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子里在私底下传来恒悦被警察抓起来的小道消息时,很多人都很吃惊。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但是这个小道消息中还说他是因为强奸罪被抓起来的,人们才恍然大悟,也就相信这是真的了。
原来这几年,恒悦在县城里开挖掘机的期间,一直在凤琴于县城里两千块钱租一年的一处三室一院的家户里跟着奶奶生活。虽然是和奶奶住在一起,但他经常也上班到很晚,甚至一整夜都要工作,所以和奶奶见面的时间很仓促。在难得的工活停摆的一个月或者半个月的假期里,他有时回到永新在麦厂那里给两兄弟盖起来的楼房里,也不是想家,因为他从来没有特意到村室里看过父亲。
村里人在与成年后的恒悦为数不多的几次相逢中发现,他变得更加像一个完完整整的流氓混混。发胶束起的大背头染成蓝色的诡异,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个夸张的炫彩墨镜,一身仿唐装的宽松服饰,脖子上戴着铁链坠起的德古拉十字架,手腕上绑着一圈又一圈的木珠,左耳上还有一个铁钉耳坠,再有他那一身躁动浮夸的气质。谁也无法想象,十年前那个村子里老是受欺负而从来不敢还手的行事还算规矩的小孩子,能有一天变成这般模样。而且,在村子里溜达时,身边一定少不了其他村庄里留着奇怪的发型,身着异样服饰,开着摩托车吹着口哨的年轻胡。他们嘻嘻哈哈,招摇过市,夜晚又喝得烂醉,到歌舞厅里鬼哭狼嚎一阵,最后才不省人事地躺到床上。
这一群不符合农村里的大众的审美标准的零零后,被老人们亲切称之为:骚包。
恒悦第一次踏入县城时,是永新通过自己以前在一起开挖掘机和倒卖挖掘机时认识的朋友,一环接一环才联系上县城里一个包工地的包工头,这样才给了恒悦一个赚大钱的机会。而且,在县城永成又把母亲的住室租在距离恒悦工地较近的地方,吃饭睡觉都不用这个孩子操心。恒悦在家里有嬉春和永新两兄弟的管束,而且那时候又十分专注于由发动机的轰鸣和操作杆带来的快感,也懒得买衣服打扮自己,头发甚至被太阳晒得发黄而呈天然卷也懒得收拾。就是这样一个朴素的男孩,在家里永新给他的一百块零花钱,都能在兜里揣掉色,揣烂也不花。他不是因为节俭或者心疼钱而不花,是因为他是在不知道要往哪里花,买什么。他不像父亲和哥哥那样抽烟,他曾说自己一旦闻到烟味就脑壳疼。买身衣服吧,可是一年到头他连澡都懒得洗,白白净净的脸庞,脖子以下全是积垢,所以换衣服对他来说很没有概念。在他身上唯一可见到的好习惯是随身在上衣兜里装着一大卷卫生纸,这还是跟着父亲永成学到的,因为永成习惯在他开着的小型电三轮后面的布袋里装着纸。
恒悦这个孩子虽然经常和一些社会不良青年出入酒场,ktv,等场所,但是如果真的让他去杀人放火,或者任何违法的事,他绝对会提前怂掉,摆着手退缩,所以在他的朋友之间他有一个诨号逐渐被宣传开来,“怂二蛋”,因为他在家里排行老二,有人叫得亲切,也可以肉麻地称他“蛋蛋”。其实,他身上也有一股其他人无法比拟的狠劲。
记得有一次,恒悦代替奶奶这一家和守平永明一起到三姑奶奶秋菊的新家走亲戚。是大年初六,一大早上就刮起了狂劲的北风,屋檐的雪粒随着天空的雪花随风旋转,趁人不注意时溜进紧贴着鸡皮疙瘩的棉衣里,让人忍不住打个寒战。
恒悦穿着个厚厚的绿色军大衣,耳朵上戴着棉耳罩,套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从摩托车冰凉的黑色握把上蜷缩到嘴巴前,一遍遍用嘴巴里的白色暖流烘着冻冰的双手。
“三爷爷,这天也太冷了吧,要不改天再去。”恒悦看着守平。
“没事,到中午天就暖和了,再说,也不远。”守平笑着安慰这个浪子。
“那行吧,你快点,我都准备好了,两箱。”恒悦自信满满地拍着摩托车后座上用蛇皮绳绑着的两个红色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嬉春给带的礼物,有烧鸡,苹果,带红枣的白馒头,香蕉,两斤糕点等。
前半段路上,永明坐在守平的摩托车上,看着前面的恒悦。
“你看,恒悦这一身打扮,多像一个风尘仆仆的夜归人。”守平感叹。
向北走了大约五十多公里,已经过了铁路地下道,他们来到一个水泥路弯曲漫长的小镇里,守平说要买条鱼。恒悦和永明就蹲在一个家里养着羊,院子里屋檐前到处堆着干叶子干草的人家屋檐下,避着彻骨的冷雨。可是,等守平买完东西回来,雨越下越大。守平说等一等,可等了十分钟不到,恒悦这个急性子就受不住了,“三爷爷还有多远?”
“三四公里到前面那里转个弯就快到了。”守平望着前面的一丛树林比划着。
“三爷爷,你可真能骗我,刚开始说不远,这都骑了三个钟头了还没到。”恒悦虽然说着抱怨的话,其实没有一点生气之色,因为他太喜欢到处跑了,只要不是在家,哪怕跑上一整天他也不会有丝毫厌烦,相反会更加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