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声,赵幽兰推开了贵宾间的门,我抬眼看去,只见一群伙计陆续从高
台后室中取出数十个大小不等的箱子。等箱子摆好,伙计们退到一旁,却见一名
身着黑衣的瘦弱老者从后室中走出。
他来到拍卖桌前,清了清了嗓子,说道:「各位贵宾好,老夫陈玄冲,各位
可能听说过。本次拍卖会所有物品价高者得,留在最后拍卖的是三件绝品,至于
是什么就不便透露了,希望各位心中有数。但老夫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人敢捣
乱,别怪老夫手下无情。现在拍卖会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一名伙计捧出一个盒子走到近前,陈玄冲打开盒子,取出数瓶丹
药,说道:「天和丹五瓶,每瓶十粒,可增进五品明气期的修为,底价五千两白
银,每次竞价不低于五百两,请各位出价。」
五千两……五千五百两……六千两……出价的人并不多,这种丹药并不难寻,
最后六千两成交。
接着又拍卖出去数件物品,都是一些古董字画,我和张昭远并不感兴趣。
直到陈冲玄取出一把碧绿色的匕首,竞价的人才开始变多。此匕名曰「秋水
匕」,据陈冲玄说此匕削铁如泥,底价三万两,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两。
张昭远看到此匕,眼睛一亮,直接开价五万两。我奇怪道:「张少难道要发
奋练武?」张昭远淫笑道:「嘿……嘿,我与武艺无缘,兄弟正苦恼兰奴的阴环
如何取下来,却不想就有神兵利器送到眼前。」我一阵无语,这家伙……赵幽兰
娇声道:「爷对「兰奴」真好。」「嘿……嘿,小乖乖,爷的女人怎能用如此廉
价的东西,改日给你换个华贵的。」「爷真坏,欺负兰奴……」赵幽兰嗲声道,
她不依地轻捶着张昭远的肩膀。「小骚货,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后,秋水碧
被张昭远以六万五千两拍下。
接着又拍卖了一些名家字画,古物奇玩……我们对此也没什么兴趣。
这时台上的陈玄冲命令伙计搬上一个大箱子,他打开箱子,搬出一面足有五
尺的秀金边镜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不要认为此物是面镜子,容老夫卖个
关子,大家猜一猜到底是何物?」
我和张昭远也很奇怪。张昭远说道:「不就是一面镜子嘛,看不出什么特别
之处。」
这时从一间贵宾房中走出一瘦削男子,他身着红袍,脸色阴沉,面容病态苍
白,鹰钩鼻,吊眉眼。见听他发出阴沉的声音,冷冷地说道:「陈老,此物可是
留声悬影壁?」
陈玄冲看到此人,眉头微微一皱,冷声道:「司马中郎将,请你遵守本阁规
矩,戴上面具。」
「哈哈哈……,别人在你处买得贵物,怕人惦记,故戴上面具,我司马浩可
不在此列。」此人狂傲地笑道。
「哼!」陈玄冲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陈老,请你回答本将的问题。」司马浩冷声道。
陈玄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才说道:「此物正是「留声悬影壁」,此物能
……。」
「不用说明了,此物本将要了,我出价「五十万两」,有比本将更高的吗?」
他用阴沉的目光扫射四周。
看到此人阴刻霸道,我很是不喜,便问张昭远道:「此人是何来历,怎如此
霸道?张昭远皱眉低语道:「江少,可不要招惹此人。此人是「洛阳司马氏的二
当家,并且他还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官封「护宫中郎将」。」「洛阳司马氏,
江湖四大豪门之一,难怪如此猖狂。」我思道。
司马浩报出价格后,半天没人竞价,于是他顺利地拍下了此物。
接着又拍出一些物品……
等到陈玄冲从一精致首饰盒中取出一对拇指大小的乌金圆环,张昭远才开始
意动,只见他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对饰品。陈玄冲咳了一下嗓子,大声说道:「此
对饰品,出自三十年前天下第一巧匠「鲁秒手」。呵呵……「鲁秒手」是何等样
人,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这对饰品,正是「鲁秒手」为他最喜欢的小妾制作的乳
环,名曰「双蛇咬月」,可惜啊,却不是全套,少了其中的手环及阴环,否则老
夫就直接自己收藏了,哈哈哈……
「陈老,不知其他几样饰品又作怎样称呼?」台下一蓝衣男子问道。
「哈哈哈……想不到还有同道中人,吾道不孤啊!此套饰品的「手环」名为
「双蛇缠玉」,而「阴环」则称之为「双蛇吞月」。好了,不多说了,此物底价
五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能低于五千两,各位请出价吧。」
张昭远正要出价,却听司马浩阴沉地声音响起:「哈哈哈……本将倒有其中
的「手环」和「阴环」,如果再购得「乳环」,正好凑齐一套,我出价十万两,
希望各位仁兄成全我。」
张昭远气馁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司马浩出价后,众人果不敢与他相争,于是他又顺利地拍下此物。陈玄冲却
讽刺地看了他一眼……
此饰品拍下后,剩余的物品也不是很多,又拍卖了数轮,就到了三件绝品拍
卖时刻。陈玄冲兴奋地说道:「接着便要拍卖三件绝品了,诸位不要吝啬价钱,
本阁保证此三物每一件都可留作传家之物。」
「第一件,很多人都已经知晓了,是三幅春宫图,画圣「吴道子」封笔之作,
「吴道子」为画上的美人所迷,留恋于青楼妓馆,是何等样的美人儿让「吴道子」
如此着迷呢?看过画作,诸位自然知晓,哈哈哈……,底价五十万两,每次加价
不少于一万两,诸位出价吧?」
尽管陈玄冲吹嘘得神乎其神,但并没有人愿意出价,谁愿意花五十万两白银
买个灾祸呢?毕竟此物是从皇宫中盗出来的,而且「护宫中郎将」司马浩就在此
间。张昭远却是不顾,直接开口道:「五十万两,我要了。」
「好,有人报价了,有没有出价更高的?」陈玄冲连续询问数次。见没人愿
意加价,此物便归了张昭远。
「第二件绝品,名曰」阴阳玉璧」,是从上古洞府中发掘而出的,老夫也不
知道其功用。当然此物名称就在玉璧之上,不然老夫也不知道此物为何。但诸位
都应当知道,凡上古洞府之物,其功用必然不凡。此物底价五十万两,每次加价
不低于一万两。」陈玄冲取出一块半黑半白的玉璧说道。
众人一听是上古洞府之物,报价声便纷纷响起,最后价格定在八十万两后,
便没人出价了。陈玄冲询问了几次,见没人回答,便要决定此物归属。这时我的
隔壁间,却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九十万,此物我要了。」陈玄冲兴奋说道:
「九十两万了,有没有人再出价?刚才那位报价八十万两的仁兄呢……」连续询
问了几次,见没人理他,便决定了此物归属。
「最后一件绝品,「千年雪芝」,此物可延寿,具体延寿多少年,看个人情
况而定,老夫就不多说了,底价八十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两,诸位请出
价吧。」陈玄冲指着盒子里的」雪白灵芝」说道。
随着天地灵物「千年雪芝」的出现,彻底惊爆了全场,报价声此起彼伏,就
连张昭远也连续报了几次价,最后以二百零八万的价格,被其中一贵宾间的老者
拍走。
至此,拍卖大会结束——
赵幽兰依依不舍地和我们告别,她说等她赎了身,就去找我们。
在聚宝阁结完款项后,才领走物品。出了聚宝阁大门,洛阳城已是华灯初上,
我与张昭远来到河洛客栈,定了一间房,张昭远迫不及待地取出春宫图。先打开
了第一幅,我凝神看去,月色中有一风姿绰约的女子跪在地上,臻首埋在一身穿
龙袍的男子胯间,此男子衣裤半解,仰面朝天,似乎在兴奋地嚎叫,此画左下端
题写着「神女月下品箫图」。此画将这名女子刻画得生动入神,白色透明的轻纱
掩在婀娜多姿的玉体上,如缎般的秀发仿佛九天瀑布,飘洒而下。张昭远眼睛都
看直了,他叹惜道:「只看背影,就如此诱人,不知看到当面,又是怎样地惊艳
呢?」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第二幅图,只见在一亭子中,刚才的「神女」全身
赤裸,趴跪在地上,圆润的臀部高高耸起,而刚才的男子则双手抓住神女盈盈一
握的纤腰,下体贴在神女的臀部,画中题字「亭中君王戏神女」。张昭远遗憾之
意更浓,他眼中充满着深深的妒意。
他叹息着打开第三幅图,只见在花园中,神女被两名男子夹在中间,两根肉
棒插在神女的前后两穴中,此画又题字「君臣同力御神女」。三幅图中神女都没
有露出面孔,但出神的画功,却使人身临其境。但未见到神女真容的失落之情,
却是难以言表……
张昭远遗憾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低头无语……
我看着此画,心中却充满了震撼,我觉得这画中女子的背影,我在哪里见过?想要回忆,却记不起来……
我俩沉默良久,直到敲门声响起,才惊醒过来……收起春宫图,张昭远才打
开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他一身玄袍,清新俊逸,举动间潇洒不
凡。「咦……这不是刚才先我一步进入聚宝阁的男子吗,他怎么找上门了?」我
奇怪道。
这名男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行礼道:「两位仁兄有礼,小弟「云翔」冒
昧拜访,还望海涵。」我和张昭远也连忙回礼,我说道:「台兄请里面坐。」
玄衣男子作揖道:「多谢」。他动作潇洒无比,却是令人心折。
等宾主坐好,我们互通了姓名,他才道出来意。原来他就是刚才隔壁贵宾间
的客人。我不禁脸色有些发红……刚才我俩操弄赵幽兰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云翔微笑地看着我说道:「江兄,你看过此画了吗?」
「额……刚刚欣赏过,吴道子的画功真是冠绝天下啊!」
「江兄,仅仅就是看吴道子的画功吗?没有其他什么……」云翔脸色有些不
自然。
我觉得他好像很在意,我对此画的反应。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于是便问道:「云兄似乎很在意此画?」
「啊,是这样的,我朋友很喜欢「吴道子」的作品,听说这三幅画是「吴道
子」的封笔之作,更是欲得之,因此小弟才来叨扰各位。不知「张兄」可否将此
画转让给小弟,小弟愿意拿「阴阳玉璧」与之交换。」
「此画有些古怪,兄弟却是无福消受,便是送与「云兄」也是无妨。」说完
他取出春宫图,交到云翔手中。
「张兄,真是爽快人,此玉璧还请收下。」云翔取出「阴阳玉璧」推到张昭
远面前。
「此物价值远在春宫图之上,我不能收,今日张某很是盼望结交「云兄」这
样的朋友,以此画相赠,如果「云兄」看得起在下,便收下此画。」
我也连忙劝道:「云兄,不要推辞。」
云翔看了我一眼,便收下了此画。他拜谢道:「张兄真是豪爽之人,你这个
朋友,云某交定了。」
「好,好,好,能与云兄这样的俊杰成为朋友,当值得贺,今日我们三人便
在此间饮酒,不醉不归。小二上酒。」张昭远大声喊道。
我却有些疑惑,于是便问云翔道:「云兄,方才在拍卖会上,你怎么不竞拍
此画?」
「是这样的,刚才大厅中,有个可恶人物与我朋友不对付,如果我竞拍此画,
此人必然阻止。」
「竟有如此可恶之人,却不知此人与司马浩相比如何?」我生气地说道。
「这两人都不是好东西,就不提他们了,免得扫兴。」云翔脸色古怪地说道。
一会儿功夫,小二便端上美酒佳肴。我们饮着酒,看着窗外的夜景,此刻的
洛阳城灯火辉煌,犹如一座不夜城。
云翔叹息道:「人人都道洛阳好,纸醉金迷忘归路。却不知当今天下诸国交
战,纷争不休。弱国图强,强国求一统,而我们晋国的路又在何方呢?」
听到他悲天悯人的叹息之言,我不禁酒意上涌,开口说道:「如此继续下去,
晋国不到十年必亡。」
「哦还请「江兄」指教?云翔道。
「晋国自烈帝后,几代帝王不修德政,百姓苦不堪言。而当今圣上更是骄奢
淫逸,以天下之财养一城,此败亡之道也,如果不是尚书令大人勉力维持,国家
早就不堪重负了。」
「晋国情况确是如此,却不得解决之法,徒叹奈何?」云翔叹道。
「我看呢,早点换个皇帝,这狗皇帝就是个老色鬼,沉迷于美色,哪有心思
治国?」张昭远说道。
「张少,此言说对了一半。」我说道。
「还请指教?」云翔正色道。
「首先,皇帝是肯定要换的,当今圣上不仅骄奢淫逸,而且还昏聩无能。宗
室内,不乏有英明果敢之人,镇北王就是不错的人选。其次,就是要迁都。」
「迁都?可是洛阳自立国时就为都城,至今以历九世啊。」云翔奇道。
「洛阳是四通八达之地,商贸发达,但也是四战之地,东齐,北燕,林胡,
南楚,四大强敌环视。而洛阳外无山川险阻,内无雄关漫道,为了防御敌国,历
朝驻军不下于三十万,可想粮草军饷耗费之巨是何其惊人。同时也徒耗了大量兵
力,使我国无力攻伐他国,自我国建都此地后,可见到领土之增长?」我侃侃而
谈。
「江兄高见,却使小弟云雾顿开啊,不知后面可有指教?」云翔向我请教道。
「迁都之地当为「长安」,「长安」位处关中,虽无洛阳奢华,但胜在关山
险阻。八百里秦川平原,渭水汤汤,当是上佳的军屯之所,以军屯之粮即可资养
二十万大军。到那时,洛阳只需留十万大军驻守,剩下二十万大军入关中,这样
不仅减轻了百姓负担,而且又得二十万大军可用,一举两得。待我国力稍复,
关中之军西可取「河西之地」,南可取「汉中」,「西蜀」,如此霸业可成。」
云翔惊佩地看着我,眼中地一丝柔情乍然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