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好好修炼。便是豁出命去,也要帮你抓到他!”
丁小妖垂头丧气,道:“那恶贼已经犯了这么多案子,怎么就抓不住半点蛛
丝马迹喔。”
秦青崖道:“李捕头他们今天就会开始盘查所有外来可疑男子。只是最近战
乱,混进城中的逃难者不在少数,怕是几日都出不来什么结果。还不如......”
她望一眼袁忠义颇为英俊的侧脸,心想武功上帮到他绝无可能,想要博得欢
喜,只能兵行险招,便银牙暗咬,道:“不如让我穿戴打扮一番,在城中抛头露
面,引他上钩。”
这法子她昨日还不愿开口,今天却已改了主意。
袁忠义对女子极为了解,自然知道缘由,但并不说破,皱眉道:“太危险了。
最好还是从长计议。先前案发之处围观者众,人多嘴杂,我就是戴着斗笠,恐怕
也可能已被柳钟隐发觉。他甚至可能已见到你们跟在我身边。他生性残忍,又在
我手上栽过跟头,你们要被他盯上,错以为是我的红颜知己,但凡有个万一,可
是追悔莫及。”
丁小妖一摆手,道:“有啥错不错的,袁大哥,咱们......说句不好听的,咱
在一间屋子里头待了一夜,这事儿传出去,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你就
当是真的,现下勉强算个有名无实。他要真存心作践我们仨,只为了叫你难受,
这不还省了我们打扮一番的功夫么?让他来,等抓住他,我非要一刀刀剁了他的
命根子不可!”
说罢,她一马当先,将头上面纱斗笠一掀,挂在背后,抬手理顺青丝,昂首
挺胸,面色微红,低声道:“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引来他,咱们得手,是为
江湖除害。真要不小心有个万一......萍水相逢,袁大哥你也不会太难过。”
秦青崖心里一急,也跟着将斗笠掀掉,道:“小妖......说得有理。”
眼见宋清儿也去掉遮掩,抛头露面,袁忠义长叹一声,摘掉斗笠,道:“好
吧,既然如此,咱们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姑且一试。但......”
他面露为难之色,道:“柳钟隐狡诈无比,诡计多端。他若是悄悄潜入,力
求先抓住你们中的哪个,让我投鼠忌器,岂不是......”
丁小妖毫不犹豫道:“杀他为先。袁大哥,你不妨想想,要是你顾忌那一个
人质,最后一旦他将你打败,剩下两个难道就能携手打赢不成?那岂不是你为了
一个,害死四个不算,我们三个死前......怕是也要受尽折磨吧?我先表个态,我
要是成了人质,你便将我连着那个可恨淫贼,一并杀了。我绝无怨言。”
宋清儿点了点头,道:“若能用我一命换柳钟隐伏诛,我在天有灵,只会备
感欣慰。袁大哥,到时你只管动手便是。”
秦青崖略一沉咛,道:“依我看,倒不如想个,就是那混帐悄悄溜进来,也
抓不到人质的法子。”
“哦?”丁小妖一怔,“还有这种法子?”
秦青崖清清嗓子,正色道:“柳钟隐踏雪 无痕,又是夜行淫贼,咱们足有三
个女子,以寻常住法,袁兄便是武功高出那贼一截,也难免会有顾此失彼的风险。”
丁小妖微微蹙眉,小声道:“那你啥意思?”
秦青崖调动内息,让血脉下行,免得脸上发烫,强作镇定道:“我认为,咱
们三个既然已经充当诱饵,就不宜再分房散居。挤一挤也好,打个地铺也罢,咱
们三个,在抓住柳钟隐之前,出则 同行,入则同寝。”
丁小妖恍然点头,道:“哦,咱们三个臭皮匠,真被柳钟隐摸进屋里,兴许
还有机会抵挡一阵。你是这个意思?”
宋清儿已经听明白,但她瞄了一眼秦青崖的神色,并未开口。
毕竟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心里想的能借别人嘴巴说出来,她自然乐见其成。
果然如她所料,秦青崖醉翁之意不在酒,马上又道:“咱们三个可以轮流练
功,始终有一人不睡,权作警戒。但即便如此,真要遇到柳钟隐,怕仍是难以力
敌。袁兄晚上只是打坐修行,冥思静养,所以......我看,不如......不如......”
丁小妖急得跺脚,“不如什么,你到是说呀。这儿又没外人。”
秦青崖瞥她一眼,暗想,若不是你们先结识了这男人,我又不留神开罪过他,
谁要跟你们做自己人,口中却道:“不如请袁兄换个地方,就在咱们房中。柳钟
隐定然想不到,袁兄会和咱们同居一室,到时,不正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丁小妖一怔,下意识觉得不妥,但正要开口,又 十分不舍,嗫嚅道:“这...
...这......是不是让袁大哥太辛苦了啊。而且,店家看到,风言风语传出去,我这
点儿破名节不值个屁,但袁大哥的名声......”
秦青崖早已想好,道:“这也不难。咱们今后全都改口,只喊袁兄大哥。旅
店里的人听到,就知道咱们兴许是义结金兰的江湖同道。等将来事了,真有什么
传言对大哥不利,咱们三个又不是没长嘴巴,还不会替他澄清一番么?”
听她顺水推舟当场改口,丁小妖不甘示弱,道:“那也要问问大哥的意见,
万一守着咱们三个,大哥休息不好,岂不更糟?”
这时,宋清儿轻轻拽住袁忠义衣角,抬眼水汪汪凝望着他,唇瓣微颤,道:
“大哥,秦姐姐的主意,你肯答应么?”
狗一样的、死水般的、发了癫的......种种 扭曲异常的眼神见得多了,袁忠义
还颇为怀念这种既羞涩又期望的怀春水眸。
他含笑点头,道:“你们不惜如此,我身为男子,又有什么可不情愿。有我
在,你们不必轮流值守,大可一起休息。只是......房间太小,你们三个同睡,着
实委屈了。”
“委屈啥啊。行走江湖树下、河边、烂草窝子,什么鬼地方没睡过。”
“嗯,不委屈。”
“大哥不要嫌我们麻烦才是。”秦青崖压下心中窃喜,微笑道,“这样,凝
玉功中若有什么不畅,还可以请大哥帮忙指点。”
这边说着,丁小妖已经跑进客店,叫老板退掉另外两间,只留下最大那屋。
行李整饬完毕,收归一处,袁忠义又带着他们在城中探查一番,顺便买了些
吃食,和之前秦青崖她们购置的一并,打算做顿颇为丰盛的晚餐。
不曾想,才准备妥当,就有一队人马找上门来。
李九领在最前,一看袁忠义出现,就满面堆笑迎了过来,亲亲热热道:“袁
兄弟,不是做哥哥的说,你这等英才人物,怎么住在这苦哈哈的破地方?”
袁忠义并不惊讶,只是有些意外,这班人竟来得如此之快。他拱手微笑道:
“出来闯荡,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便已不错。挑挑拣拣多了,等手头一紧,免
不了还得劫富济贫,到时侯,麻烦的还是如李兄这样的捕头们。”
“哎,说笑了说笑了。”李九不以为意,朗声道,“以袁兄弟你这惊世骇俗
的好功夫,何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到了哪儿,也是大宅大院的座上宾才对。”
不等袁忠义继续客套,他开门见山,道:“你看,老哥我才跟人说了你的事
儿,大宅大院,就巴巴来求着你过去住了。”
进入正题,便少了许多废话,简单几句,李九便说清了他和身后那群人的来
意。
他们来请袁少侠入住郡尉府,去当本城守将李旷的座上宾。
获郡郡丞受诏回京,当下郡尉李旷便是此城之主。
他曾是独孤胜旧部,对北防了如指掌,此次起复,朝廷特升一等,让他以下
郡尉之职,行明威将军之阶。阶官相当,他又有兵权在手,便是郡丞仍在,此地
一样是他一手遮天。
北防吃紧,各地官吏凡有机会,大都已家眷南迁。
但李旷一家,除长辈交由兄弟照顾,两女出嫁,长子在京中任职 之外,其余
妻妾儿女,均在获郡府中,誓与此城共存亡。
李旷忙于防务操练,无暇顾及家中太多。他膝下尚有两个女儿,一个才成婚
不久,招赘了城中守军一名才俊,另一个年方二八,尚未出阁。
此外,李旷发妻虽已年长,但家中有几个服侍他的姬妾,都正当青春年华,
容姿端丽。
郡尉府中已有武功不错的门客,可昨晚死的那位外室,家中护卫便是这边府
上介绍去的,惨案一出,自然会让那边众人心中惴惴。
李九跟郡尉沾着点八百年前的远房宗亲,回衙门禀告完案子的事儿,就往府
上走了一遭。
李夫人可以不在乎那些姬妾死活,但岂能不将女儿安危记挂在心。她当即差
人去跟李旷通报一声,势必要将这城中最可靠的高手笼络过来,求个心安。
李九办事精明,唯恐这边以 郡主的差事为由拒绝,提前商量好了,过去郡尉
府,只管入夜后提防淫贼,务必保下李家两个千金平安。其余时候,诸位尽可自
便。
瞧他说起来眉飞色舞的模样,袁忠义也知道,这人并未把抓捕柳钟隐的事放
在心上,请动他们一行去郡尉府做客,在李旷面前得了功劳,才是首要。
郡尉府本就是此行可选的目的地之一,袁忠义懒得惺惺作态,当即应下,叫
秦青崖她们收拾包袱,立刻离开了客店。
往郡尉府去的路上,丁小妖一眼又看到了那个卖虫子的丑女人,忙拉了一下
袁忠义衣袖,低声道:“大哥,你不是挺爱吃那炸虫子么。你看,那妹子又在晃
悠喔。还要些不?”
袁忠义远远和乔装的藤花对望一眼,对着丁小妖摆了摆手,道:“不了,今
晚要去郡尉府上,我吃虫子,怕吓到李家千金。”
这话他说得并不大声,但口唇动作清晰,藤花轻轻松松便尽收眼底。
这么快便进了郡尉府......她低头挽好提篮,心想,这次算是立了功吧,便一
边暗笑,一边悄然离去。
李旷是边防猛将,府邸内外,自然也透着一股肃杀之气。门口戍卫森严,刀
枪林立,通报之后进去,绕过影壁,便是一片颇为广阔的校场。此时已经入夜,
仍有亲兵呼喝操练,挥汗如雨。
来迎他们,向内领路的家丁都带着兵器,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就连匆匆走过
的几位仆妇,也皆足下带风,并非柔弱女子。
想来若有一日鬼狄破城,李旷退守府中,仍能再血战一场,胜败犹未可知。
过了校场,才算是进到李家内院。
管家接替,将众人迎到正厅,李夫人早已摆下宴席,虚位以待。
彼此介绍,一番寒暄。李夫人对武林中事略有了解,席间还有其他几位护卫,
因此对秦青崖,倒比对袁忠义还要热切三分。只是后来见秦青崖并非谦虚,而是
真心实意自叹不如,才又将心思转到袁忠义身上。
袁忠义并不介怀,以做护卫的需求为由头,先请李夫人说了说家中情况。
李家共有四位千金,以玲珑环佩为名,出嫁两位不提,此次需得小心保护的,
应当是三个月前新招了赘婿的三小姐李环,和尚 未定亲的四小姐李佩。
李环就在席间,虽嫩嫩白白丰腴富态,但毕竟是武将之女,言谈举止颇有几
分豪迈洒脱,很合江湖人不拘小节的胃口。
袁忠义略一思忖,心想这种情形,应当没什么闺阁千金不便见人的说法,便
故作不解,问道:“冒昧一问,四小姐为何不在?”
此时另外几个护卫已有了几分酒意,其中一个虬髯汉子当即笑道:“四小姐
身体不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今晚不在,我在这儿帮了小半年忙,也还一
面没见过喔。”
袁忠义眉梢微动,心中暗暗思量。
李夫人挽袖抬手,举起酒盅,道:“佩儿体弱多病,别说是出来见人,便是
到院中透气,也要赶个云多遮阳的日子才行。绝不是疏懒怠慢,对几位好汉无礼。
我这做娘亲的,先在这儿给大家赔个不是。”
袁忠义喝下这杯,笑道:“在下并无他意,只是要尽力保全府上千金,总得
知道该护着谁。否则一旦起了乱子,我只认得三小姐,漏过了四小姐,可对不起
夫人这番器重。”
李夫人沉咛不语,旁边李环已接口道:“哎,不必担心这个。小妹从不抛头
露面,住得也偏,别说采花贼,我们府上很多后来的家丁仆妇,都没怎么见过她。
要我说呀,甭说小妹,就是我这模样,也不至于招好色之徒惦记。你们优先护着
后院那几位姨娘才对。那可都是娇滴滴的美人儿。”
袁忠义心中了然,举杯敬酒,一饮而尽,笑道:“在下必当竭尽全力,护卫
诸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