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枫在刘文琪的护卫下来到南阳城,已是十月六日了。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宣统三年的秋决,定在十五,镇台衙门大牢里的人们几乎都已经猜到了属于自己的命运。
杨鹤汀在牢里已经整整关了两个月了,没有提审,没有画押,没有招对,只是这么关着。
虽说张家一直有人打点,牢里也算是照顾的不错,可是大牢毕竟是个连阳光都是奢侈品的地方。
两个月,已经足够把平日里文绉绉的杨鹤汀给重新装扮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满脸的络腮胡和塞满杂草的辫子已经让他完全没有了教书先生的儒雅。
趁着谢宝胜前往北面剿匪的空儿,钱枫一身女装,借以杨鹤汀家人的名义,来到了大牢中。
两个人隔着大牢的木围栏,相视而笑。
钱枫的身旁,是粘了一脸老鼠斑的刘文琪,他瞧着杨鹤汀也是失声笑了起来,“好好一个先生,弄得跟个叫花子似的!张家人只顾得打点你的衣食,就不能给你弄个刮胡刀么?”
“这是大牢,哪里来的刀呢!你倒是有,却给弄没了!”
“没了就没了,这年头只有银子才靠得住!本来还指着你日后飞黄腾达了提携我,你倒把自己弄进来了,你进来了我只能走了!”
杨鹤汀也是咧嘴一笑,瞧了瞧远远地避在大牢门口的守卫,这才看向了钱枫,“还是女装好看,你这模样真是...说不出倒是男生女相还是女生男相了。”
钱枫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这话,多年前在天津的码头上,杨鹤汀也同样说过。
那一句话后,便是别离。
杨鹤汀理了理额头上的乱发,宽慰道:“谢老道怕是要关我到天荒地老了,你们在外面好生努力,不要忘了我们的理想和坚持!天下有识之士越来越多,终归有一天,我们可以做到的!”
钱枫笑了笑,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这是怎得了,每一句话都说的跟诀别似的!”
杨鹤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强咧着嘴,勉强笑道:“事已至此,宽慰的话说多了也没用。谢老道怕是要在秋决的时候把这牢房给腾空了,左右如今只剩我一个乱党嫌犯了...”
“我不会让他动你的!”
“他手上有枪,身后有人,你是强迫的了他,还是文策?”杨鹤汀苦笑着摇了摇头,“两个月了,两个月他都不放我,说明他是笃定要留我性命了。之前我见过张堂昌,你们在外面做的事儿,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
杨鹤汀猛然抬起头,略带惊恐地看向钱枫,“你要做什么?”
钱枫却是摇头不语,杨鹤汀费力地想要伸出手来,却是怎么也挤不过这牢门,“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不值当的!”
“值当不值当,不是你说了算的...”
“钱...玥娥...听我的,回南洋去,或者...去赊旗镇,堂文兄是个好人...”
“我自会去的,但!请你不要再替我做决定!”钱枫隔着牢门,伸出手,放在杨鹤汀面前,“外面还有很多大事在等着你,要起风了,给你多带点衣服,省得日后着凉!”
刘文琪笑嘻嘻地把一旁的衣物放在了牢门口,趁着躬身的机会,刘文琪悄声说道:“三日后,我来接你!”
杨鹤汀呆愣了一下,看着钱枫欲言又止。
钱枫一双杏眼直愣愣地盯着杨鹤汀,嘴巴张了张,却是只有嘴型没有声音。
杨鹤汀却分明能看出,那是“劫狱救你”四个字。
出了镇台衙门,刘文琪终于支起了佝偻着腰身,肆意地舒展了一下腰身,碰了碰钱枫的肩头,伸出手动了动手指,“十两...”
钱枫白了他一眼,“攒一块儿结不成么?”
“说好了每件事另结!这么危险的事儿,不得十两银子压压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