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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銀鉤鐵畫
字数:26864
2018/10/03
风雨里的罂粟花 【第四章(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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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从学会喝酒一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喝醉了,脑子晕晕的......
酒这个东西真是个好东西,喝过了以后,它能让人忘却痛苦、忘掉烦恼,甚至忘了我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什么七情六欲、什么苦不堪言之类的,全都成了狗屁东西......
除了让人头痛欲裂会很难受以外。
喝醉,头痛;
不喝酒,心痛。
我不想心痛,所以我只好选择头重脚轻,选择跌跌撞撞,选择呕吐......
“再给我来......”那种酒叫什么来着? ——对,威士忌。 “再给我来一杯......阿玛尼......”
——我没说错,我说的是轩尼诗,对吧?
“您终于来......哟,冷女士,您也来了!您可真是少见!”服务员看了眼门口,连指??着我的额头说道——呵呵,他就站在我面前这么胆大妄为地指着我,怎么,他以为我看不见他在干什么吗?嘁!
“嘘......”只听见有人对着那酒保嘘了一声。
......嘻嘻,这一嘘,嘘得我有点想要尿尿。
只听我身后那人接着说着——嗯,听起来,他似乎是在跟谁打着电话:
“......呵呵,你就说巧不巧!你跟我正说这件事喔,你猜我一转身,在咱们店里碰到谁了?......你告诉她吧,人我帮她找到了,但是她这下可就欠我一个人情......哈哈,我还能把她怎么样,我不是想让你跟她之间多交流交流么?这都多少年了,能让你遇到一个你想主动交朋友的人可真不容易!......嘿嘿,要不然你当年怎么能给我这个愣头青机会喔......什么,你想让我给她打电话?就她那人,她一直以来对我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哎呀,嗻!我听你的还不行?谁让咱们家的分公司在外头我老大、在家里您是女王呐!......先不跟你多说了,你早点休息,让琦琦也早点睡吧。晚安,老婆。”
那人挂了电话后,接着对服务员问道:“他喝了有多长时间了?”
“从下午一两点钟到现在一直喝,除了上厕所以外就没停过!”
我听见背后有人在议论我——什么意思?怎么,看不起我啊?
“喂!......别......别背着我......别背着我议论我!我......我何秋岩!全市最年轻的处级干部......我......我不干下三滥的事情......我就......就喝点酒......怎......怎么了?我又不是花不起......花钱......花不起钱!”
我身后的另一个女人,听我说完话之后,似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我说的话有什么笑料吗?
——欸?说起来,我怎么说起话来有点不太舒服喔?我感觉自己的舌头像是被人灌了铅一样;
但是不行,我依旧得把话跟他们说明白!要不然他们就会轻视我、看不起我,他们就会伤我自尊、轻贱我!
“我......我又不是付起......我又不付钱......又不是付不起钱......”
——嗯,不对,这句话我刚才好像说过了......再来:
“我......喝酒去......你不喝酒......你凭什么不给我喝酒!你......喝酒都不给我喝!我最......最讨厌在背后......背后......在背着我干那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的人了!”
——对,我最讨厌别人在我的背后,背着我干秘密的事情了!喜欢就是喜欢,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干嘛要骗我说不知道、不清楚喔!
......说着说着,我怎么感觉有酒从我的眼睛里渗出来了?
我轻轻地沾了两滴,放在嘴里一尝——我操,这他妈哪里酿的酒?又咸又苦涩!太他妈的难喝了!
“老板,我不是不想给他喝酒!你看看他这个样子!——这位客人从下午三点多快四点钟那样!这中间吐了七八回了......他又吐、又缠着人说胡话的,影响了一堆别的客人,搞的都没人敢往吧台这边坐了,而且您看看,现在都已经八点钟了,说实话,我真怕给他喝出来问题来——照他这么喝下去,真能喝出来胃出血!那到时候咱们搞不好还要负责任的!我都偷着给他兑了好几次水了!结果他还是喝成这样...... ”
“行了。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一下吧。哦,对了,你去交待后厨,给他一碗奶油鸡蓉蘑菇汤,里面稍微加点米糊;这酒嘛......就先别给他喝了,给他来一杯维生素饮料,让他醒醒酒。”
——等会!我好像听到有人要骗我?要拿维生素饮料骗我!
“哎、哎!不是......谁?谁啊?这么不地道?谁想要......谁想要用......想要用酒当成饮料糊我?我告诉你我不喝酒!......不对......我......”
——乱了、乱了!
......我怎么就说不明白话了喔?
我嘴边的话怎么就跟我的情感生活一样,理不清了喔?
身后那女人等我说完话,便对身边的男人问道:“这是你朋友啊?”
“你看出来了?”
“若不是你的朋友,依你的脾气,怕是早给他撵走了;更别说,你还要给他喝汤。”女人说起话来的时候,音调有点怪,听起来倒好像是个外国人在说中文。
“嗯,算是我的一个忘年交,”那男人想了想,对那女人说道。
“哈哈,说起来,你的交际对象,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有意思?这么看来,兰兰的男友,倒是个有趣的人。”
“见笑了,冷总裁。”男人停顿了一下便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得出去打个电话。你先随便坐吧。”
“避着我打电话?你隆先生,这是又要对着话筒骂人?”
“呵呵,这个人,我可不敢骂。她不骂我就不错了。”接着,酒吧的内层门又开了,“喂,你好......”
紧接着,一个人坐到了我旁边,从桌上拿起了一张帕子,来人那人直接端起了一杯冰水,对着我的脸就浇了上来......
在我刚要开骂的时候,那人又用帕子帮我擦了擦脸,对我说道:
“醒醒酒吧!”
恍惚间,我一看来人,是一个差不多二十七八岁的美女:整整齐齐的留海剪成了东洋波波头的样式,但是脖子后面的头发完全是黑长直,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这女人的气质很是冷峻,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英气,给人感觉很不易亲近,可她脸上却带着一丝温暖的笑容;她的眼神也是冷酷中带着几许阳光的,就像是把冰和火在她的双目里完全融合了一样;女人的身板挺直,为她更添了几分俊朗,若不是个贵族出身,那就应该是当过女兵的;她的穿着倒是很休闲,一件纯白色的圆领羊绒衫被一件纯黑色的开襟披风罩着,下面穿着一条高腰牛仔裤和一双黑色靴子,但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干净——不仅是衣服干净,她的衣着搭配、再加上她的气场,也十分的干净。
“我靠......谁啊?姐姐您哪位?我认识您么?上来就浇我......”我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刚要站起身,结果我自己一下子就被两个穿得跟威尔?史密斯主演的那个电影里的黑衣人给摁在座位上了。
“哎哎哎......住手!”那女人见了,马上对那两个黑衣人摆了摆手。看起来,这两个黑衣人应该是这女人的保镖。
“总裁,这......”其中一个黑衣人对女人说道。
“行了,你们就都在门口等着吧。在这个地盘上,不会有人对我怎样的。”女人平静地对那个黑衣人说道。
我一转身......我身后整整齐齐地站了八个保镖,每一个都比我高比我壮,其中还有两个白人和一个黑人,若是刚才一不小心打起来,说实话我的心里还真没底。
接着,只见那个女人微笑着对我说道:“你不认识我?那看来你喝得真够醉的。
我仔细从头到尾打量着这女人,看着她的脸,我才觉得眼前这女人确实似乎是有些眼熟;但是我在哪见过她喔......我记不住了。
我对她摆了摆手:“这位姐姐,你怕是真认错人了......我真知道你是谁。”
这女人一听更乐了:“嘿,这天底下还有不认识我的人,这也倒是奇了!”
正说着,门外那个男人也打完电话进了酒吧。女人见状,马上对男人招了招手。
“哈哈!我说冷总,您坐哪不好,偏坐这?”男人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
“我就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怎么,不行啊?”那个被称作冷总的女人对男人笑了笑说道。
“好吧......您也真是不嫌聒噪。”接着那男人从我身后拍了我脑门一下,接着在我的右手边坐了下来,“我说你小子,这是又遇到什么事了,能让你这么摧残自己?”
我转头一看,那男人正是张霁隆。
“......欸,霁隆哥?哇哈哈......我的天啊!这么神奇吗?不是......我说您老,您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我感觉我到哪......这F市... ...咋哪哪都是您喔!我去唱KTV,那个KTV是你的......场子!我去......我去医院照顾......照顾那个女人,你就出现在医院里......我去吃我老爸跟我后妈的请客......你......你居然也去了呵呵呵呵!我这喝点酒......你怎么......你又冒出来了?你张霁隆......你张霁隆不是黑社会......你张霁隆都快成了......成了俺们F市的城隍佬了!”
“嗬,我要是城隍佬,那请问你小子是什么喔?土行孙?夜游神?我还想问你喔,你小子怎么总往我的地盘上跑啊?”
“......啊?这真是你的酒吧啊?哎呀妈呀......我何秋岩从小到大......第一次买醉,居然......居然又买到张霁隆的场子来了?”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欸,我刚才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想想,对吧?
“行啦,你听我的,你先把饮料喝了,解酒!等会儿??给你点热乎汤喝点,醒醒酒养养胃。”张霁隆对我说道。
“不!不行!我就......我要喝酒!我就要喝酒!”
“那你就滚犊子!”张霁隆突然恶狠狠地对我说道,“咱们这个酒馆里的规矩就一条:不养醉汉!——我现在问你,你小子还继续喝么?”
听着他这话,我渐渐清醒过来了。
于是,我不情愿地喝了一口维生素饮料。
——嘿,这东西甜丝丝的,颜色跟威士忌一样,但的确比酒要好喝得多了。
“呵呵,真没想到啊,你家大老婆看着人挺随和的,骨子里还真霸道。”那女人半天没说话,听张霁隆这么一说,便开口笑道,“她到底有你跟兰兰说的那样,能跟兰兰相处得好么?”
张霁隆看了那女人一眼,只是微笑却并未回答。
“可不是么......放眼......放眼全国,甚至全亚洲......嗝......我还没听说过哪家酒吧不养醉汉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嗝;可回想起那女人刚刚的话,我不禁有些疑惑,摇摇晃晃地指着张霁隆问道:“诶......等......等等等......你家大老婆?”
“嗯,”张霁隆点了点头看着我说道,“确切地说,这不是我的酒吧——这间酒吧,本来是琦琦妈妈的。差不多十多年前吧,那时候琦琦还上幼儿园喔,我在这里认识韩橙、后来跟她恋爱的时候,这家酒吧和这个不养醉汉的规矩,就立下了——任何人都不许在这酒吧里喝醉,江湖上朋友还都挺给面子,几乎从来就没人坏过这个规矩。”
“从来没人......我的天啊,那这个酒吧还真有点变态......”我发了一句牢骚。
“呵呵,跟你俩说实话吧:严格地说起来,也不是从来没人在这喝醉过,就两个:一个是你小子,一个是我。”张霁隆笑了笑,又对我说道: “不过说起来,你小子今天为什么要喝成这个样子啊?呵呵,也真是巧,我跟冷总裁本来是过来吃口宵夜喝两口酒的,反正我和冷总裁生意上的事情今天也算告一段落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秋岩,跟咱们一起聊聊?”
我用手拄着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空杯子。
我之所以要买醉,其实就是因为我心里苦闷得很;但是我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找谁说说心里话。
——找大白鹤和小C么?
我估计至少说以吴小曦的脾气,她怕是马上就能往夏雪平家里闯骂上一通,或者去找艾立威打一架......莫说我不太想让夏雪平知道,我曾经把我对她的禁忌之情跟别人说漏嘴过的事情,现在的我,真的是倦了,真的有些不想再跟夏雪平之间发生什么了;
那我还能跟谁说这件事喔?
——难道是美茵么?
她现在对我和夏雪平之间的事情,一直保持着一种很诡谲的态度;加上她本来对夏雪平的态度就没怎么转变过来,再加上中午的时候我因为孙筱怜被捕的时候一时心里郁闷,当着她全班同学的面前训了她一句,所以,现在的我如果就带着这样的情绪出现在她面前,她肯定会对我的遭遇幸灾乐祸的——何况,艾立威现在对她来说,还是个救星,是个她挺崇拜的人。
那再剩下,可就真没人了。
然而,面对张霁隆,还有一个陌生女人,我一时间却真不知道该如何把事情说出口。
——怎么说啊?
——我爱上我亲妈了,我亲妈又跟跟别人睡了,所以我心碎了......
张霁隆见我沉默半天、抓耳挠腮的样子,想了想,便冲着酒吧的经理打了个响指。
酒吧经理会意,接着先走到门口,把门把手的指示牌的“CLOSE”的那一面转向门外,然后吩咐服务员,按照现有的顾客人头,取了同等数量的一种日本产的威士忌,走到了每一桌的旁边,礼貌地与顾客交谈着。
顾客们看了看服务员手里的酒,又看了看坐在吧台处的张霁隆,欣然付了钱,拿了赠送的酒,然后走到门口处,每个人都跟张霁隆道了别或者鞠了一躬之后才离开的。
于是,酒吧里除了暂时躲到休息室的服务员以外,就剩我和张霁隆,还有这个姓冷的女人了,门口还站了一排给这酒吧充当门神的保镖。
然后,经张霁隆一介绍,我才反应过来这女人就是金融圈内大名鼎鼎冷冰霜,今年30岁,是某个大公司的掌门人......公司名我还给忘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做电商的,或者是国际贸易。我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似乎没少在一些商业杂志的封面上看到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似乎也应该很有名气,在商界的影响力,似乎要高出之前张霁隆跟我提过的那个项月心很多,甚至我记得在警校的时候,有人就八卦她说她有军方背景,但自从新政权某位前任元首明确了军方不许经商的规定之后,我倒觉得那是危言耸听;二十几岁,我对做生意的事情一点都没兴趣,每次看电视上的经济类节目,感觉就像在看神仙打架一般,因此,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地位什么的,我其实并不是很感冒。
张霁隆也跟冷冰霜介绍了一下我,我本以为像她那样的大人物,对我的身份之类的事情一听也就一个过,没想到张霁隆跟她说完寥寥几句之后,她整个人欣喜若狂:“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张霁隆也有些不明就里。
“他真的是夏雪平的儿子?”冷冰霜喜悦地问道。
......夏雪平的儿子。
我仔细想想,一时间茅瑟顿开:好像我从警校毕业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似乎就是因为“夏雪平的儿子”或者“夏涛的外孙”这两个拿不掉的头衔才这样的......哦,对了,还有一个:“夏雪原的外甥”。
冷冰霜依旧在跟张霁隆说着,说她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就总会从海外的华人媒体上看到夏雪平的名字,她一直觉得夏雪平很酷,她很欣赏夏雪平,又说她见过夏雪平的照片,以为她根本不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并且她也根本没有想到夏雪平会有我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可我今天真的不想再讨论关于夏雪平的任何事情,因此对于冷冰霜的话,我表现得很冷淡。
恰好,在这个时候,那碗奶油蘑菇汤被端了上来,还配了三块蒜香面包——在美食面前,一切话题都是可以岔开的,我也总算安心了一些;那个叫冷冰霜的女人的面前,放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烤鲑鱼肉,配了两根烤芦笋、四棵焯西兰花以及一颗烤圣女果西红柿,以及一杯冰水,那鲑鱼肉嗅起来甜甜的,似乎还有一种秋天时候下雨、把枫树落叶踩在地上后散发出来的幽香;张霁隆自己则是了一盘苹果酱烤猪肋骨,搭配着一份浇鸡肉卤薯泥和一份油醋汁沙拉,还有一杯黑麦啤酒。
张霁隆看着我正眼巴巴地盯着烤猪肋不放,对我笑了笑,大方地从中间切开一半,然后亲自走进吧台里,拿了衣服干净刀叉和一只干净碟子,把一半排骨用刀叉夹着,放进了碟子里,推到了我面前:“我就知道,你小子现在胃里肯定空着的。喏,这一半你吃了吧,这是12盎司的排骨,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多不好意思......”
“都是自家人,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多谢了,我偏您了。”我对着张霁隆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就开始动叉子。
——嗯!这排骨果然烤的不错,连骨头上面的筋膜都被烤得松软酥脆,猪肉外焦里嫩,入口即化;苹果酱甜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罗勒香气。
张霁隆又回到了我旁边坐下,一口黑啤,一口肉、一口土豆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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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醋汁苦苣沙拉,悠闲地吃了起来。我又扫了一眼冷冰霜,她的吃相确实十分的优雅,拿着刀叉的姿势,完全像是在演奏着一件高雅而复杂的乐器一般。
半晌,我们三人都吃饱喝足,此时我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然后我们三个便找了个靠落地窗的两只沙发椅上对坐了下来。
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F市的空中总会下雨,今天也没例外。
看着窗外的雨,张霁隆念了两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您可真是诗兴大发。”冷冰霜打趣地看着张霁隆,对他说道:“您要是不做生意、不混黑道,或许您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作家。”
“我估计你不会知道,现在的F市,说不好......可能要变天喽。”张霁隆没理会我的话,目光深邃地盯着窗外,他想了想,看了看冷冰霜,又看了看我,接着摆了摆手,“呵呵,我对你们二位说这个干嘛喔......你们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
我没听出张霁隆言下的个中深意,冷冰霜的眼睛倒是似乎一亮:“谁说我不感兴趣?隆先生,你是不是又嗅到了什么味道了?”
“哈哈,我都忘了,上次我进去之后,你们冷氏集团从中捞了好大一笔。不过这次就不好说啦......不好说究竟是花香,还是血腥气息。”张霁隆对冷冰霜摆了摆手。
“那我就这么问吧——”冷冰霜顿了顿,对张霁隆问道:“十年前你不惜为之入狱事情,还会再次发生么?”
“呵呵,我说不好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冷总裁,你我都是聪明人,你用不着问的这么直白。”张霁隆皮笑肉不笑,接着看着冷冰霜严肃地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不希望它再发生一次了,这国家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不容易!......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那种事情真的再发生一次了,而且是发生在咱们Y省F市的地盘上,那么首当其冲被当成祭品的,肯定是我张霁隆,下一个就是你冷冰霜;如果是发生在其他地方了,那么第一个被人扔进锅里烹的,则是你了。总之,咱们这帮人,谁都别想独善其身,而且像上次我玩的那出把戏,呵呵,这次怕是玩不转喽!”
冷冰霜饶有意味地盯着张霁隆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懂了。所以......”
“所以......”张霁隆抿了抿嘴说道:“所以,冷总裁,我希望你时刻记住,你是杨昭兰的好朋友。你能记住这一点,我就很知足了。”
“我明白。”冷冰霜点了点头,抿嘴一笑。
“不是,你们二位说啥喔?云里雾里的......”
我再一旁却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张霁隆大笑道,他想了想,又从西装里掏出两枝雪茄,剪了雪茄口以后,用喷火打火机燃着了,递给了我:“抽两口吧。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冷总裁肯定是不介意男人抽烟呃;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韩橙我在她的店里抽烟了啊,我回家以后她能打死我!哈哈!”
“您跟橙姐都老夫老妻了,居然还分得这么清?”我对张霁隆问道,这个时候,我的醉意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呵呵,老夫老妻......啧,这个词儿,实际上好像还真不是形容我和小橙的......”张霁隆吸了口雪茄,把烟雾含在嘴里马上吐出,接着又说道:“说直白点儿,我俩像是普通人说的那种'搭伙过日子'的感觉;但是我俩之间喔,嗯......还有一层知己的成分在里面。文邹邹点,说成是'相敬如宾',可能更合适。”
冷冰霜听了,马上插话道:“那你跟兰兰喔?你们俩又算什么?”
张霁隆不假思索地回复道:“蓝颜知己以上,神雕侠侣未满。”然后他连看都不看冷冰霜一眼,便对我问道:“你知道,我刚给你说过的,我那次在这喝得酩酊大醉是怎么回事么?”
“听过你霁隆哥的几个黑道传奇故事,但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我也吸了口雪茄,把浓烈的烟雾含在嘴里,缓缓吐出。
“我也好奇。说说吧。”冷冰霜也说道。
“这次这个故事,可不是什么传奇故事,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张霁隆叹了口气,“我那次来这喝醉,是因为我在那天,呵呵,时隔多年,又遇到我的初恋女友了......”
“初恋女友?”我看着张霁隆脸色阴沉,满眼沧桑的样子,尽管我内心依然是一片绝望,但我仍旧禁不住听故事的兴致,“嗬,你这个F市黑道王者的初恋女友,那得是什么样的啊?是哪个帮会的女老大啊,还是娱乐圈里的哪个一线二线明星模特?该不会是某个神秘的女杀手吧?”
——唉,我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自己这个总是喜欢好奇的毛病喔?
张霁隆吐着烟圈,看向窗外,雨水打在窗户玻璃上,他慢慢说道:“既不是女老大,也不是女明星、女模特,更不是是什么女杀手。至于说那女人什么样...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你得让我想想......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样子吧。那个女人其实并不如我现在身边的这两位,韩橙和杨昭兰那般长得什美,而且实际上,她跟我公司里那些能上得了台面和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们比起来,她的气质还比人家差着一大截喔!唉......但就是那么一个平庸的女人,让当时的我,一口气深爱了她六年。”
“六年?”冷冰霜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六年。”
六年的爱情对我来说,已经很长了。
在我身边的同龄人里,除了大白鹤和小C这对两个都很苦命的鸳鸯以外,其他的大多说所谓“情侣”,能在一起相处满三年就不错了。
“那她是干什么的?”我问道。
“当年是在外企做市场专员的,现在她具体在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用我帮你查查么?呵呵。”冷冰霜对张霁隆问道。
“不用了......要查我早查了。而且我早就不想再跟她有什么瓜葛了,还查她干什么?”张霁隆有些气馁地说道,他想了想,又自己去拿了两个杯子,用铁夹子在冰桶里夹了些冰块,从酒架上拿了一瓶那种日本产的威士忌,回到了我俩的位置上,给我倒了一些,给自己倒了半杯,叹了口气:“还是陪我喝点吧......冷总裁不喜欢喝太多酒,所以只有你何秋岩能跟我喝两口了。有些话,不喝点,说不出口——但你小子可得少喝啊?不能再喝醉了!”
“好好好!你是店主、你又是老大,你话事,行了吧?”
说完,我俩碰了碰杯。
接着他吸了口雪茄,继续讲道:
“那时候的我,还不是现在的'张总裁'、'隆哥',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家庭条件勉强过得去的穷学生。我老爸早年是是做生意的,本来家里算是挺有钱的,所以我的童年过得还挺滋润;可在我五岁的时候,老头子自己开车醉驾,在盘山路上一不小心就开到悬崖下面去了......我老妈本是南方一个大财阀的女儿,因为当年跟我老爸私奔,后来就跟家里断了关系;老爸一死,本来什么都不怎么会做的老妈,为了生活,便只好在当年没少受到我父亲荫庇的一个朋友的纺织厂里,做洗毛工......日积月累,我老妈一个大美女,活生生被熬成了黄脸婆,那一双纤纤素手,硬是累得跟枯藤似的,那满手的老茧哦... ...就这样,我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你知道,就我现在过的生活,又是抽雪茄、又是喝洋酒,这些全他妈的是我小时候做梦都不敢想的!我真怕你笑话,秋岩,我上大学以前,我连可乐我都没舍得喝过,我还一直以为那玩意是跟酱油一个味道的。
“......所以,实际上那个时候,我一直有点自卑;于是,我也更加拼命学习,考上了重点高中,又考上了重点大学——我当年,还是咱们Y省文综合科目的状元。呵呵,我本来想着,通过学习成绩和正常的工作,改变我自己的命运,创造更好的条件来孝敬我妈......”
“我记得在医院的时候,你也说过类似的话——你自嘲说,你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最后竟成了本市的大魔头。”我对张霁隆说道,“其实我也一直好奇,本市其他混黑社会的那些大哥,要不就是是高中就辍学的、要不就是当年的退伍兵或者下岗工人;你说你一个高材生,怎么也会加入这行?”
“两个原因:一个是不得已,另一个是我当时万念俱灰了。你听我慢慢给你讲,”张霁隆对我说道,“秋岩,你看着我现在成天西装革履、前呼后拥、娇妻美妾轮流搂抱、整天招摇过市、要什么??有什么;但你绝对想不到,在我大学刚毕业第二年的时候,我曾经过上过一年每天都食不果腹、饥寒交迫的日子,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成天被人追杀,就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张霁隆。
冷冰霜倾听着,也入了神,并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
张霁隆喝了口酒,对我俩说道:“我这一切,说起来,都是拜我那初恋女友所赐......我高中的时候,她是我们邻班五朵金花里面的一个。那时候在所有男生的眼里,她挺漂亮的——呵呵,那时候不是流行董洁、金莎那样清纯又高冷的'冰女孩'么?我那个初恋,长得就有点像董洁。于是,高中开学第一天,我就看上她了;但是三年来,我没敢跟她说过一句话,而且我也没有敢谈恋爱的意思——我不敢啊,怂啊!而且,我也害怕因为校园恋爱影响学习......上学的时候,我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我不敢让我的生活跟我的理想产生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一旦在我心里产生了想要恋爱的苗头,我就自己给自己掐掉了。
“好在后来,全国大学联考成绩下发,我很幸运地发现,我跟那个女生考进了坐落于首都同一所名牌大学。于是,在我俩还没有去首都之前,她就经常来主动找我聊天;一来二去的,我俩也就在一起恋爱了,而且很快,在那个悠长的暑假里,我俩还发生了关系;
“她在大学里学的是市场和人力资源,我一开始主修社会学和世界历史——我虽然是高中理科生出身,但是我更喜欢文科;不过,第二年在她的劝导下,我转系去学了经济和统计——呵呵,说起这个来,我还得感谢她;现在偶尔想想,要是我一直把社会学和文学学下去,而不是后来学了经济和统计,那么在我几年前出狱以后,我也不会把隆达集团建立得这么快......然后,从大二开始,我俩就一起去递简历、平时没课的时候一起参加实习、参加各种的暑期义工、在学校一起自习、一起复习考试——呵呵,我那时候周围的朋友都对我俩羡慕嫉妒恨,说我们俩的关系如胶似漆、羡煞仙人;
“本来啊,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走下去,可结果喔?我那时候也是傻......在经过后来的事情以后,我终于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做男人,千万千万别太老实!”
“发生什么了?”冷冰霜问道。
张霁隆叹了口气之后,对我说道:“我在转系之后,在经济系认识了一个学长,那个学长也是咱们F市的乡党。那个学长在我刚转系的时候,没事就主动找我聊天、吃饭、打牌,还给我补课、免费把他用过的笔记和教材全都送给了我——我起初以为,这是身在外地,两个异乡男人之间的抱团取暖......”
张霁隆又猛吸了口雪茄,陷入了沉默。
我思考了一下,便对张霁隆说道:“但他,是冲着你的女朋友才跟你接触的,对吧?”
张霁隆点了点头:“嗯,你小子,总能接上准确的话!......唉,但我当时傻乎乎的,我从来不相信世道险恶,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欺诈、背叛之类的事情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当时太性情中人了!......我那时候可不像我现在这么会算计、会识人,因此,我真就一门心思地认为,那哥们就是对我仗义!于是,他成了我在京城大学里,跟我关系最好的兄弟。等到他毕业,准备回到咱们F市发展的时候,我还跟他喝了顿大酒,我俩都喝多了......更准确地说,我以为我俩都喝多了,其实,喝多的只有我一个......呵呵,过后我还跟他开玩笑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你在我身边,上了我女朋友'— —呵呵,可谁知道啊,那他妈的根本不是梦!”
听到张霁隆这个故事,让我回想起自己今天看到的一切,因此,我的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
张霁隆接着讲述道:“但当时,我他妈傻逼啊......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现在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无条件地相信了我那个所谓的'兄弟',我也无条件,以'爱情'的名义,信任了我的那个初恋女友;结果,等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大四忙着毕业论文、忙着考资格证书、忙着找工作的时候,那对儿狗男女之间的联系,从来就没断过!那个男的坐飞机,秘密回到首都跟那个女的私会;那女的骗我住在同学家、实际上是乘火车回到F市,就为了跟那男的打上一天的炮的这种事情,他俩都干过......我打电话给那女人嘘寒问暖的时候,他俩就在床上脱光了衣服,她还骗我说因为自己在跑步机上跑步,所以才发出阵阵喘息——这种事情,她也干过......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有事没事就会找我吵架,而且她每次越跟我吵架越亢奋,就仿佛想把我逼急了,让我干点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一般。
“那段时间,除了跟她谈恋爱事情,我其他的事情也没怎么顺过:明明是毕业论文被人抄袭,结果还被人反咬一口——好在因为我知道我自己论文上的数据都是怎么得出来的,所以在接受论文答辩那天,我把我的建模解释得行云流水,才洗脱冤情、逃过一劫;结果,反倒被那个抄袭我论文的小子嫉恨,在毕业晚会那天,他趁我不注意往我后背上捅了一刀,后来被及时送到医院才没出大事——那天晚上,我那个女朋友接到了我受了伤入院的消息的时候,她正在那个混帐的胯下给人含着屌喔!我住院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来陪过我一次!......再后来,我如愿进入了一家外资银行工作,做金融分析师,可谁知道我那个印度高管有一次自己疏忽,把错误的数据报表交给了我,导致我在做季度报告的时候,做了一份错误的数据分析——本来是他的失误,结果更的副白人女副总监跟他为了把自己在其他国家的党羽调过来、为了让我腾位置挪窝,居然联手把黑锅都扣在了我的头上,到最后还逼我在公司大会上向所有人道歉......我玩不过他们,一气之下,我就辞了职。”
“于是,你就回到F市了?”我对抽了口雪茄,对他问道。
“对。我那时候,在首都真有点走投无路了,我却依旧信任我那个所谓的兄弟——他说他能在F市帮我找一个不错的工作,我就信了。而且说起来,我确实有点想我妈了。说实在的,那个混帐给我找的工作其实也不赖,是在某个贸易公司运营部做运营经理的,但是我当时真有点受够了在办公室里成天没有什么做为,却还要看人眼色行事的日子。于是,我准备自己创业,自己做广告传媒——经过差不多半年的努力,各方面的人我都找好了、也选好了办公室,然后,我拿了自己十万块钱的储蓄,又向政府申请了一笔十万块钱创业补助。本来公司就要挂上招牌了,在这个时候,我那个兄弟有一天突然告诉我,他帮我拉到了一笔七十万的天使投资......”
说到这,张霁隆又沉默了。
“十万块钱的投资......这应该是你那个所谓的兄弟,对染指你女朋友的愧疚吧?”我对张霁隆猜测着说道,“那看样子,他还算有点良心。”
“小兄弟,话别说得太早哦!”冷冰霜看了看我,半揶揄地对我笑道。
“......你正好想错了,”张霁隆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当时我周围所有人都认为,那哥们是及时雨、呼保义,我自己也以为这十万块钱算是锦上添花,可问题就出在那七十万块钱上面——那根本不是什么'天使投资',那是他跟当时F市一家有名的地下钱庄,以我的名义借的七十万高利贷。”
我一听,手心里瞬间流汗了。
张霁隆苦笑着,继续娓娓道来:“因为资金来源不明,我带着那些钱去商业银行融资的时候,被银行方面拒绝了。就在我准备查明自己的资金究竟是哪出了问题的时候,我却赫然发现,在我名下账户里的所有的储蓄、创业补助,再加上那七十万块钱的高利贷,全被我那个所谓的兄弟未经我允许转账到一个不知名账户上,然后私吞逃跑了——接着,他人间蒸发了,他的家人我也突然都找不到了。从那一刻开始,我不仅成了穷光蛋,还欠了黑社会两百万的债。我初恋女友知道了我的之间事情,盛怒之下,跟我大吵了一架以后,就从我跟她合租的房子里搬了出去——那时候,我还天真地在想着,我不应该怪她,大难临头各自飞是人之常情么,况且我也不想拖累她,走就走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每天都在大街上睡,而且还得躲债......我也不敢回家,我怕我妈受到我的牵连,被人威胁或者恐吓,所以我连忙托人把我妈送到了我乡下表姨奶的家里——要知道,在我从小到大这段时间里,我妈她那么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南方女人,一直以来,在那样看似朴实、实际上藏污纳垢的纺织厂里,受了许多让人难以启齿的委屈和欺侮......我真不敢再让她受苦了;
“我那一年的经历,真可谓是颠沛流离,我活得比狗还惨......我在垃圾堆里捡过别人喝剩的饮料喝、吃过爬满了苍蝇早已经发酸的西瓜皮充饥,我还去过饭店后门的泔水桶里找过东西吃;冬天的时候,实在挨不住天寒地冻了,便在地下供暖井里住过一段时间,给一窝老鼠当过室友......我记得,我给你讲过陆锡麟的事情吧——若不是那一年之后,我在一个夜总会门口碰到了陆锡麟,我那天,肯定是要横死街头的;
“——我当时已经把自己作践得没了人样,但还是让讨债公司找到了我,他们嘴里高利贷的数目,也从两百万变成了三百七十万。那时候,陆锡麟卧底在宏光公司,管理宏光旗下一个叫'隆润物流'子公司,他正巧急需一个会计,而且他还需要一个可以帮自己打掩护、受他摆布的内应,也不知怎么着,他那天就看中了我,他就觉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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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般人,于是,他就以自己在黑道的身份,帮我销了那笔高利贷的债务——所以我说,是陆锡麟救了我的命。虽然他是个条子,虽然后来好几次他以为自己暴露了,以为我察觉了他的真是身份而差点想开枪杀了我,但是,就冲他红口白牙地帮我把这三百七十万的外债给销了,帮我还了七十万块钱,我张霁隆,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冷冰霜突然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杨昭兰为什么喜欢你了,哪怕你还有家。”
“为什么?”张霁隆问道。
“因为你沧桑,你有故事。”
张霁隆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对着冷冰霜笑了笑。
“听起来,这个陆锡麟,还确实挺讲义气的;那后来,你来这间酒吧喝醉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继续问道。
张霁隆轻笑了一声,把已经逐渐熄灭的雪茄,再次用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说道:“那是在那之后......我想想,在我遇到陆锡麟三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已经在F市黑道崭露头角了。有一天,我送一个朋友回家——那是陆锡麟他堂哥后来的妻子。在我把车子开进那个朋友公寓的地下车库的时候,我突然就看到了我曾经那个兄弟——那个背着我睡了我女友、骗走我九十万块钱、害我差点被乱刀砍死的'兄弟',他当时兴高采烈地走到自己的车子旁——凯迪拉克啊,好车!——他当时刚拉开车门,刚准备上车;我气急之下,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掏出了手枪,二话没说,就在他的车门上开了一枪......他看见我之后,整个人都傻眼了,撒腿就往驾驶座位上蹦,想要开车逃走,我抬手又是两枪,把他车子的后轮胎全都打爆了。
“呼——我愤怒地叫他下车跟我说话,没想到,却车子后座上,走下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那个女人,正是那个弃我而去的,我曾经的女友......”
“那,那个孩子是......”
“是我那个人渣兄弟跟我前女友的女儿,那小孩当时已经至少四岁了;也就是说,在我准备创业的那一年,在女人还没离开我的那年,她就已经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女人后来还来我们公司专门找过我,跟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呵呵,她还有脸埋怨,说是因为我,那年我为了工作和创业的原因东奔西跑,结果给她冷落了,根本就没时间跟她过性生活——去他妈了个巴子!我好几次出差都要带上她,她就是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费尽千辛万苦,博她一笑,跟她上了一次床以后,她还没过贤者时间喔,就开始指责我,说什么我成天就会骄奢淫逸、不思进取,连赚钱都不会......总之就是她怎说都有理!”
张霁隆狠狠地捏着手里的杯子,差不多要把杯子捏碎了,我见状,生怕他把自己伤了,连忙把他手里的杯子接了过来,放到了一边,只听他接着说道:
“说起当时在地下车库,那人渣的看着我举着手枪的时候,当时居然当场就吓尿了裤子,还不断地跪在地上给我磕头,一个劲地说对不起我;而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训斥我,是我阻拦了她和贱男人之间的感情,她还毫不避讳地告诉我,当初管地下钱庄借钱、然后卷走所有款项的主意,都是她出的,她那么做,就是因为她觉得跟我过日子太没意思了;她说她需要过更好的生活——只要能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就行,至于她跟谁过,每天在她身上做着活塞运动的那个男人是我还是另一个人,其实都无所谓......
“我当时气得真想杀了他俩的孩子!但是在我那个嫂子的劝说下,我没有对孩子开枪,不过,我仍旧打烂了那个混蛋男人的膝盖,打碎了他俩车子上的所有玻璃;再后来,我还派人把他们全家全都赶出了F市,让他们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呵呵,现在不是总有人说什么,'你应该感谢曾经给你带来伤害过的人,是他们成就了现在的你'之类的心灵鸡汤么?——肏她娘的心灵鸡汤!我张霁隆早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了,能留下他一家三口的命,就已经算是留了情面了!
“但后来我因为这个事情,还是差点就进监狱了——是杨儿跟她以前的男友托人找关系,把我保释出来的。被保释出来的那天,我对这个世界确实有点万念俱灰了,别的地方我哪都不想去了,于是,我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里喝酒......
“说起来,我老早就认识韩橙了——呵呵,现在的韩橙就是一个家庭主妇,但那时候的韩橙,你想想,我大哥陆锡麟都得叫她一声'橙姐',由此可见,她那个时候在社会上的名望,可别我高得多了。”
说起这个事情来,张霁隆原本悲伤且愤怒的脸上,突然恢复了一层喜悦,“韩橙的老家是荆楚那边的,她那时候是个大龄文艺女青年:抽烟、喝酒、喜欢弹吉他、喜欢拿着拍立得和单反相机给人到处拍照,还特别爱结交朋友,爱打抱不平;她早先的时候,丈夫出了点意外,一个人带着还在上幼儿园的琦琦,咱们在F市辛苦打拼。我在那次喝醉之前,也总愿意到这里,来听她站在吧台旁边那个舞台上唱歌——”说着,他给我指了指,“呐,就是现在摆着那座小喷泉的地方,那里原来是个小舞台——她唱歌特别好听,小烟酒嗓,而且她的歌声让人特别舒服,呵呵,而且有点催眠。于是,那天我喝着酒、听着她唱着歌,我就一下子醉倒在了吧台,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睡在韩橙当时的家里,而且身边还搂着她,我跟她两个人,都是裸着的......她其实早就醒了,但是因为我搂她搂得太紧,她脱不开身,又怕动作太大把我醒了,所以她就一直躺在我身上,都有点落枕了;见我醒了之后,她吻了我一口,然后就去给我做早饭了——她自己蒸的馒头、自己熬得五谷粥、自己腌制的酱油蒜头——当时的我,还真就没吃过除了我妈以外,其他哪个女人给我做的饭。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离不开韩橙了。”
张霁隆说完,对我叹了口气:“呼......这些年来,这故事,我对韩橙和杨昭兰都没细说过,如今跟你小子和冷总裁说完之后,还真是舒服多了。”
我也跟着勉强笑了笑:“那你这中间,就没跟别人说过这个事情?”
“除了陆锡麟的堂嫂以外,真就没人知道我的这件事,当然,我也没再跟人家聊过这件事——人家陆锡麟的大哥现在是Y省大学的经济学教授,他妻子现在是著名公关活动公司的副总裁,人家两个,本身社会地位就比我高多了,我也自认没资格跟他们两位做朋友;而且我经历过一次那样的背叛之后,就很少交朋友了,所以这件事,你让我跟谁说?这种不堪回首的往事,跟我那些下属说?跟我的小弟说?他们不会懂的,而且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嘲笑我,这让我以后在集团、在帮会里还有何颜面喔?而我又不想絮絮叨叨地跟韩橙、跟杨儿讲这些事情,作为妻子也好、情人也好,其实我们都没太多知道彼此过去的必要......所以,也就是只能跟你这么个小朋友聊聊,在你的面前,猛揭着自己的伤疤了。”
“如果被人背叛了,那么,这样的痛需要多久才能熬过去喔?”我想了想,对张霁隆问道。
张霁隆讲的是自己的故事,我却不断地把他的感受,自作多情地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嘿!”冷冰霜马上拍了一下张霁隆的手腕——似乎一下子就给张霁隆拍得生疼——她对张霁隆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在外头橱窗往里看的时候,我就指着他跟你打赌,我说这人肯定是因为情伤喝醉了!你看看,我说对了吧!”
张霁隆摸着自己的手腕,对冷冰霜说道:“好好好!愿赌服输!在你我这个单子上,我再给你让百分之三的利!老早就听杨儿说你冷冰霜平素一大嗜好,就是研究占卜算命之类的秘术,而且就没有你算脱了的时候;就刚刚我都不信,现在我可是真后悔跟你打赌了!”
冷冰霜看着张霁隆,面有得色,接着转头又看了我一眼,她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如这样,让我再算一算,算一算这个小朋友的恋爱对象是谁、他是被怎么样伤到的吧!”
说实话,我对于玄学之类的东西将信将疑;但看着冷冰霜一脸自信的样子,再加上她跟张霁隆刚才关于拿我打赌的对话,让我不仅心有戚戚——有些话要是自己能说出来,总好过被人抢先给猜到或者揭露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从冷冰霜的手包里响起了一阵音乐,她马上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喂,可心,怎么了......”
冷冰霜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转过头看着我;一边看着我,还一边笑着,并且眼睛越睁越大,似乎是想用那一双眼睛把我的五脏六腑全都看透了似的,给我看得颇为心虚。而她的表情,似乎跟她电话里发生的对话毫无任何关系。
“我知道了......”她看着我,举着电话说了这么一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跟电话里的人对话,还是在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