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祠堂门口,书生的到来惊起了几只树上的栖鸟,这是间有些破败腐朽的大瓦房,透过窗户纸的破洞,依稀可以借着月光看到屋里的景象。庄荀围着祠堂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插下对应的小旗,尔后端着盛蜡烛的盘子在门口站立半天也不见有任何反应,这才略感疑惑的深吸口气推门走进祠堂。迈进祠堂的一瞬间,庄荀心中默念一声‘风身’,旋即如分身一般四个庄荀在房中的四个方位又分别插下点着的蜡烛后一闪而逝,其实不是庄荀会什么分身之术,只是‘风身’法决在近距离高速移动时看起来像有四个庄荀一样。只见书生在堂中负手而立望向正当间儿的灵牌,微笑说 “方才在钟家牛圈你初次见我不曾有任何反应,刚才在门外我插下四方阵旗你还是无动于衷,现在我点燃这四方离火你依旧视而不见,你是自负看不起小道还是见小道英明神武已经准备束手就擒了?”
“哎…”伴随着一声无奈且充满死意的叹息,一个牛头人身的影子浮现在庄荀面前。庄荀有些好奇的盯着面前出现的牛妖道“说说吧,牛兄姓甚名谁,修炼几年,洞府何地,府中可有美艳妖妻,敢问妖妻芳名,又是何物成精?可否喊来与小道一叙?”本欲张嘴说话的牛妖突然张着嘴愣住了,憋了半天才嗓音沙哑道“小真人也是修道之人,奈何说话如此轻佻!”庄荀耸耸肩说“好说,好说,小道今日灭你十拿九稳,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能奈我何?”牛妖有些紧张的后退一步,抬眼有些期待的问向书生“百五十年前我观一农妇生子,机缘巧合下开得灵智,后如寻常耕牛般边吸纳天地灵气边耕田五十年,此中二十多年时修炼略有小成,因我当时身体已经衰老的不成样子便夺舍耕牛一只,待到五十年时修炼更进一步,分神一条潜进陈家祠堂享受村民香火供奉,往后这百年间我共计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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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耕牛五只,同时庇护这陈家村风调雨顺无病无灾。想来应该算是功过相抵,不知今日小真人能否放我一马?我即刻离开陈家村寻一无人烟处独自修炼。”
书生盯着牛妖半天才缓缓开口说“你这货看着挺老实,不过说出来的话可一点不老实啊,功过相抵?那我问你,为何陈家庄家禽无故死亡,为何这祠堂内灵牌全部黯淡无光没有一丝灵气?”牛妖闻言又后退几步紧张辩解道“可我从未害过一个活人啊!”庄荀冷笑一声说“万物有灵,修炼一途人类确实得天独厚,我这修道十几年的人尚能压制你这修炼百五十年的妖精,是不是因为如此你便感觉人命高于天地万物了?其他生灵的命数就皆可肆意掠夺了?凭你擅夺家禽命数以补自身这点小道就不能放过你。”牛妖慌张的大声辩解道“我佑护这一方水土百十年,虽不敢妄称地方神祗,但多少也有些功德,这些功德还抵不过百十只尚未开灵智的家禽吗!”庄荀深思良久还是举起左手捻一个法印道“在小道看来,天地以万物为刍狗,人与万物没有什么区别,你此等行径小道无法苟同,况且这里本是陈家庄供奉祖宗的祠堂,如今却成了你窃取香火的庙宇,不要以为你今天不做任何抵抗再说些辩解的话小道就能放过你,或许你有你的善意,但小道看来你这等妖精擅入人世终究还是有违天和。抱歉了牛哥,你还是做下最后的挣扎吧,四方离火阵---起!”
祠堂内青光大作后又归于黑暗,庄荀推开房门来到土坡上,书生抬起右手,只见他右手内有一抹白光。庄荀缓缓开口道“焚尘老道教我这些降妖捉怪的道法还真是好用,只不过就是消耗太大了,这会儿感觉有些虚脱啊。牛兄我不会让你魂飞湮灭,我只废你道行灭你灵智,一会儿把你魂魄放回体内,倘若上天觉你当真无过,那你就重新开启灵智再入道途,届时你如何修炼小道都不会干涉。”书生自嘲一笑内心矛盾的准备走回钟康家睡觉,突然天空中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暴雨磅礴而下,狂风骤起,顷刻间书生已淋湿衣衫。迎着突如其来的狂风庄荀顶风眯眼前行小声喃喃道“突来这等天地威势,难道小道真的做错了?”话音刚落身后祠堂内传来“咔咔咔”之声,书生一脸震惊的回头看去,虽然隔着房门看不到祠堂内部,但书生还是知道这是灵牌碎裂的声音。庄荀颓然回头迎着疾风骤雨艰难缓步而行,这一刻青年的腰板竟有些弯曲,书生默念一声‘风身’下一刻书生已在钟家的牛圈前,庄荀抬手把手中牛魂放入老黄牛体内后立刻牵起骡子转身即走,他如不敢再看那只重生的老牛一般再次疲惫的默念一声‘风身’,当他身影再次出现在骡子身旁时背上已经取回了书箱。庄荀第一次骑上骡子,附在骡子耳边说“吴钩,快走。”尔后就趴在骡背上好似睡去,风雨中骡子驮着书生在土路上泥泞前行。
暴雨过后的清晨分外清爽,书生见官道上无人,便赶紧脱下湿漉漉的衣衫换了一套新装。一宿没睡的庄荀此时好像没什么倦意,他用力甩甩头,好像是要把昨夜发生的事全部甩出脑海。书生抬手摸了摸骡子的皮毛自言自语说“吴钩啊,害你早上没有草料吃了。其实我没感觉自己错了,我就是有些害怕见到陈家庄的村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怕。天色尚早,咱俩就这么慢慢走吧,希望明天能赶到姑苏,到时候带你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草料!”书生想着书箱里的干粮砸吧砸吧嘴说“今儿就指着它们度日了。”此时天空一群飞鸟经过,书生抬头看着远去的飞鸟心想着,我也不是为了私利曾捉鱼射鸟,我与那牛哥又有何异,应该说我其实比不过牛哥,我可不曾庇护过一方百姓啊,本欲是出门游历增加道行的书生这一刻道心反而乱了…
一行五骑策马而来,为首的是一女子,女子头戴帷帽看不见脸庞,路过书生时转过头看了眼书生就别过头去。“小姐,昨夜大雨,前面的官道在两山之间,可能会被山洪挡住去路。”帷帽女子身后的一骑也是个女子,女子一身丫鬟打扮,观她娴熟的骑术却不能让人轻视,想来能有这等弓马娴熟丫鬟的主子身份应当不低。“先快马过去看看,倘若路真封住了再想别的办法。”为首的帷帽女子声若幽兰甚是悦耳。庄荀牵着骡子不去看从身旁经过的五骑,他心中暗暗做着衡量,假如前面官道真被山洪封住,他是回陈家庄换路而行还是用‘风身’之术继续走官道,不过使用法决的话骡子就要被他抛弃了。而且昨晚书生连续使用法决消耗过大,此时依旧尚未恢复,万一山洪封住的道路过长,可能他用‘风身’也无法一时通过,看来只能盼着前路顺畅了。
夕阳西下,书生有些无聊的摆弄着那把大伞,心说道“这墨成也是,不说把这大伞改造改造让它能当把真正的伞用。”手握伞柄的庄荀可以感受到伞内‘寒蚕’散发的丝丝凉意,日光有些在照眼,书生便走下官道靠在一颗大树下休息,取出干粮咬了口边嚼边对骡子说“不知前路是不是堵住了,不过无论怎样,今晚咱俩都要露宿荒野了。”望向官道,只见五骑缓缓出现在他视线中。庄荀小声嘀咕道“莫不成还真遭报应了,路看来是封住了啊。”书生几口咽下馒头后牵上骡子向着同样是牵马而来的五人走去。
“喂,傻小子,别走了,前面的官道都被山洪封住了,等疏通开还早呢,回陈家庄换路吧。”方才那名骑术精湛的婢女开口对书生道。庄荀装作一愣的样子回说“敢问姑娘,一般这路封住需要多久才能来人疏通开?”此时庄荀方才看清这婢女的样子,此女十八九岁的样子,柳眉素娥脸颊桃红,朱唇榴齿还不失英气,实乃一个大美人坯子。“你带的干粮要是能在这吃上个半月的话倒是可以等等看。”婢女没好气说。“青鸾你好生说话,公子莫怪,这丫鬟我疏于管教让公子见笑了。”幽兰的嗓音传来,帷帽女子说话了。“哪里,哪里,这位姐姐说的对,本就是小生无知。”名叫青鸾的婢女踏前一步指着书生呵斥道“怎么说话呢,谁是你姐姐!少在这里套近乎!”书生嘴角一抽心道‘这野狗般的性子真是瞎了这张脸!’
庄荀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连连后退说“小生不会说话,姑娘勿恼。”带帷帽的女子上前一拉婢女说“青鸾别闹了。”然后看向书生说“公子前面路封住了,我们只能赶回陈家庄换路,这马也跑了一天了,看来今日注定要野外宿营了,若公子不嫌,我们便结伴而行吧,相互也有个照应。”庄荀赶紧摆手说“哪敢,哪敢,小生独身一人,能与各位一起是借了诸位方便。”那被唤作青鸾的婢女搭腔道“嗯,这还差不多。”书生心道‘差不多你大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