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悖太多,但有一点,已可应证我们当日推断无错。」
墨天痕道:「煌师兄可是指,咒日邪神假身替死一事?」
煌天破点头道:「不错,无论假身替死也好,孤身贸进也罢,以我们这段时
日的情报汇总来看,千佛鬼狱仍旧有所组织,证明我们此番扫邪非是荡平余孽,
而是正面对敌!其主导之人,仍隐居幕后!」
墨天痕接着道:「无怪乎掌教会如此安排,看来日后仍有恶战。」
籁天声忽的问道:「天破,到此处为止,我们队伍伤亡如何?」
煌天破忙将本队战损拿出,与籁天声的记录何为一处,看了一会,凝眉道:
「亡九人,其中道门三人,儒门四人,佛门两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六十余人。
也就是说,此回可用之人,只有一百五十之数。」
籁天声亦是愁眉紧锁:「以此人数,完成孟掌教安排自是无虞,只是伤亡或
许……」
煌天破沉声道:「靖邪大计,死伤难免。再者,三教弟子为世奉己,岂会计
较一己之命?」
籁天声不由叹道:「为天地正气,为黎民苍生,籁天声纵然百死亦愿奉献,
但三教弟子,亦是父母生养,岂可轻言牺牲?」
煌天破正色道:「若非如此,岂能打出邪者的真正意图?此邪患不除,天下
苍生又将横遭多少苦难?此刻,非是求一时之仁之时!」
籁天声知晓他所言亦是在理,心中纠结不已,顿时沉默下来。
墨天痕听着二人对话,自觉插不上嘴,亦是沉默在旁,但心里却是认同籁天
声之观点,不愿再看同门牺牲,就在此时,煌天破忽的转向他,问道:「你也不
赞同吾么?」
墨天痕暗自心惊:「他怎会知道?」嘴上忙道:「你们二人所说皆是在理,
我也不知究竟谁对谁错。」
煌天破道:「这种事情,本无对错,只有合适而已。再者,即便我二人分出
对错,计划仍需如此进行,所以无论对错,都无关紧要。」说这人,他又转向籁
天声道:「吾说的可对?」
只听籁天声一声长叹,道:「罢了,左右我也无他法可寻,只盼此一战,不
要折损太多性命。」
煌天破突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豪迈道:「这是自然,就让你吾拼死一战!」
听到此语,籁天声眼眸突然一亮,竟也露出一丝笑容,也搭住他的肩头道:
「你总是这般,知我心中所想!」
次日,最后一组小队也成功在渝江与大队人马汇合,煌天破与籁天声对队伍
稍作调整,便领着这一百五十余名三教弟子继续往南,向邪患源头,极南屠狼关
而行!
此回行路,队伍却不似从邑锽出发时那般松散,竟是三三一列,整队前行,
由煌天破领头,墨天痕居中,籁天声却是行在最后,另有十名轻功卓越的弟子被
挑选出来,远在队伍三里 之外活动,不时回报周围动向。
墨天痕与柳芳依、千兰影在队伍正中而行。千兰影从出发时便觉得怪异,走
出数里,终于发现端倪,对墨天痕小声道:「副将领前押后,大将居中,斥候散
布,这不是行军之法吗?」她生在将门世家,对此情况自然有所了解。
墨天痕学艺时所在的正气坛,乃是培养战事人才之地,当然知晓这一手正是
军队行军之态,乃是煌天破与籁天声为配合孟九擎密函所定的应对方法,于是道:
「 郡主,还有柳姑娘,在到达屠狼关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远离队伍,
知道了吗?」
千兰影不禁道:「怕什么?这么 多人,还怕几个黑衣人来骚扰吗?」墨天痕
正在头疼该怎么解释,柳芳依却在他的话中听出不寻常之处,忙拉了拉千兰影的
衣袖,对墨天痕道:「这就是你临行前百般阻挠我与 郡主跟来的原因吗?」
想到临行前自己百般劝说,二女却是油盐不进,非要跟来,墨天痕不禁苦笑
道:「事关机密,我没法多说,来都来了,你们定要跟紧我才行。」
他虽说的诚恳,却更勾起千兰影的好奇,正欲继续追问,却又被柳芳依拉住。
千兰影不解的回过头看向柳芳依,乌黑的眸中满是疑惑:「你干嘛不让我问?」
柳芳依小声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问的好,相信墨公子不会害你就对了。」
二女经天梁一事,反而各自谅解了对方,成了闺中密友,倒是柳芳依一路上与墨
天痕并无交流,倒显得有些生分起来。
千兰影听她这样说,虽是满腹好奇,却也并未再追问。一行人就这般向南走
去,一路上尽是军中管制的一套,作息恒定,斥候不断,倒也无事。
就在队伍出发后的第三日,离渝江已有二百余里,正是渝江与屠狼关的正中
间,乃是一块群山绵延,不见人烟之所。籁天声在队尾处不断左观右望,面上微
露焦急之色。这时,只见队伍骤然一停,不一会,煌天破快步来到队尾,低声对
他道:「怀谦没有按时回来!」
籁天声面色顿时沉重下来,与煌天破一道来到中间唤出墨天痕。三人一同到
队伍旁,正欲小声商议,只见远处一人正飞速跑来,头上锃光瓦亮,正是怀谦。
三人急忙迎上,籁天声忙关切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有什么情况?」
怀谦一抹头上的汗珠,笑道:「无事,前方三里处有个村落,正好可供歇脚,
小僧在那多打听了一会,所以回报晚了。」
墨天痕与他一路 同行,已是熟识,见他安然 归来,也是欣慰道:「有劳大师
了。」
怀谦双掌合十道:「哪里话,小僧分所当为。没别的事的话,小僧便再出发
了。」
却听煌天破叫道:「不必了,怀谦大师你归队吧。」
「为何?不需再探听周围动向了吗?」怀谦愣道。
煌天破道:「非也,既然前面有村落,吾等正可前去歇上一歇,就不劳大师
奔波了。」
怀谦道:「如此甚好,那小僧就去休息了。」说罢便回队伍中去了。
煌天破却望着怀谦的背影,仿佛若有所思。
「天破,怎么了?」籁天声见他神情不对,不禁问道。
「无妨。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师叔,墨师弟,我们出发去前面村落吧。」煌
天破说罢,一负手,转身而去。墨天痕与籁天声对视一眼,神色却是凝重下来,
也跟着回到各自位置,随队一道前行。
约莫两刻钟,队伍行至一处山脚处,便见着不远处有座小小村落。众弟子一
直在赶路,还在防备邪人偷袭,一路上都紧绷着,此刻见了人烟,有的人顿时散
漫了下来。却有有经验的弟子疑道:「此时已是晌午,为何村中却无炊烟升起?」
「杀气……」一名僧者忽然有感,大喊道:「大家小心,这是邪人常用伎俩!」
人群中顿生哗然,却有人不以为意:「不必慌张,邪人只敢小股偷袭,遇上
我们大队人马,断然不敢前来!」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村落中邪气冲天而起,同一时间,队伍四周的山上亦是
邪氛弥漫,令众人顿感此回邪人声势, 不同以往!
煌天破见状,运力一吼,高声道:「众人,原路后退!」
众弟子原本以为要有一番大战,不料煌天破竟下令后退,解释不解,但也依
言转身,准备沿来路而去,就在此时,在众人来时的方向上,竟有数道鬼气利风
同时袭向人群!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骇人话语!——「走的了吗!」
面对催命鬼气,煌天破面沉如冰,儒袖一扬,浩风激荡而开!鬼氛撼圣功,
大地随之一颤,爆响震荡四野!
「终于现身了吗?」墨天痕望向鬼气来处,现出三道人影诡邪人影,各带无
匹邪气,气势竟直追当日的咒日邪神!
「哈!你们竟主动送上门来!正省的吾到处去寻!」煌天破单掌一扬,白衣
翻飞间,九阳浩气已透体而出!
「正面应战,是最不智的选择!」为首邪人,血色面庞,顶不生发,耳垂如
袋,嘴唇焦黑,模样恐怖不已,却是双手合十,身披黑色袈裟,一身佛者打扮,
项上佛珠,竟是由两条完整的人脊梁骨接在一起!而他身边所站一男一女,亦是
形容诡异,男者浑身脏污,邋里邋遢,头发乱遭一片,一只眼睛的眼皮已被割掉,
整颗浑圆的眼珠暴露在外,另一只眼却是被缝起眼皮,无法睁开,女者脸尖如锥,
浓妆艳抹,一身血红一群,飘舞间妖异至极!
「笑话,区区三名小卒,也敢在此猖狂!」煌天破毫不示弱,率先攻上,一
上手,已是白光闪耀,儒门至极心法「九阳心经」加持之下,掌风挟带无匹浩风,
席卷三名邪人!
三名邪人神态虽狂,却不敢大意,各自起手扬招,身周顿现诡异紫气!但见
浩风鬼气再度冲击,巨力鼓荡,声震四野!
极力相会,交手四人各自震撼,煌天破连退数步方止住身形,三邪人亦是难
以站定,各自后退!
「不愧是三教年轻一辈第一人,我们三人联手,也只能勉强压制住你!」为
首邪僧沙哑着道:「不过,你虽难以对付,那其他人呢?」
就在邪僧话音刚落之时,只见三教队伍中圣气冲霄,随即,一式强招,崩天
裂地而来,正是——燕歌孤问——燕落北寰跨天山!
墨天痕凌空驾驭圣枪,如飞燕欺山赶海,无边圣气令三邪不禁动容,全力施
为!下一刻,广袤圣意铺天盖下,与三邪鬼气一交接,便是摧枯拉朽,直破而入!
「不妙!」三邪眼见圣气越来越近,急忙再催功体,却难抵圣枪克制之效与
墨天痕蓄力一击!眼见圣气即将破开鬼氛,之际,却见三邪身后,竟现一道更为
庞然的邪气鬼氛,一击轰上圣枪金芒!墨天痕独对四股劲道,顿觉巨力回涌,在
空中难稳身形,被掀翻在地!
籁天声忙上前扶起墨天痕,问道:「无恙乎?」
墨天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皱眉道:「无妨,只不过他们竟还有高手,令人
意外!」
「还有后手么?」籁天声望向三邪处,只见一名黑衣白须的威严老者持枪带
甲,从三邪身后迈步向前,手中漆黑如夜的长枪直至墨天痕,挑衅般道:「所谓
圣枪,不过尔尔!」
一旁三邪人向那老者恭敬的施以一礼,齐声道:「恭迎鬼尊!」
却见煌天破挡在墨天痕身前,一声朗喝:「报上名来!」
那老者岿然不动:「三教年轻一辈第一人,倒有些分量。老夫——孽罪鬼尊
·寂灭侯!」
籁天声小声道:「此人手上邪枪怪异,不可让天痕对上他!」
煌天破道:「这几人都不好对付,先安内!」墨天痕与籁天声当即会意,回
首便往人群中跑去。
「怎么?圣枪之主这就弃战,让你一人独对我们四人么?」寂灭侯轻蔑道。
就在此时,只听人群中一人呼喊道:「你们要做什么?」话音刚落,便见墨
天痕与籁天声架着怀谦走出人群。
僧者满脸惊惶,不住的问道:「二位,我是怀谦啊,你们为何要这样?」一
旁有佛门弟子也不明所以,对二人质问起来。
这时,远处的那名血面僧者手上忽然一动,怀谦的神情顿时 扭曲起来,张牙
舞爪的拼命 挣扎,看的在场弟子们无不骇然!有经历过天地庭一役的弟子顿时想
起,怀谦这副模样,与当日入侵天地庭的邪人如出一辙!
「果然如此!」墨天痕心中一凛,当时煌天破望着怀谦一脸凝重,并以「师
叔师弟」来称呼他们时,二人心里便已有数,怀谦此去,怕是已遭了邪人毒手,
成为他们的其中一员!
虽是被二人制住,怀谦仍是如魔疯一般不断的 挣扎,籁天声看见此景,道心
大痛,随即双指成剑,点在怀谦要穴之上,想先制住他之动作,不料这一指点下,
怀谦竟好似不受影响,仍是在疯狂 挣扎嘶吼,宛如一头野蛮凶兽!
「别白费力气了,老夫的邪天鬼种无法可解,一旦受植,至死方休!」寂灭
侯冷冷的道。
籁天声忙解开怀谦衣物,果然,在僧者心口处有一道已被缝合好的可怖伤痕!
墨天痕不禁骇然道:「这要如何取出?」
煌天破一手搭上怀谦心口,顿时面色凝重道:「此物与他心脉相连,若是拔
除,只怕会切断心脉。」
见同伴竟遭受这般惨事,墨天痕心中恶怒顿生,拔枪一指寂灭侯,喝道:
「老贼!天地庭之事,是否就是你所指使?」
寂灭侯一捋白须,道:「不错。」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幕后 黑手,那渎天祸,果然是个替死鬼!」
面对圣枪之主的滔天怒火,寂灭侯仍是面色不改:「事到如今,真相对你们
而言,无足轻重!因为……」话头一顿,只见鬼尊身后山中,无数邪人涌现!同
一时间,村庄中,两旁山中,亦有大批邪人冲杀而来,数目不下千人!
「因为你们已失却了突围之机!」寂灭侯讽道:「虽是第一第二,却仍是
『年轻一辈』!孟九擎让你们领军,以为有圣枪护持便能高枕无忧,真是寡智!」
见敌手竟有如此阵势,饶是籁天声艺高胆大,额上也不禁冒出一丝冷汗,小
声的问煌天破道:「云凰何时能到?」
煌天破苦笑道:「只怕刚出渝江。」
墨天痕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以高手脚程,最快也得两个时辰才能到,我们
区区一百五十人,如何能撑到那时?」
此时,邪人大军已步步逼近,三教弟子们顿感压迫丛生,相互聚在一起严阵
以待,但怀谦的拼命嘶吼 挣扎仿佛直击众人内心的重锤一般,不断敲打着他们内
心的恐惧!敌众我寡,高手环伺,这等战局,将带来何种悲壮的结果?
就在墨天痕一路被邪人大军所围之际,远在另一路的晏饮霜、宇文正,也正
遭遇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早些时日,晏饮霜在与邪人战斗中受伤颇重,宇文正担心她不堪路途劳顿,
便原地呆了一段时日,直至晏饮霜伤势有所好转方才启程,欲往筠泸与大队人马
汇合,行至筠泸附近,竟发现正有不少邪人往此方向而去,双方不期而遇,大打
出手,却不料邪人竟是越战越多,数量极众,令他们一时难以逃脱!
晏饮霜性命虽已无虞,却仍是虚弱,无法参战,宇文正、曲怀天、方昭三人
正将她围在身后,奋战不已,就在此时,惊闻一声弦响,一道锋锐箭矢挟紫黑箭
气划空而来!宇文正心头一凛,「卫山河」当即上手,与河山重剑形成一道坚实
壁垒,一阻邪箭锋芒!
剑锋箭锋,两相交锋,其声铿然怒鸣,竟是儒门七君力逊一筹,虎口崩裂,
鲜血飞洒!
「宇文叔叔!」晏饮霜身子虚弱,难以行动,但见众人被围,宇文正又负伤,
不禁担忧不已。
「何方宵小!竟敢暗箭伤人!有种正面一战!」宇文正虽是负伤,却不见惧
意,举剑怒吼起来。
「正面一战?有何不可?」这时,一道苍老声音响起,宛如冥渊回响,惹人
战栗!下一刻,一团紫雾飘荡而来,化作一名皓首苍髯的持弓老者,现身于宇文
正面前!
「千佛鬼狱,闇魖魂老业罗睺,来取『武胆剑魄』之魂!」老者说着,一弦
拉满,黑弓顿生浩荡邪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