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封州城巍峨高楼赫然在前,刘谦却止住马步,二人正疑惑间,却见孙德威将府兵摆开阵来,玄月奔走在游云中,洒下的旖旎寒光,与将城墙上军士手中的兵器相互辉映,看得二人毛骨悚然,曹举心中正是茫然,只听苏章急切道:“刘刺使这是?”
“无事,无事。”刘谦抚摸着苏章座下惊雷的马鬃,安抚道。
这时,孙德威已经摆好阵型,将二人所带随从尽数包围,勒马近前,对二人道:“二位远道而来,本应多加照料,然二位也都知晓目前局势,若就此放你们进城,一旦二位言语冲突,刀剑相向,伤及封州无辜,刺使大人难辞其咎。”
说时,指向城墙两侧:“还请二位安排人马就地扎营,只带贴身随从入城,我刺使大人必将以上宾之礼款待。”
夜风徐徐,吹乱了曹举心绪,他来时想到了老奸巨猾的刘谦可能会狮子大开口,却怎么也没料到刘谦竟然玩阴的。
这等手段,即使年轻的苏章也能看出门道,不过他也只能和曹举一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任由刘谦安排,自己挑选了几个好手紧随左右,见机行事。
一番安排,已是月上梢头,刘府早已备好酒宴,三人落座正厅,身后各自站了几名警惕异常的随从,酒过三巡,闲话家常已经聊的差不多了,可刘谦似乎一点谈正事的想法都没有,向来稳重的曹举也是有些不耐烦,借着敬酒问道:“听闻夫人近日身体抱恙,不知可曾安好?”
“谢曹司马关心,夫人已见好转……”
刘谦话未说完,正在暗自发愁的苏章就挺身近前,关切道:“夫人抱恙?刘刺使怎不早说,要知当年小将能进清源军还是夫人的堂弟引荐,一直想着如何报答知遇之恩,这次来封州前,两位将军特嘱咐小将带了不少珍贵药草,今日小将就厚着脸皮,借花献佛了。”
说罢,一挥手,身后的随从便将来时带的几口箱子抬到刘谦脚下,一一打开,嚯!如果玉器和金银珠宝也算得上治病救人的药草的话,那这几口箱子确是积了大德了。
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看得曹举心潮澎湃,不禁暗骂道:你丫可真会借花献佛!
尽管刘谦营造封州多年,加上韦氏一族遍布岭南,早已算得上富贵逼人,可见到如此明晃晃的珍宝摆在眼前,还是止不住暗流口水,好在孙德威不时在身后惊醒,刘谦这才忍住心痒,深提一口气,鼓劲道:“好药草,好药草!”
正说时,曹举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缓缓推向还在流连忘返的刘谦,一本正经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想必信中所言药方,更对夫人病症……”
刘崇龟上任岭南时间不长,要比财富,肯定敌不过叛军无所顾忌劫掠而来的财物,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毕竟还是朝廷亲命岭南节度使,只需随便画一个大饼给刘谦,可要比屈屈几箱金银珠宝更对症下药。
看着药方中赫然写着岭南西道,刘谦已是止不住心中激动,连连赞道:“好药方,好药方!”
可看着脚下几口满是珍宝的箱子,刘谦又有些不舍,不由间喃喃自语道:“这有药方没药草不行,有药草没药方也不行,啧啧啧,真两难啊……”
徘徊间,也让苏章与曹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二人该做的该说的都已经悉数道完,只需刘谦一个决定,下一刻,就是对方的死期。
正厅内鸦雀无声,静静等待刘谦最后的决断,忽然一阵疾风驶入窗来,案上烛光缥缈间,闪进来一个人影,正是长子刘隐。来不及与心悬一处的客人施礼,刘隐贴耳对父亲说了几句莫名的话,刘谦先是愣神道:“你尽管招待便是!”
刘隐又不知说了些什么,刘谦猛然起身道:“还有此事?快与为父去看看。”
父子二人匆忙离席,也不顾一脸茫然的两位上宾,只留下陪酒的孙德威在一旁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