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你店?”
“就因为我店里卖了洋人的布,就因为我不进他们那个屁商会!”
李宗祠咬牙切齿地看着夏老三,低声说道:“我一个穷人家出身,好不容易读了两天私塾做个小买卖,我全身家当都在那店里,一夜之间给我砸完了啊!啥都没留!货烧了,店砸了,兄弟我出庄子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了还是一文不值,说出来不怕你寒碜,我这余生除了报仇啥也不指望了!”
夏老三皱了皱眉头,“宗祠兄弟!他们走哪条路,你给俺指指,俺这就给你报仇!”
李宗祠的眼中泛出了点点泪花,一言不发地抓住夏老三的肩头,无声的点了点头。
临到黄昏的时候,夏老三领着人,按着李宗祠指的路,悄悄地埋伏在了一处田埂后。
不到天黑,便真的有一辆骡车打北面晃晃悠悠地过来了,前后五六个人扛着抬枪,握着钢刀,一路护卫着。
“宗祠兄弟,这人不少啊?还有枪!”
“三哥!他那是抬枪,得一个人抬一个开枪,木你那枪灵光!”
“可是,俺这腚们都木干过这事儿啊!”夏老三犹豫着回头看了看,几个愣头青手握劈柴斧和镰刀,正紧张地关注着骡车的走向。
“三哥!”李宗祠眼瞅着骡车就快到眼前了,一脸焦急地低声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兄弟我打头,你们绕后!”
说话间,骡车已经到了眼前,夏老三还没反应过来,李宗祠已经猛然起身冲到大路上,两臂一抬拦住骡车的去路。
护卫的人们纷纷站上前来,两杆抬枪直直地瞄着李宗祠,为首的镖头破口骂道:“哪来的毛贼!不知道这是谁家货么?单枪匹马就敢拦?”
李宗祠手里并没拿任何家伙,他冷冷地笑了笑,把辫子猛地一甩盘在脖间,“我知道你们是谁家狗!怎么?动不得么?”
“好!有种!江湖规矩,拦车落杆,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弟兄们,卸他一条胳膊!”
“谁人多还不一定呢!”
话音未落,夏老三已经从斜刺里闪出来,一把枪抵住了为首镖头的脑袋,另一把四下瞄了瞄,“都给我撂了!谁敢动先吃老子一枪!”
前头的抬枪本来瞄着李宗祠呢,闻声刚要调头,早被夏老二、夏老四带着人一把给按住了。
剩下的护卫还要拿刀上,夏老三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黑洞洞的枪口在所有人眼前晃动着,这刹那的迟疑,让所有人的胆子都慢慢地萎靡了起来。
当第一把家伙叮当落地,李宗祠空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
李宗祠和夏老三看着其他人把护镖的和车夫都背手捆了,这才上了车厢,掀开盖子,白灿灿的丝捆装了满满一车。
夏老三没见过这玩意儿,低声嘀咕着:“费毬恁大劲儿,就是为了这?”
“三哥!”李宗祠小声地说道:“你可白小看这东西,不比直接抢银子亏!”
“真哩?”
“真哩!银子多少人护送啊!靠咱这点人根本不行!咱就指着这些玩意攒点家当招兵买马,总有一天,咱也干票大的!咱也去抢银子!”
夏老三抬头看了看一脸兴奋的李宗祠,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李宗祠拉着夏老三下了马车,寻了个背地儿,小声交代道:“三哥,你跟哥哥们带着家伙先回去,我拉着车去个地方,把货换成银子,你们回祠堂等好儿吧!”
夏老三憨憨地笑了笑,又皱了皱眉头,“那这些人咋弄?放喽?”
“不能放!他们见过咱的真容!而且回去一说他们主家肯定改道!”
“那咋弄?”
李宗祠看着那一排背手绑着跪在地上的护卫,一咬牙,走上前去将夏老四手中的钢刀劈手夺了,毫不犹豫地一刀捅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