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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魄】第一章

定很欢喜,把你捧在心里呢。」

于筱对着红儿努了努嘴,笑道:「少贫嘴,赶紧贴,待会儿姑母嬷嬷她们可

就要回来了,再磨蹭当心她们骂你,那两个嬷嬷你也是知道的,嘴巴毒得很。」

红儿贴着贴着开口道:「姐姐,这次我跟你一起过去,以后你可得替我撑腰

呀,我们在那无根无依,可能让别人欺负了。」

于筱嗤道:「欺负?我嫁给冯小子还算下嫁了呢,要不是从小和他感情好,

谁愿意啊,他们还敢欺负我?就问问冯青云,他敢不敢和我顶嘴。」

红儿噗嗤一笑:「姑爷人挺好呢,我看只有姐姐欺负他的。」

「好人?」于筱不以为然,「他那副色眯眯的模样,回头就把你吃了。」于

筱突然伸手抓了抓红儿鼓鼓的胸脯,把小 丫头逗地咯咯直笑。别看红儿 年纪不大,

比于筱小了快三岁,但两个奶子却不小,家里下发的衣服撑的绷紧,小 丫头直喊

难受,于筱只好带她去重新把衣服改大了两寸。

「姑爷真要吃我,姐姐你可得帮我。」红儿说道。

于筱转过头,满头的首饰叮叮直响,她盯着红儿问道:「你有心上人了?」

红儿羞红了脸:「哪有!平日里天天跟着姐姐,姐姐你还不知道么?」

「那不就得了。」于筱握紧拳头,「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花心,我们姐妹要

把他紧紧握在手中,让他不能拈花惹草,搞什么三妻四妾。」

尽管知道自己陪嫁过去也只是通房 丫头,红儿还是又羞又喜,专心贴完了最

后一点花钿。

两人正说着体己的话,外头走进来一位嬷嬷。于筱瞧着面生,不知是谁,拍

了拍红儿的手:「这谁啊?」

红儿也不认得,只是瞧着嬷嬷一身喜衣,猜道:「大约是姑爷家的喜娘吧。」

「也是,时候不早了。」于筱点点头,「你是冯家的喜娘么?」

嬷嬷不答,走到于筱身边,对着红儿摆摆手,让她出去。

主仆二人都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也不太清楚具体流程,红儿干脆去别的地

方瞧瞧状况如何了。

于筱生怕待会儿出了什么岔子,心想着喜娘来得正好,干脆问个清楚。谁知

连问了两遍,那位陌生嬷嬷都一言不发。

难不成是聋的?于筱有些诧异。她知道本地有婚礼请神婆送喜的传统,这些

神神叨叨的神婆非聋即瞎,总之身上要有点残缺,不然也当不起神婆。于筱想到

这,心下释然,她拿起镜子,镜子里反照着自己的脸,但在她身后照出的不是嬷

嬷皱巴巴的脸,而是一头毫羽毕现的乌鸦!

于筱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铜镜应声跌落在地。而那头乌鸦张开尖锐的白喙,

一条红舌似箭般吐出,堵住了于筱的嘴,嬷嬷的身体一霎间化作一股黑烟,由于

筱口中钻入。

听到尖叫声的红儿从外头跑进来,捡起了滚到门边的铜镜。

「姐姐怎么了?咦,刚才的老嬷嬷呢?」

于筱转过脸,满面笑容:「没事。」

……

游县冯家和沙河门的于家结亲,那也算全县的大事。接亲的队伍敲锣打鼓穿

过整个县城,接上新娘子后大吹大擂又穿过整座县城。于家于老爷子也是一位巨

贾,家里自然富庶非常,一路上喜糕喜糖喜钱抛洒不断,按照习俗,周围看热闹

的也都要齐声祝贺,算是讨个彩头。

今天的新郎冯青云早早身穿大红喜袍出门接亲,骑着高头大马,一副神气奕

奕的新郎官模样,身后的喜轿内于筱端坐,罗扇掩面,丝毫瞧不出那平日里的蛮

横样子,冯青云更是喜不自胜。虽说平日里和她熟络,但谁不想家中娇妻静淑贤

慧呢,和一旁随行的大舅哥有说有笑。

平常人家的婚礼喜宴大多费时,何况是两家大户人家,面子礼节自然丝毫不

落,做足做好。等到夫妻二人有空亲昵,此时也是明月高升的晚上了。

夫妻二人也忙了一天,此时比肩端坐床前,倒是难得清闲,只是二人对视良

久,谁也没先开口说什么。

冯青云看着看着,笑出了声。于筱白日里遮羞的却扇还在手边,拿起来轻扇

了丈夫一下,蹙眉问道:「你笑什么。」

冯青云捉住妻子的皓腕:「你是发小几个里最顽皮的,今天这么安静我都不

认得你了。」

于筱转过头:「不认得?那你还坐在这做什么?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冯青云笑着捧住妻子的脸:「这才是我熟悉的模样。」

于筱拧了一把冯青云腰间的软肉:「一副犯贱的模样,讨厌死了。」

「嘶,」冯青云咧了咧嘴,「大喜日子你都不放过我?」

「谁……谁让你惹我生气的?」于筱意识到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太对,「平日

里还没尝够吗?今天还欺负我。」

冯青云猛地堵住了妻子的嘴,四唇相贴,舌津互渡,于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人舌吻许久才不舍分开。冯青云笑道:「你猜对了,我就是平日没尝够,

今天我要好好尝个饱。」

于筱面似微醺,由内向外泛出羞意,啐道:「下流。」

两人繁缛的婚袍早在女婢的服侍下脱去,现在穿着的是平常衣物,冯青云把

于筱按倒在榻上,在于筱本能的反抗 挣扎中,轻松解开了她的外衣。于筱里头穿

了条芽绿绲边抹胸,上头绣了一对交颈相偎的鸳鸯,游嬉绿水。于筱的抹胸内在

胸下的地方内锁了条系带,系带收紧系在背后,抹胸上部就贴合地裹住了于筱的

硕乳,避免了她在玩耍行动时引起的不便。冯青云初见时还颇为咋舌,笑道不知

于筱怎的生了这么一对大奶子,结果受了一顿捉弄。今夜他轻车熟路解开抹胸系

带,拢起那对白嫩丰硕的乳瓜,把两粒粉嫩翘圆的乳珠噙在口中,咂咂有声。身

下的于筱受不了丈夫的调弄,喉间嘤嘤娇喘,情动已深。

红儿的床铺就在外屋,她伺候完二人更衣就回到了自己屋子。而此刻两个丫

头正跪坐在榻上,透过隔板的孔洞往里瞧。一个是于筱的丫鬟红儿了,而另一个

是冯青云的妹子,冯青湘。冯青湘比红儿小了一岁,人小鬼大,又是家里娇养惯

的,非要偷偷来瞧自己哥哥洞房,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稀奇事。夫妻二人在床上

对坐的时候还不耐烦地暗自催促,等两人干柴烈火拥倒在榻上时,小 丫头反倒羞

得满面通红。

「他们俩是第一次么?怎么这么不知臊的。」小 丫头不知道啐谁,一旁的红

儿嘻嘻一笑,悄声答道:「这俩人哪是第一次呀,熟门熟路老相好了。」

「奸夫淫妇。」小 丫头满脸绯红,不停往里面瞧,始终是隔了东西,加上角

度问题,瞧不真切。

「呸呸呸, 公子可不敢乱讲,小姐和姑爷那叫有情人终成眷属。」红儿纠正

道,「你瞧得清么?」

「就看到阿兄在嫂子身上乱拱,他们在做什么?」小 丫头始终是没瞧清楚,

也没见过世面,不由好奇问道。

「你不知道么?」红儿坏笑地用手指比了个手势,「男人底下同我们女人不

同,长了根这东西,姑爷正拿那话儿戳进姐姐里面,嘻嘻嘻。」说着手在胯间比

了比。

冯青湘杏口圆张,似懂非懂,惊讶无比。兄妹俩虽然亲昵,但始终男女有别,

冯青湘对哥哥的身体构造男女之别印象模糊,只偶然见过而已,但始终未知其究,

问道:「男子那底下不就是便溺的么?怎么还能往这里头戳呢?」说到这,屋里

头传来一声于筱的尖叫。「嫂子叫这么大声,是不是很痛呀,那种东西戳进身体

里可不好受吧。」

见冯青湘懵懂无知,红儿道,「那事儿哪还痛呢,美人得很,姐姐舒服得都

叫起来了。」这时候屋内又传来于筱的一声高昂尖叫,两人齐齐望向屋内,只是

屋内并无半点 新婚夫妻交欢的喜乐,而是一副恐怖血腥的地狱之景。一只半人高

的黑色乌鸦站在惨死的冯青云身上,冯青云两个眼眶满是 鲜血,空无一物。他的

胸膛惨被乌鸦利爪破开,乌鸦此时叼起了胸腔内搏动的心脏,一口扯断吞入腹中。

然后一声嘶叫,化成一缕黑烟窜破屋顶,隐化于漆黑的 夜色之中。而留下的只有

悲怆的尖叫呼喊与哭泣。

本来一场大喜的婚礼,结果倒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丧事。冯母见到自

己儿子的尸骸当场昏了过去,冯父忍着悲痛收敛了尸骸,匆忙之间也来不及去订

购棺材,只好用了自己提前定做好的那一副,把儿子尸体盛敛进去。

正是:一场荒唐梦,白发送终人。冯氏夫妻二人唯有这个儿子,女儿冯青湘

早早也订好了亲,到了 年纪也是要送出去的,没了这个儿子就是断了冯家的根了,

一连几夜冯母都哭成泪人,但也换不回冯青云起死回生。

冯氏夫妇的悲痛暂且不提,于筱这位新妇满身孝衣跪在一旁心里说不出的滋

味。自己初为人妇, 新婚之夜丈夫便遭了 不祥,惨死新房,即便公公婆婆都没开

口说什么,小红和小姑子也都替自己作证是有妖物行凶。但这有如何呢?自己也

早就成了 不祥之人了吧?

看到冯母哭的悲彻,于筱抚着冯母的背安慰道:「阿妈,且耐住悲切,不要

亏了身子。」

这冯母只把她当作空的,恹恹哭着。换作谁来能不恼的,得亏是当了这么多

人的面,在儿子灵前不好发作,只把于筱当个没影的。

于筱在一旁也尴尬,好在小姑子冯青湘有眼力,连忙搀着冯母起来:「娘,

把泪忍住了,哥哥平日最孝敬,不要哭坏了身子。」这冯母方才擤了鼻涕,擦擦

眼泪,跟着女儿回屋歇息去了。

于筱出身大户,也是有面子的,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自己刚过门就守了活

寡,日后在公婆家少不得受人眼色。倘若留个子息还好,但对她来说怎么可能呢?

在冯青云灵前想来想去想不开,解了腰间的白腰布,在宅后的槐树上吊自尽了。

世间万物 自由真灵,冯家宅后的老槐树在这风吹雨淋,雷劈火烤,历世载八

百余年,开了灵智,又历世载五百余年,看遍了 红尘俗世。只是囿于形体,不得

自由。但看遍人事苍茫,与其修了人身再历这人劫烦苦,还不如做颗老槐来的自

在。

这老槐打个盹一睁眼,发现自己臂枝上吊了个新魂,不由叹息何苦来哉?

于筱虽然身死魂出,散了七魄,但三魂还在,哭哭啼啼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

了老槐。

「害了你丈夫的妖怪,我倒认得,其名罗刹鸟,是他州的妖物,平日里不敢

兴风作恶,只在自个地盘里暗害来往 过客。如今她出山为害,想必是修行有成,

到了要紧关头了,非得再多害人不可。」老槐道。

这时从路边走来一位身穿绿袄的妇人,头上簪了朵素花,手里捧条白绫,对

着老槐款款一拜。

「咄,你来做什么?」老槐呵斥。

妇人有些为难地说道:「 奴家在此候了三年,今日终于能转了这条白绫,往

生转世去了,恳请大仙方便 奴家。」

「唆人为伥,空耗阴德,即便转世投胎,也不得好去处。」

「恳请大仙指条明路。」

老槐叹了一声:「且把白绫留下,往城隍去吧,崔判自会指引你转世投胎。」

妇人连连磕头感激不已,等于筱一眨眼,妇人已经不见了。那条白绫飘悠悠

浮起来挂在了老槐枝头,叠摞在其上的空巢内。

「方才那是什么人?」于筱问道。

「哪里是人,那是吊死的伥鬼。他们专找人或新亡的鬼,递交那条绞死绳,

谁若接手了便做了替死鬼,他方好去转世投胎。本来她是来找你做替死的伥鬼,

我替你接下了因果,这条白绫下次雷击之时正好烧了。」老槐道。

「我也会变成伥鬼么?」于筱问道。

「会,要不得几天就会变成伥鬼。」老槐道,「你怕么?」

「怕,」于筱回道,「但只恨不能找那妖物报仇。」

「你如今枉死,投胎是不成了。想斗罗刹鸟,你的魂灵儿被那大妖一口便吸

干净了。」老槐转口又道,「但若是还想再活,倒有个法子,就是想知道你可愿

意。」

于筱一时气不过,方才轻生,等回过神来早就成了孤魂野鬼,又有哪个游魂

不愿还生呢?当下即点头道:「我愿意。」

「我这有些游魄,都是些可怜的,无处安身我便留了下来。其中有七八条已

涤荡了俗业,你若愿意我便帮你补完七魄。我有两百年未开花结果,今日我重新

开花,待结果之日为你重塑肉身。只是这重生之后,你的 记忆会尽数消失,一切

人情都要重新来过,你可愿意?」老槐喝问道。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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