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财不敢打搅,垂着手弓着腰立在一旁,等张堂文写完,装了封子,张富财赶紧上前递了封口泥。
张堂文封好信,递给一旁的下人,再三交代道:“亲自去邮局,先发电报,按着我说的发,再把这信寄去汉口!”
等交代完,张堂文这才看向张富财,“用饭了么?”
“回老爷,用了!”
“嘴上的油都还没擦,老大不小的人,得注意体面!”
“是,老爷!”张富财赶紧扯了袖子擦了擦嘴。
张堂文笑了笑,“如今仓里的粮,有六成?”
“凑合...不到五成...”
“庄子上的粮?”
“都运来了...”
“那么多庄子...才五成?那化肥都用了?种子是我带回来的那种么?”
“是,都用了,可今年过灾民的时候,毁了不少,还有...”
“想起来了,你跟我说过!”张堂文向后靠了靠,揉着额头轻声说道:“可是酒坊醋坊那边,也要粮,若是拨给他们,粮行柜上就没存货了,采买又贵的离谱...”
“那就只能...生法子了...”
“你有法子?”张堂文诧异地看了张富财一眼。
张富财抿了抿嘴,小声说道:“这些个日子里我也在琢磨这个事,也打听了。南阳府上有一批储粮,约莫已经有五六个年头了,如今听说是要霉变,价钱肯定低得很...”
“哼...霉变了都,也不拿出来赈济灾民!混账!”张堂文顿时气得直敲桌子,“这一批霉变的粮食一粒也不要,以次充好的事,咱张家不干!”
“是,老爷!”
“去远些吧,去远些采购,不经南阳府的粮行,直接去山陕采购,成本贵些就贵些了,不让亏钱就行!”
“是,老爷!那就得咱自己派人去买,再押运回来。这采买的事,安排谁来?我...”
“你不行,你走了柜上就乱了!”
“我是说,老爷说到这儿,我想起一人来,挺合适...”
“谁?”
“就是让廖启德打死婆娘打坏腿的那个张圭泗!”
“他?不是还养在堂昌府上么?”
“今儿来柜上了,想找活儿,正好安排他在那验货呢!让他去买,人面生,粮行路也不熟,捣不得什么鬼,而且还识文断字受不得骗!”
张堂文一想,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不过张圭泗毕竟只是逃灾过路的人,能死心塌地跟着张家干么?
张富财从张堂文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在一旁小声劝慰道:“张圭泗的情形,二老爷跟我提过,这人基本上就算是家破人亡、无牵无挂了,老家肯定是回不去的,若是咱们能给他安排个相应的差事,一来老爷也好还他人情了,二来他必然也会感恩戴德,用心卖命!”
张堂文这才抿着嘴点了点头,“你二老爷的心思倒是见长了,那便这般安排,这两天你让他做好准备,明儿到账上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