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的时间,她都倚门坐着,目光始终紧盯不远处的路口。心中浓浓的期盼只为
等待孩儿归来,那个她始终不愿放手也无法放手的孩儿。接连数日,入目的风景
一成不变,她的心潮却不曾停止翻涌。
另一边辞别侯府后风胜雪与义兄在荆州城中又厮混了些时日,这天风胜雪尚
在睡眠中就被义兄闹醒,说什么到了长江刀鱼回游的日子,要拉扯他去垂钓。风
胜雪拗不过他,只得浑噩梳洗过,又带上两个馒头边啃边往江边赶。
这不,红日尚在树腰,四下无人的江滩上兄弟二人已经握住鱼竿开始垂钓,
不同于江听涛的雀跃,少年欺霜胜雪的面庞上挂满倦意,比起钓鱼他更愿意回客
栈睡个回笼觉。就在他上下眼皮打架时,丈外的江听涛兴奋道:「上钩了!」只
见他小心翼翼取下鱼获,那鱼儿形似梭,通体银白,长十来寸宽却不足二寸,正
是状元郎心心念念的刀鱼。
江听涛抓住鱼儿就欲向风胜雪炫耀,突地一阵怪风刮来,下一瞬一道强劲气
流直逼他身侧,江听涛匆忙展开铁扇运气防御,然气劲刚猛如惊涛拍岸势不可挡,
仓促之下强如江听涛也被击退至江中。
事发电光火石之间,风胜雪只闻得一声巨响便见义兄狼狈落水,猛然回首又
发现身前不知何时来了八名蒙面人将他包围,他们手臂上都缠绕着精钢铁链。而
八名蒙面人身后十丈还有一人负手而立,他亦蒙面,想来方才正是他暗施偷袭攻
击义兄。十丈的距离,仅凭气劲能将义兄击飞,这个人的实力...想到此风胜雪手
心已经渗出汗珠,今日恐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
「我操你妈!」(妈妈并非舶来词,用在文中并无不妥,主要操你妈更有气
势。)
风胜雪暗中提气凝神戒备之际,一声怒骂响彻江畔,但见江听涛浮在江中双
掌猛拍水面,力道反冲之下整个人拔起数丈之高,又将坠落之际足尖连连踩水,
几个闪身回到了岸边。
江听涛身子抖动数下甩去部分水渍,阴着脸走近那负手男子,面色尚能保持
镇定,眼中怒火却越烧越旺,自他出道来还是头一遭如此狼狈。脚步停在对方身
前五丈,这是一个能让彼此安心的距离,再进一步怕是要见极端了。
受害的苦主尚未责难,领头的负手男子沙哑着音调先开口了:「素闻玉书状
元学富五车儒雅有礼,怎地开口就问候别人老娘?」
江听涛侧身看了眼风胜雪又扭过头嗤笑一声,道:「阁下偷袭在先令某惹得
一身水污,不过是问候你老娘而已,怎么看也是阁下来的划算。要不咱两换换?
你也问候某老娘,某也打你下水。」话语甫落,江听涛折扇一挥,数枚毒针破空
射向领头人面门,趁着对方挥掌应付,他转身奔向风胜雪,嘴里大喝道:「胜雪,
动手!为兄来也!」
领头人暗道卑鄙旋即一掌辟出,掌风吹散毒针,随即猛然屈膝跃向江听涛,
紧随江听涛的喝声,他亦喊道:「动手!」一声令下,八名蒙面汉抖落铁链直取
风胜雪,丝毫不顾及身后即将杀来的江听涛,不知是对头领的绝对服从还是信任。
而那领头人也不负下属,终是抢先一步拦住江听涛。江听涛面对劈来的单掌,将
真气运足双臂,右手合拢铁扇牢牢握紧,又用左手握住右腕,向前挺去。
对方实力深不可测,江听涛没有余地试探,第一招就是全力,然硬接下这掌
后他接连后退五六步,每一脚都在地面印出深痕。双臂犹在麻木,强攻间不容发
又来,江听涛奋力接下或者避开一击又一击刚拳猛掌,渐渐的离风胜雪越来越远。
领头人将江听涛逼退十数丈后便不急着主动进攻,只是招架着他的攻势,江
听涛看出对方之意不在攻伐,遂停下攻击,关切的看了眼远方的风胜雪后,他问
道对方:「阁下究竟是何许人?等针对我兄弟二人又欲何为?」
领头人再次背手而立,语调斯理道:「好说,本座来自君天宫,忝居王尊之
位,宫中行八。至于针对?还请状元郎不要误会,我的目标只是那个少年。若非
状元郎这几日与他形影不离,本座焉能亲自出马?」
江听涛所有所思道:「清早八晨的,你们也不多睡会,虽未听闻君天宫,但
你们上行下效也能见一斑。」八王尊回道:「状元郎谬赞。」江听涛又道:「堂
堂君天宫王八尊,为了区区在下亲自动手,令人受宠若惊啊!」
王八尊?八王尊受此侮辱抬臂怒指江听涛,咬牙道:「江小儿!若非策君爱
才令本座不得伤你,本座定要替『江山如画』好好教训你!」
江听涛闻言面露惊容,江山如画是他先父过去在江湖上的尊号,由于父亲去
世时他尚且年幼,故而放眼整个武林知道他和江山如画父子关系的人也是少之又
少,对方能一口道出父亲的名号,江听涛觉得这君天宫的水又深了几分。他心中
忌惮,嘴上却讥讽道:「替家父教训吾?就凭你这掩头盖面的鼠辈也配?」
「配」字的音节刚咬出,江听涛双足猛然发力,如箭矢飞射而出,三丈距离
转瞬即逝。八王尊被再次挑衅的怒火刚要宣泄,只来得及蹦出一个「你」字,江
听涛右手双指已携风雷之势点至喉头。间不容发之际,八王尊踮起脚拔高身形数
寸,那一指便点在了他第一节胸椎骨上。钻心疼痛传来,八王尊几乎同时反击,
一掌劈向江听涛右肩将其击退,一切发生得太快,看起来就像是江听涛冲过去又
退了回来,这一来一回仅仅两个呼吸的瞬间。
八王尊捂住胸口,面具下的嘴角溢着鲜血,他浑身颤抖着,不知是气得还是
痛得。若非他经验老练,刹那间以更坚硬的胸骨抵挡且仓促运气护体,方才那一
记或许就将他了账。因顾忌李嫁衣,他回击的一掌仅是打在对方肩头,且保留几
分力道,故而江听涛这一波换伤算是占了便宜。
江听涛捂住肩头,面现痛苦之色,方才抗下那一掌他运气同时又脱骨卸力,
此刻看似狼狈实则并无大碍。对手实力胜他许多,示弱只为伺机再动,同时也琢
磨着对方的手下留情。方才八王尊说是「策君」不许他伤自己,而他在这死斗关
头尚且留手,足以证明这策君在君天宫的分量,但素未谋面策君为何刻意关照自
己喔?爱才?江听涛并不相信这种说辞。莫非和故去的父亲有关?是了,若非如
此,眼前敌手怎能得知他们父子的关系..。
江听涛思考同时蓄势待发,忽闻八王尊开口道:「你既废了一臂便安生些,
再胡搅蛮缠,修怪本座无情!」
胡搅蛮缠?江听涛嘴角浮现一抹狞笑,满眼狠厉之色。他幼年时父亲被人杀
害至今寻仇不得,长大后母亲病逝,再后来负了最爱的女子,如今唯一的兄弟身
陷围杀,自己被强敌拦阻爱莫能助,对方还说他胡搅蛮缠!
江听涛恨声道:「你误会了,这不是胡搅蛮缠,这是拼命!谁要害我兄弟,
我就要他死!」话毕只听咔嚓一声,江听涛将臂骨复位,毅然杀向强敌。这一刻
没有阴谋算计,只有孤注一掷的决绝,只因不想再次失去至亲之人。八王尊料不
到江听涛能于瞬间复原手臂,更料不到他招招舍生忘死,先前伤势也令他内息有
些滞碍,最重要的还是他被李嫁衣下了死令,不得伤害江听涛,故而两人竟形成
五分平手的局面。
这是不可思议的,纵他江听涛再强终究也是个二十郎当的后生,八王尊一代
绝世高手何时受过这种侮辱?气急之下手下力道不禁逐增,江听涛又渐入了下风。
而另一边风胜雪的战斗也陷入胶着,八名蒙面汉各持铁链以八山困龙阵针对
他,只困不杀。那些铁链互相串联,在八人同时灌入内力之下坚不可摧,风胜雪
鼓起十二分勇力刀刀势如龙腾震天,那铁链却是斩之不断,想要脱离包围脚步又
被铁链层层束缚,想单点击破却又受制于另外七人。这八个人单拎出来,任何一
个都难是风胜雪十合之敌,但相互配合辅以奇门阵法之下,强如风胜雪也落得困
兽之斗。
如此盏茶功夫后,风胜雪体力已经被消磨不少,起初的焦躁也消散无踪,他
在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等到他们某人松懈的瞬间以剑指神通杀死或者重伤一
人,若是八人少一,这阵法就再难困住他,届时再迅速放倒几个而后偷袭领头之
人与义兄一齐遁走。风胜雪暗自运气指间,只要寻到机会,剑指神通便会瞬间发
出。
少年不知敌人意在自己,他琢磨着这群人是义兄结下的仇敌,故而最强者针
对江听涛,八名手下则是联手困住自己不让他支援。江听涛知道敌人图谋义弟,
也心急火燎的想要突破眼前强敌。兄弟二人不同的想法,一致的目标,即救助对
方。
江听涛的战况不容乐观,早先给八王尊造成的伤势已被他缓过劲来,他一时
突破无望,招招急迫狠厉,却是招招失利。风胜雪这边灵光一闪,他作势挥刀攻
向一人,身后七人立即掩至,突地他陡然回身并指虚点,就在剑指神通显威之际,
他突然一顿,一身内力像是一瞬尽失。对方八人立时反应,手中铁链如毒蛇蜿蜒
盘旋将少年束缚,三道缠绕他的兵器,五道分别缠绕四肢脖颈。
一瞬脱力换来完全的颓势,少年暗道倒霉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八人,他内力
「消失」不过转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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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逝,对方却完全抓住了容易被忽视的刹那。此刻的他等若是
被八人的内力压制,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但见八人同步向他逼近,其中一人
还掏出一把匕首,风胜雪见状难免惊惧,拿匕首那人见少年害怕,得意道:「慌
什么!只是取你一点血,害不了你的性命。」
风胜雪闻言长舒一口气,他满脸后怕道:「虽不知在下的血有何妙用,但几
位好汉若只为取血何不早说?累得小弟如此奋命抵抗,真不划算啊!」那几人见
他如此识相,心中紧张都褪去不少,殊不知风胜雪正是要他们放松警惕,此刻他
已将全身的真气都灌入左臂,只要他们靠近身前五尺便立时弯曲手臂以剑指神通
杀敌。
寒阳江畔,江听涛战况愈下,有心施救义弟却难越身前高山,被缚的风胜雪
蓄势待发务求一击必杀。突地,江心深处,忽远忽近的笛声清越潦然,挟雄浑内
力响遏行云 。笛声三之下,功力稍逊的八名黑衣人已心神摇荡内息紊乱,耳鼻
中渗出缕缕血迹。
众人眺目看去,一片竹筏竟逆江流而上,就在众人恍惚间,曲音乍止轻筏拍
岸,一道身影乍现战场。来人身着水蓝粗布衫,臂弯处挂着一个竹篮,一幅寻常
妇人打扮,不同的是如云秀发并未盘鬓,只是简单束了个马尾。此刻朝阳方生,
众人逆着光看不清她的容颜,唯见一双明眸炯炯及她眉宇间淡若清雪。她环顾四
周后突地动了,只见她步履漂染,淡雅中难掩恢弘气度。
她瞧见风胜雪后,心中莫名显现一种异样的亲近感,于是在兄弟二人皆危的
局面下想也未想便朝着少年去了。她走得不快,却像是凝滞了时空,围困风胜雪
的八人如被施了定身法,莫说是动,便连回头也做不到。
一步两步三步...十七步后女子无视呆愣住的八人,径直来到风胜雪身边,她
像拔草一般徒手将一根根铁链扯断,目光不曾离开少年的容颜。四目相接,风胜
雪突感眼前一亮,这女子看着二十七八的年纪,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
当真是丽若冬梅拥雪、露沾明珠,神如秋菊披霜、花衬温玉。她的面颊在朝阳透
射霞泛着微红的血色,如霞映白云,她的双目炯炯如星灿月朗。如此丽人,若无
母亲在先,风胜雪定会觉得她就是天下第一美女。
女子终于解开风胜雪的束缚,她回身对着八人幽幽道:「多欺少,大欺小,
当真恶劣,况且..。」她突地又转身对着风胜雪道:「这么可人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风胜雪被她说得俊脸羞红,他指向八个静止的人柱吞吐道:「夫人...姐姐,
哦不,前辈...他们几个?」女子被她逗得掩嘴轻笑,她道:「如今的半大小子都
似你这般有趣么?」女子不曾察觉,她的眸光中有着她都无从察觉的宠溺。她很
自然的扯住少年的胳膊走出八人的包围,而后伸出一根葱白玉指对着一人的左肩
胛说道:「你看,他们一时半刻动不了的。」
风胜雪依言看去,那人肩胛处扎着一根银针,想来正是这细如牛毛的东西制
住了他的行动。突地,风胜雪像是想到什么,他绕着八人转了一圈,惊讶发现每
个人肩胛处都扎着一根银针。他心中骇然,要知道女子从上岸到走来都被他看在
眼里,她是何时出手的?思来想去只记得方才一阵江风拂过,掀起了女子竹篮上
的遮布...若她是这样出手,那实力也太可怖了些,他不禁感叹江湖之大果真藏龙
卧虎。
另一边,八王尊眼看风胜雪脱困,心中焦急之下运起十成功力尽展绝世风范,
一招狠过一招想要尽快摆脱对手,直打得江听涛苦不堪言。风胜雪见义兄处境更
危,赶忙开口道:「求前辈好人做到底,也救他脱困。」
女子自竹篮取出一个小瓷瓶,说道:「你方才应该损耗不少,服用一粒调息
一会,你的朋友毋庸担心。」话语甫落,江风更甚,掀起她的衣摆,她的身躯竟
似也要虽风而去。突地,她动了,双脚乘风升空,飞絮般飘向战圈。
只见她倚空横笛凑曲,无形音波携强横内力只针对八王尊,八王尊只觉背后
一凉,他赶忙一个鹞子翻身躲过,刹那间他方才立身的地面炸开三尺深坑。而江
听涛很识趣的藉着飞扬的尘土掩盖匆匆远遁,瞥了眼风胜雪,见他安好便当即盘
膝运气,先前一番死战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神秘女子得势不饶人,连绵音波无形无质令八王尊难以招架,他只能凭借气
流变化勉强躲避,偶尔硬接一记也觉得手掌酸麻。招架十数招后,好不容易盼到
女子落地,他猛的发力上前想要展开近身战,却发现那女子似鬼魅般,脚尖触地
的下一瞬便又随风飞舞,当下的战局完全是他在被动挨打。
想他八王尊身为一代宗师,武林中哪个不给三分面子?活了四十几年唯独在
洛清诗手里吃过大亏,还只能忍气吞声。可今日又是一名女子,又令他狼狈不堪,
他心头怒火越烧越旺,再也顾不得掩盖身份,他猛提内元,身上七处要穴位置真
气凝聚盘旋,七穴分布整好对应天上北斗七星。
就在女子再次腾飞的瞬间,八王尊一双肉掌推出,七处穴位凝聚的内力透过
掌心喷涌而出化成七道有形状掌印打出,此招竟是七星宗至高绝学——北斗纳星
掌!可惜女子少涉江湖,风胜雪阅历不足,便连江听涛也对七星宗了解甚少,不
然仅是此招就能解开君天宫神秘面纱的一角。
那七道掌印其中六道分别封锁女子前后左右上下方位,剩余一道则是打向二
十丈外的风胜雪。电光火石之间,女子奏笛猛然变调,高亢急促的音波如罩网护
住她的周身,下一瞬惊天音爆传来,震起江面数丈高的水瀑。
破开封锁的瞬间,女子看到最后一道掌印逼向风胜雪,好在毕竟距离尚远,
少年武艺不俗,两个横跃闪开了去。就在这心神稍稍松懈的瞬间,变故又生,八
王尊似是提前预判,直奔风胜雪落点而去。女子见状心头一紧,猛然跃起同时向
身后空挥一掌,反冲力加持下整个人如炮弹射向八王尊,右手握着竹笛直取对方
后心,岂料八王尊头也不回,回身一掌硬撼,一身闷哼过后他借力向前,如一道
迅雷刹那间去到风胜雪身侧。
此刻女子尚在十五丈外,无论如何都是相救不及,她见少年即将遭遇不测,
心口莫名抽痛,更远些的江听涛更是目眦欲裂咆哮道:「住手!」面对来势汹汹
的八王尊,风胜雪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威胁,眼前之人武艺更在假判官之上,比
之义母恐也是伯仲之间,是他无论如何都抵抗不了的强敌。危难之刻,唯有烈阳
掌才能谋求一线生机,不求败敌只求能阻挡对手片刻,撑到神秘女子救援便够了。
身随意动,风胜雪运起内力汇聚双肩穴位形成一股至阳至刚的真气,正欲气灌双
臂时突地又「泄了气」,如先前被束缚时一般无二,刹那的耽搁,对方掌刀已经
劈出,想再次酝酿出招已是来不及了。
短短的瞬间风胜雪回忆起和母亲的过往,他竟有些后悔先前没有勇敢一点踏
出那禁忌的一步,若是能和母亲有过一夕鱼水之欢,即将到来的死亡也因为没有
遗憾不那么可怕了。他也后怕,后怕若真对母亲做下不伦之事,死后也得不到母
亲的原谅。想到母亲不会原谅自己,他突然又觉得这样也好,与其让母亲因自己
的死亡肝肠寸断,倒不如让她怨恨,那样至少她不会为一个逆子太过悲伤..。
八王尊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看似面不改色的少年对面自己的攻击时满脑子都
是该不该和母亲乱伦的龌龊想法。他还以为少年吓傻了,手刀毫不停留斜斜划过
对方右臂,衣服和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同时响起,紧随其后的是少年吃痛的叫声。
风胜雪受创本能后退两步,对方又不依不饶跟了上来,只见他一指封住少年
穴位,又屈指成抓对着他的伤处抓去,风胜雪动弹不得只能任人鱼肉。意外的是
对方却没有继续伤害他,他的手爪停留在伤处二尺外,就当风胜雪疑惑时,一股
吸力从对方手心传来,伤口溢出的血液被他隔空吸到掌中形成一个鸡蛋大小的血
球。风胜雪疑惑地看向对方,从他的眼中品到了怨恨的意味,少年更疑惑了,自
己何德何能得罪这样的高手?
八王尊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质罐子,将右手中的血珠置入,深深的看了眼风胜
雪准备离去,但心中不甘令他又举起手臂扬掌挥向少年面颊,嘴里还恨声道:
「小畜生!」他一掌挥下,手掌接触的不是少年白嫩的面颊而是一枝陈旧的竹笛,
讶异间他的脸上倒是结实的挨了一记耳光,清脆声响彻沿江两岸。
这一耳光力道之大扇得八王尊连退三步,足见女子心中愤恨,他捂着肿胀的
左脸审视当下局面,此刻目的既成便该遁走复命,可这个一个大耳刮让他如何肯
罢休!继续打?单打独斗他都不是女子的对手,况且那江听涛此刻已经顾不得调
息,正和女子并排护住风胜雪与自己对峙喔,八名手下又暂时失去了战力...他真
后悔不该起了掌掴风胜雪的念头,若是取血后直接离去何至于丢这样的人。
纠结须臾后,八王尊作势一掌推出,神秘女子挺身向前就要接招,岂料对方
从袖袍抖出两粒烟雾弹,障目瞬间八王尊飞速奔向手下,衣袖拂动带起强劲气流
取下银针。那八人脱困后又各自扔出烟雾弹将四周遮掩,待女子奏响笛声冲散烟
雾后,江畔已无君天宫众人身影。
江听涛见敌人遁走,当即松了口气,他解开风胜雪穴道,二人拱手对女子行
礼,齐声道:「多谢前辈/女侠救命之恩!」女子摆了摆手,道:「无需言谢,小
时候哥哥就告诉我要惩恶扬善,我只是做该做之事。」江听涛疑惑道:「女侠何
以笃定我等便是善喔?说不定是我偷了方才那人的老婆,他这才气急败坏的寻仇
过来。」风胜雪扯了一把义兄衣袖,示意他不要口无遮拦。果然那女子面露不悦
道:「打不过就沾些嘴上便宜,也许你真不是什么好货,但他这模样的孩子若是
坏人,那便没天理了。」女子目光转向风胜雪,眼中爱怜令少年如沐春风,伤处
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呀!你还伤着喔!」女子关切的抬起少年右臂,细细端详着他的创口,她
从竹篮里取出一包药粉敷了上去,又用奇怪的手法揉搓着他的创口四周,十息后
风胜雪竟觉得痛处消减大半。处理完伤口后女子对风胜雪道:「皮外伤不碍事的,
养两日不要沾水便是了。」
得丽人如此恩惠,风胜雪内心感激,他不禁说道:「前辈待我真好,和娘亲
一样。」他见女子哑然,还道是对方生气,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说前辈的年纪,
我是说...呜...嗯.。」想要解释的话语被女子一双玉手打断,她脸上笑盈盈的,
双手揉搓着少年的面颊,看起来对他颇为疼爱的样子。她说道:「你不过志学之
年,我的年纪当你娘也当得起,你无需解释什么,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敬爱母亲的
好孩子。好孩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风胜雪道:「晚辈名唤风胜雪!」
女子道:「胜雪?果然人如其名肤白胜雪。」接着她面色一惊,又问道:「风?
哪个风?」风胜雪回道:「风云际会的风。」女子柔声道:「难怪我看到你便觉
得莫名亲近,原来是你我的本家。」一旁江听涛暗自腹诽:「还不是我兄弟生的
好看。」
风胜雪「啊」了一声,问道:「这么巧?晚辈斗胆请教恩人名讳。」女子转
身跃上竹筏,回眸笑道:「小家伙记住了,我名风云梦。」话毕她奏响笛音,竹
筏渐行渐远。
目送女子远去后,江听涛紧紧盯着风胜雪的脸打量个不停,风胜雪疑惑道:
「大哥为何这样看我?」江听涛不予回应,自语叹道:「也是,这哪个女子看了
不迷糊啊!」风胜雪嫌弃的推开义兄,道:「去去去,还状元喔?一天天没个正
形。」
江听涛被推开后想起君天宫,遂问道:「胜雪,你知道君天宫否?」风胜雪
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若要解释如何绕开师父构陷自己淫贼一事?于是他干脆装楞,
回道:「君天宫?武林中的门派么?」江听涛眉头紧锁,向风胜雪解释了自己所
知的一切。风胜雪疑惑道:「特地交代不伤你?还只针对我?」江听涛道:「是
啊,这君天宫水深得很啊,你不知他们,他们却能寻上你,但又取血不杀,这.。
。」
风胜雪见义兄眉头愈加深锁,忐忑问道:「取血怎么了?」江听涛说道:
「我听闻苗疆数百年前曾有一种以血入咒的邪术,此邪术可以通过血液将人变成
言听计从的傀儡。若如此,君天宫定是向以你要挟你的亲近之人。但是区区一个
八王尊便有着绝世修为,那前七个喔?在此之上还有个策君!这样恐怖的实力居
然只敢以你为要挟..。」他沉思片刻后问道:「胜雪,你的父母到底何许人也?你
又师承何派?」
风胜雪闻言心惊,他对义兄的分析已信了七八分,沉默片刻后他说道:「实
不相瞒,风玉阳洛清诗是我的双亲,纵横刀萧晨是我的师父。」江听涛大惊道:
「你...原来侯爷不是空穴来风,难怪你祭拜风大侠那样虔诚,原来你竟是一代真
龙的后人!你早先为何不告诉为兄?还说你家是生意人?」
义兄对自己肝胆相照,自己却连出身都要隐瞒,风胜雪感到有些羞愧,他低
垂头颅道:「我想靠自己行走江湖结交朋友,不想藉父母威名处处受人关照。」
江听涛深吸几口气,问道:「胜雪,你与为兄相识两年,你觉得为兄是攀炎附势
之人吗?」风胜雪急忙回道:「当然不是!初时我抱着那样的想法敷衍了你,后
来再摊开又怕你误会,我..。」江听涛抬手打断少年话语,道:「好,你的心意为
兄晓得了,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当务之急是告诉你的母亲清诗仙子。」
风胜雪恍然大悟后满脸惊惧道:「大哥是说君天宫要要挟我娘亲!」江听涛
摆了摆手,道:「以血入咒的邪术是为兄框你的,哪有那么邪门的东西。」风胜
雪闻言一愣,道:「大哥真是八百个心眼子,但既然没有这种邪术,他们自然也
无从要挟我娘亲,这种事情告诉她却是何必,我可不想让她担忧。」
江听涛说道:「纵没有那样的邪术,可你不要忘记了,你身上留着的是一代
真龙的血!风大侠真龙宝体神威莫测,根本无从通过常理解释,简直就是神话故
事,若说他的血能起死回生我都不会奇怪。现如今君天宫许是知道什么密辛故而
先寻你取血,若真个被他们捣鼓出什么名堂,胜雪你可就成了香饽饽了。故而我
要你告知令堂,她身为风大侠的妻子或许能知晓一二你血液的秘密,也就能有所
防范,你横不能一辈子都呆她身边吧?我看你也不像那种人。」
一辈子待在母亲身边?风胜雪被义兄一句话又带入了思考旋涡,江听涛见他
不语便顺势看了眼他的伤势,他惊奇发现伤口处竟开始结痂,这样的复原速度?
莫非...突地,他抽出风胜雪腰胯宝刀划伤自己手指,又割开风胜雪的手指。风胜
雪吃痛之下醒神,还不等他问话,江听涛就抓着他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自己的
手指上。
少年的血滴落之后,江听涛的伤指处开始发痒,不一会功夫血就止住开始结
痂,风胜雪受伤的手指亦同,这简直就是神迹!江听涛不敢相信眼前事实,他又
划开一根手指,而后挤破风胜雪刚长拢的手指伤口,又滴了滴血,可神迹没有再
次发生,随后江听涛又试了几次,左手上已经没有一根好指头。二人皆了然,龙
血妙用可一不可再。
江听涛看着满目疮痍的左手,郑重道:「胜雪,你也看到了,你的血堪比世
上最顶级的疗伤圣药,想来君天宫是因此针对你,切记今后行走江湖,除了我再
不能有任何一人知道你血液的秘密。」风胜雪调侃道:「为何不可?今后混得没
饭吃了可以卖血啊!」江听涛呵斥道:「我怕你一身血不够流!更怕你被人囚禁
成为供血的奴隶!你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当有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谁还会想
着交易?杀人夺宝才是正解!况且你的血等若是让人多条性命,旁的不说,皇帝
老子知道了会如何?即便你母亲天下无敌能护你一世周全么?除非她活的比你久
还日夜守着你!」
风胜雪第一次见义兄对他摆脸色,事态之严重令他也收起插科打诨的心思,
只是还有一事尚且不解,他说道:「若如此,为何君天宫不直接多派人将我拿下?
先取我血不是打草惊蛇吗?难道他们不怕我娘亲报复?」江听涛亦疑惑:「是这
么个道理,君天宫行事确有些不合常理,但你小心为上总是不错,我们现在即刻
动身。」风胜雪问道:「去哪?」江听涛说道:「回你家,恐半途变故,为兄护
你一程,相信这个世上没人能当着你娘加害你。」
风胜雪闻言沉默,江听涛见他神色扭捏,自以为了然,他开解道:「听闻清
诗仙子个性强势霸道,想来你是不堪重压才独自出来闯荡,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也和母亲不对付,后来长大才渐渐理解母亲,母亲对孩子永远不会有坏心,或许
只是她的表达令你难堪。现如今是你性命重要还是和母亲怄气重要?」风胜雪闻
言尴尬一笑,心中纠结竟被义兄误解成了母子矛盾,他解释道:「大哥说哪里去
了,我只是肚子饿了,方才打那一架,两馒头哪够啊?」
江听涛笑着转身去收拾渔具,刚走过去弯腰拾取,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回头
看去竟是风胜雪直挺挺倒在地上,他快步上前护住风胜雪,还以为是君天宫去而
复返暗中偷袭。四下警觉过后发现并无他人,他这才安心查看义弟的状况。可一
看却吓了一大跳,只见风胜雪外露的每一寸肌肤都渗着血,江听涛扒开他的衣襟,
卷起他的裤腿,没有一处幸免。顷刻间方才活蹦乱跳的义弟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伸手去探,却发现他的身体滚烫无比。遭此变故,见多识广的江听涛也失了主
心骨,他惊慌片刻后就背起风胜雪欲赶往承恩侯府,那里有荆州最好的大夫。
风胜雪虽突发怪病奄奄一息,但意识尚存,濒死之际本能告诉他当下局面在
此地无解,想要活命唯有回家,家里有义母赠予的神药「阎王错」。他喔喃着告
诉义兄:「不要找大夫,送我回家,回家我就能活...我家在云州秀水郡,城西门
西南二十里有个小镇...镇口桥头大铁牛再往东南十五里就是我家..。」江听涛说
道:「胡闹!小二百里路,你撑得到吗?」风胜雪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弥留之际
最后一句话是:「大哥信我,我家有『阎王错』,留在荆州我必...死..。」话毕
他头一歪,昏死在江听涛怀里。
赁马已经来不及了,况且短程距离他若是发足狂奔比马还快些,念头闪过江
听涛背起风胜雪再也顾不得渔具,也懒得去想「阎王错」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
自己这次要和阎王比比脚力了。
[ 本章完 ]
24-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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