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盼少年能亲她一亲。可那少年仿佛视若不见,只一心在她穴里打桩,戳得她水
声萦绕。
楚妃墨按耐不住,拽了他肩膀一下:「唔、喔、喔……小贼……我嘴巴……
呃……没亲过他们……也没含过脏东西……喔……」
少年一愣,随即坏坏一笑,低头亲住她唇珠,紧跟着向上一吸,纳了她舌头
入口。楚妃墨第一次体味被男人卷住舌头吸吮的滋味儿,顿时浑身颤抖,从口到
穴仿佛贯了个通透。她全身发颤,两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搂住少年脖颈,阴道越
操越是舒展,把那鸡巴越吞越深。
直到少年轻轻拍了拍她脸颊,楚妃墨才朦胧着眼睛把自己舌头缩了回去。两
人唇上银丝粘连,楚妃墨气喘不停,羞涩道:「小贼,你是何门派,为什么能…
…喔!!这下好深!!让我缓缓……唉唉唉!!好深!好深呀……小贼……我受
不住了……受不住你了……」
少年一顿杀伐将她干的乱叫,口中道:「少说话,闭嘴挨操。」
楚妃墨难得细声细气,却被人当头怼了,气恼之下便要骂他,可嘴巴一张,
尽是止不住嗯嗯啊啊一顿乱叫,更是羞得胯下淫水长流。
先前那些恶人
在她身上没有能撑过一两盏茶的,可如今这小贼却一连操了自
己不知多长时间,天也明了鸡也叫了,楚妃墨嗓子都叫哑了,全身上下再没一点
力气。
「我……不行了……不行了……小贼……呜……你饶了我……」
「你不主动伺候,我如何射的出来?」
她连连哀求,搂着他在脖子用鲜红小舌舔了又舔,将他脖子上的汗珠都抿在
了嘴里。
楚妃墨先前守身如玉,被十几人轮奸也没泄身,处子元阴尚在。少年一缕阳
气撬软阴关,狠狠抽了她元阴出来,这才抵着微张的宫口射进了楚妃墨子宫。
试到腹中一股暖流直冲中宫,填了那失掉元阴的空虚,烫得楚妃墨又是一阵
痉挛,爽得如同泡在了蜜罐里。少年撅着鸡巴从她穴里退出,楚妃墨大开着双腿
,那花好月圆的穴儿被操的软如泥沼,小洞儿半天都合不上,还在那里汩汩流着
淫水。
「小贼……小贼……」她心身已软糯的不行,口中唤了一声便要倒头昏睡过
去。
少年却在她脸上不客气地拍了几拍:「喂!那药力已给你消了八分,把我留
的精水炼化之后便可解去残存药性。你凝心期刚斩赤龙,需得仔细炼净,不然要
中招的,听到没有?
楚妃墨强撑眼皮,迷迷糊糊小小「嗯」了一声。
「喂,喂,听清我说的话没?」
少年连唤几次,楚妃墨已无力应声,只听他又牢骚道:「爱听不听。都叫十
几个人干成泡芙了,回头被搞大肚子,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
楚妃墨朦胧中听到这一句,浑身一颤。可少年声音却没了,楚妃墨伏在地上
迷糊了两个时辰,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睛,自己身上盖了一套布
袍,少年已不见了踪影。
昨夜前后挨了几顿爆操,出逃时还在痛彻心肺,没想到被那少年雨露一度,
下身竟也没有多痛了。只是那子宫中盈盈灼热,是他射了满满的留在里面。
楚妃墨想起他最后几句话,连忙盘膝坐定,借那阳气驱散了体内残存淫药。
入定中,楚妃墨不禁想起昨夜与少年那些缠绵,自己又是如何淫声秽语口无
遮拦。只怨他借着药力,将自己最后那点矜持都操没了。再想到那小贼拔屌就走
,毫无留情,心中不禁是又念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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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尘昨夜间在殚见阁进出一趟如入无人之境,事情办得极为利索。临了临了
,还叫他贪嘴吃了个小美人儿,心下自然是云舒霞卷。
他一路飞回铜林镇,先在吴少陵宅邸附近约好的茶馆与阿翎汇合了。
阿翎早早在茶馆坐着等他了。宁尘屁股一歪在凳子上坐定,捧起碗痛灌一口
凉茶,咂么咂么嘴,问道:「怎么样?吴少陵昨天干了什么?」
昨夜宁尘按说好的,潜入殚见阁办事,可在他动身之前却多留了一个心眼,
指派阿翎隐在暗处观察吴少陵行止动向,以防他在背后对自己使什么黑手。
「他未与旁人接触,只在家中静等。唯独在晚饭时来了一个客人。」
「客人?」
「一个女子,炼气修为。二人谈话之后我跟去看了,是吴少陵典当行那条街
上,一间开玉石铺的。」
「他二人说了什么?」
「吴少陵……将你给他的二十万灵石连带其它资财拢共五六十万,都一并给
了那女子。他什么都没说,只道是日后会给她交代。」
「女的什么反应?」
「指着鼻子数落了他一顿,骂他不与自己交心。」
宁尘往后一仰,挠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倒是有些古怪。这女子之后,他
再没别的动静了?」
阿翎摇摇头。
宁尘一琢磨,心说也别琢磨了,一琢磨二琢磨怕是净琢磨了。拍拍屁股站起
来,给店家撂了茶钱,影子里遁了阿翎,往吴少陵处走去。
他走上那条街,特意路过阿翎提过的那间玉石铺子,纵起神念往里一扫,寻
见了那名女子。那女子年芳十八,生的白白净净清清爽爽,一身短打扮,正撸着
袖子伏在案上砣磨玉器。别看她年纪轻轻,手艺却是娴熟老道,砣工极为精巧。
只是她做上一会儿,便不住走神,望着房间空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六十万灵石,放在中原腹地,都不是寻常世家能拿出来的。当初南元朱门
富二代扔了三十万灵石买了庚金剑,尚叫家主揪着耳朵骂了半天。吴少陵这么多
钱都给了一个炼气期的女子,断然是要有大事托付。
多的也没啥可想了,宁尘敲开吴少陵当铺的门,头柜引他往里一走,却见原
本那些摆在柜后的摆设都收没了,乍一看这屋里空空荡荡,就跟要逃荒似的。
吴少陵正趴在桌上画着什么,瓶瓶罐罐摆满了台面。他见宁尘进来,也不先
打招呼,只掏出一锭金子交在头柜手里。
「老秦,你回吧。铺子关两个月的张。」
那头柜老秦也是早已知道这安排的样子,收了金子叹口气:「大少,你多保
重。再开张时,可记得喊我。」
「走吧走吧,这边没你事儿了,磨磨唧唧的。」
赶走老秦,吴少陵随手一比:「十三,你先坐,待我画完这张。」
宁尘懒得去坐,靠过去一看,吴少陵竟是在画符。
「诶?吴少爷,你竟然是法道符修?看不出来啊!」
当世中原符法不兴,正儿八经钻研符法的也就只有茅山派一家,散修中的符
修不像修行的,反倒像是做生意的。修士们常常认为符修不擅打战,可他们出产
的符箓却是人人爱用,一张符少的十几枚灵石,强的上万不止。若施用得当,即
可事半功倍。
吴少陵淡淡一笑:「嗨,雕虫小技,平时画几张赚点儿外快。」
宁尘于符法不通,但见那瓶瓶罐罐中的材料可都不是凡品,他单闻出其中一
味,一棵便得一千灵石往上了。
「你这当铺小老板,却是海水不可斗量,藏得可够深啊。」宁尘打趣道。
吴少陵随他挑逗,只换了一脸正色:「十三,托你的事,做成了没有?」
「信手拈来,万无一失。」
「那就好。他们到底将法阵藏于何处?」
宁尘深夜潜入,凭巽风邪体和阿翎现教的些许影遁窍门,玩那些守备就跟撒
泡尿一样简单。他本无头绪,正打算花上两个晚上一层一层细细排查线索,神念
却无意中扫到了一个楚妃墨。
若不是她在湖中被擒,宁尘恐怕还要寻上半天。任天麒在湖里派人埋伏这件
事将宁尘点醒,人若不是早有念想,凭任天麒这种胡乱蹭上去的法道修士,恐怕
也想不出这种法子。
于是宁尘趁无人时潜入水下,还真叫他找着了。那湖底没有泥沙,只有平平
坦坦铺得石板,石板上镌刻了硕大一副法阵,正是吴少陵叫他修的。
因有楚妃墨在殚见阁作妖,宁尘也不敢现在乱动,万一她抓住什么机会闹腾
起来,任天麒激发阵法,自己这活儿可就暴露了。于是他重新跟去,等任天麒折
腾满意回去歇息了,这才作个老好人,投出匕首放了楚妃墨。
他原本打算改了阵法就去帮楚妃墨祛毒,谁知道那小妮儿自己出溜溜跑的那
叫一个快,好不容易才追上去把她办了个妥帖。
其实要是把看家灵药拿出几枚,也能给她解了药毒。可宁尘才不吃这个亏,
楚妃墨毕竟也是沉鱼落雁,他正好也收点儿好处。
宁尘随口与吴少陵交代几句,自然不可能将楚妃墨的事儿到处乱说就是了。
吴少陵听了连连点头:「十三真是机敏,我这些年想破脑袋,却也不知那阵
藏在何处。你是怎么想到的?」
宁尘做个鬼脸:「咨询费二十万灵石,拿来就告诉你。」
吴少陵哈哈大笑:「白搭,我已经把那钱给别人啦。」
宁尘本想多句嘴问问那玉匠女子是何许人也,想想又不愿节外生枝,于是作
罢。
「哎,我帮你的事儿办妥了,我和寒溟璃水宫的事,你什么时候给我拉线啊
?」
「说到做到。十三,你先在铜林镇盘桓几日,等我把手头这事儿尾巴结了,
就带你上寒溟璃水宫走后门。」
宁尘鼻子一哼:「你要是蒙我,我可真扇你大耳帖子啊!」
吴少陵也不多言,只抬手向门外一请。宁尘拿手指头在他鼻子头点指几下,
甩着袖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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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来客离去,吴少陵关上铺门,信步转回几案坐下。他定气凝神,如先
前一般全神贯注画起符来。
这一日他再没做别的事,晚上弄了一桌好酒好菜,在屋里自斟自饮吃了个痛
快,早早睡下。第二天清晨,吴少陵点数了所有符箓纳入戒中,从榻边暗格取出
一对长刀系在腰间,孤身一人向八平城飞去。
吴少陵在八平城客栈开了一间房,于房中运气修整直到时值黄昏,这才又重
新上路,飞向殚见阁。
他披了一件大氅在身,左右整饬了一番做好万全准备,这才深吸一口气,大
步走向殚见阁正门。
门口凝心期两名守卫见他到此,连忙上前迎去:「吴大少大驾光临,可是寻
我们阁主有事。」
吴少陵面沉似水,手腕一抖,双刀出鞘,两颗人头飞出三丈,腔子里血喷如
泉。
他目不斜视,跨过大门直往里行去。未走两步,又有一守卫看到他,躬身招
呼。
「吴少爷来了?咦?您身上这怎么有血?伤着哪儿了?」
不等他回过神,吴少陵抬手一刀,劈在他脑瓜正中,死尸倒地。
远处一个婢女瞥见这边情形,尖叫出声,引动院中骚动起来。吴少陵也不再
收刀遮掩,直奔中庭,途中又遇两名卫士,被他抓住惊愕之机劈伤一个,另一个
赶忙聚气应敌,
他本以为吴少陵筑基修为,随便就能制住,殊不料一对长刀翻飞,五招之下
便被破去护体真气削去一臂,摔在地上连声求饶。
吴少陵面无表情,矮身送了一刀给他升天,大踏步走到中庭往日设宴之处。
任天麒闻得一片呼喝,已率人冲了出来,一眼见吴少陵身披大氅,双手纵刀,满
身血花遍开,不由得也是愣了。
「吴大少……你……你……」
吴少陵默默无语,只默默点数人头。三十名筑基跃在周遭房梁之上,十六名
凝心期结成扇形挡在前面,任天麒身后又伴三名金丹。吴少陵心中算了一算,露
出一抹释怀微笑。
「任阁主,吴某今日前来,借你一件东西。」
任天麒沉默半晌,他对吴少陵本也有不少防备,如今见他图穷匕见,也咯咯
笑起来:「你莫不是想说,是来借我性命的?」
他声音讥诮,仿佛在说一桩笑话。毕竟吴少陵筑基期修为众人皆知,独自跑
来放这等狂话,如何不好笑?
吴少陵双肩一展真气鼓动,身上大氅飞去一边,露出全身上下百十张符箓,
从肩到脚贴得密密麻麻。他一身明黄色符纸随风猎猎作响,符上勾画龙飞凤舞,
朱笔如血,红的刺人眼眸。
在场人哪怕知道他修为不高,看到这等场面也不禁背后生寒。任天麒从惊愕
中回过神来,刚要抬手发号施令,但见吴少
陵右手倒提长刀,腾出二指,夹了一
枚玉符在脸前一横,沉声念道:
「?!!」
指间符纸化作飞灰,周围屋脊上烈焰骤然暴起,屋舍焚塌,数十名筑基期守
卫眨眼变作一团火炬,嚎叫着从上面摔将下来。只闻得焦臭四溢,惨叫声此即彼
伏,竟无一人敢上前施救。
所有人眼睛都盯着吴少陵不敢乱动,都不知他是何时将爆炎符布在周围,亦
不知自己脚下是否也暗藏杀机,纷纷纵起护身法术严阵以待。
任天麒毕竟才智过人,他临危不乱,眯起眼睛朗声道:「好个吴大少,这些
年次次来我处饮宴,怕是一点一点将爆炎符布在院中的吧?你谋划如此之深,所
为何事?」
吴少陵嗤笑一声:「心知肚明,何必惺惺作态。」
任天麒嘴角抽了两抽:「你先前在寒溟璃水宫上蹿下跳,这才被废去修为,
金丹都没了。如今还要死咬不放,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吴少陵淡淡道:「我年少轻狂,以为天道昭昭,邪不压正,于是强自出头。
不仅事情未成,还搭上了自己修为。不过那一回总算也教得我看清人心墨染,弄
权者又是如何环环相护。与其盼别人主持公道,不如自己变成公道!」
一句话说完,吴少陵周身百十张符箓同时燃起,手中两把长刀猛地一抖,迈
步冲阵。
殚见阁守备都是武道修士,十六名凝心期一拥而上,几名剑修飞剑齐出,其
余武修逼近身周意图绊住吴少陵手脚。
第一名刀修首当其冲,手中利刃真气凝聚,去接吴少陵长刀。他算好七八种
后招,不说能否伤他,至少也缠得他一时了。
不料吴少陵手起刀落,那人接得又实,硬生生将他刀身劈成两截,正剁在脖
颈上。
这一刀干净利索,杀人如切豆腐,周遭卫士都愣在当场。不及他们先动,吴
少陵便如龙游大海,在人群中急遁穿梭、腾挪转移,留下身后血浆飞飚。
任天麒起初只是下意识觉得,吴少陵能弄出这么多符箓,定是些垃圾货色。
此时见事态不对,连忙运使目力看清符上勾画,不由得心血上涌,头皮发麻。
罡身符、罡意符、破气符、破神符、破战符、隰符、?符、亓符、亟符、百
蜕金蝉符、太初噬心符、启合呪顺符、玄甲无影符……吴少陵这么个用法,倾家
荡产还在其次,他元神又如何受得住如此强激?
吴少陵攻得极猛,眨眼间武修损折过半,任天麒大声喝令,教剩余几个武修
缩在剑修身前只管防御,他自己则当机立断,率三名金丹往里院闪去。
凝心期剑修御剑只能一击一回,尚做不到随心所使,武修一退,光那几枚直
来直去的飞剑已拦不住吴少陵。他腾身起跃,闪过两枚飞剑,紧追任天麒不放。
待他冲至里面宽阔处,任天麒已带另外三名金丹摆开接敌阵势。吴少陵毫不
犹豫,直扑上前,一名金丹风修率先拦在路上,一击疾风旋流向吴少陵罩去。
吴少陵祭出一枚不动如山符贴在额上,气沉丹田,金丹期玄风割过,只破了
几层油皮。那金丹万没想到自己全力一招竟没缓下他半分,措手不及被他在身上
剁了一刀,捂着伤处急退二十步。
任天麒再按耐不住,先前迈出一步:「吴少陵,今日叫你知道,殚见阁不是
随便让人拿捏的!」
吴少陵一步步向他走去,哼笑道:「哦?那怎么叫一个筑基期给欺负了?」
任天麒合掌掐诀,殚见阁地面猛地一震,浩荡真气蓬勃而起,浩瀚如海,往
庭院中心齐聚而来。
这股真气入体,足叫任天麒摸到元婴期气海的门槛。他刚要放几句狠话,突
然发现那具灵无廻阵聚来的真气竟一股脑向吴少陵涌了过去。
他面目失色,高叫道:「你、你什么时候改了我法阵?!」
吴少陵筑基期气海薄弱,那本来是给金丹期准备的阵法加之他身,经脉欲裂
热血翻涌。吴少陵全身剧颤,几乎吐出血来,又拍了两枚定气符在身上,堪堪稳
住境界。他原本只怕自己凭借一身符甲逼不出殚见阁压箱底的具灵无廻阵,如今
任天麒被吓得用出底牌,他已拿定了七八分胜算。
不给喘息之机,吴少陵箭步而上,任天麒与另外两名金丹如惊弓之鸟,都往
侧边去躲,恰露出后面吃了一刀的那倒霉鬼。他不及反应,吴少陵刀气足涨出丈
余,将他一刀两断。
任天麒惊惧之下也顾不上别的了,只大声叫道:「老祖!!老祖!!」
吴少陵脑中电光石火,使出全力直取任天麒所在,他手中刀虹暴涨,照准任
天麒后心劈去。
任天麒双手一翻套上铁掌,回身凝气接招,他空手入刃,硬生生搅碎吴少陵
刀虹,立起指尖一道震心指点向吴少陵心口。吴少陵团身闪避,再欺而上,瞬息
间两人已过了五六招。
任天麒武修招式不弱,可真气却抵不过具灵无廻阵加持的吴少陵,乒乓几下
铁掌套已隐隐开裂。吴少陵手腕兜转,接连几刀劈在任天麒身上,任天麒虽护体
罡气尚硬,见血而未伤骨,却已然再抵挡不住,露出头颈间恁大的破绽出来。
一股磅礴气息已从殚见阁后院深处升起。吴少陵心中发沉,却还是硬咬着牙
再出一刀。
那刀没能走到一半,吴少陵已从余光望见有十数道金光暴起。他提前有心防
备,若是即刻躲闪还来得及,可心中不知怎地一片澄净,刀势再不停留,只图以
命换命。
可是来不及了,金色气剑组成的剑阵罩住吴少陵身周三丈方圆,轰得一声将
他砸在地上。
吴少陵勉强用罡气护住要害,浑身上下被气剑刺的鲜血淋漓。他跪伏于地以
刀驻身,腿伤的极重,一时却是站不起来了。
一名青须老者从后面院子的门洞里缓步走出,任天麒狼狈鼠窜至其身前,哆
哆嗦嗦跪下了下去。
老者负手而立,只把目光落在吴少陵身上,看也不看任天麒一眼,嘴里道:
「真是废物,堂堂金丹,被一个筑基逼到这个地步。」
任天麒跪在那大气不敢喘一下,吴少陵试了几次没站起来,索性一屁股坐在
了地上,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笑容。
「任长老,怎地有雅兴从寒溟璃水宫屈尊来我们黎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啦?
」
老者全不应声,吩咐任天麒道:「挖地三尺,把他留的蛛丝马迹都拔干净了
,再出岔子,我可不保你。」
说着话,老者并指成剑抬起手来,往吴少陵眉心指去。吴少陵千算百算,只
没料到任天麒家中的元婴老祖竟恰好在今日下山,他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天,闭
目待死。
「慢着慢着慢着!!剑下留人——」
突然间,一个人嗷嗷叫着从旁边墙头上跳了下来,蹬蹬蹬几步直奔吴少陵而
去。
老者心道那应是吴少陵同伙,意图一网打尽,于是权且停手。而周围守卫早
叫吴少陵杀的心惊胆战,一时间畏缩不前,任凭那人毫无阻碍跑到了吴少陵身边
。
吴少陵扭头去看,见是辰州来的独孤十三,不禁得胸中一凛,也不知是该喜
该忧。
十三三两步蹦到他身边,薅着脖领子给他一顿摇:「你他娘这是来玩儿命的
啊!是不是压根就没想给我办事儿!」
吴少陵身上还滋滋冒血呢,叫他拽着一晃不免全身作痛,他苦笑道:「机关
算尽,却没料到人家早早叫了一个元婴过来……」
任天麒闻言狞笑一声:「吴少陵,老祖恰逢今日来收取贡物,正叫你撞上,
岂不是天要亡你!」
他话没说完,老者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口无遮拦!」
任天麒那脸立刻肿了起来,再不敢多说半句。
吴少陵不去理会那边,只对十三缓声道:「你不是想要挂一条寒溟璃水宫的
线儿吗?你眼前这位,乃是寒溟璃水宫招贤堂长老,任元圣。你把我交之与他处
置,便能搭上话了。」
少年拧着鼻子:「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跟我玩激将法?俺可不吃这一套!
」
他说着话,手上却给吴少陵输去一股暖洋洋的真气,让他恢复了不少气力。
任元圣见他二人说话云山雾罩,忍不住喝到:「你是何人?若是与他一伙儿
的,休怪老朽手不容情了。」
谁知少年面不改色道:「大爷,您等会儿,我先跟他说两句。」
任元圣心有城府,此时见对面少年口舌轻浮,他嘴上虽不多说什么,心中却
早打定主意,不管这小子是什么来头,最后断不会叫他活着出去。
吴少陵心一横:「十三,既然不与他们合污,那便与我将他们都杀了,你道
如何?」
少年面色稍缓,摸着下巴道:「吴大少,你豪言壮语,舍身取义,倒是令人
佩服,我看呐,以后得叫你一声公道哥。」
吴少陵闻言便知,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偷偷在暗处看着。此时他也不愿多说废
话,只问:「你上是不上?」
「你还背着我的债呢,总不能放你死在这儿。可要我动手,起码得给个理由
吧。」
吴少陵眉毛一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用孩子炼药。」
少年微微点头:「有证据吗?」
「我若有证据,也不会被废掉修为,更不用凭一己之力来踏破山门了。」
少年抬手打了个响指:「有理。动手。」
话音一落,刀已出鞘,少年直扑任元圣而去,一股旋风爆体而出。任元圣精
神一振,御风而起疾行闪避。两人一前一后,眨眼间腾挪出几十丈距离,凌空接
战。
吴少陵见他当机立断一身豪气,也是全身再生气力,站起身长啸一声,提刀
向任天麒走去。
灵觉期修为,想力扛元婴哪有那么容易。可吴少陵此番孤注一掷,能有人帮
他牵住任元圣已是天赐良机。这一战最后是死是活,他是全然不往心上去了。
任天麒见他伤重,身上符箓也几近焚尽,长了不少胆子出来,两手一挥:「
上上上!都给我上!!」
具灵无廻阵给的真气已被耗去大半,吴少陵不再铺张,一步一个脚印,迎着
拥来的众人数刀连斩。残余七八几名凝心期原以为他力竭在即,动作上鲁莽些的
,都被他一刀剁翻在地。
剩下两个金丹跟着任天麒占了不少便宜,吃人嘴短,现在叫任天麒催促的急
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围上来乱打。他们以多打少,怕伤到自己人,也不敢用大法
力攻伐,可金丹期毕竟比凝心期强得多了,吴少陵受伤不轻,叫他们缠上一时,
左右支拙,被连拍两掌在背上,胸中一甜吐出血来。
任天麒见他呕血,心中稍安,忍不住站在人后大声嘲笑道:「吴少陵,你现
在跪地求饶,我便要老祖饶你一命!!」
他话刚出口,只觉得脑后嘶起一抹凉风。任天麒后背发麻,连忙偏头去闪,
一柄利剑擦着脖子就划了过去,他颈上鲜血狂喷,捂着伤处急忙向前跃出躲闪。
往后一看,竟是楚妃墨暗中袭来。
脖子上血流如泉,饶是金丹修为也支撑不住。任天麒连忙运气止住血浆喷流
,哑哑呼喝求救。一名金丹急忙回身相救,吴少陵压力骤减,勉强止住颓势。
楚妃墨先前恨意难平,又惮于任天麒淫威,一时不知是进是退
,便一直在周
围徘徊。今夜突见殚见院烈焰腾起,把心一横再次潜入进来。她蛰伏许久,终于
一击重伤任天麒
她见那金丹逼上前来,不敢恋战,只能退去游走,给任天麒留下了运气疗伤
的时间。
任天麒盘膝坐地,嘴上还不忘恨恨道:「小贱人!还敢回来!这回叫我抓住
,非把你玩成废人不可……」
突然,地面剧震,后院一阵狂风袭来,庭中树木在风中一阵乱摇,引得众人
动作都慢下来,纷纷向任元圣方向去看。任天麒以为老祖已然把那半路横插一腿
的小子灭了,忍不住得意洋洋笑了两声。
没想到从后面走出来的竟是那名少年,他身后跟了一名黑衣黑发女子。她黑
巾覆面,一身凛冽,手中正提着任元圣的脑袋。那人头紫府中央穿了一个大洞,
都没来得及元婴飞遁便已命丧黄泉。
一盏茶的功夫,家中元婴老祖叫人杀了……在场之人无不心神俱震,吴少陵
惊喜之下反应最快,抓住空隙将身前那名金丹几刀拿下。任天麒哇呀一声怪叫,
也不顾脖颈重伤,脚下一跺腾空而起。剩下那名金丹也回过神来,急忙夺路奔逃
。
楚妃墨见任天麒要跑,急的不行,猛冲几步见追之不上,用力将手中利剑掷
了出去。任天麒回身一脚将她那剑踹飞,鼓动全身真气急驰而走。
少年站在那巍然不动,只朝身后黑衣女卫将头一撇,那女卫化作一道黑影向
任天麒逃走方向追去。
吴少陵已精疲力竭坐倒在地,急忙喊道:「留他活口!」
宁尘朝他一咧嘴:「真能支使人啊。」
那边厢一声惨叫,黑衣女卫很快从黑暗中现身。任天麒双腿齐断,像扇猪肉
似的被她拎了回来,随手掷在地上。
少年又道:「阿翎,把那金丹也抓回来。」
他说着话,又拿眼去看吴少陵的意思。吴少陵将头一摇:「直接杀。」
宁尘掏了枚增补气血的丹药,说了声「张嘴」,给吴少陵扔进了口中。吴少
陵运气两个周天,内伤稍稍稳了下来。
「十三,你如何杀得了那任元圣?他可是元婴修为……」
宁尘嘿笑一声:「我身边藏的也是元婴呗,趁其不备一招拿下的事儿。」
吴少陵长叹一声:「唉……早知如此,求你来把他们办了就是……我何苦来
搏命……」
宁尘心中微动,过去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老吴,若不是看你光明磊落、视
死如归,我又怎么能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跳出来管这闲事……」
吴少陵之前不过只说了两句话,少年便随他一同捅破了天。这小子决定之干
脆、行事之仗义,着实已叫吴少陵意气深惜。两人彼此相望,都呵呵笑起来。
另一边楚妃墨冲去捡了自己剑回来,抬手就去劈地上的任天麒。宁尘赶忙抬
手挡下,慢悠悠道:「你咋回事儿?没听见吴大少吩咐留活口吗?」
楚妃墨怒火攻心,也不说话,连刺几剑过去,都被少年拦住。她刚要开口骂
人,吴少陵已踉踉跄跄凑过来挡在了任天麒前面。
「楚楚姑娘莫急一时,且让我问上几句。」
楚妃墨挣不过宁尘,勉强作罢,只在旁边狠狠盯着宁尘一个劲儿看。
吴少陵俯下身去,望着面目狰狞的任天麒,缓声道:「把密室位置说出来,
留你一条命。」
任天麒捂着脖子哑着嗓子:「少他妈说好听的!我若讲了哪还有命在!?你
们、你们杀了寒溟璃水宫长老!这可是滔天大祸!」
「哈哈,最喜欢这等嘴硬的。」宁尘双臂一挥祭出十八绝剑,从上到下直把
任天麒全身插了个满。当初他出逃皇寂宗天牢,可没忘了把这套好东西顺走。
任天麒躺在地上杀猪一样嚎叫,那绝剑剑气侵袭十八处关要大脉,他向来娇
生惯养,哪受得住这刑罚,鼻涕眼泪口水留了一地,不出一会儿功夫就报了密室
位置。
宁尘吩咐阿翎看住他,随吴少陵一起去后院寻那密室。他看着吴少陵一瘸一
拐的背影,忍不住道:「老吴,你还行不行?」
吴少陵横鼻子竖眼扭过头来:「你才比我小几岁啊,就老吴老吴的,真给我
叫老了。」
宁尘见他中气颇足,奇怪道:「先不说乱用的那一大堆符箓,你这筑基期的
小身板,抗下那具灵无廻阵竟也无事?」
吴少陵咳嗽两声:「怎么能叫没事哇!我这全身都快散架了,好歹死不了就
是了。也亏着以前是金丹期,气海废了,神识和身子骨还勉强够使……」
「你原来是寒溟璃水宫弟子?他们就是为了殚见阁的事废了你修为?」
吴少陵向来不爱再提这些陈年往事,可宁尘终究替他了结了这盘桓十年的执
念,唯一能一吐块垒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我这人向来随遇而安,偏生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这一钻还拔不出来了…
…我当初将殚见阁祸害孩子的事报到上头去,结果石沉大海。我也是有点儿轴,
心说这还没有能讲道理的地方了?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被人摆了一道,闯下大祸
,这不就倒霉了。」
他说得轻巧,可宁尘知道,吴少陵卧薪尝胆一忍就是十年,十年光阴都没把
他磨平,依旧单枪匹马独闯敌营,可见其意之坚天下罕有。宁尘自忖若是换了自
己,恐怕早已心灰意冷,枯了残生了。
他叹口气,轻声道:「老吴,你是好样的。」
吴少陵摇摇头:「你若见了我看见的,也是一般。」
两人说话间已寻到任天麒书房,他们在地板上敲遍,轻松找了那地窖密室入
口出来。宁尘吴少陵一前一后从那黝黑黑楼梯走下去,入得地下十几丈深,面前
堵了一面铁门。
宁尘一脚将门踹开,里面虽不透风,但却是灯火通明。这房间异常宽敞,中
间地上布着一道法阵,其阵势笔触妖邪诡异,绝非中原常见之法。法阵中央有一
三尺高的石台,中间凹陷,似是有一池蓝汪汪的灵液蓄在其中。
他又往里走了两步,抬头忽然望见那法阵之上竟悬着八枚人头。他心下发颤
,定睛观瞧,那人头都是十岁上下的小孩子面貌。他们小小一颗脑袋,下面还连
着两寸的颈骨,被丝线从顶上挂下来,正应得下面几处阵眼。
再往四周一看,那墙边架子上,密密麻麻排着全都是琉璃罐,每一个罐子里
都装一个小孩的头颅。他们似是受到惊动,齐齐睁开眼睛,呆呆向宁尘看过来。
宁尘腿脚发僵,后脊都凉了。他眼睁睁看着那罐子里的男孩女孩一个个张了
嘴,对着自己发出声音。
「哥哥……」
「哥哥……」
「哥哥……」
那声音如窸窸窣窣的虫蚁一般往宁尘耳朵里钻来,他心神剧震,全身发麻,
腹中一阵发紧,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宁尘猛喘两口气,瞪着一双红眼抬头去看吴少陵。吴少陵呆在门边没有进来
,只歪着头在那里站着咬牙,已是不欲多看屋内一眼。
「看完了?」吴少陵侧着头,问宁尘道。
宁尘说不出话,只勉力「嗯……」了一声。
吴少陵祭出手中爆炎符,向深处一掷。烈焰燃起,焦热扑面,无数双小孩子
的眼睛被火焰吞没,琉璃罐一个接一个噼噼啪啪在火中烧裂。那熊熊火光之中,
又有隐隐声音再次响起。
「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吴少陵努力抬起脑袋,他望着翻腾的烈焰,眼中映着赤红色的火光,双目泪
如泉涌。
他缓声开口,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做了十年的噩梦,今天终于醒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