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福吓得一缩脖子,连带一旁正在玩乐的张春生也是傻愣着仰头看向了张堂文。
张堂文正要转身走,张春生却是傻愣愣地张开了双臂,吱呀叫道:“抱...抱...”
张堂文心中一热,也顾不得张春生两脚丫子全是泥水了,蹲下一把抱住张春生,亲昵地顶了顶鼻子。
张春福瞧着张堂文的样子,不由吞了口唾沫,“儿子记住了,儿子一定好生招呼弟弟...”
“蒙了父荫,也就得接下父债,这是爹欠下的债,你也要记住!”
“儿子知道了。”张春福伸手拉了拉张春生的手,“儿子会对弟弟们好的!”
张堂文心中咯噔一下,弟弟们?春寿不是已经...
哦...他说的是小张氏肚里那个快要降世的弟弟...
张堂文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烦躁。
张堂文在前院忙了半日,趁着午饭的时候,跟张柳氏说了与钱枫计划劫狱救杨鹤汀的事。
张柳氏本在夹菜的筷子顿时停在了半空中,她迟疑地看向张堂文,“这可不是小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只管找人,出面安排事儿是钱枫,我只管到时候把杨先生接走...”
“那钱枫呢?”
“男装识人,女装随我回来!”
张柳氏默默地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向了张堂文,“老爷...杨先生确实是个人杰...可是,至于你搭上一大家子人的性命去救么?”
张堂文也停了筷子,他从张柳氏的语气中,分明感到了一丝反对。
“为私情...也为大义...”
“私情我能理解...大义呢?春福,春生都还小,张妹妹肚里还有一个...你不替他们考虑一下么?”
“正是为他们考虑了,才更要这样做,这天不换,国家是没有前途的!”
“救了杨先生就能换天么?”
张柳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硬的话了,这是张堂文没有料想过的,他沉吟着看了张柳氏一眼,“你不懂...”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张柳氏的心中似乎压上千斤巨石一样。
一句你不懂,意味的是什么?
不解释...不愿解释...
三十年了,终于有了解释不了的时候么?
张柳氏端坐着,瞪着一双眸子看向张堂文。
张堂文却似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取来一盏清水,漱了漱口,起身离开了。
只剩下张柳氏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痴痴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