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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车大而稳,高宝德闭目养神。
待一行人先后到了邺郊,高宝德感觉自己已然在车马上酣睡了好几刻。
舆车停稳,高宝德也随即缓缓醒来。
“到了?”
“是,殿下。”
见高宝德还有点怔然,婢姚唤人来给高宝德请为洗漱,以巾洁面。
下了舆车,高宝德微微眯眼,似乎是被天边的太阳光扫到眼睛。
好几个呼吸间,高宝德才看清周边之景。
邺郊风光果然与禁中不同。
郊野荒草地之上,周边车马列队之巨,人言马嘶。
又值初春,耳边时不时传来鸟语。
令这邺郊郊野之地,亦无荒凉落败之感。
阵阵鼓声,高洋在最前边也下了御驾。
他们先下车的宗室、后妃、大臣,早已先他下车,排列整齐,朝他施礼。
天子狩猎,如同祭祀,在礼节之上,也是颇为讲究。
众人不厌其烦地行罢礼仪后,高洋望着周边春景,但见杂花生树,飞鸟穿林。
此时初春未及,正是农闲时节。又已过寒冬,邺郊校猎,方未误民徭役。
将郊猎之时,放在初春,背秋涉冬,倒是好一番计策,合乎时宜。
高洋与宗室叙论宗谱,夸赞宗族小子。
高宝德悄悄瞥了一眼,就不感兴趣。
她拽了拽身后婢好的衣袖,待婢好凑上头来,低声问道:“可见宇文公子列在何处?”
宇文邕身为质子,虽然地位卑浅,亦受人轻视。
可两国颜面尚存,还未撕破脸,必然不会把他置于队尾。
高宝德自禁中动身之前,就吩咐过婢好,让她这一路,盯紧着点宇文邕。
主要是看清楚他列位几何。
她昨日心中太过于欣喜,倒是忘了询问宇文邕会跟随谁人之后。
不过可能宇文邕也不知道省中有司的安排。
婢好也学着高宝德的沉声,垂头低声道:“方才自太原王之后,奴婢仔细瞧了后面那列。”
似乎是有所得,婢姚声音有些激动。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婢姚就差跳起,“宇文公子真的是在宗室之列以前。”
高氏宗亲之列,因身份使然,车马行在高洋以及一家之后。
在高宝德和太原王之后,也在嫔御之后。
就在嫔御之后和宗室之前。
高宝德早上猜得对。
她就知高洋恶了宗室,才不会让他们总是如此威风。
可把宇文邕和南朝来的上黄侯,他二人的车马,排在宗室之前,那宗室可就不乐意了。
高宝德路上掀帘,听人讲到宗室们的如同嚼了花椒一般的“好脸色”。
抬高一下他国质子的地位,变相压一压宗室的嚣张气焰,高洋打得一手好牌。
梁宗室上黄侯萧晔之子萧悫,梁末入北齐,现在每日同宇文邕一般客居邺都。
不过与宇文邕不同的是,萧悫当年一入邺,住的就是邺都禁中之外。
高洋分了间小坊给他一家落住。
而宇文邕则是住在禁中之外的房殿之中。
宇文邕住处虽没有禁中华美,可殿堂不管如何荒败,也都比坊间民居瞧着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