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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63

2021年7月6日第六十三章可能是村北的土坡,算不上陡峭,但还是爬得我大汗淋漓。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半山腰戳着棵柿子树,难得有点荫凉,我便坐下歇了一会儿。

就是这时,有人打身后钻了出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特别是那个男的,一笑起来回音就响彻山谷。

他们在狗尾巴草和猪笼草间手舞足蹈了好一阵,女的一身碎花连衣裙,很飘逸。

后来男的走过来,邀请我给他们照张相,于是我就给他们照了张相。

女的冲我笑笑,表示感谢,啊,她的笑真的如春风般和煦。

接着继续爬山,他们在前,我在后,女的不知何时换上了一条红色喇叭裤,肉感的屁股一扭一扭的,我觉得有些过了。

山顶有个庙,2000年反封建迷信那会儿让人拆了一半,残垣断壁,蜘蛛落网的,看着很可怜。

但我们还是走了进去。

不想里面另有乾坤,实木地板,羊毛地毯,玻璃墙体,深红帷帘,那个大理石柱一个人都抱不拢。

瞅着挺新鲜,我便溜达了一圈儿。

二楼房间很多,多到数不清,我穿梭其间,没完没了。

有个房间窗帘翻飞,阳光破碎,一黑脸男的卧躺椅上打电话,只张嘴,不发音,倒是能听到一种吃吃的女性笑声,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还有个房间在放恐怖片,一颗披头散发的女人脑袋从二十一吋长虹彩电里掉了出来,吓我一跳。

这么绕了一通,总算又回到了楼梯口,一眼我便看到那对男女赤条条地在大厅沙发上抱作一团,阳光薄似轻纱,把他们搞得很缥缈。

条件反射般,我立马举起手中的相机,拍了个爽。

男的很生气,冲过来夺走相机,一番摆弄后,把它摔了个稀巴烂。

做完这些,他抹抹汗,冲我笑了笑。

此时我已站在大厅中央,可以清晰地看到女人半遮半掩的大白腿,以及男人霎时刀割般浮现而出的法令纹。

这让我心里一慌,紧跟着是一阵暴怒,别无选择,我飞起踹了他一脚。

男的应声倒地,哼都没哼一下。

我刚想再补两脚,女的扑过去护住他,说:「人都死了,你还想干啥!」她发丝轻垂,胸膛起伏。

我觉得应该笑笑意思一下,她又拢拢头发,补充道:「林林」那对桃花眼眸扬起一袭水雾,铺天盖地的,浓得化不开。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奶奶在敲门,说:「林林林林,也不看看几点了!」我掀开被子,满头大汗地坐起,好半响才嗯了一声。

草草洗漱,吃了俩饺子,奶奶骂吃这点哪行,我指指墙上的钟,说该吃午饭了。

是的,十点过半,古怪的眩晕感经过一夜酝酿反倒化作了偏头痛,兴许是暖气过足吧,脑子里却清明,在刚刚掇起饺子时甚至一阵麻痒,我不得不抹抹嘴冲进了书房。

开机,插上移动硬盘。

雪总算停了,放眼白茫茫一片,整介世界似乎都肿胀起来。

然而就等待开机的功夫,某个呼之欲出的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钨丝闪了一下。

我把那组照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咂摸了一通,仍然于事无补。

诡异的桃花蛇。

压扁的乳房。

陈建军因恼怒而四下喷射的口水。

母亲垂着头,脸颊红云密布,我看不清她的眼。

呆坐半晌,衔上一支烟,还是没能找到打火机。

这就有些过了。

所以我一脚踹在电脑桌上,后者一声呻吟,只引得屋外奶奶叫道:「在干啥呢你!」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啥。

到厨房饮了半碗饺子汤,顺便点了烟,整根抽完,我才给牛秀琴去了个电话。

十来声都没人接。

再拨过去依旧如此。

雪大概齐膝深,有人艰难行走,有人嬉笑玩耍,风掠过时,他们都眯起了眼。

回到电脑前,浏览了会儿网页,聊了会儿QQ,这期间我时不时要瞄手机一眼,但它始终坚决不响。

倒是陈瑶在线,她问我这两天都干啥了,我说瞎玩,她说我也不猜猜她给我准备了啥礼物,我哪有那心思啊,于是她便气鼓鼓地下了线。

没准儿只是隐身吧,谁知道呢。

发了一阵呆,我又打开了第一个文件夹,这几乎已成为一个习惯性动作。

是的,习惯性地点开第一个视频,习惯性地拖拽几次,当不知疲倦的「VIP」在念经般的歌声中归于黑暗时,再习惯性地关上。

我也说不好自己在找什么,也许压根就没打算摸出什么道道来,只是视频里的这些人物、场景总是夸张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陈建军发出黑熊的叹息,比《杨三姐告状》里的牛楚贤都要浮夸,他约莫连脑浆都射了出来。

昨晚上,或者说今天凌晨,我又嚼去了半支烟,这种事毫无办法。

此过程中,陈建军完成了射精。

他挺挺胯,发出一声惨叫,似被谁捅了一刀。

母亲急忙撇开身子,险些坐到地上。

病猪射了好多,像上面说的,约莫连脑浆都射了出来,甚至有一滴隔老远落到了镜头上。

在以后的时间里,这抹鼻涕便像眼屎一样粘在你的眼角,始终无从摆脱。

母亲喘着气,手腕又抖了两下,才站起身来。

她一声不吭,径直穿梭而过,打画面中消失了。

不一会儿,似乎传来了水声,清晰却变形,仿佛有人摇起了拨浪鼓。

陈建军接连哼了几声,接着拉把椅子在桌边坐了下来,他又是一声长叹。

而花裤衩还绷在大腿上,当然,这并不妨碍病猪自斟自饮。

可怕的是,就连美酒也没能阻止他的哼声。

大概有个两分钟,母亲回到了画面里,大老远她就说:「陈建军你能不能把裤子穿上?」病猪便笑笑提上了裤衩、秋裤、保暖裤以及牛仔裤,一件件来,有条不紊。

在此之前,他先闷了一大口酒。

并摆弄了会儿他的鸡巴玩意儿,他说:「谢谢你口下留情,没给咬掉」母亲啧了一声,揪了几张纸巾,俯地上仔细擦拭起来。

圆形发髻高束脑后,左侧头发上隐隐有些湿痕,那张熟悉的脸开着朵红花,鲜艳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多吧?」陈建军边提裤子边笑。

母亲没搭茬。

她又抽几张纸巾,扭过身来,撅起的大红色屁股立马覆盖了整个画面,镜头晃悠着发出刺耳的呻吟。

「凤兰?」母亲似乎吸了吸鼻子。

「我总结一下哈,总的来说口技可以,比上次强多了,再多加练习啊,日后……」「说得都是屁,」母亲直起腰,打断了他,「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理所当然,陈建军大笑起来。

「弄人一头发」母亲弯下腰,又迅速直起来。

这么说着,她扭身又进了卫生间。

片刻,画面外传来一声:「窗户打开」于是陈建军就开了窗,他哆嗦一下说:「冻死人!」既便如此,也没妨碍他的笑声。

再回来时,母亲走到桌边倒了点酒,抿了口,她又脱去羽绒服,扬手朝镜头盖了过来。

瞬间画面陷入黑暗。

陈建军在一旁猥琐地笑了笑。

黑咕隆咚中,「噔噔」的脚步声。

「啪」地轻响,脚步略一停顿,母亲啧了一声。

病猪继续笑。

没猜错的话,母亲走到了窗边。

我能想象凛冽的晚风抚起她碎发的样子。

「哎——」半晌,陈建军说。

没人搭茬。

「嗒嗒」的脚步声。

「凤兰?」他笑笑,好一会儿又轻声问,「咋了?」真的很轻,像有人在你的脸蛋上吻了一下。

这么轻,会被风吹到他姥姥家吧。

「离我远点儿」高跟鞋的叩地声。

「呵,」陈建军叹口气,似乎搓了搓手,「这雪下的,啊,扔抹布似的」没人应声。

「到底咋了?」陈建军声音提高几分,顿了顿,「你呀,不就是个招标么,我给你说,所有的招标都是走形式」「别说了,我知道」她似乎抿了口酒。

「别你知道你知道,真没啥问题,你也不要觉得,啊,咱们这样胜之不武……」「我们文化工作也有自己的侧重点、自己的考量嘛,哪能啥都向钱看齐?对不对?」「有些人啊,你今儿个租给他,明儿个一准变成夜总会,啊,还有个地下排练房,正好用来那什么蹦迪,场地功能齐全,多周到」北风呼呼,陈建军没完没了。

这厮的口才真不是盖的,像他的笑声和法令纹一样令人印象深刻。

猝不及防,母亲噗哧一声笑了:「还蹦迪,蹦个啥迪啊蹦」她的的语气我说不好,但这些字字句句,以及牵动着它们的笑声,被乖戾的北风一股脑送到了我的耳畔。

陈建军也笑,哈哈哈的,完了说:「你就是个小孩儿脸,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母亲轻叹口气,设说话。

「哎,」好一会儿,陈建军压低声音,「你想不想?」母亲切了一声。

「咦,」病猪声音陡然提高,伴着「啪」的一声,「可别小看我……」陈建军话说一半就没了音,连呼呼风声都消失不见,好一阵我才意识到视频播完了。

记得吐出纸屑和烟丝后,我又起身找了找打火机,哪哪都翻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瘫到椅子上,我犹豫着就此睡去还是起码先洗个脸,结果又点开了一个视频,最后一个,文件名是m-DV-dcr-plk-20030518002。

一片嘈杂中,镜头滑过人群,滑过饮水机,滑过磨得发亮的棕色木椅靠背,定格在一张陈旧的枣红色办公桌上。

笔筒,压桌玻璃,暖水瓶,以及靠坐在桌沿的女人,都在通透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圆领休闲白衬衣,黑色半身长裙,母亲双臂抱胸,一头青丝高盘脑后,金属发夹——如前所述,光彩夺目。

「……你说咱平海也是哈,巴掌大的地儿就有俩,听说人平阳也才三个还是四个?」早有人从嘈杂中杀出重围。

「小道消息不足信,可不敢瞎扯,嗯,陈书记在这儿,这可代表着官方消息」张岭口音的平海话,不等说完就先笑了起来。

「啥官方不官方的,一家之言,啊,平海有两个倒是真的,不过咱是旅游城市,区域内的人口流动性其实并不比平阳差,对不对?咱们的防护工作总体上看还是不错的」末见其人,先闻其声。

众人点头称是,于是愈加嘈杂。

母亲不置一词。

「那——啥时候能解除隔离?昨晚上看新闻,说北京的人民医院都已经解除隔离了?」还是郑向东。

「都没隔离谈什么解除,咱这是重点区域重点关照」姑且认为是牛秀琴吧。

「是啊,学校了,娱乐场所了,肯定是重点防护区域,可不得等疫情稳定了?」陈建军叹口气。

「哎呀呀,这打四月份搬进来就那两场演出,净排练了,糟心啊」「我就知道老郑的心思在这儿!」牛秀琴哈哈大笑,很夸张。

其他人也笑,更夸张,一种锣鼓喧天的感觉。

母亲也抿抿嘴,之后扫了眼窗外。

有风,蓝白窗帘猎猎作响。

阳光像细沙,在红漆木窗棂上剥出颓唐之色。

九十年代的颜色。

墙角摆着一个灰色铁皮文件柜,旁边的墙上挂着两面锦旗,只露尖尖一角,也瞧不出写了些啥。

墙体自然是白色的,虽然也算不上有多白,底部涂了层绿漆,坑坑洼洼,斑驳中更显颓唐。

我几乎能够想象各色人等蹭在其上的鼻涕经过日积月累变得坚硬而光滑,一层岁月酿造的锅巴。

正是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这是红星剧场建于八十年代的老办公楼,02年剧团在这里演出时我跟母亲去过一次,一大票闲人围在窗前的办公桌上打扑克,呼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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