切断了所有的逃生借口。

而纷杂的记忆也恰到好处的如已经平铺好的鹅卵石路一般带领他踏入一个又一个愉悦坎坷的分叉口。

但就在察觉到含有丝丝控制欲微笑的徒然间,他仿佛走上了一条从未有过的的路,那路看不到尽头,越走越远,身后留下的道道足迹也在无意识的潜移默化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约约的咸腥海风的味道:那正是他无望生命终点的未来。

「……我能拒绝吗?」

「不能。」

换作多年前,自己那已经让她能背下来的胆怯的长篇大论绝对会在她不情不愿下生效,用着不值一提的自尊驳回那荒唐的想法:与一个和自己有四岁年龄差的未成年孩子结婚。

然而八年的时间足矣让任何人脱胎换骨或是作茧自缚,在这之前就已经能够从长篇大论中找出粉洞的她更是明白实现愿望的时机已然来临,她不会再在不甘下向他那老掉牙的借口妥协屈服,也不会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愤怒或一如既往的懦弱止步于什么牵手拥抱的阶段从而给他缓冲的时间。

她,布洛妮娅要做的很明确,很直白,也很简单。那就是让眼前的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之下。

名为时间的工匠用八年的功夫重新雕刻了她的躯体,曾经的贫瘠矮小幼稚的气息不复存在,窈窕丰润妩媚的轻佻成了新的代名词。

不过她很清楚,即便将使出现在身体能做到的全部数解也依旧无法将他的心搂入怀中 ,所以令人望而生畏的耐心由此在缓慢的思考和揣摩中诞生。

同时衍生出难以控制的私欲 。

「布洛妮娅…你能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无视他的劝告,已经压在胸脯上的柔软重量再次发力,压在唇上的二次湿濡很清晰地读作『我不需要』那粘稠的爱意变得淫靡,两人一次又一次地交换唾液,品尝着彼此的味道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在愈发不清晰的理智催发下,一丝丝淫欲油然而生……但就这么如同动物求爱般的交配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渴望的是舰长的心,希望她能成为他的全部,而不是与他进行一次纯粹的做爱 ……甚至可以称之为侵犯。

「今天,就到这里吧。舰长…布洛妮娅等着呢。」

虽然很是不舍,但男人那鼓起的下体也给了她应得的报酬:优越感。至少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她能预感到接下来的计划都会进行的非常顺利。

「等,布洛妮娅你先……」

话未说完,那厚实的木门就被关上,单方面结束的对话让刚才不知如何是好的舰长愣在原地。

呆坐在沙发上的他任凭酸涩的心情吞没自己,当他意识到被吻住的时候,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心脏,将要把那开膛破肚般血淋淋地给拽出来。

懊恼,恐惧,自责,不甘等种种矛盾的心情好像翻涌的潮水一般堵住了自己的胸口,使他无法分辨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才能使那跟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异性好友心甘情愿的放弃对自己生出的情愫,和那沉重不堪的爱意。

簌簌夜风穿过窗纱拂过他的面庞,在温润的空气之中随着还未彻底消散的淫靡一同裹在陌生的情愫里如转瞬即逝的多个容貌中的一份般烟消云散。

被浸在这如多年前的同样环境中 ,那中肯的点点回忆画面也缄默不言,使他不得不亲手推开那已经被开了锁的往烟大门。

那时的她从各个方面来讲与现在都是天差地别。

自告奋勇打告头阵的第一次示爱就在她吻他时说的那样:一个海边纯白别墅旁澎湃浪花的礁石后,在背着一同出行旅游的大家匆匆寻找心脏都砰砰跳的两人昏暗通透的夕阳下,在那一望无际的被西沉弘阳渐渐拉长的天际线中 ,她鼓起勇气对他表达了自己的的心意,但他也同样的在一阵沉默后拒绝了她。

这个回答简直犹如一曲打开爱情长门的挽歌,由此开辟出一条繁华的康庄大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是在繁星缀满天的舰桥上,还是雨水倾泻而下的松树林里,亦或是在悠长婉转的古老街巷中 ,她都不止一次的表达自己愈发庞大的心意。

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快,直到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他消失不见后,扪心自问的意图才占据了大脑的全部。

「如果可以的话,果然还是希望舰长亲自跟我告白啊。」

扭过头,湿润的月光洒在了少女略显无奈的面庞上,寂静的长夜里或许唯有这从未散去的心意与自己作伴,在这充斥着他气味的狭小房间中独自品尝孤独空虚的快感。来自少女私处的液体打湿了乳白的床单,让它染上一层深色 。

正如同他并没有抗拒她的那个吻一样,在郁闷中衍出一点轻快。唇上温度犹存,身上柔软依旧。

——像是在戳受了力的气球,吹弹可破的润滑肌肤就这么凹下点点。

然而被害者似乎睡得依然安稳,甚至伸出一只手轻巧的握住男人那恶作剧般在面颊上逐渐用力的手指 ,拽到嘴边如雪糕一样探出香舌轻舔了一下,而后露出一副如愿以偿的开心模样。

「……还打算装吗,布洛妮娅?」

闻言,于是嘴角慢慢扬起,那灰色的眸子如宝石般开始泛起光泽 ,湿润了些许。脸颊抹上红晕,笑意停在嘴角,薄唇轻启:

「被发现了吗?」

「早就发现了。」

接下她的话,被握住的手指缓缓抽出。

又稍稍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脸后,起身便厨房走去的同时叮嘱道:「已经中午啦,店铺稍微打烊一段时间,午饭过后我们就出门取衣服。」

被这么一提醒,即便沐浴在阳光下的也依然散不去的朦胧霎时被名为回忆的双手给拨开,布洛妮娅揉了揉眼睛,朝浴室走去的同时也不忘调侃某位心思令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看样子舰长是记得清清楚楚啊。请问是什么时候定制的礼服呢?」

「半个月前吧,原本是想着按照你简历上的三围帮你也订一份,过不这么看来…没花那钱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啊。」

多此一举的感慨令少女内心萌生了小小的不悦,全然不在意自身到底是什么状况就用力地拉开浴室的玻璃门,毫不避讳地来到正在品尝午间咖啡的男人,让他不由得把苦涩的液体全喷了出来:

「噗!你你你,你为什么是裸体话说赶紧给我滚回浴室去啊!」

坐在木椅上的身体激动的差点仰翻过去,虽然捂住了眼睛但碍于生物本能他的指间还是稍稍开出了一条小缝来进行探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猛然紧握她的双肩使之背过身去,以此才垂下头大喘着粗气感叹道:

「你身为美少女的矜持去哪里了啊……」

「……那种东西在舰长面前早就丢掉了。」

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那刺眼的烈阳照的身体微微发热,而来自两肩膀触感上的温度则更高不已,与他神经同样敏感的肌肤甚至感受到了在冷气的凉爽之下那薄薄的热雾若有若无地掠过了自己的臀部。

不清楚自己的回答是否正确,但至少掩盖了与微微不满神色完全不匹配的,来自内心深处最少见的情迷错乱的悸动…为什么即便有预备,在他面前还是那么容易惊慌失措啊?

也有值得庆幸的,她是背对着他。

「这次就原谅舰长吧,不过下次…布洛妮娅可没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了。」伴随警告响起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一顿震颤,扶额的同时侃侃而谈「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重新踏进浴室,在浴缸里放出的热水已经溢出了。

面对这潮热的狭小环境,茫茫的灰月升了起来,成了月牙的形状:「真是的,笨蛋舰长还真是不会说话啊。」极小声地抱怨着自己的心上人到底有多迟钝,又有多么愚笨,但在自花洒流出的热水从头顶下淌到胸部又顺着华丽的曲线一路延伸到那粉嫩的私处时…两根手指却不自觉地拨开少女的神秘花园,轻轻探入。

无论是这里,还是哪里,只要在他的身边,除了热……还是热。

匆匆过后,他心脏的跳动依旧短而促,那一直以来都能让他静下心来的的苦涩也在她的芬芳前黯然失色 ,直到空荡荡的胃被液体撑得鼓鼓当当,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急促才缓缓慢下来。

但脑海的那刹画面,一直挥之不去,颓唐地瞄了一眼水声肆肆的浴室,几个字从紧咬的牙关艰涩地挤出「变成,女人了啊。」

一顿不语暧昧的午饭过后,两人便肩并肩地踏出店门。

夏日的风在打着遮阳伞的他们身旁轻巧的漫过,推拉着慢吞吞的骄阳使它缓缓往前挪,被波及的杨柳飘飘枝条小声散乱地呼啦作响,趴在杨柳干上的知了依旧鸣叫。

掠过的微热使他不免打量起了身旁少女的情况,但还未眯眼观察她额头上是否挂着汗滴,她的呼吸是否开始放大,她的神色是否有了倦意,形成了肌肉记忆的身体就下意识地停在了一道昏暗的小巷前。

「……舰长的衣服难道是从垃圾堆里找的吗?」

被小车轮隔开的镂空里还有几只老鼠在小声吱叫,垃圾被晌午升起的高温弄得腥臭腐烂,浅浅的臭水洼散发着深深的水沟味。

单就这么看来…很难想象那定制的晚礼服到底会是怎么个样子。

「呃呃,最尽头左边第二家就是,当然如果你嫌弃的话这里旁边就是奶茶店,你可以在这里等会儿。」

面露难色的舰长如此解释的同时指了指右边的第二家店,然而还未等他把手放下眼前就闪过一道灰细的影子,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巷子里还算干净的位置,而后转过身挑衅般地对收起遮阳伞的男人伸出一根手指 ,勾了勾:

「时间应该算长,那么舰长…你的身手退步了吗?」

「……争强好胜的性格还是没变呢。」

「现在的布洛妮娅还是那个布洛妮娅,一直都是布洛妮娅。」

「那就劳烦带路了,可别掉队啊。」

话音刚落。

彼时就响起几声清脆的脚步和池塘被落石抨击的咕噜声,都清楚目的地的两人仿佛没有重量般钻进虚掩的玻璃门,分别以两种姿势稳当地踏入店内 。

身后的玻璃门则毫无征兆,或者说是始料未及地碎掉了。

在他的步子落到地面的那一刻,两面略微浑浊的明镜化为无数残缺,脱落的铁质把手「当啷」两声将木地板砸出了两道凹陷,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选择无视。

「喂喂喂,什么仗势啊我们可不交保护费。」

说着,前台旁的门帘后走出一个面色不善的女性 ,运动背心搭配丛林长裤,腰间别着一把略长的军官匕首,遮住右眼的黑色眼罩给人一种老练毒辣的印象,刹那间甚至让布洛妮娅对此人有刽子手的感觉。

但当这位刽子手看到了自己身旁的男人时,那烦躁的表情稍微收敛了点。她取下叼在嘴上的烟卷,恹恹地说:「你不来我都把你给忘了呢。」

「那我就使劲投诉你,所以衣服做的怎么样了?」

烟蒂在冰凉的厚玻璃底上压灭 ,女人对二位来客随意做了个手势「坐,稍等我一下我去取衣服。」说罢,在她转身门帘里便传出杂物碰撞的声音。

「哼……」

鼻腔发出闷哼,这引得旁边正在闭眼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睛,视线随这意味不明的声音跟去: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话虽如此,但摆在脸上的疑惑并不是她的帮凶。

他没再看她,放平的视线使得视野以平铺的形式展现在眼前,他伸出手指着一个又一个摆设装潢,用着看清什么般的眼神为什么仔细的解释,耐心地随着等待的时间一同为她娱乐,清冷灰白的店面逐渐有了温暖的人情味。

落在吊扇上的苍蝇好像消失了,驻在扇面的油垢污渍也被清扫干净;铺在木凳上的灰尘仿佛被染上了一层光亮的油漆,重新焕发光泽 ;结了蜘蛛网的墙角四壁被种上了一道道鲜艳的植被,如仲夏夜般梦幻的清风在耳边呢喃;散乱在地上的吊灯台灯在干净发亮的圆桌上奉献如被酒熏醉的朦朦胧胧的昏黄色灯光,一支曲子独舞轻薄夜。

不难看出,这里没报废之前到底是怎样朴实的环境。

「所以…我说了这么多,也告诉了你想知道的吧?」

「………」

面对心上人无奈温婉的笑,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空白的大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出如何反应,只得低下头掩饰自己那在他面前早已见怪不怪的羞愧。

被看穿了,全都被这个家伙看穿了。

「舰长真讨人厌。」

「这是自然,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啊,还有感情也……感情吗……」

自豪的神色转瞬间蒙上一片阴霾,他在意识到自己与身旁少女的关系到底有多紧密,多么融洽美好时心脏感觉突然被烫了一下,被燎出了一个细小的口子,滴滴血液从里面涔出,落到了一潭名为爱情的波澜不惊的水中 ,染上鲜红,浸上污浊。

「舰长?」

对啊,我对布洛妮娅…究竟是怎么想的?

即便这是个再浅显不过的问题,他也陷入了麻木的思考当中 。

在他的记忆中 ,自己对布洛妮娅的感情似乎仅限于异性朋友的交往了,他们是过命的交情没错,也都见到过对方最原始的样子,嘲笑过,祝福过对方未来的美满幸福……仅限于此。

彼此没有逾越雷池的作为,没有哪边迈出朋友界限的一步,没有谁说过什么暧昧的话语……直到昨天她强吻了自己,并说出如命中注定般的昭告。

想到这里,那愚钝的脑子终于停止了挣扎,他扭过头顺应着最最原始的本能,木讷地问「布洛妮娅你对……」「喂喂喂,你的东西好了哦。」

好在无耻至极的疑问并没有来得及从口中说出就恹恹地叫喊打断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倚在门框上的女人,沉默不语。

「什么表情啊?我说,你的衣服,好了啊!」

见舰长一脸呆滞的模样,女人将音量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清澈的橘色瞳眸也裹上一抹疑云。

「哈………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在思考事情愣了一下。」

说着,男人就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大步流星地从她手中接过手提包,习惯性地赞美了一句「感觉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赞美换来质问,搭在肩膀上的手掌突然发力,剧痛隔着几层布料依然能在那个位置留下发紫的痕印「倒是你,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精明了,歇的时间多了脑子歇傻了吗?不过我也不多说什么,稍微大胆一点没关系的。」

「……什么意思?」

闻言的女人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便挥着手消失在门帘后。

而眸中多出几种复杂意味的人则是在内心厌骂了一句,以爽朗的笑打消身后布洛妮娅的疑惑「好了好了,那么亲爱的布洛妮娅小姐,你的晚礼服会是怎样呢?」

如此,她微微缓过神,神秘兮兮地伸出手,非常明显不过的暗示道「能让舰长神魂颠倒的样子哦。」

「用来专门对付我的吗,真让人期待啊。」

说罢,他握住她白皙的纤手,踏出一步与她一同沐浴在不知何时被云层挡住的,凝聚成一点的,明晃晃的骄阳下,微笑淡如流水 ,红眸明晰荡漾。

「话说回来,今年的仲夏舞典还是老样子吗?」

说着,一连几年的相同画面从脑海中浮现。

每年夏天的七月一日圣芙蕾雅学园都会由学生自发组织一场盛大的舞会以来为未来的可能性打基础或是巩固。

不过毕竟是自发组织,所以每当舰长在晚上踏上教学楼的阶梯,路过每间教室时都会见到如学园祭一样的班级活动,都没有多做在意……直到今年,他接到了奥托的邀请。

「并不,今年的舞会地点布洛妮娅以绝对性打包票,伫立在学院中央的宏大教堂里,而且是名副其实的舞典。」

「哈……那个从来没开过门的教堂?我以为是祷告用的。」

他从未踏进过那间被封死的教堂内 ,生了红锈的门锁近乎嵌进了厚实的大木门里,除了建造它的人之外,包括德丽莎在内没有人知道里面什么样子。

肃穆庄严的静谧氛围令所有人望而止步,宏伟的身姿散发着浪漫的气息,堂顶的塔尖在最近处享受着阳光的恩赐,严谨的布局尽显雍容华贵。

潺潺流水鱼在游,佳木葱茏鸟而鸣。

雕甍绣槛清溪泻,晶莹剔透梦冰颖。

「然而今年似乎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呢,会是喜事吗?」

「喜事吗,那八成就是……」

「舰长,到了。」

无意间的提醒将他的猜测打断,婉转的鸟鸣声彼时流入他的耳内 ,被其他事情夺去神绪的视野连带五感一同被抢走。

怡人的温度与夏季应有的燥热格格不入,温润的风在广场内肆意涤荡 ,丝绸般柔和的流水声与广播里放出的大提琴的低语并行为这嫩绿里的校中花苑绣上自然的春晨,洋洋洒洒地淌遍无数个轮回的四季,淡漠的斑驳从阴影中映出,倒射进五彩斑斓的中央殿堂。

「话说回来,大家都怎么样了?」

不由自主的,好友的模样一个个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和她们共度的时光多到,印象深刻到只要能给他一个曾见过的笑,就能完整地说出到底是什么事才造就出那含有不同意味的表情 。

想到这里的舰长不免苦笑一声,吐出一口浊气表达无奈甚至成了常见的行为之一。

「关于这个,那位金发男八成会告诉舰长来龙去脉的。」

「什么嘛,总感觉好吊人胃口。不过也罢,学院里这一个月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舰长可能不知道,学园里倒是来了位男生呢。」

「……真的假的?」

「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不过舰长不知道也正常。」

她那扶额的叹息似乎带着别样的意味,对此不言的他撇过去头,半眯的眼中懊恼的歉意一闪而过。

恰到好处的伪装并没有被发现,前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以微妙的角度凝视他的侧颜,面颊上的晕红同样一闪而过,心中的悸动也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最新地址ltxsba.me

踏进久违的校园,一切都成了常态。

见状,好奇的学生接二连三地从其他地方探出头细细观察着和大环境完全不搭调的男人,不同的眼神尾随在他的身后,毫不收敛的讨论揣测如夏季的知了般尖锐,覆如潮水涌入耳内 ,强有力的搅碎了清脆的鸟鸣声,令他感到心累。

「我也就离开了一个月吧……」

「但舰长自三年前开始不是一直闷在办公室里吗,连中秋元宵过年也只是匆匆露个面就离开了,年夜饭,团圆饭,共和赏月也都不参加,那段时间布洛妮娅简直度秒如年。」

「啊啊…你要理解我啊,那个时候你也不是不知道崩坏………」

慌乱的言语逐渐平静至缄默,这让正在享受他难得乱了阵脚的解释的少女诧异起来「舰长?」

他没有回答,她沿着他的视线看去,霎时被罕见的诗画给惊艳到:学院边沿的钟塔顶端,白鸥涂抹着阳光的颜色醉倒在温润的风中不停盘旋到筋疲力尽,腾飞的鸟禽高昂地谱出无声的彩色线条,玫红色的花瓣衔在嘴边挥洒而落到空中飞舞,逸出一副栩栩如生的美好世界。

「但愿与舰长的婚礼也能这么……」少女小声低喃着,幻想着不远,或者说是近在眼前的未来。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他,还毫不知情 。

「很不错,对吧?」

不协调的嗓音携着不协调的时间在不协调的氛围毫无羞赦地插了进来,就好比在肉里面吃出豆干一样让人……费解。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在钟塔上游走的飞禽也不约而同地散去。

刹时,鸣涧宛如琼夜,灯火珊阑颓然熄灭 。

「……打扰到二位的兴致了?」

「奥托,这次这么大手笔把我弄过来是因为世界又要毁灭了吗?」

「哪门子的话,单纯的聊聊而已。所以,可否赏个脸呢,老朋友?」

让人心烦的叫法,他正想将会面延迟到今夜的舞典结束后,但旁边的人却提前了一步:「没问题,就让今天能好好地过个节日吧。」

「感谢您的谅解,布洛妮娅小姐。」

话音刚落,蛰伏已久的阴霾开始浩浩荡荡地埋没朗朗澄明。

「所以,这次把我叫来不只是为了参加由你来包办的典礼吧,而且你把教堂大开,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让所有人都注视着你和卡莲的婚礼用来当模板?」

透过虚掩的窗帘,舰长能看到广场上的学生手中拿着,一起搬着,怀里抱着同样而不统一的大大小小的纸箱包着的东西。

像是被蚁王使唤的兵蚁般拥挤但整齐流畅的步入矗立在中央位置的高高大堂。

「很可惜猜错了,这次把你叫过来只是单纯的节日典礼而已。不过有婚礼不假,但果然应该是说……纯洁的种子吧。」

「什么鬼纯洁的种子?」

他没回答他,轻轻晃荡的红色液体在高脚酒杯中散发浓厚的香醇,啜饮一口。

闭上眼睛嗫嚅着,悠悠理出一句「你会知道的。」而后睁开一只眼,用老谋深算的微笑去迎接见怪不怪的白眼,心中的叶,轻灵的落了几片。

「你也就在紧急时刻能说几句人话了。」

「不过很遗憾,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舰长颔首表示理解,开口打算说些什么时一声清脆的雷鸣刺进耳膜。

他微微一愣,扭过头把视线抛到窗外,双瞳不禁颤抖:底噪般的轰隆声四散,停在窗上的雨水像浑浑阴冷在此经过遗留下来的痕迹,恶劣古朴的光线在激烈浩荡的霾中高昂昭告一拍即合的沉闷宣扬,倾盆而倒的雨水含着陌生的温度,陌生的气息将天上地下的一切都没入最纯粹的阴暗中 ,白亮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闪过,细瘦的白蛰蚕伏在阴影后频繁地伺机而动。

眨眼间,窗外散发出浓郁的死亡气息在世间久久徘徊。

「为什么会这样……」

谁能想到,全年风和日丽的圣芙蕾雅就像全年无休工作的他一样从未出现例外,现在竟然被浸泡在黑暗里边忍耐着来自自然的讥讽。

「看来今天的庆典要延迟到明天了呢,真是可惜。」

话虽如此,金发男人的嘴角却扬起笑意,沉默了几十几百年的心脏,头一次在除她以外的地方,清脆的跳动了一下。

习惯性耐着性子,他起身朝他走近,宽大的手掌搭到他的肩头,细念「你和她的关系,有着醇厚的苦杏仁味道,叫我都看的心急啊。」

「哈……?」

「没什么。」他忽然一笑,与他擦肩而过拍了拍他的脊背,象征性地挖苦了一句「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赶紧找个伴侣陪陪自己吧。」

「哪门子的话啊……你和卡莲又如何了?」

「我们的时间多的是,我也早已习惯了等待。当然你如果真的想听的话……等到何时,我们会在一艘游轮上好好聊聊的。」

「游轮 ?」

「对,名为【时间】的游轮 。」

天在变冷,风在肆虐 ,雨在淋漓,相对暖和的房间里弥漫着酒的香味,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轻轻摇晃着酒杯,瞄了一眼时钟。

不由自主地感慨道「第一次把羽渡尘用到这种无聊的地方呢,不过…称为对等的交换更贴切吧。还请别让我失望啊,老朋友。」

——熟悉的屋子里没有熟悉的人,但舰长并没有在意,瘙着后脑勺仰倒在地毯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刚才与布洛妮娅的对话还在耳边回荡 。

「布洛妮娅稍微出去一下,就请舰长在布洛妮娅的房间里待会儿吧。」

「出去,你确定在这种情况下?」说着,他指了指外面那混乱的景象。

「当然,不过如果舰长一直等不到布洛妮娅的话,就请舰长去找找布洛妮娅如何?」

「……怎么找?」

「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在昏暗的白灯下那略显疲惫的背影也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别样意味的话使他注意了一下现在的时间:七点整。

纵使周围躁动不已,时钟的滴答声依旧清晰可闻,空荡荡的房间里轻轻的鼻息蛰伏其中 ,坚实的身子产生了种种幻痛。

心脏的跳动也一同在没开灯的昏暗房间内安静下去。

但不知怎的,合上眼的时候内心突然一阵悸动,这种感觉和被她吻住的时候很像,但剧痛中好像还有什么模糊的东西混杂了进去,令他痛苦不堪。

只是就连浑身散发着苦杏仁味儿的他也没有察觉到,那抹银色的倩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空调的风呼呼摇曳他的红发,犹如唇上温存的柔软慢慢抚平他的心。

不知不觉间,安静中发酵出朦胧的睡意,身心俱疲的他已无力反抗,意识裹在呼气中沉了下去。

时钟静静的响,指针悄悄地转。

等到醒来时,他是被一种感觉给弄醒的,或者说是……若有若无的气味:那气味跟咖啡有几分相似,却让他有种松节油的错觉,与酸涩的青梅无异,眼前映出的却是旧时相识的甜甜砂糖。

睡眼惺忪着,他起身循着这奇妙缥缈的味道跟近。

他走出房间踏进楼梯,下到一层后毫不犹豫地扎进粗犷,绵长又急促的,如上帝最后的哀悼般的,与恶意同流合污的大自然中 。但他却在沉默中全然接受,掉在肩头身上的水打湿了黑色的燕尾服,又乘呼啸的风用微妙的力度拍打在被苦味折磨的憔悴的面庞,但换来的只是冰凉的呼吸和愈发有力的踩踏。

他彷徨着一步步走进广场的中央,最终在肃穆的教堂前豁然止步。

届时,萦绕在鼻前的苦味被绵逸的香味替代,他的眸顿时湿润些许,沉寂已久的心脏也因生涩的诉苦而无可奈何地鼓动。

这时他才注意到,一朵含羞儒雅的花蕾将再次盛开,在弥漫圣洁气息的教堂中 ,高傲地绽放。

推开被卸了锁的门,那朵花蕾转过身,延伸的茎叶为他奉上最诚挚的邀请「就现在,要舞一曲吗?」

迷迷糊糊的,握住为自己留住的橄榄枝,俯身在上面轻吻了一下,由衷倾心的话语攀上了稚嫩的花蕊「亲爱的小姐,捉迷藏结束了。」

「可真是让我好等呢,尊敬的先生。」

他抬起头,清澈的红眸凝视那抹灰,并在里面读出了笑意:「那可真是失礼啊。」说罢,他徒然挺直身子,握住纤细的手也向后一拉,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少女就这么倒在了他的怀中 ,心跳加速。

低头,垂眸,细腻的挑逗「那么,就稍稍舞上一曲华尔兹吧。」

抬头,含笑,美妙的爱意「只有我们。」

随舞步漾起的霎时,富丽雅典的教堂甄清祷告的圣子圣灵们,徒留宽广的殿堂为他们让步。

布着湿湿苔藓的圣母像背后,由大教主一笔一画描绘出炫彩斑斓的琉璃光洒落在两人光洁的身形上,深深的低头只为能亲眼见证这神圣的一幕。腐烂败坏的垂晚被正在弥撒的教主们驱散,阴冷昏暗的环境被无形的色彩照耀。

神爱 ,洒满人间;仿佛天上地下的飞禽走兽都停止了活动,献上跪拜的祷告。

星夜的天穹遗落的轨迹使得财富无限的大自然变得吝啬起来,那份高傲不仁荡然无存,泥土的涩味喷薄出馥郁的香气,嫩绿的枝叶和清澈的水汪一同沉醉着,慷慨赠与绿色的花洒和那被清凉缠身的纯洁。

此时此刻,万物生灵们,都在静静地围观着,欣赏着,这首被慈爱的上帝搂在怀里的华尔兹。

彼此无声地跳着,心有灵犀,融会贯通。

愈发昂首激烈的舞步,愈发熟练沉稳的舞姿,无不宣告着这将是一首无尽头的舞曲,直至生命的灯火被时间无情熄灭 。

………但现在,夜很长,时间依旧,还不必担心,不是吗?

星无声,月朦胧,风飘絮。夜渐渐安静了下来,温度渐渐升了上去,晕了那轮乳白,明了那段情意。

「舰长,别走……别走。」

环住颈脖的手臂突然变成了环抱的姿势,夹住腰间的腿徒然下摆,反应不及的他就这么绊倒在了粗糙的地毯上,嗓子挤出一声呜咽「呜嗯!」缓缓从疼痛中醒过来,又在麻木中睡过去。

所剩无几的理智最后的善意也被磨灭了,不愿回忆的现实赤裸裸的摆在自己眼前的黑暗中 :那曲华尔兹过后,他们已经被柔软的绵逸夺去了应有的思考,遵循着本能摆动身子。

毫不犹豫地拆封了紧密严实的一箱箱包裹,拿出里面的酒和杯在听不到的祝福下交杯痛饮,只是那酒前的祝福……真的能被称为祝福吗,又或者……只是被装点了的,纯粹的对她对自己感情的亵渎。

他能在她尽情洋溢的笑中读出幸福,也能在吐着舌的不满里窥见别样的心意,能用辽阔的心分担她浅尝辄止的欲望,能和着辛辣的玉液饮下她充斥血腥味的过去。

他是能用自己的性命打包票的那个最了解她的人,只因是她曾经的监护人之一。

但现在呢,他迷惘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和她,都称心如意。

舰长醒了,心惊胆战的醒了。

猛的吸入冰凉空气的肺隐隐作痛,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的颤痛也逐步清晰,彼时他才发现:浑身疼痛不已,但最痛最难受的,是被那个吻牢牢网住的心脏,就像蜘蛛的丝线般,它越用力挣扎越被裹在痛苦中动弹不得。

「……风……」扛着醉宿的头痛撑起身子,扭头看了看在身旁同样醉宿的布洛妮娅,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这么睡明天就发烧了吧。」说罢,她抱起她,摇摇晃晃的磕绊到床边,放下后转身。

然而又是始料未及的动作,让他趴倒到她柔软的胸怀中 ,清楚的听到了:「I ,love ,you」

「……嗯。」这句应答,不知从何而来。

——珩厝交织的心情耕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淡淡的月色混着可以令人惊醒的凉意夜风,此时变得那么扎眼。

可见盈润的星斗似乎不得不赞同他的想法,渐渐被阴影染成了昏夜的颜色 。

灯火早已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在无边的寂静中他只感觉手中的温度成了唯一的避风港。

「热咖啡……我真是脑子出问题了。」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装着苦涩液体的黑色易拉罐,不免被这苦涩感染般哀怨的笑了一下。

随之,同样苦涩但并不纯粹的记忆深谭的潮水悄悄摸到了他的脚跟,够到了他的大腿 ,吞掉了半个身子,最终把他咽了下去。

他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才来到这个地方任职工作,也忘了又是如何在流过去的时间里与那群少女们打成一片的。

在学园里,他忘了很多,记得的也如呈现在眼前般清晰:他想起了在摸鱼的时候和琪亚娜一起翻墙偷溜出去玩;记得芽衣纵使被琪亚娜整得焦头烂额也依旧抽出时间去到办公室里给正在繁忙公务的自己端上一碗罗宋汤;忆起了自己偷偷喝光姬子的好酒被她痛骂了一顿的下午;为熄灭学院长无名怒火而好说歹说的度秒如年;某个腹黑的女仆不请自来地爬到自己的床头给为其膝枕;强大的金发少女因不服输拉着自己好一顿揍;陪略显死板的仙人一同踏入古朴的神州大陆在茶馆里讨论往生世道;被樱色狐狸邀请到宅邸里品尝亲手包的饭团;被调皮捣蛋的姐妹强迫着在学院的墙上到处粘贴精心制作但成品依旧劣质的海报;缠着白发修女拼死拼活几顿劝才把她留在金发老狐狸的身边。

还有某个娇小的双螺旋三无一直缠着自己好…… 「舰长,请和布洛妮娅结婚吧。」

「欸?」

梁梦初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给出过配得上她那庞大欲望的答案。

「欸?……欸欸?」

等等,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全是………布洛妮娅。

就像是被突然撕破的袋子,被包在里面的全部在口袋出现裂隙的那一刻如澎湃的滚滚浪涛激涌而出,占据了大脑的全部,将那些与少女们共有的种种回忆无情的淹没在了深不见底的无尽洪流中 ,沉了下去。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又被揪住了,但这次……还能再用同样的理由欺骗自己吗?

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 ,咖啡成了他的载体,把他埋在涩苦中吸干了他的水分。

而当这在他心中霸占已久的干瘪被她的湿濡水润的时候,那瓶装载着他谎言的黑罐子就出现了裂缝 。

即便再怎么从那个吻里面空出皲裂的痕迹去填补那口空洞 ,罐子不会装满也依旧是现实。

彼时,在那个充满醉意的舞曲过后,扪心质问才慢悠悠的开始折磨他,好似淅淅沥沥的绵绵雨声把他困在了不知所措的迷失之中 。

故技重施已无济于事,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直占着床另一半的那个人在你翻身之际突然消失了一般,坐在原地发觉这个床原来这么大吗?

就同这种感觉一样,在漫漫长路一往如前的他徒然回首,身后空空如也。也就在这时,他终于慌乱起来,害怕起来。

他在怕些什么呢?他会说出来的。

——窗外,涛声滚滚,一闪而过的白蛰照亮了空旷的教堂,令人战栗的光亮似乎要将整个大堂烧起般急促,透过色彩的琉璃让男人的嘴唇看上去如两层箔纸。

但他并未埋怨焦躁的雷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反而打心底地感谢慈爱又傲慢的大自然对他罪行的赦免。

「在这里,能好好地休息一下了吧?」

今天延迟的舞典已经过去了,拥挤的人潮正如被红火点灯分散的那样稀稀疏疏,用欢声笑语绘出了一副囊中羞涩的画卷。

而恰好在这里,自晨初到晦明一直在逃避的人才有了容身之处 ,用着恶意的馈赠来掩饰自己的罪行。

他抬头望向怀抱着婴儿耶稣的圣母像,充满母性光辉的面庞在白蛰的恶作剧下变得惊悚起来:他总觉得她在笑,讥厉却毫无恶意地质问自己为何要逃避她的爱 ,被质问的那一方明明有数不清的借口可以给自己开脱,但嘴边的话即将以泄愤的态度说出来时,豁然发现那笑变的悲伤不已。

她痛苦,并错误地爱着他,给他无数个温暖的谎言给予安慰。

就正如他欺瞒,哄骗自己一样,在傲慢中伤害那个天真青涩的少女。

「对不起……布洛妮娅。」他忏悔着,深深地低下头去。羞愧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下淌的泪水如在琉璃窗上摇摇欲坠的水珠般滑落。

「舰长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就这么唐突的,风韵的女声就这么传进他的耳内 。

讶异地回过头,随即扑过来的黑影带来的除了唇上的那熟悉的柔软湿濡,还有近乎人仰马翻的撞击。

叠在一起的唇中挤出一丝闷哼,止不住后退身子在她预料之内的躺倒在了僵硬的大理石砖上,不过依旧不打扰她进行掠夺就是了。

感到被羞辱的那方慌乱地抬起手臂,然后被精准有力地扣了下去。胡乱扑腾的下半身眨眼间就被压得死死的,而后使不出一点力气。

在这好不讲理的激吻中 ,在这深重但并不深情的掠夺中 ,恍惚间他听到『啪嗒』两声,温热的水滴掉到了自己的鼻梁上。

与此同时的,嘴唇被释放,冰凉的空气又一次侵入肺部,大脑变得清醒了。

那重量先是捧住两面,后落到自己的胸脯,最后在明显的犹豫之后……摸到了自己的下体。

「等等,等一下布洛妮娅!」意识到不妙的舰长立即出声喝止,但占据优势的那方显然不把这声命令当回事,自顾自地解开皮带,扒掉紧致的西装裤,只剩那条包裹着男人阳物的薄薄内裤即将被拉下时,他才迫不得已地,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竭尽全力地遏制她的挣扎——直到那声不甘心的啜泣滴进耳里,顿时感到浑身乏力的同时,身下的少女也停止了挣扎。

「舰长…舰长……对不起,对不起。布洛妮娅也不想这样的,但舰长……不要离开布洛妮娅,布洛妮娅会离开舰长的,所以舰长,不要离开布洛妮娅……」原本就湿润的眼眶先是被加重了干涩的水渍,接着几滴水汪从眼中涔出,最后在男人那感到不可思议地注视下,泪水 …终于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和着令人心碎的哭喊,伴着发自内心的不舍。

屋外的雨,更大了。

在那发自内心的祝福交杯酒过后,醉然躺在床上的她见到的是一口闭合的棕褐色棺材,边缘柔软冰冷的绒花上垂着清晨微冷的露珠,闪闪发光。

不知从何而来的雄厚的钟声在耳边久久回荡 ,麻木地响着,糟糕透顶。

牙齿里流出碎碎苦涩让她感觉熟悉,晦涩的眼光看不见,摸不到,居心不安的猜测嘈杂,煽动她内心不知何时萌生的不安。

霎时,从白光里面飞出的不是同样雪白的海鸥,黑漆漆的乌鸦染上了污浊。

她推开那口棺材,映在视野里的是熟悉陌生的面孔,崩溃,徒然割据一方。  她惊醒在对一人来讲过于旷大的床上,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真实的恐慌表现在了脸上;晌午过后的丝丝细雨开始倾泻而洒,在阴暗的潮湿中铺出压抑的线谱,恐慌在加剧;傍晚匆匆掠过,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她突然记起自己疯狂寻找他但仍旧一无所获,滑落雨水的窗外闪出惊蛰,梦里那几近现实的场景不停地折磨着不再火热的那颗心……终于,她崩溃了。

也就在这时,终端上显示一条信息:如果找不到爱情的话,那就在遇见的那时等待它。

于是,那心中的无数不安化作恶意,在他炙热的唇上泄洪式地涌出,脑海徒然空白,但根源的洪流已经吞噬了她,她终于作出了妥协,抛弃了最真挚的愿望向欲望屈服:他若果不是自己的,那也得在这之前让他染上自己的气味。

「所以舰长,对不起…对不起……布洛妮娅,真的不想这样的。但是,但是啊!一想到舰长成为了别人的丈夫,成了别人的另一半,布洛妮娅还是,还是……对不起。布洛妮娅,也不想伤害舰长啊……」

道歉过后,哭声还在继续,而他的心已容不下除这以外的任何声音,任何一个表情 。

自责,愧疚,晦涩,不甘等说不清道不明般似被海雾模糊的感情涌到咽喉,这时的心脏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疼,泪腺被哭声感染似的,温热轻薄的豆粒从里面溢出。

啊啊,我亲爱的布洛妮娅小姐,你总是能让我抛弃一切,哪怕丢掉生命也要把你搂进怀里啊。

待少女惊讶地察觉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唇上的炽热,面庞上的轻柔重量时,那泪水再一次涌出,酌满她的思考,她的疑虑,她所担心的一切。

她以同样沉重的力度捧住他的脸,将他死死地揉进唇上的湿濡,与这一同烧起来一般扑进熊熊烈火的爱意中 。

此时此刻,他终于愿意直视那幼稚,无耻至极的,懦弱,温柔的泪滴了。

「舰长会做这种事情吗?」

「别小看我啊,会还是会做的……大概。」

闻言的布洛妮娅轻笑了一声,一个翻身把舰长轻而易举地压在身下,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眯的眸中流露出微微得意,恰好坐到舰长下体的身子慢悠悠地摇晃,这奇妙的触感携着少女独有的香汗气味,挑逗男人的大脑,蠢蠢欲动。

慢慢的,身下柔软的物体逐渐昂硬起来,见此情景的少女只是单纯露出预料之内的笑容,好了伤疤忘了疼一般将垂下头轻咬男人的耳垂,呼出的薄薄热气弄得他一阵瘙痒:「舰长难道窝在办公室里的这几年连手淫这种生理行为都没有做过吗?」

这疑问总感觉有点讽刺的意味,但后者只是一股脑地绷紧嘴唇 ,这种行为在少女眼中与缴械投降无异同,见状的她没再说话,默默地解开男人那被撑得鼓鼓的内裤,出现在她眼前的物体显然也在预料范围之内 。

只是轻轻地握住它,然后缓缓含入嘴中 ,有节奏地套弄起来。

刹时,男人的肉棒被紧紧地包裹在温润的口腔中 ,被绵绸的香舌肆意妄为。

它带着滑滑的感觉掠过龟头,后者霎时轻吟一声。

又在阴茎处用着舌苔刮蹭,感受着。

闷重的气味布满了少女郁香的温腔,掺进污浊,但她全然不在意这些,依旧卖力地舔弄着男人的肉棒 ,小巧的香舌一次又一次地抚过男人粗大的阳物,携着软糯红唇包裹住,在舰长讶异又难以置信地注视下,忍着杂乱的羞耻将他送上快感的高峰。

「唔!等,等一下…布,布洛妮娅。」只感觉到被湿濡包裹的里面有什么动一下在缓缓上前,即将到达某种界限的顶峰值。

而这声因快感而挤出的闷叫,在少女的眼里跟提示一般,让她加快了口中的速度,急切地想要看到心上人因情迷意乱而浑浊的表情 。

「等,等唔!」不让嘴巴发出舒服的惊叫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伴随声音最大的闷哼,大量的白浊喷涌而出,带着炽热的温度射进了少女的温腔中 ,近乎占满里面的全部空间。乳白的月似乎暗下去了些许,但两人依旧能模糊的辨别彼此的轮廓,进行触摸。

虽然有点麻烦,但这样的触摸似乎别具一种情趣。

这让布洛妮娅的面颊不禁更加羞红,好在男人看不到,否则自己绝对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半天,待布洛妮娅把嘴里的白浊清理完毕,才发现舰长的肉棒不知何时又立了起来,她不免露出坏笑,对眼前的人回以让她受伤的报复:「才这么一会儿,舰长的这里就这么硬了吗?」吐出的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晰,对此无言以对的男人只觉得自己那最为熟悉的好友变得陌生起来,却有种新奇感打磨着她的棱角,透露出被遏制住的妩媚。

而现实也确实这样,她在他心脏怦怦跳,脑子一片空白之际已然褪下完美衬托少女华丽曲线的抹胸裙,大胆的姿态就这么袒露在了他的眼前:褪下唯一防护的她,里面竟然只有一条薄纱内裤。

「你…连胸罩都没穿吗?」

「啊…啊,舰长,你觉得在你面前,布洛妮娅会做出什么防护吗?」

正如布洛妮娅所言,她刚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献给他的那天,也是得知舰长离开的那天,长达一个月的煎熬就这么开始了。

这一个月布洛妮娅用遍了所有的设备,资料,和炒股得来的资金,只为找到一个胆小鬼。

但到头来,她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破解了奥托的管理设备从而锁定了舰长的位置,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那一个月到底干了些什么蠢事。

见到了那最为熟悉的面庞的那一刻她差点要冲上前去给他一个熊抱,然后使劲揍他一顿后把他压在身子下强迫他接受自己的爱意,哪怕会伤害到他。

但即便遏止住了这些,再明白不过的结果也还是告诉她这一天的忍耐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到最后,舰长也没让布洛妮娅如愿以偿呢。」小声抱怨已经无所谓的愿望,她拉开跨间的薄薄布料,毫不避讳地向男人展示曾被他狠狠嘲笑过的身体,质问道「舰长,你觉得男女之间的欢愉,到底是种怎样的滋味?」

「为什么你净唔!」

完全没给他说完的机会,接触到唇上残余的苦涩同时,不自觉湿润的穴口同样完美地裹住了男人火热的肉棒 ,破除了一层薄膜后,直捣黄龙。

「唔!」

立场对调,这次是主动的那方从牙关挤出闷哼,但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那撕裂般的痛楚就被爱意柔和,变成了她想象中的形状:渐渐攀到一种界限,然后突破了顶峰,摸到了极乐之感。

而被闷热的褶皱摩擦的那方状况同样好不到哪去,在肉棒被没入了布洛妮娅紧致狭隘的穴道里,自己差点一次性泄了出来。

咬着牙硬撑的两人不论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不打算给予缓过来的时间。

越过了前戏的预热,舍弃掉暧昧的话语,唯一能当做言语的,只有肉体碰撞间诞生的啪啪声,和因快感而衍生的淫靡水声,泼洒着滴滴爱液,沉沦在刚才所说的,男女之间的欢愉中 。

布洛妮娅的双手撑着舰长的胸脯,雪白的臀部一次又一次高高抬起,然后用力下坠,近乎每一次都是抱着从舰长的体内榨出鲜种的目的而行动的,毫无疑问的大胆放荡 ,但也承载着热烈的欢洒,激情的澎湃浪涛 。

躺在地上那方迎接着她的性格,她的欲望同时,也反抗着。

两只手紧紧托住少女的没有一丝赘肉的纤细腰肢,顺应着高高落下的紧致褶皱和拍在大腿上的撞击,竭尽全力忍耐着,也竭尽全力进攻着。

在安静下来的星夜中 ,在灯火稀稀疏疏的学园里,在这宽广的教堂内 ,在圣母玛利亚的注视下。

两个毫不信教的人荒诞淫乱的交配会成为奥托人生中最为显眼的污渍,也成为了两人爱情长河的开始,毫无顾忌的做爱成了反抗时间的证明,为纯洁的白色缀上了同样白色的污浊。

直到不知多少年后的某天,两人依旧会在这里,表露着无奈的心绪大胆吐露那滑稽的行为,使之成为信神者眼中胆敢亵渎神明的人。交合中他把她推向高潮的顶峰,做爱中她把他送向射精的顶点。

就这么毫无技巧可言,完全没有一丝粉色情欲的欢愉里,两人同时迎来了结束的尾声。

被困在里面的人并没有听清对方喊的什么,只知道她(他)喊了出来,随之扑面而来的就是能将大脑染成空白的绝对快感:奇妙舒服,但结束时被又有让人遗憾的空虚。

突如其来的温度烧却了少女理智,还未等股间里的白浊在两人交合的地方漫出,便嬗口微张,在一点爱意下,喷薄热雾。

「舰长。」

「嗯?」

「能和,布洛妮娅结婚吗?就在这里。」

「…当然,不论如何,我总得对你负责吧?」

「狡猾至极。」

久违的唇分,良久。

——「所以就说啊,我打算在孩子踏入青春期时好好的给孩子讲述一下我们的相爱事迹。」

「不愧是舰长,前卫的思想无人能敌。」

黑夜里的昏黄已成了两人生活中的一部分,阑珊的火滴洒遍整个房间,已经有了那么点年代感的自动钢琴淌出的美妙旋律变得纯质古朴起来,温润空气里的碎碎苦涩依旧,光晕的斑点在温婉的客厅内逸散,最后集中成两点跳跃到窝在一起的夫妻的面庞身上。

舰长感受着怀里刚刚出浴的布洛妮娅散发出来的香味,集中在电视屏幕上的注意力被下体感受到的一阵好似不怀好意的摩擦给分散了些许。

但罪魁祸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无意识的所作所为,依旧全神贯注地紧盯屏幕,操纵着手柄控制游戏人物卯足力气给对方来上一个措手不及,可惜她的注意力也被小腹那突如其来的一阵舒适给消散了:舰长把手柄搭在布洛妮娅的头上,一只手控制着移动攻击和技能的问题,而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以恶作剧般的力度在布洛妮娅的身体上移游。

待缩在舰长宽开的怀里的受害者实在无法忍受他那过分的行径时,前者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信地补充一句「21比19,我赢了。」

直到这时,曾经的榜首游戏王才会露出用着无奈的叹气打掩护,随即便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面颊羞红并心跳加速,轻吐薄雾,略显急切地渴求道「那么舰长,至少…得把布洛妮娅努力忍受舰长的勾引的奖励给布洛妮娅吧?」

闻言的那方轻笑了一声,微张的唇缓缓贴到妻子的樱桃小嘴上,落在那激烈,炽热的吻中 。

飘粉的水声逐渐泛滥,早已熟悉彼此的他们不再会有任何顾虑,放到对方胸脯上的手掌开始用力,伸出的舌头也遗粉出粘稠的残留。

如此,每次都会在开始正事之际的丈夫才会娇纵妻子的肆意妄为,直到她把第二个吻享受完为止,才会慢悠悠的用充足的理由来浇灭她从来不加看管的欲火:「要过线啦,笨蛋 。」

「欸~~」

面对每次都能让自己妥协的羞答答的润通灰眸,今天是一直在给自己打预防针的舰长在一生中缪缪无几的拒绝妻子要求的头一遭「撒娇也没用,明天要去旅馆了,今晚都早早睡吧。」

「……可惜。」

奇怪的遗憾让舰长不禁苦笑,他刮了一下妻子的鼻梁,娇人可气的埋怨随即表露出来,他又是一声笑,随即一把将她扛在肩头,无视反抗自顾自走进两人的婚房,嘴里喃喃自语「就今晚让我休息一下吧,明天让你做个够。」

「真的!?」

好不意外,布洛妮娅的惊叫把他吓了一跳,逃脱的意图在闪闪发光的眸中无处可躲,最终他把她放倒在床上,挑起她的下巴,轻声细语「嗯,明天…陪你做个够。」说罢,他再次吻住她的唇当作不必要的补偿,加速了她的欲望。

「那就今晚…布洛妮娅就放过舰长吧。」

「所以我们每次做的时候,到底是谁在最后跟哭了似的向我求饶啊?」

被戳破真相的布洛妮娅脸上即刻涨上红晕,复住了洁净的白皙,不知何时浑浊的眸子望向心上人那近在咫尺的坏笑,不满和羞涩吞没了理智。

而被提醒的那霎,脑海中甚至隐约听到了自己在高潮时的浪叫「舰,舰长,布洛妮娅…布洛妮娅要坏掉了,布洛妮娅哈…嗯哼~布洛妮娅,布洛妮娅要,去…去了!」随即迎上男人愈战愈勇的肉棒的,是温热的爱液。

人们常说,和喜欢的人做爱是非常幸福的事,这种事情布洛妮娅确实不置于否认,但每当自己的信心屈服在男人高超的技巧和从未退缩过的肉棒下,不齿的屈辱便攀上心头,促使她每次都不长记性地在欢愉中失去自我。

然而当自己接受了在床上根本无法战胜男人的事实,和他每晚的做爱不知不觉中成了家常便饭,而这时,苦了的便是英勇无畏的丈夫,他愈发感到力不从心,最终只能托求于妻子曾经最擅长的游戏来推脱每晚的交公粮……虽然就算赢了也会忍不住妻子楚楚可怜的撒娇和她在拥吻后继续做就是了。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这句话在这对夫妻的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那是…是……睡了!」本质上就理亏的布洛妮娅试图狡辩无果便暴怒地抓住枕头扔到舰长的脸上,但本事还未丢掉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接住后趁妻子还未钻进被窝时一个翻滚扑到她的身边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又把脸埋入她胸前的沟壑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闷哼后,再无动静。

对此见怪不怪的被害者只是轻笑一声,蜷起身把他的身体埋入自己的弯臂,朦胧地呢喃「一夜好梦,我的爱人。」

也正是在这时,布洛妮娅才看到了男人鬓发上与晶莹的皎洁月光完美相称,但对她来讲却极其扎眼的银丝 。

就像是星火漫天的燎原中 ,一朵纯净的穹顶花势不可挡地破土而出,握着神的旨意自信且极具威望的扎根于此。

「时间,真的很不讲道理呢。」

诚如爱着丈夫的妻子所讲,在明天代表着浪漫的璀璨星空下,闪耀的星斗将会连着这对夫妻火光熊熊的灿焰一同黯淡,对此毫无察觉的两人直到某方紧握爱人的手,目视着在茫茫烟海里飘下的第一朵雪花时,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诅咒时间的吝啬,但已经被剥落鬓角的人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忍受着突然慷慨起来的时间给予处在暮年的他完全没有必要的特权,待到脸上开始泛起皱纹的金发男人将他邀请到海雾中的无名游轮时,他才如愿以偿地跟着她走向两人永生难忘的时刻。

当布洛妮娅从那条熟悉的鹅卵石路回过神,自己的手已然落到男人头顶那根碍眼的银丝上,稍许的沉默在她神色抹上几分忧愁,她最终笨拙地松开了时间在他身上刻出的痕迹。

「算了,如果把他弄醒的话那就糟糕了。」

说罢,妻子便环抱住丈夫的颈脖,伏下头把下巴抵在他的额头处 ,感受着他身上依旧火热的温度,在朦胧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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