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宇对这些事情甚是了解,当年灭绝师太的师兄孤鸿子,与少年时的杨逍
结下了梁子,约定比武,双方单打独斗,不许邀人相助。孤鸿子知晓杨逍年纪甚
轻,武功却极厉害,于是向灭绝师太将倚天剑借了去。那场比试,孤鸿子技不如
人,倚天剑还未出鞘,便给杨逍夺了去,杨逍得了宝剑却未据为己有,却是连声
冷笑,只说倚天剑名气是大,但在他杨逍眼中,却如废铜废铁一般,杨逍随手将
倚天剑抛在地下,扬长而去。孤鸿子拾起剑来,要回山来交还给灭绝师太,岂知
他心高气傲,越想越是难过,只行得三天,便在途中染病,就此不起。
方外之人,应当有超然的心境,但孤鸿子却被杨逍活活气死,简直死有余辜,
洪天宇暗骂活该。
想及此处,洪天宇忽然心头一震,莫非灭绝师太和孤鸿子有一腿。须知,倚
天剑乃峨眉掌门历来相传之物,只能由掌门持有,岂可转借他人。但灭绝师太竟
如此大方,将宝剑借与孤鸿子,还想陪他一同前去决斗,由此可知,灭绝师太年
轻之时,原该是心地纯良的少女,想是对师兄孤鸿子情深意重,可在孤鸿子比武
落败,间接死于杨逍之手后,从此性情大变,誓诛杨逍,恨屋及乌,对明教亦是
切齿痛恨,除此之外,实无其他解释。
低头再看,只见灭绝师太一脸悲切,喃喃自语:「杨逍,杨逍……多年来我
始终不知你的下落,今日总教你落在我手中……」言及于此,突然间转过身来,
望着纪晓芙说道:「好,你失身于他,瞒骗师父,私养孩儿……这一切我全不计
较,我差你去做一件事,大功告成之后,你回来峨嵋,我便将衣钵和倚天剑都传
了于你,立你为本派掌门的继承人。」
洪天宇听了这番话,对自己的推理更加坚信,若非为了心上人,岂会赏罚不
分,做出如此重大牺牲。
这几句话只听得丁敏君妒恨交迸,深怨师父不明是非,倒行逆施,一双眼睛
如同冒火,恶狠狠地瞪着纪晓芙。
纪晓芙低声道:「师父但有所命,弟子自当尽心竭力,遵嘱奉行。至于承受
恩师衣钵真传,弟子自知德行有亏,武功低微,不敢存此妄想。」
灭绝师太沉声道:「我要你假意接近杨逍,伺机将他杀了。」
「不!」纪晓芙决然地摇头。
「你说什么,不,莫非你喜欢上杨逍这个大魔头!」灭绝师太厉声道,而丁
敏君则暗暗发笑,幸灾乐祸,另一个女弟子不断向纪晓芙使眼色,似叫她不要忤
逆师父的意思。
洪天宇竖耳倾听,他也想知道纪晓芙的想法。
纪晓芙摇摇头:「弟子也曾对杨逍心动过,但自从到了蝴蝶谷,弟子已将杨
逍忘却。」
洪天宇闻言大喜,但听灭绝师太柔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将杨逍杀了!」
纪晓芙微微一叹,道:「我虽对杨逍无情,但他终究是孩子他爹,我如何下
得了手,弟子,弟子实难从命,请师父恕罪。」
灭绝师太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浑身颤抖,大声道:「如若不从,我就先
杀你,再到蝴蝶谷杀了那小孽种。」
洪天宇暗骂无耻,一个出家之人,竟全无慈悲之念,心肠如此歹毒。
纪晓芙面色大变,道:「师父,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蛮不讲理道:「我管他无辜有辜,总之你不杀杨逍,我
便杀了他的小孽种。」
纪晓芙想到师父如此蛮横霸道,面色变了几变,两行热泪自面颊滚落而下。
灭绝师太也不咄咄相逼,而是给她考虑的机会。
纪晓芙心里已后悔逃离之事,若留在蝴蝶谷,将会是何等快活,可惜一切都
晚了,为今之计,只得想办法不让女儿受到伤害,纪晓芙突然拭去泪珠,道:
「师父,弟子违反门规,你清理门户吧,但弟子有一事相求。」
「说!」灭绝师太冷冷道,她见弟子宁愿牺牲,也要违抗师命,心里早已炸
开了锅。
纪晓芙低声道:「希望师父将我尸身带至蝴蝶谷,让我女儿见最后一面。」
纪晓芙知晓天宇武艺高出师父何止一筹,若师父将自己尸身带往蝴蝶谷,天宇必
定悲愤欲绝,绝不会与师父善罢甘休,到时女儿性命自然得保,而且……而且自
己又可以免去将来要面对的尴尬!
灭绝师太一双下垂的眉毛更加垂得低了,冷冷喝道:「你女儿转眼便要和你
同去,还见来干什么!」
「这是弟子最后的心愿,求师父应允!」纪晓芙哽咽着。
灭绝师太低沉嗓门道:「我可没功夫带着一具尸体上路。」
「师父,你……」纪晓芙心如刀割。
「闭嘴,我没你这样的徒儿!」灭绝师太大喝一声,举起左掌至她头顶,喝
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杀不杀杨逍!」
纪晓芙很清楚,如今她对杨逍已无半点情分,若让她以色相接近杨逍,是委
实无法下贱至此的,况且杨逍又是孩子的父亲,她绝难如此心狠手辣。
结果不必细想,纪晓芙自是不肯答应,灭绝师太手掌下压,便要击落。
洪天宇大惊,正待出手相救,却见灭绝师太手掌停在半空,却不击下,想是
盼她最后终于回心转意,这才将正待击出的掌力收回。
灭绝师太似也不忍伤害爱徒,温言劝说一句,纪晓芙却坚决的摇了摇头,灭
绝师太大怒之下,一声暴喝,手起掌落,击向她顶门。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丁敏君满脸喜色,而另一名女弟子似有不忍,已然转过
头去,暗暗垂泪。
正这时,一股突如袭来的劲风袭向灭绝师太,劲风迅猛刚烈,灭绝师太大惊
之下,急忙回掌去挡,却还是觉着体内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噔噔噔连退数步才停
稳。
「何人,敢管我峨眉之事!」灭绝师太大声喝道,心中却是一凛,出手之人
内力不凡,绝不可小视。
洪天宇飘飘然从大树顶落下,冷笑道:「灭绝师太,别来无恙啊!」
丁敏君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却碍于师父在场,未敢上前行礼。
纪晓芙欣喜若狂,心里既尴尬又兴奋,情不自禁高呼出声:「天宇!」
丁敏君闻听纪师妹如此亲密称呼洪少侠,心里如打翻的五味瓶,难受之极,
眼里冷芒闪动。
洪天宇全不理会众人的眼神,将跪于地上的纪晓芙拉起,不顾她羞涩挣扎,
紧搂在怀,似要将她融入体内,再不愿与她分开。
丁敏君见了,双眼几乎要喷火,为何什么好事都跑纪师妹身上去了。
灭绝师太『哦』了一声,冷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洪少侠啊,不知你
有何指教,为何要阻止我清理门户。」
「灭绝,莫非你是瞎子,没见着我们如此亲密么,我告诉你,纪晓芙是我未
过门的妻子!」洪天宇冷笑道。
丁敏君和另一个峨眉弟子一脸惊讶,灭绝师太冷眉一挑,呸了声,道:「不
知廉耻。」
纪晓芙面色极难看,几要落泪。洪天宇勃然大怒,大声喝道:「灭绝老尼,
你身为师长,要门徒做这等事情,才是为人所不齿。」停了一停,紧握拳头,沉
声道:「你怂恿我妻子去色诱杨逍,是何道理,今日若不给个解释,我决计不会
善罢甘休。」
「好,好啊,好狂啊!」灭绝师太不屑一笑,道:「我给你面子,才称你一
声洪少侠,你道贫尼真个怕你不成。」
「废话少说,出招吧!」洪天宇冷冷道。
灭绝师太一声沉哼,道:「好,我倒要看看,武林中名气大盛的后起之辈,
究竟有什么狂妄的地方。」
洪天宇凝神而视。
灭绝师太指着纪晓芙,说道:「莫非你想抱着她与我决斗?」
「没错!」洪天宇笑道。
「你未免自恃太高。」灭绝师太道。
「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败你只在弹指之间,师太不会认为可以近我身吧!」
洪天宇不屑道,方才见她如此对待晓芙,他内心愤怒之极,言语间全然不给她面
子。
灭绝师太本就被纪晓芙气得不轻,此刻见一个后辈胆敢如此无理,气得险些
炸掉,大喝一声,欺身而上,一掌拍向对方。
第67章、晓芙吐心声
方才被对方震退,灭绝师太知晓对方功力不低,故而不敢轻视,初次抢攻,
便附上她修练三十年的「峨嵋九阳功」。
洪天宇衣袖一摆,尚在一丈之外的灭绝师太登时无法动弹,她惊骇之下,未
及细想,紧接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袭来,『峨嵋九阳功』内力反弹,灭绝师太
已觉呼吸不畅,却还苦苦强撑,但她功力有限,很快便抵受不住这种折磨,舌口
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倒飞出数丈之外,面色苍白无血。
丁敏君和峨眉另一个女弟子大惊,她二人根本未见对方如何出手,不想师父
竟已然败退。
洪天宇不屑地讽刺道:「灭绝老尼,我方才说过,你无法近我身,现在可相
信!」
灭绝师太不发一言,就地闭目打坐,运气『峨嵋九阳功』疗伤。
纪晓芙心里也是惊讶洪天宇的实力,师父毕竟是一派掌门,在洪天宇面前,
跟个小孩一般没用,这差距未免太大了,她见师父受伤,本欲上前察看,却想起
师父如此绝情,若非洪天宇及时到来,自己或许已死在这里,当下也只当没见着。
「晓芙,方才没吓着吧!」洪天宇抚摸着怀里的美人,以脸对脸,在她粉脸
上蹭了蹭。
纪晓芙满面羞红,道:「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洪天宇不住蹭着她的脸,一副亲密无比的样子,纪晓芙自是享受,但如此大
庭广众之下亲热,还是无法接受,挣扎道:「天宇,先放开我,丁师姐和贝师妹
看着呢!」
「怕什么,咱们夫妻亲热,关她们什么事。嗯,对了,你说那漂亮的女子是
贝师妹,全名叫贝锦仪么?」洪天宇说道。
纪晓芙点点头,道:「你认识贝师妹么?」
「不认识,听过她的芳名,神交已久。」洪天宇笑道,心里却想,难怪如此
善良可爱,原来是一向与纪晓芙感情颇深的贝锦仪,看来,善良之人,一般都会
站在一个阵营。
纪晓芙白了他一眼,道:「你是瞧她长得漂亮吧!」
洪天宇哈哈一笑,身子往后一躺,半靠在大树上,揉捏着她的香臀,道:
「再漂亮,也没咱家晓芙可爱。」纪晓芙羞喜交加,脸蛋如染上鲜血的绸布。
如此温香软玉,洪天宇下面的宝贝不自觉爬起,直挺挺地顶在纪晓芙腹间,
洪天宇心里极为龌龊,灭绝老尼在运功疗伤,俩个峨眉弟子又在数丈之外,若此
刻在这里与纪晓芙欢好,那真个是极度刺激,想着想着,欲火大涨,粗喘着气道:
「晓芙,我要你!」说话之时,手已摸向她的桃园,就是一通爱抚。
纪晓芙岂会感觉不出他的变化,闻听这龌龊言语,她娇躯一颤,面色登时惨
白,垂泪道:「幕天席地,在师姐妹面前,便这样羞辱我,你当我纪晓芙是这般
不知廉耻的女子么。」
洪天宇收回色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亲吻着她的脸,道:「对不起,我,我
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一时忍不住。」
纪晓芙心疼地摸摸他的脸,道:「你若想要我,也得回到蝴蝶谷,夜深人静
之时,将房门锁紧再说,夫妻恩爱岂可被他人窥见!」言罢,已是羞窘难当。
洪天宇将纪晓芙放开,俩人平坐于草坪上。
洪天宇叹道:「并非我色急,而是我怕你又不辞而别。」
「经过今日一事,我决计不会再逃跑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我不会再逃
避了。」纪晓芙摇头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真的不放心,就拿今日来说,若我稍迟半步,
岂非要与你阴阳相隔!」洪天宇心有余悸道,他不明白晓芙口中『该面对的还要
面对』是何意思,只道这丫头指的是洞房。
纪晓芙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洪天宇,此刻眼里竟闪着恐惧,连忙安慰道:
「天宇,你放心,我说真的,我会慢慢接受新生活,不再胡思乱想。」
洪天宇叹道:「那封信我看了,非完璧之躯这事,你何必耿耿于怀呢?」叹
了口气,又道:「莫非我娶你之后便名誉扫地,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况且
即便如此也不怕,我对名誉看得极轻。」
纪晓芙脸蛋一红,道:「其实,这是我不辞而别的缘由之一,还有另一点缘
由!」
「什么?」洪天宇问道。
纪晓芙红着脸道:「昨日,金花婆婆来访,我本以为必死,不想天宇如此了
得,三两下便将她吓跑,我好高兴有这么个好男人……」
「高兴便好,但是,高兴也没必要走吧!」洪天宇打断问道。
「经过金花婆婆一事,从生死边缘走了一回,我望见不儿那无助的目光,我
心里害怕,将来难保不会再遇上危险,我自己性命是小,但不儿是我的心头肉,
我真不想她受一丝委屈……」纪晓芙轻声啜泣。
「我会保护你们的!」洪天宇拥着安慰,却不明白这与晓芙不辞而别有甚关
系。
「我知道,不管遇上多大难关,你都不会舍我而去。不儿跟着你是最好的,
你大度,宽容,待我们母女又好,武功又高,跟着你,决计不会受人欺负,而且
我看得出,不儿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不儿,所以,所以思之再三,决定退出,把
你让给不儿……」纪晓芙眼光躲躲闪闪,羞窘难当。
洪天宇愕然,道:「这就是你不辞而别的原因。」回想昨个在林子里,杨不
悔亲吻自己时,纪晓芙非但没有阻止,还很开心的样儿,原来她已做主将不悔许
配给自己了。
纪晓芙满面羞红,点点头道:「不儿今年都九岁了,再过几年便到出嫁年龄,
若嫁得好自是幸福,若错嫁他人,便一生没好日子过了,我心里不忍,难得遇上
一个好男人,而且她又喜欢,所以便留给她!」
这理由太过荒唐,晓芙也跟小丫头差不多,做事不懂深思熟虑,洪天宇哭笑
不得,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纪晓芙支吾片刻,继续道:「本来我想……想……想过母女一起伺候你,但
实在有为伦常,想了一夜都无法接受,只得离开。」
洪天宇汗颜,道:「不悔才九岁,嫁人之事慢慢再议,你这当母亲的未免担
心过早。」
「可那也是早晚的事啊,不儿从小便没过上好日子,我实不忍再见她难过,
更不忍心她遇上危险,唯独跟着你,最让人放心。」纪晓芙轻声道。
不想在晓芙心里,我是如此好的男人,洪天宇心里欢喜,却是叹了口气,道:
「我该说你伟大,还是说你太傻。」
纪晓芙面若桃花,小声道:「再说,我非完璧之躯,若与你在一起,岂非玷
污了你,但不儿就不同。」
「瞎说!」洪天宇虎目一瞪,道:「我喜欢你,便不会介意你的过去,再说
这事绝非你本意,只是被杨逍强迫,岂能怪你。」
纪晓芙满脸幸福,很快又面带忧愁,喃喃道:「可是,不儿该怎么办?」
「不悔的事,将来再说!」洪天宇眼下只想稳住纪晓芙,至于杨不悔婚嫁问
题,眼下提起未免过于焦急。
「从小到大,不儿都没开心过,这次到蝴蝶谷,她真的很开心,你知道么,
不儿粘你,比粘我还多,可见她是真的喜欢你,或许跟着你,才能带给她快乐。」
纪晓芙轻声道。
「她不过是把我当成大哥哥罢了!」洪天宇哈哈一笑。
「现在是,不过,再过两年,等她明白男女之情,便会把你当心上人了。」
纪晓芙娇羞道。
洪天宇打了个哈哈,道:「这个,难说,难说……」心里却甚是期待,以他
这副『少女杀手』的外貌,杨不悔必定迷恋。
纪晓芙叹了口气,说道:「莫非,我们真的要母女共侍一夫么?」纪晓芙心
底清明,她已经彻底爱上洪天宇,但,不儿何尝不是呢,虽然不儿尚不懂男女之
情,但洪天宇如此出色,且又每日朝夕相处,不儿绝难逃过情爱这一关。
「晓芙。」洪天宇轻唤一声,犹豫了半晌,咬咬牙道:「假如,我说的是假
如,假如有这么一天,你会怎样!」
「我就是担心这么一天,才留书出走的,不想竟遇上师父,还险些丧命。」
纪晓芙无奈之极,低头道:「若真有那天,我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难道我
能容忍别人,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能容忍么!」
洪天宇口是心非『安慰』,道:「放心,等那天来临之际,我会疏远她,待
她心寒意冷之后,自会离开我的。」
纪晓芙知天宇甚是喜欢不儿,岂忍心让她伤心,却不自禁联想到一副画面,
不儿遭受拒绝之后,凄凉远去,从此消失无踪,不知死活。虽知是生为人母,关
心女儿产生的幻想,但却惊恐不已,忙说道:「不要,这么做太残忍了,我宁愿
一起嫁给你……」声音越来越低,已羞得没了边际。
「母爱真是伟大!」洪天宇感叹,幸亏杨不悔是自己的小老婆,否则他还真
会吃醋。
第68章、惩戒丁敏君
九阳神功疗伤速度极快,且又会自行调息,虽说灭绝老尼的『峨嵋九阳功』,
无法与齐全的九阳神功相比,但却不容小视,洪天宇出掌之时并未运用太大内力,
只将灭绝师太打至轻伤,经过短暂打坐调息之后,已然恢复血色,原本苍白的脸
渐渐红润起来,想来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洪天宇倒是轻松,一言不发,就这么等待灭绝师太打坐,在决斗之时,他不
喜欢趁人之危,他会给灭绝师太足够的时间,直到她彻底认输为止,从心里打击
对手,比肉体上的打击更加有效,他要让灭绝老尼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
有天。
洪天宇等着无聊,见丁敏君和贝锦仪俩人,不时用眼角偷觑他动静,他玩心
大动,勾勾手指,道:「贝锦仪,贝师妹,过来一下!」
纪晓芙白了他一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厚,胆子太大,而且太好色
点,看人家师妹长得好看,便想使坏了。
贝锦仪一愣,指了指自己,红着脸道:「叫我么?」
洪天宇点点头,贝锦仪面颊通红似火,拿上放于草坪上的佩剑,羞羞怯怯地
低头往这边走来,也不知因何如此害羞。其实,他哪里知道,贝锦仪幼时父母双
亡,后上峨眉学艺,罕有下山,几次远行皆是随着师长辈同行,自是无法接触什
么外人,可以这么说,她还从未与男子说过半句话,如今见帅气逼人的洪天宇邀
唤她,虽不明所以,但脸蛋还是抑制不住阵阵发烫,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动,如小
鹿乱窜般无法平息。
丁敏君妒忌得险些暴走,洪天宇和纪师妹关系暧昧也就罢了,如今竟又与贝
师妹勾当,当下怒火上涌,一把拉住贝锦仪,拱手笑道:「洪少侠,不知找贝师
妹有何要事。」
贝锦仪被拉住,行走不得,却是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潮也消褪一些。
若在以前,洪天宇必定好言好语,但得知她如此对待纪晓芙之后,好感早已
一落千丈,冷笑道:「小爷找的是贝师妹,与丁女侠有何干系。」
丁敏君心如刀割,又痛又恨,面色变得铁青,妒火冲昏了理智,大声道:
「我是当师姐的,自不会让师妹受人欺负,如若洪少侠想对贝师妹不利,先问问
我手中宝剑。」说着右手拔出宝剑,以剑尖指向洪天宇。
平日还不见你对同门师姐妹好,眼下竟在此装好人,洪天宇冷笑一声,道:
「就这破铜烂铁,也敢拿出来吓人,小爷奉劝你一句,还是早早收起来吧,免得
在高人面前丢人现眼。」
丁敏君也是一时之怒,此刻清醒一些,气呼呼地喘了几口气,疑惑地问道:
「洪少侠,你我二人是否有什么误会,今日相见,为何处处针对我。」
「好你个『毒手无盐丁敏君』,在小爷面前还敢装模作样,我就不信你真的
不知。」洪天宇冷声道。
「你……你……你为何骂我!」丁敏君气得面色通红,声音略带颤抖。
洪天宇哼道:「骂你又如何,我没打你一顿,算便宜了,他娘的,跟你这样
的人说话,简直浪费我宝贵的口水。」
丁敏君咬牙切齿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竟要如此针对我,我真的委实
不知啊,若我哪里做得不对,你直言便了,何必这般处处挖苦。」说到这里,眼
眶一红,险些便要落泪。
「知道被人挖苦很痛苦吧,当初挖苦别人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洪天
宇冷笑道。
「我……我何曾挖苦过别人……」丁敏君这话显然说得很无力,明显是做贼
心虚。
洪天宇指了指身旁的纪晓芙,说道:「人证在此,还敢狡辩。」纪晓芙见他
手指向自己,连忙低垂着脑袋,显然对这个丁敏君有些惧怕,由此可见丁敏君平
时是怎样嚣扬跋扈。
丁敏君怒道:「你就为这个贱人,处处刁难于我。」
洪天宇冷眉一挑,左手探出一抓,在丁敏君哑然惊叫声中,手中佩剑已向对
方飞去,洪天宇伸手接过,也不顾佩剑的锋锐,抓住便是一通乱扭,将一把剑硬
是捏成一团『铁球』,用力一抛,碰一声掉在丁敏君身前草地上,深深陷入泥土
之后。
丁敏君和贝锦仪面露骇然,这还是人嘛!
纪晓芙连忙握住洪天宇的手,细细查看,见手掌中并未被利刃割伤,这才松
了口气,心里越发惊讶不已,不清楚小男人究竟有多大实力,但心里却是隐隐得
意,如此厉害是人物,竟是自己的男人,想想都令人感到自豪。
洪天宇冷笑道:「倘若这堆破铜烂铁摔于你身上,会是何等光景,应该不难
猜出吧!」
丁敏君刚从震惊中回神,一时说不上话来。
洪天宇冷笑一声,又道:「丁敏君,你如何心如蛇蝎,如何不顾同门之情,
都与我无关,但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晓芙是我爱妻,岂容他人侮辱。」右手搂上
纪晓芙的香肩,后者一脸幸福,羞红满面。
「爱妻,爱妻!」丁敏君恨恨地念叨两句,气得双眼冒火。以前,师父对纪
师妹甚是喜爱,颇有相授衣钵之意,丁敏君心怀嫉妒,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在千
方百计设计之下,纪师妹丑事暴露,师父对其已然心灰,本以为就此了事,从此
自己便可得到师父重视,不料纪师妹竟捡到更大的便宜,得到武林中名气大盛的
少年侠士洪天宇青睐,丁敏君妒忌地简直要抓狂,洪天宇如此了得,连师父她老
人家都不是对手,跟着他是一件多令人羡慕的事,为何偏偏好事都让纪师妹占光
了,丁敏君心里不服,越想越气,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咬牙切齿道:「莫非我这
话不对,纪晓芙作为武当派殷梨亭殷六侠的未婚妻子,不尊妇道,无媒苟合,跑
去跟魔教大魔头杨逍,还私下生了个小杂种,如今被杨逍抛弃之后,又跑去勾引
你,不是下贱又是什么?」
洪天宇面色极为阴沉,尚未发言,纪晓芙已气急败坏的道:「师姐,当年小
妹受辱,实是受人胁迫,你怎能如此颠倒是非,羞辱于我……」
丁敏君冷笑一声,道:「我颠倒是非,你抚心自问,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动
么,哼哼,杨不悔,不后悔,好一个……」
洪天宇也想看看丁敏君的真正嘴脸,但见到纪晓芙已是悲痛欲绝,实是不忍
她再受羞辱,当下大喝一声:「住口!」大手一挥,一招劈空掌将对方震出数丈,
连吐几口鲜血,倒地不起。
贝锦仪见丁敏君突然重伤飞出,吓得面色惨白,动弹不得。
「你……你……你竟然……竟然打我……」丁敏君面色苍白,嘴角流着鲜血,
有气无力地说道。
洪天宇从草地上爬起,冷眼盯了丁敏君一眼,沉声说道:「你侮辱谁都可以,
但不能侮辱我的女人,我可以容忍别人对我不敬,却无法容忍别人对我女人不敬,
今日,我要你为说过的话负责,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左掌伸起,便要击
下。
宁可别人侮辱他,也不容许别人侮辱他女人,纪晓芙听了这番话自是感动,
几乎想抱着天宇大哭一场,但又见他要对丁师姐施以毒手,心下不忍,拉住他的
胳膊,喊道:「不要!」
洪天宇脸色原本阴沉,待转到纪晓芙这边,却变得甚至温和,诧异道:「不
要,为什么?晓芙,她以前这般欺负你,难道你就不想报仇雪耻么?」
见其转头转尾另一副面孔,贝锦仪惊得秀目圆瞪,越发好奇,这少侠变脸真
快,不过看上去却很疼纪师姐呢,心里隐升羡慕,要是自己也能得到他的疼爱,
那该多幸福呀……贝锦仪想到这里,突然醒悟,不敢再往下想,羞窘难当地垂下
脑袋。
纪晓芙摇头道:「她是我同门师姐,虽对我无情,我可不能对她无义,天宇
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欣慰了,就饶过她性命罢,好么?」
洪天宇叹了口气,道:「晓芙,你太善良,所以丁敏君才会多番欺到你头上。」
又点点头,笑道:「不过,若不是非你心地善良,我又岂会如此喜欢你,好吧,
今日就饶她性命,但她若日后再犯,决不轻饶。」洪天宇心里总是很矛盾,他喜
欢纪晓芙善良不假,但同样喜欢殷素素那我行我素的『小妖女』性格,一会喜欢
善良女子,一会喜欢妖女,妖女和善良女子同样喜欢,哎,真是复杂,不过想到
这里,他还真想殷素素和白清,一别已是两年有余,虽常有飞鸽传书,但见不到
她们面目,实在想得紧,看来得早点将张无忌搞定,回天鹰教看俩个老婆。
「天宇,谢谢你,你待我真好!」纪晓芙一脸幸福,紧搂着他的手臂,将脸
贴在他肩膀上。
「我以后会待你更好!」洪天宇笑呵呵地捏捏她的脸,头一转,马上变化成
阴森的面孔,望向丁敏君,冷笑道:「丁敏君,今日且看在晓芙面上,放你一马,
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将自己带上绝路。」
丁敏君不发一语,眼神却甚是阴狠。
洪天宇心头一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以往见过记恨自己之人,都
是格杀勿论,免留祸根,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自
是不用惧怕任何阴谋诡计,但他身边的人却没这本事,洪天宇与丁敏君对视之际,
心升不安,总觉得丁敏君会给他带来某种威胁,很想当场将其格杀,可是,眼下
答应了纪晓芙放其一马,自是不能食言,只得告诫自己,将来要小心这个女人。
第69章、擒龙功
与丁敏君闹翻,洪天宇也将调戏贝锦仪的心收起,贝锦仪心地善良,柔弱仁
懦,不欺同门,若自己为一时之乐找她寻欢,丁敏君必定视贝锦仪为敌对,到时
心善的一方,岂会是恶毒一方的对手,丁敏君势必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虽然丁敏君平时对师姐妹都喜欢冷嘲热讽,但贝锦仪顾念同门之谊,还是将
她扶起,在一旁助其疗伤,眼角却不时觑向洪天宇这边,见他和纪师姐甚至亲昵,
不免一阵羡慕。
贝锦仪抿嘴轻笑,忍不住又望了一眼,却见洪天宇已然发现,朝自己眨眨眼,
表情甚是暧昧,贝锦仪羞得满面通红,急忙转过头去,再不敢做这小动作。
纪晓芙嘻嘻一笑,小声道:「天宇,看贝师妹这少女怀春样,想是喜欢上你
了。」
「那是当然,我洪天宇相貌堂堂,武艺绝顶,乃是全天下女子的克星,谁能
抵挡我的魅力。」洪天宇得意洋洋道,说话时声音颇大,贝锦仪听得一清二楚,
不自禁望了过来,被洪天宇一个飞吻吓得垂下螓首,几要将脑袋埋进胸脯里,羞
怯怯不敢看他。
「臭美!」纪晓芙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极认同他的话。
灭绝师太体内真气一加流转,已然精神焕发,阴着脸从草地上站起,两条原
本就下垂的眉毛,越发垂得低了,看上去还真是怕人,让人联想到鬼,洪天宇倒
抽了口凉气,这灭绝老尼晚上出门足以吓死人,也不知峨眉弟子如何与她长期相
处的。
「洪天宇,你出其不意,攻我无备,我要你付出代价。」灭绝师太冷冷笑道,
伤势刚痊愈便又变得蛮不讲理了。
「我出其不意,攻你无备?」洪天宇目瞪口呆,明明是正面交锋,何来耍诈,
这灭绝还真会给自己挽回面子,当下也不辩驳,哈哈笑道:「那你打算怎样?」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亦不说话,解开背囊,取出一柄四尺来长的古剑来,剑
未出鞘,已是青光闪闪。
洪天宇曾在峨嵋派借此宝剑一观,自是看得出是倚天剑,眉头一皱,说道:
「倚天剑。」
灭绝师太冷冷一笑,道:「还算你有点眼力。」
洪天宇凝神视去,倚天剑乃当世神兵利器,原书中金花婆婆与灭绝师太过招
之时,倚天剑刃未出匣,便犹如撕裂厚纸般,将金花婆婆那根海外神物、兵中至
宝珊瑚金拐杖削为两截,足可见是何等锋利,他自认不敢以身体抵挡剑锋。
洪天宇以往喜欢寻求刺激,特别是生与死之间的刺激,更是值得挑战,弑神
诀练成之后,他并不知晓有刀枪不入的本领,是一次战斗中,无意被子弹击中,
却毫发无伤才知晓一些,而后为了证实,冒着生命危险,经过连番试验,由手雷
轰炸,一直到导弹,皆无法伤及分毫,乃可断定已然拥有金刚不坏神功,洪天宇
本想尝试金刚不坏体能否抵挡倚天剑的锋锐,但想到自己已非孤身一人,还有许
多老婆需要保护,自不可将性命当成儿戏,故而放弃这个想法。
纪晓芙已皱起秀眉,心里复杂之极,不清楚天宇能否打败手持倚天剑的师父。
「我方才疗伤之际,你未曾趁机偷袭,也算君子所为,我也不会依仗宝剑欺
你,你想用什么兵刃?」灭绝师太冷声问道。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洪
天宇摇了摇头,说道:「除非屠龙刀在手,否则,其他兵刃对上倚天剑还不是以
卵击石,灭绝师太不必装模作样充豪迈,在下功力高出你甚多,即便空手应对,
又有何惧。」当年杨逍都可以从孤鸿子手中夺取倚天剑,何况洪天宇,洪天宇没
这想法而已,否则以他的身法,这把宝剑在谈话间已落入他手。
「既如此,别怪贫尼剑下无情。」灭绝师太手一挥,抽出倚天剑,一时寒芒
吞吐,电闪星飞,洪天宇暗道一声好剑。
灭绝师太见对方还是一副悠闲之态,心下不满,喝道:「此剑出匣后,必要
饮血才会还鞘,莫非你想这么跟我较量。」
洪天宇吹着口哨,搂着纪晓芙的香肩,笑道:「废话别这么多,有什么招式,
尽管使出来吧,倚天剑在我眼里,与破铜烂铁无二。」
灭绝师太大怒,仗剑前挥,凌空霹了下去,洪天宇不敢以身躯抗衡,抱住纪
晓芙,闪身躲向一旁,撇眼瞧间,倚天剑捡起已将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裂
痕直延伸数丈之外,一棵大树被砍为两半,左右倒塌下去,洪天宇暗赞,不想单
是剑气便如此厉害,倚天剑当真名不虚传。
灭绝师太穷追不舍,见其闪躲之际,手腕扬处,又一剑霹出,自是未能命中
对方,灭绝师太本就脾气暴躁,今又见对手如此小视峨眉剑法,不由怒火中烧,
使劲挥舞着倚天剑,左刺右劈,东舞西击,速度越发迅猛,起初还用上峨眉剑法,
待到后来,见不论多块的剑法,皆快不过他的身法,灭绝师太暴跳如雷,哪里还
管这剑法不剑法,手持倚天剑发疯似的乱砍,林中木屑乱飞,绿叶飞扬,一棵棵
大树四下倒去,剑气所过之处,无不一片狼藉,只片刻间便将一片树林砍的乱七
八糟。
丁敏君和贝锦仪目瞪口呆,她二人从师以来,从未见过师父和人动手,今日
一见,大是惊讶,不想手拿倚天剑的师父,竟这般了得,虽然无法奈何洪天宇,
但如此大的杀伤力实是惊人。
贝锦仪更是隐隐担忧,每每看到洪天宇躲闪之际,她心跳便加快一分,心说
要是闪躲不及,那岂不是就此丧命。
在洪天宇怀中,纪晓芙全然不惧一道道逼近的凌厉剑气,满脸无恙,躺在洪
天宇怀中,自是看得出小男人故意与师父玩闹,否则以他如迅雷闪电般的身法,
飞身到师父近前,抢夺倚天剑犹如探囊取物,岂会一味闪躲,想起他与金花婆婆
的对话,纪晓芙心中越发好笑,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管是何时,都如此贪玩。
良久良久,灭绝师太撑剑停下,喘了几口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六、七丈之外
的洪天宇,大声讽刺道:「方才见你满脸轻松,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不
想竟是个窝囊废,只知躲闪,不敢与我过招。」
洪天宇一愣,暗骂无耻,轻呸一声,说道:「枉你还是一派掌门,竟说出这
么不要脸的话,你身为武林前辈,仗着倚天剑比武,已大失风范,剑法练得不到
家,砍不到我也就罢了,如今竟妄想用激将法,让我站着给你砍,未免异想天开
了吧!」
「就是!」纪晓芙点点头,说道:「师父手拿倚天剑,天宇除了闪躲,别无
他法,莫非要他用手臂当兵器不成。」说到这里,见师父瞪了她一眼,赶紧垂下
头去。纪晓芙只想为天宇说句公道话,不过,眼前之人毕竟是恩师,虽然以目前
形势看来,她不可能再当峨眉弟子,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她对师父还是很尊
敬的。
灭绝师太脸上的赘肉抖动两下,哼道:「从即刻起,你纪晓芙不再是峨眉门
人,别再叫我师父。」
纪晓芙不敢抬头,默而不语,洪天宇撇了一眼,见她并无异色,心底放心,
想是灭绝老尼的无情狠辣,使晓芙寒透了心,所以被逐出师门亦不觉难过。
「师太剑法平庸,晚辈小开眼界,不知还要斗否?」洪天宇微笑着问,灭绝
师太气焰被打击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毕竟她还是个宗师,多
少该留给她点颜面。
灭绝师太仗着倚天剑在手,只道对手身法虽快,却不敢近前,故而全然不惧,
咬咬牙,沉声喝道:「今日非较个高下,让你敢瞧不起峨眉剑法。」
「晚辈绝不敢对峨眉派有丝毫不敬,想当年郭襄郭女侠剑法名动天下,自然
是极高的。」洪天宇敛容道。
闻听此言,灭绝师太心下大喜,怒火竟消散了不少。
洪天宇摇了摇头,叹息道:「只可惜呀!」
「只可惜什么?」灭绝师太习惯性地问,心里似清楚他想说些什么。
洪天宇微微笑道:「峨眉剑法固是了得,只可惜传到师太手中,却不足为道,
想必师太尚未练到家,连祖上一成都未有习到吧!」洪天宇这话说得不卑不亢,
既未辱没峨眉之名,又未自失颜面,只是讽刺灭绝老尼无能。
灭绝师太神色几变,对方这话无外乎称赞峨眉了得,却又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不知该愤怒还是高兴,迟疑半晌,道:「贫尼的剑法自是无法与祖师并论,不过,
纵然我剑法不济,也足以取你性命。」
洪天宇长眉一挑,沉声道:「我多番相让,不想师太竟心存歹意,身为出家
之人,张口闭口便要杀人,对明教中人如此,对我亦是如此,是何道理。」
灭绝师太冷笑两声,道:「方才你使诈偷袭,重伤于我,也叫相让。再说,
倚天剑出匣后不饮人血,不便还鞘,你不是想让贫尼破戒吧!」说着,再不言语,
一招「铁锁横江」推送而上,直毕对方胸口。
「出匣后便要饮血,如此邪门的剑,比真正的魔人还狠毒。」洪天宇冷冷一
笑,虚空一抓,一股气流缠住灭绝老尼手中的倚天剑,倚天剑激荡漾几下,便脱
手而出。
灭绝师太大惊失色,眼睁睁看着手中宝剑飞向对方手中,惊骇无比,喃喃自
语道:「擒……擒……擒龙功……」
第7章、善良的纪晓芙
洪天宇方才对付丁敏君时,也曾用过这招,但她们后生小辈的,无甚见识,
只道洪天宇武功厉害,却不知他使的是什么武功,不过灭绝师太却大有见识,深
知擒龙功是一门绝世神功,已失传百年之久,据说此门功夫如练到上乘境界,能
凌空取物,但最多不过隔着四五尺远近擒敌拿人,夺人兵刃,洪天宇其时与她相
距五丈之距离,居然能一爪将倚天剑招过,武功之高,当真是匪夷所思。
洪天宇笑而不语,不置可否,他这门凌空取物的绝技,仅凭强大的精神力控
制,不论目标是何等重量,只要没超过范围,取之而来轻而易举,与擒龙功不可
谓有些相似,但两者相差甚远,擒龙功固然是绝世神功,但与他这一手绝技相比,
却是远远不及的。
洪天宇手爪再度伸出,灭绝师太尚未反应过来,背上的剑鞘直飞入他手中,
洪天宇还剑入鞘,哼了一声,说道:「师太方才不是说,倚天剑出匣未饮血,不
便还鞘么,现在已经还鞘了,不知会否发生什么事情!」洪天宇早知没这么邪门,
完全是灭绝老尼危言耸听,灭绝老尼法名上『灭』下『绝』,对敌人一向是灭之
绝之,决不留情,所以她才说出『宝剑出匣,必当饮血』的狠话。
灭绝师太摇头笑笑,问道:「不知洪少侠方才所用的,可是武林中失传已久
的擒龙功?」
洪天宇思索一会,点点头道:「正是!」
灭绝师太叹了口气,道:「洪少侠年轻有为,竟能窥此门径,确实比贫尼高
明得多了。」
洪天宇一愣,以灭绝老尼的脾性,倚天剑落入敌人之手,应当暴跳如雷才是,
为何如此平静,莫非转性了。其实他哪里知晓,灭绝师太见识他使出『擒龙功』,
自知相持起来无一分胜算,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故而只得暂时抑制住心头怒
火,再伺机将宝剑夺回。洪天宇愣了半晌,说道:「师太,你也算是一代宗师,
但为人太过阴狠,死于倚天剑之下的人不计其数,莫非师太全无半分愧疚。」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道:「我灭绝从不滥杀无辜,死于我手中者,全是穷凶
极恶的魔教中人,杀他们一人,便是解救千万黎民,为何要内疚。」
洪天宇不以为然,在地下吐了一口唾液,甚是不礼貌。
灭绝师太昂然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莫非洪少侠不明白么!」
洪天宇酣笑道:「说得好听,其实……」洪天宇本要讽刺一番,让她可改过
自信,但素知灭绝老尼脾气火爆,性子最是执拗不过,即便跟她说上三天三夜大
道理,也未必能说动她,索性不再费唇舌,说道:「师太,当年郭大侠和黄女侠
煅铸倚天剑,原为驱除胡虏,光复汉人江山之用,可到了你的手中,却成了残杀
汉人的利器,匈奴未灭,竟与同是武林中人的明教自相残杀,被元人看作笑柄,
师太罪孽大了。」
灭绝师太不以为然,一脸老油条的样。洪天宇皱皱眉头,环顾当今武林,最
顽固者,非灭绝老尼不可,他将倚天剑握于手中,说道:「未免无辜之人死
于剑下,由今日起,倚天剑便由晚辈保管,等哪天灭绝师太拥有菩萨心肠,再找
晚辈要回吧!」
「你……」灭绝师太闻听,一双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大,指着他半天,也只
说出个『你』字,似乎被这『强盗』手段气得不轻。
「若没其他事,晚辈就此告辞,希望师太回到峨眉好好静修,化解这一身戾
气,否则早晚有一天,师太会因此入魔。」洪天宇淡淡说道,语调犹如一个老前
辈在教导后生,但说出的话却甚是有理,灭绝师太其他没有,就是戾气太重。
灭绝师太满面怒容,喝道:「一派胡言,我灭绝刚正不阿,岂会入魔,你说
这许多话,无非是想将峨眉镇派之宝倚天剑据为己有,分明是存有私心,还敢在
此装出假仁假义的样子!」喘了两口气,紧握拳头,冷声道:「再说,倚天剑乃
本派祖师郭襄郭女侠传下的,岂能落入他人之手,这不光是峨嵋派的奇耻大辱,
更是对祖师的不敬。」倚天剑和屠龙刀的秘密,一直只有峨嵋派掌门人代代口传,
灭绝师太自是知道其中秘密,只盼日后得到里面的宝物,光大峨眉派,驱逐胡虏,
岂肯将这宝剑交由洪天宇保管。
「敬不敬与我无关,总之这把倚天剑我决计不会还你,除非你改改这臭脾气,
否则一辈子都别想得到,我洪某人说一不二,绝不反悔。」洪天宇说道。
灭绝师太双眼冒火,大声喝道:「洪天宇,你我皆是武林同道,还望不要欺
人太甚,否则……否则……否则……」她连年『否则』几次,却『否则』不出什
么来。
「否则怎样?」洪天宇不屑道,他没收倚天剑,一来是想减轻灭绝老尼的罪
孽,二来是想她真个去修身养性,学学张真人那般与世无争,完全出自一番好意,
不想她却执迷不悟,洪天宇大是不耐。
灭绝师太大声道:「我堂堂峨眉,乃武林中一大门派,决不能堕了祖师威名,
如果洪少侠誓要逞强欺人,贫尼纵然不是对手,也唯有和你周旋到底,血溅树林,
有死而已。」
这一番话侃侃道来,不亢不卑,却也像个峨嵋派掌门,洪天宇暗暗点头,说
道:「师太这话甚是有理,但我心意已决,今日唯有得罪了,待日后,师太自会
明白我的苦心。」
灭绝师太两道眉毛低低下压,阴沉道:「如此说来,唯有拼个鱼死网破。」
言罢,右手一挥,欺身上前,便要一掌击向对手胸口。
「不自量力!」洪天宇冷冷一笑,伸出一掌,正要给灭绝老尼一点沉痛的教
训。
「等等,天宇,师……师……师父!」纪晓芙突然出声制止。
洪天宇不解,但出于对她的疼爱,还是放下手掌,双眼望向晓芙。
灭绝师太收回掌力,步伐停住,瞪视一眼,大声问道:「你干什么?」
纪晓芙垂着脑袋,小声道:「师,师父……」
「你已不是峨眉弟子,还叫我师父!」灭绝师太沉声道。
「是,师,师,师太!」纪晓芙支支吾吾半天,才好难改口过来,继续道:
「师太虽然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但绝非天宇对手……」
灭绝师太往草地上吐了口唾液,喝道:「今日若取不回倚天剑,我还有何颜
面回到峨眉,还不如死在此处算了,你妄想打消我夺回倚天剑的念头。」言及于
此,冷哼一声,又道:「枉你曾在峨眉学艺,如今刚刚离派,便串通你男人,企
图夺我镇派之宝。」
闻听此言,纪晓芙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细声说道:「弟子,嗯,我不是这
个意思。」
「你想说什么?」灭绝师太喝道。
洪天宇眉头一皱,这灭绝师太脾气还不是一般的火爆,晓芙如此温言细语,
她竟扯着嗓门高喊,俩人曾经虽是师徒,心性却相差太大。
纪晓芙望了望洪天宇,如偏贝般的玉齿轻咬下唇,似做了很大决定,纤手伸
出,握住他手里的倚天剑。
洪天宇似明白她的用意,未经犹豫,不自禁松手,任其将倚天剑拿走。
只见纪晓芙取了倚天剑,便走到灭绝老尼身前,将宝剑递过,轻声道:「师
父,嗯,师太,你我曾经师徒情分一场,师太待我恩深义重,传授我武艺,晓芙
永不敢忘,晓芙没什么回报师太的,唯有将倚天剑归还,希望师太听听天宇之言,
在山中好好修行,切莫再造杀戮。」
灭绝师太愣愣出神,眼里闪过欣慰,又闪过悔意,叹了口气,接过倚天剑,
一言不发。
纪晓芙退回洪天宇身边,似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敢望他,好半晌才小声道:
「天宇,对不起,虽然师父,师太性格暴戾了点,但若没有她,便不会有今日的
纪晓芙,咱们就把倚天剑还给她吧,好么?」倚天剑是人人梦寐以为的神兵利器,
纪晓芙但恐洪天宇不会答允,故而先斩后奏,待到现在,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洪天宇知晓纪晓芙生性善良,又极重情意,只记得灭绝老尼待她的好,却不
记着灭绝待她不好时的光景,如今被逐出峨眉,她也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于是
双手奉上倚天剑,以报答灭绝对她的栽培之恩,这也是情有可原。
洪天宇微微一笑,说道:「还就还吧,一切听你的,反正倚天剑对我而言也
没多大用处。」女孩其实是很奇怪的动物,在追求之时,自是得顺着她,否则极
有可能因此闹个不欢而散,待到后来,女孩便会十倍,乃至百倍付出,洪天宇并
非情圣,自是不了解这许多,更不太清楚该如何讨女孩欢心,他如此宠着纪晓芙,
为了她,纵使出尔反尔,一把绝世神兵,亦可在谈笑间放弃,根本不存在其他想
法,全凭内心驱使,每每见到她纤弱的身影,每每见到她的面孔,总是不忍心拒
绝她所要求之事。
纪晓芙自是知晓洪天宇疼爱自己,却不想竟如此宽容,本以为会小小地被训
斥一通,不料还得到认同,言语间完全顺和她的意思,纪晓芙可不会笨到认为天
宇不想得到倚天剑,从天宇和师太对话听出,天宇对倚天剑是势在必得,『倚天
剑决计不会还你,我洪某人说一不二,绝不反悔』,这是多强硬的语气,但这么
强硬的语气,仅仅因她一人之故,立时改变了,纪晓芙感动得直想落泪,这得几
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得到如此好男人的垂青呀,纪晓芙的心彻底融化在爱火之中,
能得如此夫婿,此生还有何憾!
灭绝师太向着洪天宇凝视半晌,喊了个『走』字,飘然而去。
贝锦仪扶起身受内伤的丁敏君,悄悄觑了洪天宇一眼,也随着师父离去。
待三人走后,纪晓芙终是忍不住,不顾什么女子矜持,扑进洪天宇怀里,踮
起脚尖,吻住他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