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慢行应该会与任罡鹤走上一样的路。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在决定招收弟子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没底的。我有一个必须完成的目的,对那些新来的弟子来说可不是。我不能要求他们跟我一起赴死,但是总会有一丝侥幸心理。万一他们能够愿意呢?
这是一个极其自私,甚至无耻的想法。
后来我也释然了。并不需要他们为了我的计划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只需要好好练功,在江湖上有立足之地就好了,就像是肖不行的父亲想的那样,能保护自己就够了。如果门派壮大了,对于他们当然是好的,不过最大的好处还在我自己。
门派壮大之后,我也有一个庇护之地了。
就因为这个,就算不论这些时日相处的感情,我也非常珍惜现在这几个孩子。并不是说对待他们一直如何如何的好,而是把心力更多的分给他们,我自己的修为暂且耽搁一下也无妨。这几个孩子,就凭着师父传的功法,日后一定大有前途。
也算功过相抵,起码也不算是个恶人。
谁知道现在给他们带来了灾祸,我也不会代师父同意他们入门。他们要是怪我,也是应该的。熊慢行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小四儿也是。熊慢行只是问我,为什么会有此灾祸。
我把先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马车的影子从我身上盖到熊慢行的身上,方才说完。熊慢行难得的有些深思的样子。要是他们怪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呢?还好小四儿没有说些让我羞愧的话。
小四儿童声稚气得问我:“那为什么那个坏人不救师父呢?”
“你会救湖边落水的虫子吗?”
“会啊。”
“好吧。”
“这跟师兄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确实,在这件事上,还是小四儿想得通透一些,也善良一些。
“如果你没有救,还用石头扔那个虫子,之后虫子没有被鱼吃掉,还爬上岸来,害怕自己被虫子咬,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找哥哥来救我啊。”
“那慢行会怎么做呢?”
“他会抱住我,告诉我不要害怕,然后把虫子,当着我的面踩死,说这样我就不会做噩梦了。”
我狠狠瞪了熊慢行一眼,这小子还真有贼胆。
然后再回小四儿的话:“对,对于那个坏人来说,我们就是那只虫子。”
对小孩子不能说得太明白。
熊慢行眼里露出一抹凶光:“所以就是害怕被报复,然后就要除掉,以后就不用害怕了,对吧!”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词叫‘斩草除根’。他还会找到虫子窝,把大大小小。有关无关的虫子全都踩死,他才安心。”
“所以我和小四儿就是那些没有去过湖边的那些虫子吧!”
“是。”
“好,我懂了。”
我不知道他懂的是什么,他只是把小四儿先抱到马车上,然后从我手里拿过马鞭,等我上车,一起上路。
师父和师娘在车里,小四儿也在车里待着,罡鹤刚刚睡去,此时轮到我赶车,也就是我和熊慢行还醒着。
熊慢行声音很小,但是很沉重:“我恨你。”
“应该的,是我对不起你们。”
“也恨他。”
熊慢行还是在责怪我,不过也应该,我没有辩驳。
“恨他,是因为他动的手。恨你,是因为……为什么!你没有当时就弄死他!为什么你打不过那些人!”
“是我无能。”
这不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相信也不是最后一次。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出奇的羞愧。
熊慢行觉得自己说话有些不妥:“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你说的对。”
小四儿从车架里探出脑袋:“才不是呢!大师兄可厉害了。打哥哥一个可以打十个!”
并不会因为小四儿的认可而感觉到高兴,这些话,反而让我的自尊荡然无存。打得过这半大小子算什么本事,还不是现在让人到处撵着跑吗?
熊慢行一把推着小四儿的头,让小四儿在车厢里安静一会儿,不让她参与我们粗汉子的交流。
我撸开袖子,看着师父给我刻的字,好像明白了什么。墨迹已经尽数褪去,留下的只有疤痕。师父是何许人也,早就知道了我这人以后会走上什么样的路吧,所以才早有准备。
渡人即是渡己,渡己即是渡人。
渡这个词一般只会出现在佛门弟子口中。这个渡,不仅是常说的“超度”或者是简单的度过灾厄,更多的是给人以巨大的帮助和心灵的慰藉,以改变某个人或者团体,甚至是事件的发展方向。
也许还有更多的意思,暂时我是悟不到更深的含义了。
总寻思着如何完成自己的事,甚至把这些当作生命中唯一的意义,着实是我有些小家子气了。渡人为善,就是修我自己的福报。渡己为善,就是为其他人谋求福气。两者本是一体,只是我原来只想着渡己,所以才屡次碰壁,才会在之前救郭增福的时候,没有救兵可求。
从今开始,踏破天下不平事,杀尽人间作恶人。
“师弟,我们先去找一个寺庙吧。”
“去……哪儿?”
熊慢行自小就生活在江南府,去的最远的地方,应该就是姑苏城,自然是不知道的。向路人打听一下,最近的寺庙应该就是白马寺了。
驱车架马,改道洛阳。
“这几位施主都中毒了,怎么办啊,师父。”
一个小沙弥穿着并不得体的宽袍大袖,扔下扫帚,就往寺里跑,撞到了知客师兄才停下。
“弘法,怎可如此莽撞。”
“不是啊,师兄,来了几位香客,他们都重了好深的毒啊。”
他们也不避着我们说话,也不跟我们说话。
我只能上前,面色不善:“两位高僧,说我们‘中毒’是何意啊。”
小和尚从来没有被人称为高僧,脸上的笑意就快溢出来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您是中了‘嗔毒’了。您一行人,除了那位两位女施主,都中了毒。”
贪、嗔、痴是佛教说的三毒。
不悦,但是一个小和尚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个时候,稍年长的那一位开口解围:“不知道几位施主要请香还是还愿?”
“都不是,是来解惑。希望能有一位大师为我等解惑。”
他把我们迎了进去,将我们交给了一位看上去就是得道高僧模样的人,耳语几句,就离开了。
老和尚把我们迎到一间禅房,请我们落座:“老衲法号‘弘舟’,师弟说几位施主心有魔障,希望贫僧可以为各位解除困扰。”
“这位高僧,我等皆有冤仇在身。不知……”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这位高僧,我想问的是……”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