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周之诸侯,大国者,楚秦齐晋也!
楚地的暴乱让同为立国八百余年之久的齐人看到了久违的希望,十多年的亡国奴生涯让当初不战而降的齐人们尝尽了不抵抗的苦果,今楚已复国,齐何甘为后?
临淄郡,狄县。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城内诸坊中,北坊历来就是豪强富户所聚居之地,此刻夜已深,街面上除了偶尔行走巡视而过的士卒手持火烛所带来的微亮外,整座县城皆漆黑一片。
青石板路面的转回处,一人黑衣覆身,低着头快步地行走在月光所无法触及的角落里,衣服的深颜色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
就在黑衣男子即将抵达目的地时,巡视的士卒发现了他。
铜嘨刺耳的声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还不待黑衣男子躲避逃脱,训练有素的秦军士卒就将其紧紧围住,内直戈在火烛的照耀下泛发着金属独有的光芒,领队的材官什长单手持弩,冷眼看着被围之人。
“照身帖。”
对峙片刻,确定黑衣男子没有反抗逃跑的意图后,什长冷冷开口道。
所谓照身帖,即后世的身份证,是商鞅在秦国变法之时的一大发明,上面详实地录刻着所有者的信息,乡籍何处,体貌特征,财产多寡等等,所行至一地,必有验传。
黑衣男子直视着什长,缓缓地从衣襟中拿出打磨光滑的竹板抛了过去。
“临淄郡临淄士伍男丁妫氏田横,椭面,肤白皙,短须,长八尺一寸,年廿一,行到端,毋它瑕疵,有产......”什长低喃读着,时不时地抬头看了看田横,联想到左近那座宅邸,心下已然明了几分。
“放他过去。”什长命令道。
尽管不符合法令,但士卒们依然听从地让开一条路,目送着田横离去。
秦人宵禁严格,但那是在关中旧土,山东新地,往往都是敷衍了事,没有多少人会认真执行的。
有惊无险地离开后,田横很快到达了其兄田儋的府邸,在仆人带领下进入正厅,数百盏烛灯将厅堂照耀着彷如白昼。
屋内共有三人,落座主位之上的大兄田儋,右侧下首的是二兄田荣,左侧则是一名做楚人打扮的中年男子。
“闌桁来了,坐。”端坐上首的田儋开口说道:“如今人齐了,议事吧。”
“今秦人暴虐无道,荣以为凡有血气者,必当有争心。”田荣率先开口道:“我大齐亡国已有十余载,齐民苦不堪言,且当下楚人已于淮上复国,秦人疲于奔命,当是我复齐之天赐良机。”
“秦虽残暴不仁不得民心,然其军号为虎狼,吾等若贸然起事无异于以卵击石。”田儋以余光瞥了眼坐厕坐着的楚服男子,说道:“狄县令钭渎虽为秦吏,然其人弘毅宽厚,知人待士,深得齐人之心,吾怕民不愿与之为敌。”
“楚人已复,我齐人怎可居人之后?”田横说道:“大兄莫过担忧,齐人苦秦久矣,吾一路从临淄来,所见齐人无有不忿秦也!”
两位弟弟都表了态,但田儋依旧无动于衷,他的目光始终放在了楚服男子的身上,等候着他的开口。
沉默许久后,楚服男子看着田儋说道:“田君有何忧虑,且详实告知一二,吾听着便是。”
“儋所虑者有二,其一也,秦庭已令济北、东、临淄三郡为青州,所治之城博阳虽不在临淄郡,却也近在咫尺,刺史羌瘣数日之前已到任,且征军士万余,严守郡县,起事难矣;其二也,临淄郡三面受敌于济北、琅邪、胶东所围,无有地利可据,旦若战起,毫无胜算。”田儋说道:“今陈城岌岌可危,覆亡在即,吾可不想为分忧楚国而做那必死之人。”
“田君忧虑,在臣看来,不值一提。”楚服男子自信满满地说道:“不过杞人忧天尔!”
“且说说!”田儋道,同时他对着面露疑虑的两个弟弟介绍道:“此陈王涓人吕臣也!”
“楚国已复,楚人人人敢战,王贲之徒不过冢中枯骨也,旦夕之间即可灭之。”吕臣说道:“田君所虑者,青州刺史羌瘣也,杂胡之人,憎恶之貌,赤髯碧眼,黄头白奴尔,空有蛮力而少智,田君何惧载?况,东郡白马津守将周市,魏人也,陈王已许宁陵君咎至白马,魏人当随陈王复国,届时,大河之南为魏,大河之北,有将军武臣复赵,赵魏皆复,齐国又焉能作壁上观载?”
吕臣所描绘的大好局面让田荣田横两兄弟欣然向往,激动不已,只是田儋却没有点头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