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盈怔了一下,轻轻道:“是吗?”
“你不生气吗?”薛玉锦诧异道。
“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现在又不是我……又与我没什么关系,将来这婚约能不能成也说不定,眼下何必去多烦恼。”李芷盈轻轻回答。
话虽这样说,情绪却不禁低落了些。
她忽然想起自家兄长李敬业,他在沛王李贤手下为官,一向反对这门婚事,希望让她嫁给沛王,甚至为此和祖父吵过一次。
李勣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李芷盈从没把他当做老人,也没想过他有一天会不在了,故而理所当然觉得自己会按照祖父的意思,嫁给武承嗣。
然而这次的事让她意识到祖父已经老了,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如果祖父不在了,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兄长嫁给沛王李贤。
想到祖父可能会离自己而去,又想到将来婚姻会出现变数,李芷盈有种身子在半空中飘荡的感觉。
……
英国公府外,夕阳西下,暮色沉沉。
因路面已看不太清,李府便派了三辆马车,送武承嗣三人回府。
一路上,武承嗣脑海中想的依然是近期发生的一系列案子。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这件案子幕后之人有高丽人、百济人、契丹人,朝廷大员一名,营州叛徒若干。
他们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陷害刑国公苏定方,京城中的一系列案子,也都与苏定方谋反案有关。
但具体有何关联,目前还不清楚。
如果除去裴行俭的话,剩下四人倒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外国人。但这些外国人与苏定方有何联系,却着实让人想不通。
回到府中后院时,只见郑令萱竟然在和太平公主下棋,走近一看,两人下的是五子棋,武攸暨、文荣和秋婵等人在一旁观看。
众人察觉他到来,纷纷见礼,太平公主抬头微笑道:“二表兄,你这个婢女很有趣呢,一点也不怕我,而且不像其他人一样,下棋老是故意输给我。”
郑令萱脸色微变,却没有反驳。
武攸暨哼道:“这怪得谁来,还不是你事后总是责罚那些赢过你的下人,他们哪里还敢赢你?”
太平公主脸色一红,道:“那是他们犯了错我才责罚他们的,和下棋有什么关系。”
武攸暨摇了摇头,一副懒得和她争论的表情。
太平公主又下了两步棋,忽然道:“二表兄,五表兄这次可被你连累了。听说杨方被免官后,金吾卫将军郭待封上奏母后,举荐五表兄为金吾卫中郎将,母后却没有同意。”
武攸暨摆手道:“太平,这和二哥有什么关系,是我太年轻了,还担当不了如此重任。”
“可母后敕回的理由,便是你擅自带兵去英国公府呀!”
武承嗣心想:“郭待封应该是因为自己面子,才举荐武攸暨的。”
但这种话他不好自己开口,正犹豫间,文荣拱手道:“公主殿下,您错了,郭待封之所以举荐武伯爷,便是因为武伯爷带兵去了英国公府。”
太平公主斜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是什么缘故,你说来听听?”
“殿下有所不知,郭待封是李司空的老部下,他之所以举荐武伯爷,应该是受到李司空的授意。”
武承嗣瞥了文荣一眼,心中暗暗点赞。
武攸暨微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奇怪,郭将军怎会突然举荐我。”
太平公主忽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不下了,不下了,我要回府去了。”
武承嗣笑道:“今天累坏你了吧,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将两人送出了府。
临上车时,太平公主忽然道:“二表兄,前段时间郑国公给我送了两个管家,都是歙州人氏,精明强干,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我已经有管家了,你送我干嘛?”武承嗣笑道。
“换一个不就行了,我瞧你那管家也没那么精干。”太平公主若无其事道。
武承嗣没好气道:“你这丫头,人家不就说了一句‘你错了’吗,至于这么记仇?而且他又没说错!”
太平公主撅嘴道:“人家好心送你个管家,不要就算了。”说完迈步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