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老板但讲无妨!”
“眼下赊旗镇的商路怕真是到头了!去年个你说起来,我脖子硬,给你顶回去了!但我心里何尝不知道,南襄道的便利如今哪里赶得上火轮车,拿我党家的木料生意来说,怕是再过两年,一单生意都不会过赊旗境了!眼下镇里各家各户都在思量出路,人心惶惶啊!”
张堂文默默地抿了抿嘴,“商路,旨在便捷,如今水路干涸,咱这个水陆码头确实是到头了。所以堂文才着手在粮上做文章...”
“粮要做,却不能全押上!”党苍童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小声说道:“粮行这门生意,受制太多,看天时,看时局,长远却不是厚利!”
“那党老爷子的意思?”
“你知道现在咱们赊旗镇自产之物在南阳市集中销路最好的是什么吗?”
“自产之物?”
“是!你要做粮行,必然是布局在当地,单一卖粮收益并不稳定,若能做成他物,利却能翻上几番!比如说,酒!”
张堂文向后靠了靠身子,“做酒?镇上已经有永隆统...”
“堂文偏颇了,一行一市岂有一家独占之礼!何况我只是打个比方,酒醋不分家,你不想与老店竞争,那便另辟蹊径!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在粮上做的文章,只不过做的更细了而已!如此这样,按洋人的话说,这叫产业链,加工厂!”
党苍童向前靠了靠身子,那双浑浊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亮,“当年李中堂在的时候,力主推行洋务,耗费经年成立江南各大厂,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洋人倾销西洋棉和精布,人工哪里能跟机器比,咱们大清朝手工制成的粗布比洋人机器纺出的精布成本还高!市场岂不是就拱手相让了?”
张堂文舔了舔嘴唇,“可是,我赊旗镇一向都是南来北往的生意,运载行和货仓是最多的,并未有过用工大户...这加工厂的人力...”
“堂文!”党苍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屋外,“你这次耗费家财赈济灾民,你落了什么?”
张堂文默默地顺着党苍童的眼神望了望,却是什么也没看到,轻轻地摇了摇头,“本没打算落下什么,只是想着能多救一些性命!”
“你落了民望!”党苍童微微一笑,“有了民望,他们就会尊重你,尊重你就会有求必应,人性本善,但有活路,谁愿取嗟来之食!”
“党老板,你意思是...”
“堂文,你看外面是什么?”
“什么?没什么啊?”
“你家门口,东裕街上接踵摩肩的是什么?”
“灾民?”
“那是劳力!”党苍童盯住张堂文的两眼,轻声说道:“那是老天爷赐给你张家调头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