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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母种情录】(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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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欢莫平

字数:14172

2021/10/18

第二十一章 需于郊利

约近午时左右,回了拂香苑,向媛媛问清了娘亲行止,我便径直来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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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正对着满桌的书料蹙眉凝眸,专心思索,偶尔提笔圈画记录。

见此情形,我轻轻敲门才踏入书房,恭敬道:「娘亲,孩儿回来了。」

「霄儿此行可有收获?」娘亲暂时将书卷放在一旁,拂袖搁笔,将鬓边青丝

自然一捋,风情霎时流露。

「收获颇丰,沈师叔毫不藏私,为孩儿指点了迷津,剑术练习方面的雾障已

然扫清。「对淫贼师徒之事已有定计,我心中全无障念,更未起绮念,反而想起

那番拨开迷雾见青天般的精妙体验,手抚腰间含章剑,恨不得立刻练上两式。

娘亲淡然颔首道:「如此甚好,事不宜迟,去巩固一下所得吧。」

「是。」

「霄儿,今日可曾见到婉君?」我转身而出,直到快迈出门槛时,娘亲淡然

出声,清音将我的脚步拽住。

「不曾,娘亲为何有此一问?」我回头应答,奇怪地望着娘亲,那仙颜沉静,

难以从中辨出心绪。

昨日赠礼不欢而散,想来娘亲应是担心此事会让我心中蒙上阴翳,询问此行

是否得机冰释前嫌、重修旧好。

「不为何,随口一问罢了。」娘亲不置可否,摆手示意,让我去练习剑术。

我再次告退,径直出了书房,隐约听见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所谓何事。

娘亲的所思所想,我从来都是无法揣度的,因此也没有纠结,径直来到庭院,

解下腰间含章剑,摆起架势正欲操练,忽然旁边传来玉珠的一声呼唤:「公子。」

「玉珠姐姐,何事唤我?」我收剑入鞘,看着走来的年轻女子,微一抱拳。

玉珠矮身万福,挽袖捂嘴道:「公子忘了,早晨公子让奴婢留心有无外人来

问府里是否找人来着。」

「啊,是有这么回事,我都忘了。」

我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讪笑,又正色道,「那果有此事?」

玉珠收起掩嘴轻笑的姿态,眼里露出一丝敬佩之色:「公子料事如神,辰时

真有一人来问过。」

我赶忙追问:「此人什么模样?」

「来人业已中年,长相普通,说是想给侄儿谋个饭碗。」中年人,看来不是

那小白脸亲自试探,而是使了些法子,托他人出面。

呵呵,倒也不笨。

我心中蔑笑,可惜我早已知道了你的动向,你的所作所为无所遁形。

「玉珠姐姐,多谢你帮我留心。」我向玉珠道谢,待回礼退去后,便开始了

剑术练习。

有了沈师叔的指点以及自身的体悟,基础剑式练得越来越顺畅,含章剑也犹

如自身肢体一般如指臂使,虽无精妙的招式,但四式剑术越来越连贯犀利,剑道

总算入了门槛。

练上半个时辰歇息一会儿,才发现四女正在门廊下偷偷看我,似乎正在窃窃

私语,方才我全神贯注竟然没有注意。

我有些羞赧,但还是微笑颔首,算是见礼,未曾想四人齐齐作鸟兽散,入了

一间厅房。

我虽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怎么在意,恢复了体力便继续锤炼剑式,这回却

留了三分力气,以待晚间行动。

用过晚食,见天色渐晚,沈师叔却还未到来,我不由有些焦急。

娘亲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在正厅端坐,凝眉细思,美目若有若无地扫过我身

上,却并未对我的异常提出疑问。

终于,等到日落西山,翠屏前来通传:「仙子,沈家家主前来拜访。」

「嗯,知道了,请他进来吧。」娘亲淡然点头,却将眸光投了过来,教我不

由发虚,总

有一种心思被看透的错觉——或许并非错觉也未可知——好在这清冷目光并未久

留,却也教我情不自禁地低头避视。

「是。」翠屏应声退下,前去引客。

「谢仙子,冒昧来访,多有打扰。」又是未见人影,已闻爽朗豪放却略带歉

意的声音,随后才见一个身影大步流星地踏入厅堂,抱拳俯身,正是沈晚才。

娘亲起身相迎,抱拳见礼,语气殊无波动:「不妨事,倒是沈大侠,晚间来

访,所为何事?」

「哦,没什么,今早贤侄来我府上讨教剑术时,曾说想亲眼目睹剑道中人的

对敌实战。」

沈晚才摆摆手,似是云淡风轻地道:「我刚好今晚便有官差在身,要去抓捕

犯法违禁的武林中人,仙子身负要事不会久留,我便想择日不如撞日,错过机会

就不好了。」

沈师叔的三言两语差点教我大惊失色,只因这番说辞几乎将今晚的行动全盘

曝光,只差未将那对淫贼师徒摆上台面了。

但转念一想,不说几分实话,娘亲想必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于是我趁机地哀

求道:「娘亲,孩儿……想去看看。」

「也罢,长点见识也好,纸上谈兵终非长久之计。沈大侠,犬子就拜托你了。」

娘亲的美目在我身上流转,叹息一声,终是颔首。

我不知娘亲是否识破了我们的伎俩,但总归是首肯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却

又有一种淡淡的负罪感,不由微微低头。

「谢仙子请放心,若贤侄少了一根毫毛,拿我是问。」

沈晚才拍胸保证,「贤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那……娘亲,我就跟沈师叔去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娘亲告别。

「嗯。」娘亲点头,神色淡然,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得了娘亲首肯,我才跟在沈师叔身后,待出了门槛回头一看,只见娘亲静立

厅堂,白袍仙姿在淡黄烛光中也未稍改其色,依旧欺霜赛雪,圣洁超凡。

我不敢多看、更不敢细看娘亲神色,慌忙跟上沈晚才的步伐。

出了拂香苑,我不由得后怕道:「师叔,刚才吓死侄儿了,还以为你要把淫

贼的事和盘托出呢。」

沈晚才哈哈一笑:「贤侄,你娘亲冰雪聪明,若不这样,恐怕带你不出来啊。

事不宜迟,我们快上马车吧。」

「好。」

我和沈晚才上了马车,等车轮滚滚地行动起来,却又疑惑道:「师叔,为何

我们不用轻功赶过去呢?」

沈师叔虽然主修剑道,但想必对轻功也不是一无所知;我虽然没有合适的身

法,但以元炁灌注双腿也比马车快得多,更何况这般便可从墙头屋顶飞驰而过,

必然能缩短不少时间。

沈晚才微不可察地摇头,耐心解释道:「贤侄有所不知,若在外城,治安不

严,飞檐走壁也就罢了;但内城禁止武林中人行此扰民之举,除非有紧急官差及

谕令,否则会被官府以扰乱治安之名问责。虽然巡逻官兵多是寻常之人,未必便

能当场抓住,但城中有此能为的人屈指可数,终究是难以逍遥法外。」

「哦,原来如此。」我听了此话,默然点头,也明白了沈师叔没有明说的心

酸。

当今武林门派深陷窘境,纵有绝学奇功、轻身法门,但由于银钱花销的问题,

不得不受制于、甚至听命于朝廷府衙——若是触犯王法,那么便失却了传续宗门

的土壤,又有几人愿意让传承中断在自己手中呢?

似是为了缓解略显沉默尴尬的氛围,沈晚才主动教起了我其他的基础剑术动

作,我自是心领神会地勤学好问,二人一时相谈甚欢。

过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下。

「门主,到了。」此时听来,车夫似是赤锋门中的人,方才我倒未及细看。

「嗯。」沈晚才随口一应,先行下车,我紧随其后。

马车驻停在园林不远处的街道交汇口,视野开阔,自此处望去,园林中已是

华灯初上,圆形墙门中人来人往。

「岳捕头,王长老。」沈晚才四处一望,看向距此不过十步、身穿不同颜色

衣裳的两人,不高不低地打了声招呼。

二人正在观察园林,闻声便回头走近。

前头一人身穿黑色袍服,皂靴乌冠,腰间挎短刀、挂铁牌,步履稳健,相貌

堂堂,神情冷酷。

而另一人年过半百,白眉长须,鹤发鸡皮,束头而簪,身着蓝色便袍,腰间

挎着长剑,虽有老态,但身手还算矫健。

三人相互抱拳,我也学着抱拳行礼,而后沈晚才便互相引见。

注:本章标题取自《周易》的需卦: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意为在

郊外等待,必须有恒心,长久耐心地静候时机,不会有什么祸患。

第二十二章 红袖添香

「这位是白水县衙的捕头岳镇峦,查案断狱,从无错漏。」

「这位是我赤锋门的长老王元贞,也是我的师叔。」那公门中人点头,那老

者抚须颔首,二人齐齐打量于我。

「这位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谢仙子的亲子柳穹,字子霄,正是他发现了

『玉龙探花』的踪迹。」

沈晚才三人俱在百岁城中,自然不可能不相识,这分明是在为我介绍二人,

我赶忙向两位抱拳:「见过岳捕头、王长老。」

「嗯,小小年纪倒是胆识过人、观察入微。」岳镇峦不怒自威地点点头,语

气不冷不热。

「晚才便是将含章剑赠给了你?果然英雄少年。」王元贞老眼微眯,似是赞

赏。

我赶忙还礼自谦道:「两位过誉了。」

「事不宜迟,咱们进去吧。」岳镇峦似乎是此行的主心骨,发号施令,沈、

王二人没有迟疑,跟了上去。

以朝廷对宗门的牵制,这也无可厚非。

我心中暗叹,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

随着那园林越来越近,可见到的圆形墙门上挂着大红灯笼,其下涂黑底、刻

金字,上书「红袖添香」。倒是雅致得紧。

我心中暗赞,自己还是此时才知晓这园林的名字——上回那小白脸并未从此

过,所以我也一无所知。

距离门口不过二十步,那几个劲装汉子已然看得清面貌时,王元贞忽然出声

道:「岳捕头,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进去了,经不起那场面,老夫就在外头策应吧。

「好。」

岳镇峦淡然点头,却是惜字如金。

沈晚才向王元贞作了个揖,我也有样学样向着离去的老者告别,才跟在二人

身后入园。

我们三人随着其他人一同走进去,大汉却并不阻拦,似乎此地可以随意进出。

我心中奇怪,此处不是达官贵人的居所吗?怎么这些看家护院不为所动?莫

非我猜测有误?

我心下正自怀疑,却被园中景象震惊得瞠目结舌:亭台楼阁,池榭水莲,红

烛明灯,假山景植,雕栏画壁,在夜色中显得气派而辉煌。

不少浓妆艳抹的女子莺莺燕燕,与身边男伴卿卿我我、耳鬓厮磨,发出令人

心痒的靡靡之音。

我心中叫苦不迭,这哪是什么高门大院,分明是勾栏妓院!

原来沈师叔说的藏污纳垢是这等含义!难怪王元贞退居二线,这等寻欢作乐

的风月之地,于他一个气血衰败的老者而言,无异于刮骨钢刀、封喉毒药!

阅读了《御女宝典》的我,大致明白了情况,此地便是青楼无疑,此前只因

这园林规模恢弘、气派奢侈,我愣是没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再一细看,有的女子衣裳还算合乎礼仪,有的女子则已经在男伴的作弄下衣

衫不整,接近袒胸露乳地浪吟娇哼。

这般香艳淫靡的冲击让我一下子面红耳赤,差点夺路而逃。

但事已至此,哪能临阵退缩?

我只得强忍羞意,半闭眼睛,跟着二人,从小道走向了一座红漆楼栋。

还未上台阶,门口三四个女子已经蜂拥而至。

一妖艳女子贴到岳镇峦身旁,娇声道:「官爷,有相好吗?奴奴很会伺候人

哟~ 」

两个女子也往沈晚才身上靠去,不由分说地摸上他坚实的胸膛,舔唇浪语:

「大爷好壮,我两个不知受不受得住呢~ 」

最要命的是最后一个妖艳女子,浓抹厚涂,身穿薄纱,连内里的亵衣都隐约

可见,径直将我右臂夹在她胸前双乳间,一手伸入我怀中乱摸道:「哟,俊俏小

哥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还挺结实的嘛~ 」

我只感觉到手臂陷在两坨软肉之间,又舒服爽利又心惊胆颤,将欲推拒却不

好下手。

在谨遵古礼的我看来,只有她的手和肩头我能碰触,便伸出左右推去没想到

她却将胸一挺,左手直接按在了她的胸上,浪吟一声道:「小哥别急嘛~ 咱到床

上再叫你摸个够~ 」

我如同触电一般收手,一边尽量远离如附骨之疽的女子,一边向二人求援:

「师叔,救我……」

「放开我等,否则抓你们回去问罪!」

正在此时,岳镇峦威严开口,而后又僵硬地补救,竟有一丝尴尬窘迫,「我

等自有相好,正要去春宴楼中等候。」岳镇峦软硬兼施,四女只好心不甘情不愿

地放手,随意地扯扯衣襟,撇嘴退开。

我如蒙大赦,整理了衣襟,赶忙走到沈晚才旁边,哭丧着脸道,「师叔,你

怎么不早说是这种地方?若是被娘亲知道了,侄儿非要被打死不可!」

沈晚才反倒是一脸讶异,不可置信道:「贤侄,我听你说追踪至此,还以为

你早已知晓呢。」

「哪有此事?」

我忙不迭地叫苦连天:「我侄儿在谷中禁足十余年,对这等场所一无所知啊!」

「失策失策,竟忘了这茬。」

沈晚才抚额自责道,「也罢,此间事了,师叔亲自向你娘亲请罪,今夜事急

从权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我唉声叹气地应道,心有余悸地盯着四周,

生怕从那个犄角旮旯再冒出个风尘女子投怀送抱。

我们有惊无险地三人进了红楼大门,立刻有一绿衣绿帽的龟奴——并非「玉

龙探花「——迎了上来,搓着双手问道:「三位大爷可是来此等相好的?」

岳镇峦率先点头,那龟奴便在前头引路:「三位大爷这边请,先坐坐,喝点

茶水。」

岳镇峦也不拒绝,跟着龟奴坐在一张圆桌,那龟奴倒上了茶水,又小心问道:

「几位大爷,可要小的给姑娘们传个信儿啊?」

「不用,我们约好了时间,在此等候就是,你忙去吧。」岳镇峦摆摆手,对

词熟练,神色却有一丝僵硬。

「好嘞,那小的先告退了,有事几位爷尽管使唤小的。」龟奴鞠了个躬,便

去招呼其他人去了。

「柳公子,你看看那人在不在此。」岳镇峦端起一杯茶水送到嘴边,却并未

饮用,反而低声问道。

我左右环顾了一下,这红楼内部装潢典雅,一楼的十几圆桌三三两两的坐了

不少人;一侧又搭了台子,几名盛装的清倌人低婉吟唱,颇有些情致;几个龟奴

迎来送往,皆是绿衣绿帽,却并非那淫贼;二楼几个女子倚在栏杆上,尽态极妍,

挤眉弄眼,搔首弄姿,似在招恩觅客、寻宾入幕。

打量一圈,并未看到那淫贼,我摇头道:「没有。」

「那请柳公子仔细来往之人。」岳镇峦淡淡点头,抿一口茶水,并不着急。

我闻言点头,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着周围,不少正在等候相好的人互相攀

谈,自然也进入我耳中。

「他娘的,小娴姑娘咋还不出来,馋死老子我了!」这声音十分粗犷,来自

一个糙汉,虎背熊腰,脾气暴躁。

「军爷莫急,小娴姑娘马上就来了,刚才还说想念军爷的威猛呢。」一龟奴

好声好气地安抚道,让那糙汉嘿嘿直笑。

「诸位同窗,今日有幸相会,趁此时间,我们不如来行个飞花令,以慰相思

之苦,如何?」

这是一个儒生模样的人提议,周围几桌的人附和叫好,便自顾自地在这烟花

之地吟诗作对起来。

一位看似正人君子的年轻男子高谈阔论,神秘莫测地发问:「两位以为,对

我等来说,玄武王朝这二十年最美妙的造物是什么?」

旁边人随即附和道:「不知,请秦守兄指教。」

」哈哈,自然是那『丝袜』啦!也不知是哪位制衣师傅想到的绝妙点子,将

韧丝编织成贴身衣物,尽显女子胴体之美,又色又淫,叫我等欲罢不能啊!「

「我赞同!我也赞同!」那围坐的数人登时颔首赞同,左顾右盼,笑意淫淫,

互相交换着肯定的神色。

「只可惜此物只有各州首府以及京畿的名苑香阁才能寻到!」其中一人又扼

腕叹息,似乎极为惋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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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种种,皆入耳中,教我一时有些无话可说。

大厅中又走了几波人,忽然一个熟悉的阴柔声线传来:「陈员外,香莲姑娘

正在梳妆,让您在这儿稍候。」

我闻声一震,抬眼看去,正是那「玉龙探花」,带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富人进

了红楼。

我赶忙对岳镇峦示意:「岳捕头,便是此人!」岳镇峦眯着眼睛,露出了毒

蛇般伺机而动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

第二十三章 验明正身

那淫贼将富人安顿好之后,拿着茶壶便要出去,岳镇峦起身假意说道:「两

位,我出去小解一下。」说着,高大的捕头抱拳起身,匆匆而行,却是故意向那

淫贼撞过去。

那淫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竟提着茶壶躲开半步,岳镇峦却不依不饶地径直

撞上去,顿时茶水洒到了他的衣袍上。

岳镇峦满脸怒意地一拍黑袍,狠狠训斥道:「狗奴才,不长眼吗?」这一下

变故突生,如惊雷乍起,连清倌人的吟唱都为之顿止。

大厅里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门口的二人,有不少人应该目睹了岳镇峦故意找

茬的过程,但却丝毫没有仗义执言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观,饶有兴致

地等着看戏。

那淫贼却是反应迅捷,毫不迟疑地双膝跪地,正似昨日屈服在陆姓女子的淫

威下那般磕头如捣蒜:「官爷恕罪,是小人挡了官爷的道,小人该死。」咣咣顿

首几下,又直起上身自扇耳光,用力很重,嘴角溢血,这一番作态下来,那龟奴

已是满面朱红。

虽说玉龙探花那副姿态低贱、全无自尊的模样倒是并不陌生,但我也不得不

承认,他审时度势的本领当真了得——想来岳捕头故意相撞时他便已知来者不善,

这番认错在外人看来诚意十足,恐怕连岳捕头都有些束手束脚、不便发作了。

「算了,谅你也赔不起这身衣裳。」

岳镇峦却毫无异色,反而故作大方,撩起黑袍前摆,伸出右脚,「给本捕把

鞋擦干净了,此事就此揭过。」

「多谢官爷宽宏大量!」

「玉龙探花」感恩戴德,连忙跪伏在地,手挽着绿色衣袖,小心仔细地擦拭

着岳镇峦的黑色湿鞋。

岳镇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而观望的好事者也纷纷开口:「终究是个龟奴,

没一点血性。」

「那可是公门中人,换作是你,又能怎样?」

「我?我不可能给他擦鞋!我用舔的!」

「切——」

老龟奴正在毕恭毕敬地擦鞋,岳镇峦忽然双眼一眯,大声喝道:「玉龙探花!」

这一声如雷震天,在座的不少人纷纷窃窃私语:「玉龙探花?什么东西啊?

暗号吗?」

那吟诗作对的儒生抚颔猜测:「兴许是一种佳酿!」

「不对,是失传已久的房中术!」方才谈论「丝袜」的名叫秦守的男子兴奋

喊道。

而跪伏的老龟奴浑身一颤,抬起身子来,一脸无辜与茫然:「官爷是来找人

的吗?」

岳镇峦双目一睁,快若闪电地揪住了老龟奴的衣领,缓缓提起他的躯体,森

冷道:「二十年前自称『天下第一淫贼』的玉龙探花,果然是你!」

「官爷弄错了吧?」

龟奴挣扎着抓住岳捕头的粗腕,却不敢用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的

是个残缺之人,怎么会是淫贼呢?」

「呵呵,你横行不过三五年,便逐星派洛正则打成重伤,想必就是那时候失

去了命根子吧?」

龟奴还在嘴硬:「官爷说笑了,小人是穷得吃不起饭,便想入宫,自个儿找

人切了,却没有路费去京畿,这才来当个龟奴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淫贼!任你巧言狡辩,却不知早已露出马脚!」

岳镇峦冷笑不已,犀利无比的诘问层出不穷,「方才本捕叫出『玉龙探花』

时,旁人以为是暗号、佳酿或者房中术,独你认为我是来找人——玉龙探花确是

房中术不假,却也是淫贼名号,此时当年是秘而不宣的,你是如何得知?」

「小的……小的从来此的贵人口中听来的——」

「还不死心,就叫你看看,本捕头为何如此有把握。」岳镇峦冷峻哼声,似

乎一切尽在掌握中,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纸,甩手展开,却是一张通缉令,上头所

画的人像与那淫贼有八九分相似——除了一个年轻一个老态。

「这……小的只是长得像……他并非小人……」老龟奴已有些张口结舌,却

仍在负隅顽抗。

「啧啧,我调查过当年的卷宗,据洛正则称,他两刀才废去了你的孽根,是

以你腹下当有两道交汇的伤疤!」

被提溜着的玉龙探花面色一变,正要捂住小腹,已然来不及,岳镇峦一手将

绿袍扯开,露出残缺的下体,以及上方两道醒目的疤痕!

围观众人,近的纷纷靠前,远的起身眺望,一阵哄然:「真有两道疤!果真

是个淫贼!」

「他妈的,这绿帽龟奴竟也干过娇滴滴的良家妇女,老子却只能找这些贱货!」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老龟奴不再试图遮掩,残留着俊美的白皙面老脸如湖水般平静,再无惊慌失

措与谄媚无骨,冷笑着说道:「官爷既然把我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又何必来捉弄

我呢?直接锁了带回衙门里就是。」

岳镇峦昂首傲然:「本捕头办事,向来讲究公正严明,即便是对你一个为人

所不齿淫贼,也不例外——既已验明正身,就跟本捕回去吧。」

「呵呵,落在『镇狱破邪』的岳捕头手里,我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老龟奴摊开双手,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不再存有幻想,「更何况还有赤锋

门当代掌门守候在旁,我可不想落个身首异处。

「从头到尾,我和沈师叔一声未发,这龟奴竟一语道破他的身份,这份眼力

不可小觑,这份见识非同寻常。

「竟然是岳捕头,今日不虚此行,看他破案抓人,比和头牌干一次还爽!」

「名不虚传啊!」围观者纷纷叫好,岳镇峦如此深孚人望,声威远扬,与

「镇狱破邪「之号倒是名副其实。

岳镇峦朝这边递来了个眼色,我和沈晚才便起身走过去,他在背后抓着玉龙

探花的一肩,反扭其手,押着他向楼外走去。

「谁也不许把人带走!」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子声线尖利咆哮,一个风韵犹存

的半老徐娘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风骚暴露,在门口叉腰阻拦,身后跟着一个面

目似曾相识的女子,正是方才投怀送抱的那四人之一。

被押解的玉龙探花抬头一瞧,却没露出什么异样,随即低头不语。

「陆妈妈出现了,这回有好戏看咯~ 」

「是啊是啊,听说知县大人都得看她三分薄面呢?」

「岳捕头这回怕是碰上硬茬了……」后头许多人窃窃私语,均抱持着看戏作

乐的心态。

陆妈妈?那她就是昨日和这龟公在房中淫戏的女子?

我打量着这半老徐娘,眉眼娇人,唇红齿白,前凸后翘,身姿妖娆,倒有几

分姿色,却也是浓妆艳抹以掩老态。

岳镇峦却是稍敛冷峻,皱眉道:「陆老板,你这是何意?」

「岳捕头,老娘的意思很清楚,今天不许你把他带走!」陆妈妈冷笑不已,

得寸进尺,丝毫不惧。

「陆老板,你可是在妨碍公务!」岳镇峦似也被激起了怒意,横眉冷对,又

复铁面无私。

「什么妨碍公务?文书呢?搜查令呢?拘捕令呢?今日你如此堂而皇之地将

人拘走,老娘『红袖添香园』的脸往哪儿搁?」那陆妈妈双手抱胸,重重一哼,

咄咄逼人,十足的泼妇行径。

「晚才兄,将文书给她看。」

岳镇峦淡定招手,沈晚才从怀里掏出几份文书,上前几步,正要递过去,陆

妈妈却又扭头不看,大半裸露在外的双乳一阵抖动,嗤之以鼻:「岳捕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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