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真干出来不足为奇,当即捣蒜般连连点头,一连声地表忠心,唯恐真成了
某个下贱地方的肉囊子,贩夫走卒撒把铜钱就能进来快活一遭,那才叫生不如死。
和崔碧春不同,雍素锦有一搭没一搭,总算能和霍瑶瑶聊着,这让霍瑶瑶多
少安心了几分,她对那条三寸不烂之舌颇有自信,起码,先保住一条小命再说。
很快,崔、雍二人就径直离开县郊,一路走到近山傍林的一栋废弃护林木屋,
开门进去,燃起灯火,这才把手中两个俘虏放下。
花落尘的点穴手法虽然独特,但功力不深,一番颠簸,霍瑶瑶双脚已经隐隐
感到酸麻,估计小半个时辰就能恢复行动。她当然不敢表现出来,依旧直挺挺躺
在板床上,侧脸望着地上被雍素锦补了几钗瘫软如泥的奚无坎,一边暗自庆幸,
一边亲亲热热道:“雍姐姐,你专门把奚老三带回来,是要审他吗?”。
这话当然是明知故问,但霍瑶瑶这么一问,就把自己无形中放到了雍素锦这
一边,她拼命想要潜移默化,也是求生的一招。
她一直都知道,花落尘那样的淫贼再怎么小心谨慎也有她得手的机会,对她
来说,最危险的从来都是不会被她女色所惑的其他女人。
雍素锦将裙摆一拉,坐在凳上,轻轻抚摸着纤巧足踝,笑道:“不然呢,难
不成要和他拜天地么?可惜,我妖花有主咯,可不能再叫旁人占了便宜”。
霍瑶瑶赶忙陪笑道:“呀,不知是哪位翩翩公子,能蒙雍姐姐这样的绝代佳
人青眼有加呢?”。
“一个难缠的小色鬼罢了”。雍素锦瞄了崔碧春一眼,向外使了个眼色。
崔碧春颔首起身,推门出去,衣襟风声轻响,转瞬去得远了。
霍瑶瑶听雍素锦口吻娇俏中带着几分亲昵,心知那小色鬼起码是个能叫她存
着几分情意的人,便满嘴抹蜜,笑道:“能叫雍姐姐说一句名花有主,怎会是个
寻常的小色鬼,必定是什么浊世翩翩佳公子,只是禁不住雍姐姐国色天香美貌绝
伦,才显得过分风流罢了”。
“看来,油嘴滑舌多半能算你一条尾巴”。雍素锦咯咯一笑,走到床边坐下,
“你也是个懂事的,我就帮你先把穴道解了吧”。
霍瑶瑶心里一喜,知道这种仇家颇多的女魔头必然有什么独门密法,为了显
她之能,当即便道:“雍姐姐有所不知,这花落尘点穴功夫十分独到,全仗着这
手绝技采花盗色,可不是寻常法子能解开的”。
“我用的本也不是寻常法子”。雍素锦从头上摸下一根木簪子,几绺秀发随
之垂下,落在白里透红的小巧耳畔。
霍瑶瑶一怔,正要开口询问,就觉臀后一凉,裤子竟被扯到了膝窝,旋即臀
心陡然一涨,那根木簪的大头竟然捅进了肛口之中,连半点唾沫也没抹,热辣辣
就是一阵疼。
“哎呀……雍……雍姐姐,你、你这是……这是作甚……可别……别如此为
难小妹啊……”她一下惊得魂飞天外,心道莫不是这女魔头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嗜
好,打算把她当作玩物不成?
话音未落,雍素锦一根手指又伸到了她的处子幽径之外,紧贴着桃源泉眼轻
轻一按,和臀缝里的木簪头将她会阴挤在一起。
旋即,一股阴狠真力猛地戳刺进来,利针一样扎进了任督二脉交汇之处,疼
得霍瑶瑶尖叫一声,双腿弹起,两只手连连拍向床板。
她拍了两下,才惊愕地扭头道:“这……就解开了?”。
雍素锦哼了一声,不屑回答,抽出木簪,略一蹙眉,走到地上面色惨白的奚
无坎身边弯腰蹲下,抬手捏开他嘴巴,将那木簪子染了脏污的大头径直塞了进去。
奚无坎目眦欲裂,一口咬下,但雍素锦已将木簪抽走,他当即怒道:“妖女!
士可杀,不可辱”。
雍素锦笑眯眯用那还粘着他口水的木簪在他面颊上来回蹭了蹭,悠然道:
“你死猪一样落在我手里,什么可,什么不可,还轮得到你说了算么?我这就脱
了你的裤子把你那活儿掏出来来用刀雕花,你能怎么样?你很生气啊?抱歉,我
是妖女哎”。
奚无坎怒到气血逆行,一张面皮红得几乎从毛孔渗出血珠,颤声道:“有种
……你就杀了我”。
“我没种啊”。雍素锦眼中精光闪动,笑道,“我既没种,也怀不了别人的
种,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奚无坎强行定了定神,沉声道:“没有,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点有用的”。
“好,够硬气”。雍素锦起身拍了拍掌,扭身看向已经整好裤子的霍瑶瑶,
往她身边一坐,将她惊得兔子般一跳,“八尾狐狸,霍瑶瑶?”。
“雍姐姐,您有何吩咐,只管开口就是。小妹必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
不辞”。
雍素锦缓缓道:“江湖之中,奇门异术高手屡见不鲜,这些人呢,都有一个
共同点,那就是武功修炼得不怎么样。以你的年纪,身手算是好的,为人也颇警
觉,我盯上的人,能几次险些发现我的,不多”。
霍瑶瑶眼珠转了两圈,陪笑道:“不、不敢当。行走江湖,果然还是雍姐姐
这样手上功夫好的才叫厉害,奚老三我都不敢去打招呼,结果被你手到擒来,小
妹真是选错了路,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雍素锦娇笑道:“你这拍马屁的手艺我就不问了,你说说,你都擅长哪八样
本事啊?”。
霍瑶瑶立刻道:“小妹没那么厉害,八尾狐狸,是被我骗过的,说我差一条
尾巴就能成妖。可不是八样本事的意思。小妹……也就易容改扮,提嗓控音的本
事还过得去,无奈经验不足,这趟不就栽了”。
雍素锦语调陡然转冷,寒气森森道:“哦?是么?霍姑娘,我可不是什么怜
香惜玉的臭男人,你难道不知道,女人才是最擅长为难女人的么?”。
霍瑶瑶哆嗦了一下,忙道:“小妹……也还有点雕虫小技,可那都……不值
一提。不值一提”。
“可我怎么听说,你有样本事,能帮我审一审奚无坎呢”。雍素锦将脏了的
木簪丢在地上,取下一支发钗,秀目微斜,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当真想不起
来?”。
霍瑶瑶摸向颈窝,用裹在身上的被单擦了擦冷汗,朱唇颤动,轻声道:“小
妹……是学过点移心摄魂的法子,可对奚老三这种刀头舔血的高手,决计用不上”。
“为何?”。雍素锦眼前一亮,她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这门功夫,条件苛刻
么?”。
霍瑶瑶略一沉吟,发钗当即就在她眼前一闪,她哆嗦一下,赶忙解释道:
“雍姐姐,这本事和内力强弱之类无关,就只是靠技巧精熟,然后从心志上分个
高下。凭我的本领,仗着美色应付一些登徒子兴许还行,崔姐姐要是不来,我大
概能靠那法子找机会制住花落尘,奚老三这种高手,冷漠坚定,我施功不成,可
要遭到反噬,心神大损的”。
雍素锦冷笑道:“你直接说吧,这门本事要想成功,需要什么条件?”。
霍瑶瑶愁眉苦脸道:“雍姐姐……”
哆的一声,那支发钗就已钉入到床板之中,对穿而过。
霍瑶瑶一个激灵,道:“一个,是要有时间,至少,得能在一段时间内频繁
和那人目光交错,这本事全凭眼睛,几种小器物和言语都是辅佐而已。另一个,
就是那人心志不能太强,要么全面压倒,顺利得手,要么,就得寻到对方的弱点,
设法利用。比如花落尘,就是贪花好色,让他摸着我的奶,他肯定没什么心志坚
定可言,那就是我得手的好机会。所以、所以我得对目标有起码了解才能下手,
这奚老三,我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不成的。硬要去试试,多半要反震得我吐血”。
雍素锦缓缓把发钗拔起,纤细雪白的指尖轻轻搓着锋利的前端,轻声道:
“若是这种功夫,练得极好的呢?”。
霍瑶瑶思忖道:“这……这种邪道杂学,我当初钻研也是因为练武太苦,真
吃得苦的,都去学武了吧。龙十九和七巧童子名声这么响亮,也没听说能随心所
欲将人控制的”。
雍素锦又问道:“要真就有这么个高手呢,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霍瑶瑶这才隐约发觉,自己其实才是被盘问的那个,她扭过头,望向雍素锦
的眼睛。
雍素锦神情一凛,迅速转开脸去。
霍瑶瑶这才笑道:“雍姐姐,你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频繁和人对视的。我
要再拿点辅助的小器物,你肯定更加警觉”。
“人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你若是得手,都能做到什么?”。
霍瑶瑶抿紧樱唇,寻思片刻,轻声说:“能问出一些心底不太深的秘密,若
是那人肯配合,就能什么都问出来,包括那人自己可能都想不起来的事儿。简单
用的话,就只有这样。要是能多得手几次,或者得手后有一段比较充裕的时间,
还能……让人的神智受到影响。但具体能影响到什么地步,我也不清楚,哪有人
会叫我一次次这么折腾啊”。
雍素锦一字字问道:“能让人去杀自己本不想杀的人么?”。
霍瑶瑶一愣,她心思机敏,马上道:“雍姐姐,您要是觉得玉捕头杀世子是
受了摄魂类的奇门招数控制,那也太高看我们了。的确,这门功夫是能让中招的
人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可受控状态下的人跟平时大不相同,世子是玉捕头的未
婚夫,岂会看不出来。倒是还有暗号之类的方式可以埋于心底临时起效,可那指
令绝不能太过复杂,而且得和那人自身心底的倾向相合才会长期有效,你总不能
说……玉捕头一早就想杀未婚夫吧?再说了,暗号谁说都会起效,要是下了个杀
人的指令,世子不说怎么办?要是旁人大庭广众说了,玉捕头岂不是要在唐家堡
杀个血流成河?雍姐姐,你们如意楼要是想救玉捕头,我看还是换个法子脱罪得
好”。
说着说着,她见雍素锦面色不善,忍不住悄悄往边上缩了缩,“雍姐姐,小
妹……真的没有骗你,你……你别生气啊”。
雍素锦坐在床边,默然片刻,起身笑道:“你这已经帮上不少了。接着,还
是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吧。心志坚定的时候那法子不易起效是么?”。
霍瑶瑶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也不知她要做甚。
雍素锦走到奚老三身边,眼中寒光一闪,娇笑道:“奚无坎,你也不必告诉
我是谁要对玉捕头下杀手了,你做个好人,来帮我试试这狐狸的摄魂功夫。半死
不活的废物,想必心志就坚定不到哪儿去了吧”。
奚无坎一愣,还没开口,那只纤巧白嫩的玉足,就已穿着木屐狠狠跺向了他
的胯下。
“啊啊——”凄厉的惨叫,顿时从破木窗中传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崔碧春踏着一地清辉快步折返,一眼看到门外等着的雍素锦,
提气一纵,落在她身前,用眼神询问。
雍素锦摇了摇头,叹道:“我也说不好,这法子,确实没我想得那么厉害。
起码,得是个知道玉捕头把柄的人才能做到”。
崔碧春疑惑道:“无人知道么?”。
雍素锦咬牙道:“除了我,恐怕只有王府里,世子的亲人才有一丁点可能知
道。可若是那样,玉捕头就成了他人争权夺利的刀,必定要被杀人灭口”。
崔碧春皱眉沉吟片刻,道:“叫他拿主意吧。既然他接了你的银芙蓉,就一
定会全力帮你救出姐姐”。
雍素锦不悦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姐姐”。
崔碧春知道失言,当即闭口不再应声。
雍素锦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给崔碧春,道:“这是霍瑶瑶写下的全部东西,
应该对他有用。你找地方传过去吧。这儿的牢房九成九就是个幌子,你告诉他,
玉捕头绝对还在唐家堡,不会被送到这儿来。马上,我就往唐家堡去”。
崔碧春接过,略扫一眼,蹙眉道:“他叮嘱过,不许你擅闯唐门”。
雍素锦的薄唇微微一动,冷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碧姑娘文官家
里的千金,怕是不懂吧”。
崔碧春淡淡道:“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
命有所不受。此篇出自兵法九变,你可知同章之中,将有五危,其一便是必死可
杀,你又懂么?”。
“必死可杀?”。雍素锦当然不懂,哼了一声,笑道,“我要杀的,的确都是
必死的”。
“这句的意思是,固执死拼的将领,会惹来杀身之祸”。崔碧春不徐不疾,
道,“家父惨遭冤屈之前统领本兵,为一部之首。我三岁便要读兵书,练刀剑,
雍姑娘,君命受与不受,我比你更懂”。
雍素锦面色变了几变,左掌一垂,脚下微微一侧,便想硬闯。
崔碧春指尖按住碧痕剑鞘机关,沉声道:“雍姑娘,唐门中人行事一贯诡秘
见长,你当真就有九成把握,他们绝对不会将玉捕头押送至此么?”。
她难得说如此多的话,抑扬顿挫略显生涩,“如你所见,消息流出已有一段
时日,这小小塘东,却只来了些阴阳兄弟般的废物,唐家堡照旧戒备森严。你不
觉得,这若是个转移视线的圈套,未免太明显了么?”。
雍素锦眉心微蹙,沉吟不语。
“你见惯风浪,照说这种手段不会全无察觉,关心则乱,你且注意分寸才好。
江湖中想要你性命的,只怕并不比玉捕头少”。
雍素锦一笑,道:“我一个混世妖女,才不在乎这些。你难得长篇大论啰里
吧嗦一次,好,我便给你几分薄面,在这儿等着。我倒要看看,这虚虚实实的把
戏,最后揭开个什么底的骰盅”。
“如此便好”。崔碧春不再多言,将那纸收进怀中,匆匆离去。
约莫一刻功夫后,塘东郊外的小村庄中,扑棱棱飞起了十余只灰黑色的信鸽。
夜色之下,那些信鸽一闪而过,极难察觉。
可经过一片林子时,枝叶间一阵轻响,数支短弩齐射,将信鸽打落两只,细
细簌簌之声旋即响起,惊飞夜鸟一片。
剩余的鸽子继续飞远,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漆漆的夜幕中。
鸽子身上的消息,当然是要送给南宫星。
莫说有雍素锦这层关系,光是冲着玉若嫣江湖四绝色之一的名头,生性风流
的如意楼少主也不会坐视佳人含冤殒命。
早先一面之缘,已足够他判断,玉若嫣绝不是无缘无故对未婚夫妄下杀手的
疯女人。
玉若嫣从小被王府收养长大,镇南王一家对她来说恩比天高,世子为人敦厚,
仪表堂堂,又肯不顾身家门第差别让她高攀正室,如今婚期将至,能有什么理由
让她抢下宝剑痛下杀手?
寻常法子必定做不到,所以南宫星才遣出雍、崔二人,去从此次赶来的正邪
高手中找一个奇门外道之术精湛的,去查个可能的方向出来。
可南宫星并未静等在原处,江湖风波一日数变,他片刻不敢耽搁,已经往唐
家堡赶去。
按他原本的安排,若有后续消息,将有专人转交。
但这几只鸽子带来的消息,却没能传到他的手上。
鸽子落下,早已等待在此的人当即取下了字条。
字条上是如意楼的暗记,并不怕生人截取。
只不过,那人还未将字条上的内容读完,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就已穿过了
他的后心。
血还未冷,那些字条就被拢到一起,连着尸身房屋付之一炬。
直至清晨,火光才渐渐消失,留下一片残灰。
一道清风吹过,吹散飞灰,吹往远方,拂过南宫星微湿的额头。
他翻身下马,抬手托高斗笠,望向细密烟雨中,翠山碧谷间的袅袅晨烟。
东川郡,唐家镇,唐家堡,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