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映葭叹了口气:“每次看到她,便觉着自己真是好命。虽生于贫寒之家,却到底平平安安地长大了;不得已卖身为奴后,还遇上了小姐这个主子……”
宁姽婳叹了口气:“待你们有了心仪的男子,我便替你们销了奴籍,给你们丰厚的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人,再不为奴。”
“那不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吗?”映葭连忙摇头,“奴籍不奴籍只是一个名头罢了,奴婢倒觉得这样挺好,不必改。”
泛菱只是叹气,却不说话。
三岁被拐,六岁进了青楼,险些被人虐待致死……若不是邱氏无意间见着了衣不蔽体、拼命奔跑的她,或许,世上早已没有泳兮这个人。
如今虽已堪称盛世,却总少不了黑暗。
忆及那次帮助父亲解决的人牙子团伙,宁姽婳不由暗暗叹息。
她潜伏于那些被拐的姑娘中多日,也算是亲身体会到了其中的残忍乃至泯灭人性。一日三餐极其简陋,动辄便是打骂、弓虽女干,那些姑娘都面带菜色、眼空洞。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按捺住拔刀而起的念头。幸好一路食物还算充足,他们并未以人肉充饥。否则,宁姽婳拼死也要与他们斗上一斗。
☆、第九朵烂桃花?
宁姽婳一去,便是大半年。归来之时,她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瘦了些、长高了些,一双干净剔透的黑色双眸熠熠生辉。
只是,关于他们到底去了何处,宁靖河与宁姽婳皆守口如瓶。宁靖河仅仅笑着感叹了一句:“婳儿天生丽质,那样毒的日头都未令她黑上一丝一毫,可见老天也是怜惜婳儿的。”
“所以姐姐,你和爹爹到底去了何处?”宁禹明不依不饶。
宁姽婳绕了半天,就是不肯说。她笑着抓了把雪,轻轻按在宁禹明额头上,道:“明儿傻乎乎的,我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
宁禹明有些郁闷,低头玩袖子,不说话了。
“明儿,”宁姽婳笑道,“先生教到何处了?”
宁禹明虽不喜习武,读书倒是聪慧。宁靖河曾感慨,自己原本也只想做个文官,只可惜最后阴错阳差。宁姽婳知晓这并非吹嘘。晋王之乱前,宁靖河乃是京中有名的少年才子,一心只想以文辅君。如今虽已功成名就,他心中始终有些遗憾。也因此,他对独子格外严格。
然而……
宁姽婳轻叹。
“我‘消失’了这许多日子,京城的男子也该忘了我了……出去走走罢,这次也该太平了罢。”聊了片刻,宁姽婳道。
泛菱略有迟疑,映葭却是兴奋不已:“好!奴婢去准备!”
“明儿也要一起去!明儿可以保护姐姐!”宁禹明满面严肃。
宁姽婳笑了:“好好好,一起去。”
已是农历十一月,京城颇有几分萧瑟。初雪尚未融尽,街道上并无多少人。宁禹明没走几步便冻得抖抖索索,只得不停跑跑跳跳。宁姽婳含笑跟在他身后,目光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