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是同样的结局?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雪国?”夜无欢不想隐瞒自己的难过,他想知道,水清清为什么要来到雪国,“你根本就不爱父皇,对不对?”
水清清抬头,却是一脸的清冷,一双眼眸化作满满的恨,“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夏侯谨!”
夜无欢表情微紧,却是一脸的惊疑,“你是说……”
“十三年前的凌国和雪国的边境之战,虽然那时候你也只有六岁,可凭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也有耳闻吧?”水清清转过身去,不想去看夜无欢带了复杂而又神伤的眼神,这些长辈之间的陈年旧事,给一个孩子提起来,多少都是一种伤害,可,这不就是夏侯谨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他俘虏了我的丈夫!”水清清毫不避讳的冷声说出了事实的真相,既然他要问,自己就给他一个彻底的真相,省得他一直只是对自己心存怨恨,为何不去找真正让他承受这份痛苦的始作俑者,“说什么要为雪国的子民开疆扩土,夏侯谨根本就是一个大骗子,他无非就是想得到人,是我……”
顷刻之间,夜无欢双腿松软,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很吃力,这是事情的真相吗?
父皇?父皇他都做了什么?
“其实,你恨我,我又何尝不恨我自己?”水清清转过身,快先几步走到夜无欢身前,捂着胸口泣声说着,“你知道和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在一起,强颜欢笑是多么的痛苦吗?你知道明明心里清楚,你的丈夫就在你的身边,却不能去见上一面的感觉,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吗?你知道,自己的女儿遗落在他国,身为一个母亲,却不能去看着她乖乖长大,是怎样一种折磨吗?孩子,你会懂吗?”
孩子,你会懂吗?
夜无欢打起十二精神,让自己僵持着站在,虽然事情的真相很残忍,但自己却不能被眼前的真相所吓倒。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父皇所做的一切,和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有什么分别?
“求夜公子拆散凌国幽王和我家小姐的一桩孽缘!”
“那你明知道自己和丈夫分别的伤痛有多难过,为何还不肯让婉欣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夜无欢忽然惊醒,既然水清清她们上一辈的恩怨已经乱成一团,那为何还要把她们的下一代人再搅入其中。
水清清凝眉,却是一脸的疑惑,甚至还没有从自己的感情痛苦中抽离出来,夜无欢竟然又莫名其妙的提到了自己的女儿?
“你见过我的女儿,叶婉欣?”水清清伸手拂去两颊的滑落的泪滴,带了一脸疑惑的表情,看向眼前身材欣长高大、样貌邪魅俊美的夜无欢。
夜无欢眼神似有游离,不敢正面去面对水清清带了质问的表情,轻轻的点头说着,“是的!”
“你喜欢上了她?”水清清依然不依不挠,带了追问的语气说着。
夜无欢转过脸去,似有逃避之色,“她喜欢的是冷子寒,不是我!”
水清清苦笑,看着夜无欢无助萧瑟的背影,却是满心的无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或许,自己算准了一切,可就是没有算出,冷子寒竟然没有死!
李梅儿取走了他的内丹,他竟然还能活到今天,究竟是怎样一种力量,能支撑他活到今天?
罪孽啊,罪孽!
水清清走去佛前,继续拿起木鱼,坐盘诵经。
“叶夫人……”夜无欢从淡淡的神伤中清醒过来,看向水清清的背影,却是一脸的恳求和不甘心,“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婉欣不可以和寻常男子成亲?”
水清清继续敲打着手里的木鱼,俨然是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叶夫人,我真的很爱婉欣,不想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您是她的生身母亲,请你一定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水清清继续敲打着手里的木鱼,却是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带了逐客的语气说着,“太子殿下,这件事,只是妾身和婉欣母女之间的事情,就不劳您再费心了!”
“我怎么可能不去管?”夜无欢上前两步,依旧一副心有不甘的说着,“你知道婉欣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吗?你只知道自己为了自己的丈夫,或许根本就不关心她的死活吧?可我是真心爱她的,我不想再看见她不开心不幸福,叶夫人,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十三年里,她究竟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她的心里究竟有多难过,不管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可我夏侯长乐却把她的每一份无奈和挣扎,统统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如今,她好容易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你怎么可以说不让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你这样做,对她公平吗……”
“这不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水清清不等夜无欢呵斥完自己,直截了当的打断夜无欢的一番慷慨陈词,直奔主题的说到了夜无欢的心里,“妾身不让她和冷子寒在一起,你应该高兴才对啊,这样与你,不就是另外一个机会了吗?”
水清清说完,微微转过脸来,带了质问的表情,怔怔的看向夜无欢,良久,却见他僵持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啊,水清清说的对,叶婉欣不能够和冷子寒在一起,他们两个一旦分开,自己岂不是又有了机会,可……
自己这样做,和自己的父皇夏侯谨的小人行径,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自己要亲手把那个天真可爱、纯洁烂漫的叶婉欣,变成眼前第二个水清清吗?
不!
夜无欢阖上他那双邪魅的眼眸,细长睫毛在幽暗的烛光中颤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水清清说着,“我不要什么机会,我只要婉欣快乐!”
当夜无欢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水清清拿着木鱼的那只手,竟情不自禁的颤动一下,整颗心几乎要呼之欲出,夏、侯、长、乐!
果然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好孩子,婉欣要比自己幸福的多!
水清清一双清雅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倏地转过脸,不想让夏侯长乐看见自己此刻甚是奇怪的表情,“你走吧!”
“你不肯告诉我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水清清沉默,长久的沉默,不语。
夜无欢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良久,从衣袖中掏出那只提前准备好的锦盒,缓步走到水清清身边,伸手把那只锦盒打开,一只手拖着,放在水清清眼前,带了一脸认真的表情低声说着,“叶夫人,这一颗是雪顶含珠,二十年才会在雪山之巅长出一颗,据说活人吃了以后,可以舒筋活血、延年益寿、功力倍增、统治百病,尚有一丝气息人服用以后,可以瞬间清醒、恢复如初,死了的人吃了,就可以灵魂归位、起死回生……”
水清清一脸激动地看着眼前那个精致的锦盒里放着的那颗红红的血珠子,没错,这个就是自己问夏侯谨要了多年的雪顶含珠,不曾想,竟然被夏侯长乐拿到了!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一直很想得到这个东西?
水清清正要伸手过去,却被夏侯长乐准确的合上了盖子,收回到自己身后,却是一脸的冷漠,“叶夫人,只要你肯告诉我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夏侯长乐手里的这颗雪顶含珠,就归你所有!”
水清清凝眸,看着眼前的夏侯长乐,这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把眼前这个当成一个孩子来看的夏侯长乐,已经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夏侯谨对他所付出的一切,果然没有白费。
他不仅在治国方面高于夏侯谨的才能,就连对待感情的态度和做法,都远远胜于夏侯谨。
不可否认,夏侯谨不管做过什么,老天最后还是赐予给他,一个非常优秀的儿子。
如若没有幻国,如若没有使命,水清清甚至愿意亲手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交付给夏侯长乐来代为照顾,因为她深信,眼前这个心胸坦荡、为人正直的俊美大男孩,一定会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女儿,只是,这一切也只是一个想象。
所以,关于叶婉欣和冷子寒之间的秘密,水清清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一旦将事实的始末告诉了一个凡人,那么后面,将又是一场无休止的战争。
十三年的自己,就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
没了雪顶含珠,叶阙可能会永久的被冰封在雪山下面的冰冻里,虽然,水清清来到雪国以后,也只是隔着厚厚的冰层,仅仅被夏侯谨放行,见了他一次,可水清清一直相信,只要自己守在这儿,叶阙的灵魂,就会一直在这座雪山里游荡。
所以,她至死没有离开过雪国,更不愿离开雪山,因为,她最爱的人在山底,而自己却要牢牢地守在山顶。
水清清没有去苛求夏侯长乐,因为自己要守着的那个秘密,远远要大于自己的一个人的奢望,毕竟自己身后藏着的是一个国,而那一颗雪顶含珠能救的,只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一个人!
自己决不能以一己私欲,毁灭了一个悬浮的国度,否则,牵连到整个世界都会为之倾覆,人类消亡、神界混乱,天地合一,那么身为幻国第一百三十一代国君,水清清,就成了整个神界的罪人。
“叶婉欣不会属于任何人,她只是属于她自己,她天生就是一个孤独命,谁沾惹到她,谁都会死,所以,本夫人奉劝你和冷子寒,如果不想死那么早,就最好离叶婉欣远一点!”水清清继续盘坐在佛前,表情淡淡的说着,“你要的答案,妾身是不可能告诉你,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还请太子不要再苦苦逼问!”
水清清说完,继续闭上眼眸,表情清冷的说着,“时候不早了,还请太子早些回宫吧!”
夜无欢看着水清清一副巨人以千里之外、毫不为任何东西所动的冰冷表情,就已经料定,自己今天不管怎么再去问,她都不会再告诉自己任何答案。
罢了,既然不能说,或许就由她不能说的理由,自己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夜无欢心里暗叹一声,微俯下身子,将手里的雪顶含珠悄悄地放在了她的案桌之上,转身,大步走出门外。
如果这雪顶含珠,可以救回叶婉欣的父亲一命,自己是不是既可以为父皇多做些积德行善的事情?
这一刻,夜无欢是多么的想让自己父皇清醒过来,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对她一味的伤害,和不停的把对方掌控在自己的手心,而是,要让她过的开心和幸福,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抚慰和交代。
可,水清清又说,婉欣根本不属于任何人,那她的意思是,叶婉欣既不能和冷子寒在一起,也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那这样的话,婉欣岂不是太孤独,如果自己把水清清今日所说的答案告诉她,她又会相信自己所说的吗?
夜无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漫不经心想下着雪山的楼梯,最后实在没有了力气,干脆缓缓地坐在了漫长的云梯台阶,脑子里一团混乱的梳理着水清清一晚上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