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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2.1-2.4)

卢景已经听说里面有岳帅的秘记,当即道:等送走老郭,我也去。

一起去。

程宗扬仔细看着卢景,五哥,你的伤要不要紧?这点伤,只当被蚊子叮了一口。

卢景说得轻巧,可脸色瞒不了人。

程宗扬道:我找个安静的地方,你先歇歇,等王孟他们到了,我再叫你。

歇啥啊。

卢景道:我去给老郭守灵。

你让人送些祭物就行。

张恽在一旁听着,赶紧道:小的这就去安排。

哟,卢景翻着白眼道:这狗货还没死呢?张恽扑通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程宗扬挥手把他打发下去,好歹是条命,先留着吧。

程宗扬陪卢景来到郭解停灵的偏殿,只见两口上好的棺木一左一右摆在大殿两端,中间用帷幕隔开,棺前点着长明灯。

这两口棺木是宫中用具,原本雕龙绘凤,华美异常,但此时棺木上的雕饰被铲得乾乾净净,露出原本的木质,只在外面涂了一层清漆,成了两口素棺,一如郭解生前的布衣本色。

在殿内守灵的除了郭解的两名追随者,还有一人,却是贾文和。

他合衣睡在董卓的棺木前,此时双目深陷,形容枯藁,病骨支离,仿佛随时都会咽气一样。

他被郭大侠拍了一掌,差点儿就死了。

我看他还剩了口气,就自作主张,让人救治过来,顺便把他留下来,给董破虏守灵。

卢景道:不怕养虎为患?当初各为其主,大家又没有什么私人恩怨。

何况……程宗扬道:人才难得。

卢景哼了一声,木着脸道:让岳帅见到你这号优柔寡断的滥好人,非得活活气杀。

卢景没有理会贾文和,他在郭解灵前上了香,然后拿出自家讨饭的破碗,斟上祭酒,先一饮而尽,又斟上一碗,放在郭解灵前,老郭,喝了这碗酒,路上走好!等老五玩够了,去黄泉找你!卢景说着咳了口血,他抬袖一抹,然后靠着棺木盘膝坐下,闭目入定。

卢景肺部伤势沉重,又强撑着在北邙寻找墓地,连日奔波血战,风餐露宿,即便修为深厚,到底不是铁打的。

程宗扬没有打扰他,自行在郭解灵前上了香,拜了几拜。

然后走到董卓棺木前,先替赵充国点了三主香,插在炉中,随后又取了一支点上,聊表心意。

自己跟董卓没有什么交情,只是敬他是条汉子。

贾文和勉强撑起身体,伏首致谢,他重伤在身,性命垂危,但行礼仍一丝不苟。

董破虏有你这样的属下,是他的福气。

程宗扬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如蒙不弃,请赐鸩酒一杯,薄棺一口。

程宗扬上下看了他几眼,活着不好吗?主公已死,贾某岂能苟活?入殓之后,还请将贾某遗骨沉入洛水。

贾文和木然道:贾某无能,以致主公兵败身死,实无颜见主公于地下。

别蒙我了。

程宗扬盘膝在他对面坐下,推心置腹地说道:老贾啊,你可不是那种人。

贾文和目光森然地看着他,良久说道:生路已经绝,唯余一死,与其泣涕于锋刃之下,不若仗义死节——总能多些体面。

怎么没生路呢?还记得昨天给你治伤那个吧,太后的贴身御医,光明观堂门下。

她不是告诉你了吗?郭大侠心怀慈悲,力道并未使尽,你伤势虽重,尚有一线生机。

若非如此,贾某何必厚颜求赐鸩酒?贾文和微微扬起头,天下滔滔,举世皆敌。

平生之志,尽成泡影,贾某即便苟活,也是行尸走肉,何必偷生?拉倒吧你。

程宗扬心里道,要是理想破灭就去死,你能活到七十好几?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就举世皆敌这四个字是实在话,就因为左右都没有活路,才硬撑着架子。

不过老贾话都说到份儿上了,自己再不给个梯子让他下台,那就太坑人了。

生路?有啊。

程宗扬道:跟我混吧。

贾文和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人一点都不含蓄,果然是个没文化的野人。

咱们把话摊开了说,跟我混,官是当不了了。

程宗扬诚垦地说道: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将来所面对的,绝不比官场逊色。

贾文和不动声色,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不以为然。

你不信?没关系。

程宗扬道:眼下我这边正好在谈一笔生意,到时候你不妨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贾文和没有作声,只疲惫地侧过身,躺在冰冷的草席上。

程宗扬本来想走,又担心他病体难支,于是脱下外衣,搭在他身上,又让人送一只暖炉过来。

…………………………………………………………………………………回到寝宫,程宗扬离开时的兴致已经淡了许多,毕竟又感受了一遍生死,自己又不是吕奉先那种没心没肺的无忧少年,此时心头还沉甸甸的,忧闷难解。

不过踏入内殿,自己刚刚熄灭的欲火,一下子又被撩拨起来。

成光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

紫妈妈的规矩比天子还大,她连上榻的资格都没有,只在榻旁铺了一张茵席,席地跪坐。

见到主人进来,成光连忙俯身行礼。

她重新妆扮过,云髻修眉,丹唇皓齿,上身穿着太子妃的华服,显得仪态万方,下身却是不着寸缕,裸露着白生生的腰臀和美腿。

行礼时,她白生生的屁股高高耸起,能看到臀后还插着一支竹签。

程宗扬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朝左右道:你们谁干的?阮香琳扭头道:不是我。

回老爷。

成光怯生生地说道:姊姊们说,是老爷抽签抽到了贱奴,才让奴婢带着签子来见。

竹签抽在成光肛内,她臀间的血迹已经盥洗过,用丝巾揩抹乾净,臀缝间那只被摧残过的嫩肛整个肿起,肛洞周围的伤口血痕宛然,显然受创不轻。

程宗扬在榻旁坐下,成光跪在他膝间,一边帮他解开衣物,一边扬起脸,献出讨好的媚笑。

不得不说,这贱奴的美貌看上去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尤其是她小心扶起自己的阳物时,脸上装扮出的那种敬畏和崇拜,让人很有种犹如祇的享受。

老爷的阳物好大,好热,味道还很好闻……成光露出迷醉的情,媚眼如丝地说道:第一次见到老爷,贱奴下面就湿了。

那么精壮的身体,好像抬抬手指就能把贱奴按在身下,那么深邃的目光,充满了智慧……那天晚上,贱奴做梦的时候梦到老爷。

老爷只勾了勾手指,贱奴就乖乖爬到老爷面前,像条小母狗一样被老爷按住。

老爷挺起好大的阳具,插到贱奴的贱穴里,用力肏弄,把贱奴干得魂儿都飞了……没想到贱奴的梦想终于成真,成光捧着主人的阳具,放在自己娇艳的红唇前,呵气如兰地娇声道:老爷的阳具比贱奴梦里的还要大,还要硬……就像大棒子一样,一下就把贱奴的屁眼儿干裂了。

贱奴又是痛悔,又是欢喜。

痛悔的是贱奴下贱的屁眼儿不中用,贱肛的落红污了老爷的龙根;欢喜的是老爷没有嫌弃贱奴,不但亲加恩典,给奴婢后庭开苞,还在奴婢屁眼儿里射了龙精……她娇喘细细地说道:奴婢心愿已满,只求能给老爷当牛作马,让老爷随意受用……成光一番话说得羞中带怯,骚中带媚,演技十二分的卖力。

可惜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老爷那位小妾正凑在榻上,与老爷唇齿相接,耳鬓厮磨,也不知道老爷听到没有。

反倒是那小妾还抽空示威似的给了自己一个白眼。

阮香琳是老爷的妾侍,身份比她一个生死操之人手的俘虏不知高了多少,成光挨了白眼也只能忍着。

她乖乖张开樱唇,含住老爷的阳具,小心吞吐起来。

刚才那番话虽然是献媚,但有一点是真的,老爷阳具的味道确实很好闻。

阳具含在口中,热腾腾的触感塞满口腔,那只硕大的龟头沉甸甸压在舌上,除了马眼处一点极淡的尿液的微咸,没有丝毫异味,反而有种暖融融的阳光气息。

坦白的说,闻到老爷阳具的味道,成光下面不由就湿了。

即使不是眼下的境地,她也情愿让这根健康而精壮的阳具进入自己体内,无论前阴还是后庭——只要不那么粗鲁就行。

成光卖力地吞吐着主人的阳具,逐渐沉浸在肉欲中,几乎浑忘了自己身处何境,直到气息急促,舌根酸痛,唇舌发麻,才恋恋不舍地吐出阳具。

她娇喘着扬起脸,媚眼如丝地看着主人,忽然间臀后一痛,却是被人踢了一脚。

竹签像刀子一样刺进肛中,被主人干肿的屁眼儿一阵剧痛。

成光痛叫失声,她扭过头,正看到罂奴冷厉的目光射来,狠狠剜了她一眼。

成光娇躯一颤,激凌凌打了个冷战,想起自家的用处,连忙破涕为笑,仰身往后躺去。

她在席上躺平,将一幅白布垫到臀下,然后分开双腿,敞露出下体的秘境,娇滴滴道:贱奴的花儿已经湿了,求老爷受用。

阮香琳满脸不舍地放开主人,双手按在他肩后,小心揉捏。

程宗扬站起身,打量着席上的艳奴。

眼前这位太子妃上身衣冠楚楚,下身一丝不挂,两条白美的玉腿几乎张成一字,下体的蜜穴整个绽露出来。

那只光洁无毛的玉户的肌肤白腻如脂,绽开的蜜穴内露出一抹柔润的红腻,果然已经湿了。

主人喜欢乾乾净净的阴户,入侍的奴婢都会乖乖剃去耻毛,不过成光是天生的白虎,倒是省了再剃。

她们都给你说了吗?说了的,贱奴运气好,被老爷抽到当鼎炉。

老爷只管随意肏弄,不管老爷怎么插,贱奴都受得住。

程宗扬挑了挑眉毛,然后俯身对淮蜜穴,微微一顿,便挺身而入。

成光低叫一声,柔颈后仰,髻上珠玉碰撞着,发出一阵清悦的轻响。

那根阳具直挺挺捅入蜜穴,粗大的棒身将穴口塞得满满的。

成光忽然觉得自己以前交合过的男子都是些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小孩子,自己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成年男人的强壮和有力。

在那根大肉棒捅弄下,自己下体柔嫩得就仿佛一碗豆腐花,只一下,就被彻底干穿,穴口汁液四溅。

又硬又长的阳具尽根而入,深深捅入体内,柔嫩的花心几乎被龟头撞碎,嫩穴被撑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程宗扬却觉出一丝异样,停下来道:什么东西?罂奴掩口笑道:签子忘拔了。

说着她一手伸到成光臀间,手腕一拧,将竹签拔了出来。

啊呀!成光痛叫声中,蜜穴像触电般抽动着收紧,紧紧住夹住阳具。

粗大的阳具往后一扯,抽出半截,接着再次贯入,龟头重重撞在花心上,干得花心一阵酸软。

成光以为这已经极限,但接下来,她才真正见识了这位老爷的强健。

一开始交合,程宗扬就不带停的,一口气接连干了半个时辰。

并不是他有意锁住精关,拿成光取乐,实在是丹田内杂气太多,一边要将杂气纳入肾经,一边还要留意丹田的异状,小心不触动那只充满危险的气轮,这可是个细致活,而且一旦开始,中途就不能停顿。

这可苦了身下的成光太子妃。

那根大肉棒犹如怒龙一般,每一下都是尽根而入,力道十足,只不过一刻多钟,成光已经被干得高潮迭起,她一边浪叫,一边迎合地挺动下体,淫液像泉水一样从穴口溢出-成光的迎合让程宗扬省了不少力气,尤其是她肉穴湿滑无比,干起来畅快之极。

可惜好景不长,两刻钟之后,成光已经筋酥骨软,虽然蜜穴内的淫液越干越多,她却再没有迎合的力气,只能用枕头垫在臀下,将蜜穴举得高高的,任老爷插弄。

程宗扬越战越勇,阳具就像插在水洞里一样,抽送间叽叽作响,每次阳具插入,都能看到一股淫液飞溅出来,犹如喷泉一般。

成光是黑魔海精心调教的御姬奴,精修过房中之术,可是在程宗扬狂猛的侵伐下区,到底没能坚持太久。

三刻钟之后,成光阴关失守,阴精狂泄。

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性命危殆,可是根本无力阻止。

她被那根大肉棒干得魂飞魄散,脑海中只剩下激烈的交合和近乎疯狂的快感,红唇颤抖着,尖叫连连。

阳具锲而不舍地在蜜穴内戳弄,穴口被干得充血红肿,幸而阴精不断涌出,使得蜜穴还能保持湿滑。

成光被干得两眼翻白,她上身的宫装被扯开,两只雪乳抖晃着,被老爷一手一只握在手中把玩,两颗乳头硬得像石子一样。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水蜜桃,被主人的大肉棒粗暴地肏弄着,源源不断地榨出蜜汁。

成光白腻的阴阜被壮得发红,阴唇彻底翻开,红腻的蜜肉暴露在空气中。

她穴口被撑得大张着,每次阳具拔出,蜜腔的红肉就被带得翻出,同时溅出一股阴精。

半个时辰之后,成光最后一丝阴精也被榨出,强烈的高潮使她数次昏厥,紧接着又被干醒。

从子宫到穴口,整只蜜穴几乎都在痉挛,穴口上方那只娇嫩的花蒂肿胀不堪,几乎胀成紫红的颜色。

程宗扬此时也是骑虎难下,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仅仅炼化其中一道气息,就如此大费周章。

眼看身下的鼎炉再难支撑,再干下去就要脱阴而亡,他匆匆裹住一股杂气,送入成光体内。

成光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两手紧紧搂住程宗扬的腰身,随着精液的喷射,她身子一颤一颤,下体本能地抽动着,像是要使尽所有力气,将精液纳入体内最深处。

程宗扬长呼了一口气,从成光红肿的蜜穴内拔出阳具。

成光臀下的白布又一次被鲜血染红,激烈的交合她屁眼儿的伤口再次绽裂,鲜血直淌。

她双眼翻白,脸上带着痴痴的笑容,圆张的穴口在空气中一抽一抽,仿佛还在不停交合。

阮香琳咬着手指,显然是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罂奴还好一些,但看向主人的阳具时,目光中也多几分畏惧。

程宗扬没有再理会成光,自行闭目运功。

惊理拿来一条毯子,裹住成光赤裸的胴体,送了出去。

罂奴过来小心给主人擦洗身体,服侍就寝。

运功一周天,程宗扬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阳具竟然还在硬着,即便刚射过精,也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

他自己清楚自家事,丹田内那股死气并没有完全炼化,反而因为吸收缓慢,导致真阳满溢,阳具依然亢奋异常,但眼下要紧的是赶快稳定丹田内燥动的真元,至于脐下三寸那根不听话的是非根,既然它要硬着,也只能让它硬挺着。

最后罂奴唤来孙寿,咬着耳朵吩咐几句。

孙寿乖乖听命,赤条条爬到榻上,侧着身子,翘起光溜溜的大白屁股,将主人的阳具纳入体内,用自己柔腻的淫穴安抚好主人怒涨的阳具。

狐奴小巧的淫穴又软又滑,温柔得像春水一样,舒解了不少燥意。

程宗扬没有再挺动,他搂住孙寿,一边收拢散乱的真元,一边沉沉睡去。

进入梦乡之前,他问道:死丫头呢?半睡半醒间,他听见罂粟女说道:紫妈妈带着卓奴去查看秘境了………………………………………………………………………………………永安宫与长秋宫地势不同,宫室布局也大相径庭,但在寝宫之旁,同样有一处精阁,平常用来奉祀灵和祖先。

小紫与卓云君正在阁内,同行的还有惊理和永安宫曾经的主人:太后吕稚。

惊理用一颗珠子在吕稚眼前滚动着,将缭绕的黑雾收入珠内。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吕稚睁开双眼,终于看到眼前的景物。

一个穿着狐裘的女孩俏生生立在阁内,她抱着一条雪白的小狗,此时正娇俏地翘起唇角,打量着阁内的陈设,她五官精致无比,身姿纤柔娇弱,看上去像朵鲜花般弱不经风,然而那双灵动的美眸偶然扫来,刹那间泛起璀璨的光华,仿佛一眼就将自己彻底看穿,连自己心底最隐晦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吕稚本能地避开视线,心头一阵悸动。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见过那双眼睛——自己还处于失明中时,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那双眼睛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明,从容翻阅着自己脑海最深处的秘密。

吕稚勉强移开视线,看到旁边一位身着道袍的美貌道姑。

她伸出玉手,隔着寸许的距离,悬空从案上抚过,案上一排玉制的器皿像是被玉槌敲击一般,从她指下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响声。

如此修为,不愧是太乙真宗六大教御之一,吕稚暗中比较了一下,且不说自己此时修为被制,即使修为尽复,只怕也及不上这位卓教御。

吕稚心下暗道,不过在那位少女手下,她也仅仅是个奴婢而已。

你做得挺好。

小紫声音响起。

吕稚犹豫了一下,然后微微低下头,没有作声。

多年来母仪天下,她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用冷漠的目光俯览众生,在她记忆中,很久没有人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对她说话了。

你那个傻瓜弟弟,马上可以有毒酒喝了。

吕稚握紧手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吕稚掌握朝政多年,深知权力斗争的残酷,如今败局已定,她根本不奢望自家弟弟还能留下性命。

她唯一能做的是,以拥立定陶王为天子,与长秋宫通力合作为代价,换取保留弟弟阿冀全尸,以及幼弟不疑一条性命。

多谢——吕稚只说了半截。

她虽然已经承认失败,可是紫妈妈三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位紫姑娘似乎不以为意,她一手抚着雪雪,忽然展颜一笑,找到啦。

铜制的熏炉发出一阵金属敲击和磨擦的声音,接着,一只蜘蛛从炉中爬出,在小紫脚边急切地绕着圈子。

少女怀中的小狗跃到地上,张口吐出一只黑沉沉的铁箱。

蜘蛛飞快地爬到箱边,伸出尖肢撬开箱盖,然后钻进箱内一只小格子里,收拢八条细长的尖肢,蜷缩成一团,像是冬眠一样陷入沉睡。

接着,耳边传来一串窸窸窣窣的轻响,十余只形形色色的虫蚁从墙缝、地板下方、梁柱缝隙……各处角落里爬出,鱼贯钻进箱中。

那些虫蚁看起来比活物还要灵巧,若不是它们的肢尖和甲壳与铁箱碰撞发出的响声,根本看不出它们竟然全是金属制成的器具。

最后一只飞虫钻进铁箱,箱盖自动合上。

卓云君惭然道:奴婢无能,若非紫妈妈,险些就错过了。

吕稚沉默片刻,开口道:这处精阁我虽不常来,但以前也曾搜检过,并未发现有什么开启秘境的机关。

小紫笑道:是吗?我若是没有记错,那只熏炉三年前才放入阁内。

而秘境所设机关,只怕已有百年之……话音未落,一声清越的凤鸣从耳边掠过。

卓云君拔出长剑,剑锋烈焰一闪,将炉顶斩开,露出里面一只小小的白玉盒子。

小紫笑着对吕稚说道:你来猜猜,里面是澄心棠的花蕊?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吕稚凝视着那只玉盒,久久没有作声。

第四章、侯封舞阳清晨时分,从睡梦中醒来的程宗扬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久违的阳光透过窗棂的薄纱,在茵席上洒下斑驳而明亮的光影。

笼罩洛都多日的阴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白玉般的宫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一夜之间,烟尘散尽,玉宇澄清,光明重回人间。

温暖的被衾香气袭人,身旁的艳妇仿佛一只小猫,蜷着赤条条的玉体偎依在自己怀中,丰满的雪臀贴在自己腹下,碰触间滑腻如脂。

自己的阳具还插在她淫穴里面,娇嫩而多汁的蜜肉裹住棒身,随着呼吸轻柔的律动着,仿佛一张娇媚而多情的小嘴,正含住主人的阳具,温柔地抚慰着。

自己居然硬了一夜?程宗扬心下发毛,不会玩废了吧?他略一运功,发现气血运行一如既往,并没有出现由于太过亢奋,导致阳具一味充血勃起,却无法软化尴尬局面。

倒是昨晚残余的杂气不知不觉中又炼化了一些,数量虽然不多,但胜在意外之喜。

程宗扬有些怪,难道自己睡着之后真气还在自动运行?程宗扬动了一下,怀中的襄城君发出一声娇呻,他吹了声口哨,然后翻身压住寿奴的雪臀,痛快地吃了顿早餐。

惊理进来时,主人正倚在榻上,翻看一卷简册。

昨晚侍寝的寿奴不见踪影,阮姨娘侧身坐在榻旁,捧着一只玉碗,亲昵地喂主人用粥。

罂奴背对着主人,像只白羊般跪在榻前,高举着屁股,用蜜穴套住主人的阳具,正卖力地耸动着。

两女玉颊酡红,眉眼间春意盎然。

惊理啐了一口,一大早就偷吃。

程宗扬挪开简册,笑道:你要是想吃,也赏你一口。

奴婢可没这个福气。

惊理屈膝福了一福,主子,该办公事了。

…………………………………………………………………………………战事平定,朝臣纷纷入宫拜见皇后。

程宗扬一概以皇后抱恙回绝,都交给单超、徐璜、唐衡几位中常侍应付。

个别着实推拖不过的重臣及诸侯,则由太后代为接见,以释众人疑虑。

不过有些官员,无论交给中常侍,还是太后单独接见,自己都不放心,比如胡骑军的桓氏父子。

桓将军挥军入京,匡扶大义,徐璜尖细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此番平定战乱,桓将军居功至伟。

桓郁双手按膝,躬身道:不敢。

桓将军就不必谦逊了。

徐璜道:咱在内朝伺候圣上,对行军打仗的事是一窍不通,往后还得桓将军多多辛苦。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徐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侧了侧身,程大行,你看……程宗扬仔细打量着桓郁与他身后的少年。

桓郁坐领胡骑军,闭营观望,试图在刘建、吕巨君之间左右逢源。

结果遇上班超,直接在营中斩杀两家使者,裹胁胡骑军为长秋宫效力。

徐璜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一翻脸定他个死罪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难得桓郁面色如常,如果换成自己,也许手心里满是冷汗了吧。

不过桓郁是个明白人,被班超绑上战车,知道没有回头路可走,便立即交出虎符印信,全力襄助长秋宫。

连日来桓氏父子身先士卒,击破北军大营,将残存的吕氏军力一扫而空,随后进军洛都,控制局势,衣不解甲,马不解鞍,为平定局势立下汗马功劳。

眼下长秋宫朝中无人,单靠董宣独木难支,这个桓郁能不能用,必须自己见过才好决断。

仔细审视良久,程宗扬微微点头。

徐璜心下会意,他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份诏书,桓郁接旨。

铁甲声响,桓郁离席跪倒,后面的桓焉不由握紧拳头。

皇后谕旨:胡骑校尉桓郁,忠于汉室,平叛有功。

特晋位卫将军,领卫尉军。

子焉,授奉车都尉……桓郁长长呼了口气,满心的忐忑终于安定下来。

程大行。

桓郁父子陛辞之后,徐璜悄悄道:这桓郁是个随风倒,让他拱卫宫城……我怎么有点提心吊胆的?眼下除了长秋宫,哪儿还有别的风?程宗扬道:皇后殿下的事你也知道,不用他,还能用谁?那位吴壮士,我瞧着是个懂行的,给他个军职,也能管事。

还有那个治礼郞,姓敖的,身手也不错。

老徐这是被吓破胆了,非得找两个信得过的在宫里坐镇才放心。

可惜这两个自己一个都少不了。

汉国教化有方,忠节之士,所在多有。

那些留在宫里的军士我看也有几个出色的人物。

你们不如选几个苗子,好好栽培一番。

比如你那个同宗。

你说徐荣?徐璜说的是从北军投奔来的一名年轻军士,这些天守卫长秋宫,极为出色。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那小子确实不错……程宗扬站起身,圣上登基在即,宫里的事,你多费心。

该当的,该当的。

…………………………………………………………………………………协议正本是一幅白色的帛书,上面一手漂亮的隶书出自班超的手笔,旁边还有一堆简册,是各项附加的细则。

秦桧和班超并肩坐在下首,一个风度翩翩,一个锐气十足。

他们两人原本养足精,淮备跟严君平好生掰扯一番。

谁知道一转眼工夫,严君平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态度大变,连一些两人都觉得过分的条款,他竟然眼都不眨地应承下来。

严君平如此配合,双方谈判的速度斗然加快。

于是就有了程宗扬手中这份新鲜出炉的协议草案。

这份协议的核心一是酬功,二是借贷。

霍子孟出手极为大方,作为拥立天子的头号功臣,程宗扬获得的赏赐极为丰厚。

草案的头一份,就是以天子口吻所拟的诏书:大行令程宗扬,忠直勤谨,讷言慎行,乃国之柱石。

今平乱有功,以五千户封舞阳侯,晋少府,主掌织染、冶炼等百工技巧之政,监管天子所属的山海地泽收入,及互市、交易、铸币诸事。

封侯……程宗扬摸着下巴道:我记得我花钱买过一个关内侯?全然不同!班超道:关内侯乃虚封,仅为爵名。

此为列侯,田地、户数均为实封。

程宗扬的兴致一下被提了起来。

实封的列侯,比起宋国那个破员外可体面多了。

五千户,看起来挺多啊。

五千户,一家四口就是两万人——全都属于自己所有!正经的一方诸侯!程宗扬想想都觉得振奋。

汉国制度,非军功不得封侯。

秦桧说道:主公坚守宫中数日,力据强敌,平定叛乱,军功赫赫,天下有目共睹,封侯理所当然。

虽然知道奸臣兄是在拍马屁,程宗扬依然心怀大畅,笑道:我居然也封列侯了。

舞阳侯,听起来有点耳熟……哎,张少煌不是舞都侯吗?我这个舞阳侯有什么说法吗?班超道:主公的封地在舞都与首阳山之间,因此取舞、阳二字为号。

这个解释很合理,但程宗扬还是觉得舞阳侯这名号有点怪怪的,不会是把死老头的阳武侯翻过来,拿来随便应付自己一下吧?而且除此之外,这名号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寓意……不过他兴致正高,也没放在心上,一边往后翻看,一边笑道:霍大将军这么大方,难道把舞都和首阳山都封给我了?只是部分山泽田地。

秦桧拿出一份地图,大致划了一个范围,从首阳山此处,一直到这里。

程宗扬一看,自家的封地正好位于首阳山铜矿到舞都城的七里坊之间,单论面积并不算特别大,但难得的是属于实封。

汉国早期的诸侯均为实封,拥有田地人口,真正的封疆裂土,一方诸侯,可以自设僚属。

但自武皇帝之后,新封的侯爵仅有户数而无实地,侯爵按照户数收取相应的租赋作为俸禄,并不直接管理,程宗扬这个舞阳侯算是破例了。

从地图上看,自家的封地境内不仅有首阳山,还有两条支流汇入舞阳河,堪称依山傍水,再加上位于城内的七里坊,山河城郭俱全,足以令人满意。

程宗扬笑道:我还想着怎么把七里坊买下来,没想到会这样拿到手。

这下好了,至少七里坊投的钱没白花。

七里坊在舞都城内,原本不可能分出来作为封地,但秦桧与班超极力争取,甚至声称拿不到七里坊,就不签这份协议。

最后霍子孟表示以大局为重,严君平才捏着鼻子认了,从舞都拿出一坊之地,作为封赏。

接下来是双方协商的各种条款,林林总总不下百条。

好在重点部分班超已经用朱笔勾过,过于琐碎的细节就可以忽略了-双方协商的结果,程氏商会可以在汉国境内进行所有合法的商业行为,甚至包括盐铁与军械,但只限于与朝廷交易。

也就是说,程氏商会可以自炼或者从境外贩运盐铁和军械,但不能进行民间交易。

程宗扬所获的封地也不止舞都一处,关于主公的侯爵,秦桧与班超原本坚持以万户封侯,但实封万户过于骇人听闻,折衷为五千户,封地也大为缩小。

在班超的强烈要求下,作为补偿,霍子孟同意汉国官方将另外在云水到洛水,以及云水到舞都的河道沿岸,按程氏商会的要求,划拨场地,无偿提供给程氏商会,这些田地同样属于舞阳侯的封地,但只限于设立商号、货栈。

程宗扬最为关心的纸钞,霍子孟也给出回应,汉国允许程氏商会发行的纸钞在境内流通,并且认可其在民间交易中的合法性,但秦桧和班超所要求的充抵税赋,遭到严君平的坚决反对。

至于将汉国官方所有钱铢一次性全额兑换为纸钞,进而全面废钱用钞这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要求,严君平甚至都懒得理睬。

汉国拒不接受用纸钞缴纳赋税,意味着纸钞的信用将完全由程氏商会自行承担,汉国官方不提供任何信用保证。

这固然有所缺憾,但汉国与宋国面临的局势迥然相异,眼下不能奢望太多。

关于双方的谈判,不得不说出乎严君平与霍子孟两人的意料,程氏商会除了在个别条款漫天要价以外,在大多数谈判都保持了克制。

比如除纸钞之外,程氏商会并没有借机提出任何专营权,而是表示所有商业都将与汉国商人公平竞争,这也是霍子孟与严君平最终能够接受协议的原因。

不追求垄断地位,这一点是程宗扬专门强调过的,他一边看着条款,一边说道:垄断的生意虽然省心省力,利润丰厚,但挣惯了轻省钱,谁还肯去挣那些下力气的钱?长远看来,对商会的发展有害无益。

商贾为贱业,身为商人,却不以挣钱为目的,独辟蹊径,以商入道,这正是班超愿意追随这位年轻主公的原因。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诚哉斯言。

秦桧道:正因为主公吩咐过不要特许,所以我们没有要求商会在汉国境内的经营全部免税。

不过汉国同意云水到洛都和舞都之间的船只往来,可以不收取费用。

程宗扬十分满意,这两条免税线路的开通,意味着自家的货物可以由水路直接从江州运往洛都或者舞都的封地。

接下来是一些商业上的政策条款,比如官方取消对商业的限制,勒令各州郡不得随意设卡,阻碍货物的正常流通。

这对于靠车马和水路吃饭的鹏翼社和洛帮都是极大的利好。

再比如撤消算缗令,承认商贾属于四民,可以与良家子一样通过正常途径出仕,不再对商贾出身进行歧视等等。

均在政策层面,给予商贾平等的地位。

这些条款并非只针对程氏商会一家,而是涉及到汉国整个商贾阶层。

程宗扬提出这些要求时,班超对主公的眼光、胸怀大为叹服,如果这些条款只限于程氏商会,霍子孟可能答应得更容易,但主公显然没有藉机牟取暴利的心思,而是为整个商贾阶层争取权益,一举由利己变为利天下。

其实程宗扬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从自由贸易的角度,认为汉国限制商贾的政策对商业伤害太大,不利于商业正常发展,也不利于自家商会的发展。

程宗扬一条一条看下来,心情越来越好。

好不容易看到最后面,终于看到霍子孟提出的要求:十二年之内,程氏商会每年以市价向汉国输送粮食两百万石,同时每年借贷给朝廷五十万金铢,年利不超过百分之十。

程宗扬一怔,十二年?这么久?秦桧道:这算是一长期合约,意味着十二年之内,我们的粮食都不愁卖不出去。

这我知道,可为什么是十二年?这个数字不但太长,而且有零有整,很突兀的感觉。

班超道:十二年之后,天子就可以行冠礼了。

加冠相当于男子的成人礼,但程宗扬还有些不明白,不是二十加冠吗?秦桧解释道:天子十五而冠。

届时将行冠礼,加元服,带剑。

真正重要的奸臣兄没说,不过程宗扬已经听懂了——加冠之后,天子作为成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亲政,掌握权力。

看来霍大将军还有些不放心呢。

程宗扬品出字里行间的味道,一个十五岁的天子并不重要,要紧的是十二年之后,朱老头即使还活着,届时的年龄也不会对天子的帝位有太多威胁了,这恐怕才是霍子孟不惜签下一份十二年长约的真正目的。

借款可以。

程宗扬道:但必须是纸钞,否则就不谈。

当然,他们到时也可以拿纸钞来还款。

五十万金铢,相当于汉国岁入的十分之一,数额不菲。

但有借有还,实际支出并不算高,比起自己获得的巨额利益,完全不值一提。

甚至在程宗扬看来,只要纸钞能够流通,这点借贷全部白送都可以。

程宗扬看完草案,笑道:此役大获全胜!都是你们两位的功劳!秦桧与班超拱手施礼,此乃主上运筹之功,属下不敢居功。

你们就别客气了。

程宗扬笑道:条件很不错,就按这些条款签!不过少府就算了,我又不是来当官的,给个虚衔就行。

秦桧与班超对视一眼,对于主公出仕之事,霍大将军可是十分坚持。

程宗扬大为意外,不会吧?他真想让我当官?班超道:霍大将军的意思是,希望主公能为朝廷效力。

程宗扬有些莫名其妙,霍子孟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是想用官职、爵位把自己留在汉国?不对啊,他应该巴不得自己滚蛋才是吧?他起身在殿内踱着步。

少府虽然是九卿之一,但无关军政要务,干得好是锦上添花,干不好也不至于让汉国动荡。

问题是,如果自己留在汉国,位列九卿,霍子孟真会安心吗?程宗扬停下脚步,不。

这个官位必须辞掉。

他断定霍子孟的用心还是在试探,揣摩自己的底线。

站在霍子孟的角度,即便他开出的条件能够满足阳武侯的胃口,还要设法判断自己对朝政是否有野心。

毕竟天子如今控制在自己手中,眼下自己羽翼未丰,还无法与霍子孟所代表的世家豪族对抗,但只要自己牢牢掌握天子,随着时日推移,能量只会越来越大,到时还留在朝中,各种猜疑、忌惮必然纷至踏来。

看到主公如此决绝,秦桧情间露出一丝遗憾。

程宗扬笑道:奸臣兄,要不这个官你来当?秦桧正容道:属下唯愿附主公骥尾。

程宗扬大笑道:答对了!做梦都别想!我们商会还指望你呢!程宗扬盘膝坐下,双手放在案上,采奕奕地说道:我们只经商。

我不会说我们绝不涉及政务,但我可以保证,对于朝政的干预只限于商业范围——这一点,你们务必要向霍大将军表达清楚。

两人齐声应下。

另外,还有两件事。

程宗扬道:其一,我淮备在汉国成立一个商号,除程氏、云氏以外,还将邀请汉国商家,以及世家大族入股。

大家共同投资,合作经营。

利益捆绑,程宗扬已经是轻车熟路。

霍子孟担心自己成为朝中无法控制的不安定因素,不惜拿出九卿的高官试探,自己反其道而行之,索性把他们拉过来一起经商。

一来表明自己没有问政的野心,二来给自己的程氏商会编造一个巨大的保护网——同时自己也想藉此潜移默化,向他们灌输一些商业运作的理念,至少不让他们提起商贾就翻白眼。

秦班二人对此也没有异议。

一个游离于朝廷以外的官商组织,原本是君主的大忌。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乐意看到这种组织的出现。

不过汉国情况特殊,天子如今年仅三岁,想亲政起码要到十二年之后,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运作。

而且这也不是主公头一次建设类似的组织,晋、宋两国都有,同样的商会。

当然,晋国情况也很特殊——晋帝有跟没有一样,还不如汉国这个三岁小儿。

其二,我提议成立天子教育委员会。

天子用的课程与科目我已经拟好,至于教授天子的先生,霍大将军身为群臣之首,还请大将军费心。

程宗扬拿出自己整理好的课程安排,递给两人。

两人接过来一看,上面的科目超过三十种,不但有文理俱全,还有军事、武学,更有一堆不知所云的陌生科目,五花八门,简直闪瞎人的狗眼。

秦桧倒还镇定,班超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这份课程表堪称是大杂烩,天上地下,无所不包,而且琐碎零乱,只能用芜杂来形容,全无章法。

值得庆幸的是,汉国虽然儒家地位日益提高,但还没有到独尊的地步,百家各有流传。

纵然班超觉得天子去学农家的耕种和道家符箓着实多余,但还勉强能接受。

只是……主公,课程是不是太多了?程宗扬笃定地说道:就是要多些才好。

每科两位老师,这个教育团队就有六十个位置。

除了总体的引导和个别没人能教的科目以外,程宗扬淮备把所有的教师职位都拿出来,交给霍子孟,由朝廷公议推选。

可以想像,这份课程表一旦公开,立刻会成为朝野瞩目的焦点,各方势力都会拼命往里面塞人,想方设法接近天子。

而这同样是程宗扬的目的,大家共同合作,同时彼此制衡。

有天子教育委员会这样一个合作的组织,也多了一条各方势力沟通和博弈的渠道。

一帮名师即便因为教育理念的分歧有口角之争,也好过在沙场上杀得你死我活。

通过商会,进行经济上的合作,通过天子教育委员会,推进政治和学术的交流,虽然程宗扬没有预言术,无法预料最终的结果,但至少自己已经尽力了。

他只希望有这两个渠道与汉国各方势力沟通,能够最大程度减少彼此的内耗。

与其斗来斗去,不如大家一起升官发财。

两项主张一拿出来,就把秦桧和班超震得不轻。

商会还好说,两人耳儒目染之下,对此还不算太过意外。

可这个天子教育委员会,实在是闻所未闻,真不知主公是如何想出来的。

两人都是心思敏捷之辈,略一思量,便察觉出这个教育委员会意味深长,既有妥协,有退让,公开表明合作的态度,同时主公也在暗示,他会把天子牢牢控制在手中。

秦桧道:主公如今还是大行令,提议此事略有不妥,若是以长秋宫的名义下诏,霍大将军想必会欣然奉旨。

班超道:既然如此,不若以两宫的名义下诏。

秦桧笑道:两宫亦可,长秋宫亦可。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就以长秋宫的名义。

诏书名义的微小变化,到了外界的影响力都会十倍百倍的方大。

这正好是一个淡化吕氏影响,为赵飞燕树立威信的好机会。

记下主公所提的条款,班超便告辞离开,淮备先休息一下,再接着跟严君平打擂台。

秦桧却被程宗扬留了下来。

主公这天子教育委员会,不仅别出心裁,而且余味悠长,秦桧赞叹道:堪称来之笔!啥来之笔啊,都是被逼的。

程宗扬道:有件棘手的麻烦,你得出个主意……听到主公透露小天子是被黑魔海的御姬奴抚养长大,奸臣兄的眼珠子差点飞上天,半晌才击节赞叹道:好算计!别夸了。

想想怎么把这事摆平吧。

程宗扬道:虽然我弄了个教育委员会,排斥那贱人的影响力,可心里还是没底。

奸臣兄,你一向思维很广,有没有什么不留后患的法子?秦桧眼珠乱转,片刻后猛然定住,慢慢道:属下倒有一计,只是主公未必见用。

程宗扬精一振,你的主意我什么时候敢不用了?赶紧说来听听。

若想不留后患,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定陶王换掉。

这个我也想过,可换谁呢?人选当然有。

谁?郭大侠的遗子。

程宗扬大张着嘴巴,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自己想的是把定陶王换成别的宗室子弟,秦奸臣却打算拿人来冒充定陶王。

奸臣兄这脑回路,果然清,别人是狸猫换太子,他是逆贼换天子。

这阴谋实在太大了,自己扶不住啊。

大哥,你疯了?!虽是兵行险着,但未必不可行。

秦桧道:郭大侠的遗子——是叫郭靖对吧?只要深居宫中,除了贴身的近侍,有谁能认得出?怎么认不出?差着一两岁呢,何况定陶王入京时,见过不少人。

只需两宫称是,何人敢再置喙?如今太后在主公手中,至于皇后,如果向赵皇后说清定陶王的来历,敢问主公,皇后会如何作想?程宗扬寻思道:她可能会吓跑吧。

正是如此。

如果换了郭大侠的遗子,宫廷上稍加训导,又有何难?幸好定陶王年龄尚幼,再大两岁就不好说了。

秦桧低声道:此乃天助主公。

程宗扬差点就被他说得心动了,他定了定,那定陶王呢?郭大侠捐躯赴国难,岂能无后?程宗扬愣了一会儿,然后使劲摇头,不行!不行!太荒唐了。

他算听明白了,奸臣兄的意思是让郭解的儿子冒充定陶王当天子,定陶王改名郭靖,给郭解当儿子,天子龙种、布衣侠士互换身份,这胆子大得没边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程宗扬道:况且怎么瞒也瞒不过剑玉姬吧?咱们把天子换了,不是平白送她一个大把柄?不行!不行!盛姬已死,巫宗再要伸手,尚需时日。

到时大局已定,便是剑玉姬,也无回天之力。

万一出岔子,那可是把郭大侠仅遗的骨血给害了。

程宗扬道:我也不指望咱们的小郭靖大富大贵,能平平安安就是福。

秦桧计不见售,也没有什么不满。

此计毕竟太过剑走偏锋,若不是主公此时控制两宫,完全能一手遮天,他也不敢贸然提出。

汉国之事,不知君侯何意?程宗扬皱起眉头,不知道,他没说。

朱老头本来对汉国的帝位颇为上心,甚至话里话外还流露出让自己替他争夺天子之位的意思,可事到临头却不置一辞,就跟没事人一样,弄得程宗扬大惑不解。

秦桧到底追随殇侯多年,又善于揣摩人心,君侯不提,定然是对主公所为略无异议,才放手任主公施为。

有道理!汉国对自己而言,只是一个用来逐利的庞大市场,对朱老头而言,可是他的祖宗基业。

如果自己胡来,朱老头肯定不会坐视。

眼下的结果虽然远称不上完美,好歹也是朱老头可以接受的。

比如定陶王是黑魔海养大的,自己感觉芒刺在背,可对于朱老头来说,根本不是个事——死老头自己就是黑魔海硕果仅存的大佬。

朱老头对汉国帝位最大的不满,是帝位被血脉不正的刘骜一系篡夺。

如今刘骜暴毙,身后无子,帝位重新回到真正的武皇血脉手中,朱老头的怨念就小了一半。

霍子孟最担心的是阳武侯出来逐鹿帝位,不过程宗扬知道,朱老头绝没有这想法——朱老头要是当上天子,首先一条就是没有后宫。

一个不立皇后,不近女色,没有子嗣的天子,简直就是一个炸弹。

只要驾崩,就会把朝局炸得稀烂。

当然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比如朱老头那个不要脸的对外声称自己是他的私生子,他来当天子,自己当太子。

他称自己为爱子,自己称他为父皇……程宗扬想想都想吐,死老头要敢这么干,还不如疯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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