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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八集 大雾芦花 第四章 桃花仙人 石室之轧

打得如此束手束脚,憋屈无比,陶经武怒气填膺,快爪连攻臂影晃动,如狂

风暴雨一半铺天盖地。陆菲嫣却始终气定神闲,一招一式清晰明了,有迹可循。

陶经武须发皆张,忽然力贯十指,指尖都已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劲风横扫,这一

下快得不可思议,陆菲嫣仰头急避,爪影险险从鼻端划过。

「金刚指力?」陆菲嫣轻哼一声,娇躯一旋,双掌左捺右收,一股圆融的旋

转之力登时把陶经武带了个踉跄。

陆菲嫣踏上一步道:「料得你不服气!」双掌连消带打平平推出!这两掌已

聚陆菲嫣浑身真元,直有开碑裂石的威力。且双掌一出,陶经武只觉周身都被罩

定, 无处可逃,当即大喝一声也是双掌拍出!

一方隐含风雷之声威力雄浑,一方如月光洒落轻盈无声。四掌相交,时间如

凝住了一般,转瞬间陆菲嫣双臂一曲一推,陶经武只感大力涌来,竟似被陆菲嫣

抓住了予取予求,任她捉近推远。

陆菲嫣踏前一步,依然是双掌平推,在陶经武的怒喝声中一掌又是一掌!陆

菲嫣连推十二掌,陶经武就连退了十二步。陆菲嫣忽然收掌冷笑一声道:「不用

再比了吧?」

陶经武直直立定,怒目圆睁,陆菲嫣收了手,他呆呆凝立片刻,忽然全身软

瘫在地大口喘息不止。

吴征哈哈大笑挥了挥手道:「练好了武功,修好了人品再来找我。或者……

让你们的掌门丘元焕来!」

丘元焕不知在不在凉州,不,他一定在,若是在,还是早些逼他现身的好,

无论为大秦国计,还是为祝雅瞳计!

……………………………………………………………………………………

饶丘往西五十余里地有一小片平原地带,足以容纳下一座小型城镇,原本也

确实有一座城镇,名唤垄首镇。按吴征的猜测,原本当叫做龙首镇,可是犯了天

家的忌讳,饶丘一带沟壑纵横,高处看颇似一处田垄,改做垄首镇也是生花妙笔。

僖宗埋下的军器其中一处就标注在垄首镇。

会盟陷入的僵局谁也不愿打破,燕秦之间维持着短暂的平衡。吴征终于闲了

下来,在一个阴云满天的夜晚被祝雅瞳提上皇夜枭,风驰电掣地赶往垄首镇。

「这里的地形我提早都已打探清楚,俱在脑中。」祝雅瞳揶揄地看着吓得面

色发白的吴征,一手在他腰际托定道:「垄首镇土地肥沃,边上还有大片的草场,

西面的龙首山又名桃花山,延绵百里,物产极丰,垄首镇虽受限于偏远,倒也算

得上历史悠久。」

「嗯嗯……」吴征牙关打颤,抬头死死盯着暗沉如幕的天空艰难道:「还是

你准备得充分。」

「只是没有更多的线索。宁鹏翼埋下遗藏时肯定防了一手意外,除了宁家的

后人难以知晓。」祝雅瞳幽幽道,有些神思不属。

「除非宁鹏翼能活到现在,否则一定有线索。这种事重大得紧,宁鹏翼不可

能堂而皇之地留下确切消息,万一泄露出去,对他们也是致命的打击。」吴征并

不赞同!机密事必然留下外人难以看懂的机密线索,可再机密也是线索。

「你说的我明白,只是……以宁鹏翼的才干,外人想要参透怕是难上加难了。」

祝雅瞳罕有服软认输的时候,只是对上了宁鹏翼难免有些气馁。换了吴征也一样,

若是宁鹏翼还在世,他早就躲得远远的,生不起半点作对的心思。

「别担心,先去看看再说。」吴征宽慰了一句,又苦笑道:「咱们……快到

了吧。」

「噗嗤……到了到了。」祝雅瞳打个唿哨,皇夜枭盘旋着降落。看着距离不

远,吴征再也按捺不住轻点鸟背,轻飘飘落下地来。脚踏实地,终于长舒了口气,

精神大振!

垄首镇如今已彻底荒弃,剩下一地尘灰。只从屋角残垣里能看出昔日的人烟

繁华。虽名为镇,看着比起一般的小镇要打上两倍有余,大体因地处偏远的缘故

吧。

「若要通往番邦或是西域,这里倒是一个好的落脚点。据我查证,垄首镇当

年莫名其妙地频频死人,还传出闹鬼的传闻,时间正与宁鹏翼大肆修建宫室,借

以掩盖他留下遗藏的时间吻合。此后垄首镇依然怪事不断,久而久之成了鬼镇。」

祝雅瞳旋着娇躯,美眸精光大放四面打量。裙裾旋舞着如一朵盛开的白莲,随意

一个动作都是风华绝代。

吴征正看着她秀眉微蹙,双唇紧抿,虽郑重凝肃得浮现阴云,依然美不胜收。

陡然听到吻合一说,不由脸上一红浮想联翩。不由暗骂一声:到底哪个狗东西占

了如此佳人,又让她孤苦伶仃?这话只敢在心中默念,再也不敢出口,也不知道

那个人给了祝雅瞳什么好处,明明祝雅瞳既愤恨又不屑,却不许人骂他。狗东西,

王八蛋什么的骂人话儿,不是平常得很么?

「在镇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垄首镇昔日人烟密集,想要掩人耳目太也难办。

且翻地总会留下痕迹,镇子再大又花的了多少功夫?依我看,多半在山里。」

吴征合情合理的分析却让两人都有些丧气。桃花山山势延绵百里,想要探查

清楚整座山谈何 容易?便是一国之君专程征了徭役,遣来精通此道的人才,没有

经年累月也无法查得明白。眼前三国并立,想要私发遗藏谁又敢明目张胆地在此

挖掘。

「咱们先到处看看。」颓丧一闪即逝,祝雅瞳的执念坚不可摧,无物可以撼

动!她朝吴征展颜一笑,鼓励地点了点头。

「好!」吴征受她感染也振奋起精神,运足目力沿着城镇废墟来回搜寻。

镇上尘灰厚重,偶有些脚印也是零零散散,应是些来往路人在无奈之下才从

「鬼镇」上行色匆匆地穿过。来来往往个把时辰,一无所获。两人不时穿屋过室

寻找踪迹,头脸上都沾染了尘灰,见状相视一笑,也算苦中作乐。

「去山上看看?」时辰紧张,天明之前还得赶回饶丘,这一趟来还是以全局

探查为主,可没有在一处地方细查的功夫。

「嗯。」祝雅瞳点了点头望向桃花山。

原野尽头桃花山拔地而起。虽不甚高,山势却十分陡峭,居然展现出一股壁

立千仞的气势来。视线中便是一面足有五丈高的峭壁,暮色里黑沉沉的,像是天

上的仙人在世间投下一块巨石凭空生出。两人疾驰一阵抵达山脚,才见一条小道

顺着山坡较平缓处蜿蜒没入林中。

垄首镇既荒废,桃花山想也是多年未有人迹。宁鹏翼装神弄鬼搞出死地一处,

倒是最大避免了遗藏被意外漏出的可能。吴征与祝雅瞳立在山脚望着山势,颇有

些无从下手之感。

「走走不?」吴征无奈一笑。又想起在浮山之上遇险,祝雅瞳从天而降化解

危局之后,也是这般约着自己走走,点醒了混沌中的自己。

「哼。」祝雅瞳一个扁嘴娇笑,显然心意相通,却摇了摇头道:「下回有了

闲暇,一定和你来这里走走!」

招来皇夜枭,两人又踏着鸟背高飞而起,绕着整座桃花山盘旋俯瞰。梯田,

草场,山谷间废弃的村落,寺庙,道观等一一尽收眼底。早春时节,漫山的桃花

抽出了新枝,一颗颗花蕊正含苞待放。浓重 夜色里 走马观花一样的巡视自然看不

出什么,可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简直毫无头绪,无从下手。

用以救命的军器就埋藏在此地,如何启开确实一个谜。宁鹏翼设下的局环环

相扣,最终还是要落在宁家后人身上,外人休想染指。吴征与祝雅瞳几回振奋起

精神又频遭打击,心中越发郁闷。

「非一朝一夕之功啊……时候不早,先回吧?」祝雅瞳不知是叹息还是宽慰

了一句,看着天光渐亮,只能暂时放弃。

「再绕一圈。」吴征目光闪烁着光华,原本他比祝雅瞳更加消沉得多,不知

何时变得睿智了起来。

祝雅瞳心中一动,情知吴征有所发现正在沉思,不敢打扰,号令者皇夜枭又

盘旋起来,美眸顺着吴征的目光打量。

「这山一直唤作桃花山么?」

吴征的问话让人摸不着头脑,祝雅瞳耐心道:「原本唤作龙首山,你看接近

垄首镇为龙头,往西山势渐窄渐平,倒像一条巨龙俯卧。僖宗登基后大约二 十年

才在此山广泛栽种,不久后又名桃花山。主要还是原本的山名犯了忌讳……」

「停!那里。」吴征摆手打断了祝雅瞳,手指急急连点指向一处山头。

大风呼啸吹散了阴云,天光正至破晓的一刻,几线朝阳捅开了黑夜照耀下来,

落在山间为一幅水墨山水图染上了暗红的光彩。

「这里……」祝雅瞳心头扑通扑通直跳。吴征之能正在每每于不可能之处神

奇地发现蛛丝马迹,譬如锦兰庄底怪异的符号,难道这里也有他「杂学」所通之

处。

「就是这里!」吴征目如鹰隼,死死地盯着山头。

山头形似一块长方形的巨大 顽石垂垂落定,在无数山水画里都会看见这样的

顽石。

「《苏山紫微图》!」两人一同脱口而出。

夜空中虽无紫微星,桃花山也不像画中的苏山一样巍峨高耸,剑指星斗。可

这一块小山头却让两人同时想起《苏山紫微图》!吴征心中有了明悟:倪妙筠曾

言道大家作画之前,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俱在胸中,落笔挥毫一气呵成,有一股

模仿不来的神韵!小山头与《苏山紫微图》 不同,可小山头立于悬崖顶端,悬崖

处再无遮挡直落平地,可想而知若站在小山头上想下望去,定是如临 深渊,战战

兢兢。《苏山紫微图》画的,正是这样一股气势,这样一股神韵!

动念之间,祝雅瞳已号令皇夜枭立于小山头崖尖上。两人举目四望,又不住

在石壁上连连顿地,意图寻找掩埋在地底的宫室。可又花费了许多时光直至天光

已亮,依然一无所得。

「来不及了,我们先回,下次再来!」

若被发现吴征不在使馆难免有许多麻烦,既然有了头绪倒是不忙于一时。

「嗯。我们回去再看看画。」两人均不通画艺,还有许多混沌不明之处,对

画作的细节印象也不甚了了,看看画作才是正理。

皇夜枭一路风驰电掣原路赶回,吴征先去了使馆旁的军营,才在韩归雁的陪

同下被送了出来,对着不时投来的暧昧目光还羞涩地低下了头。

到了使馆面见梁玉宇与霍永宁,燕秦两国比拼耐心的时候公务不多,个把时

辰便商议完毕。吴征回到住所时祝雅瞳与陆菲嫣,倪妙筠已展开了画卷探讨多时。

「快来看看,是不是这里?」祝雅瞳指点着画卷左侧一块气势昂扬的山石道。

「该当错不了了。」吴征弯腰低头左右细细地看了一遍答道,注意力却不在

那块山石上。

「神韵相似得连你们不精于画作的都能一眼看出来?为何又无所得?」倪妙

筠偏着头喃喃自语,颇有跃跃欲试前往一探究竟的意思。

「因为宁鹏翼只是想告诉后人桃花山就是画中的苏山,而不是说那块 顽石小

山就是掩藏军器之处!」吴征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意铺开纸张,压好镇纸。

陆菲嫣一见他的笑容便心领神会,已在一旁一手研起了墨,一手润开小毫。

爱郎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她不仅爱煞,更觉自豪。

提起饱染墨汁的小毫,吴征笑意不减,目视画卷问道:「桃花山上可有庵堂?

叫做什么庵?」

「有四座,分别是龙泉庵,掩翠庵,涛骅庵与三祖庵。」

三女一同顺着吴征的视线望去,只见《苏山紫微图》中一名老者正舒立风中,

举杯自饮。相比起磅礴的山势,老者米粒般的大小并不起眼,可经过名家巧手绘

制,也能看出他一派光风霁月,潇洒出尘。

「涛骅庵?那就对了!」吴征提笔落字:桃花山上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两行七律字迹算得上工整,但诗文太过浅白,单看这两句除了押韵 之外实在

平平无奇,还有些絮絮叨叨。倪妙筠撇了撇嘴鄙夷道:「乱七八糟,牵强附会,

这算什么对了?」

吴征斜眼一瞥道:「不要小看开头简单平凡的诗句,大才子一旦转折起来可

要惊坏世间的。」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这…

…这……这是你写的诗句?」倪妙筠越念越惊,她出身盛国文武世家,不仅武功

高超,还是书香门第,深知这等简单的句子书写下的诗词堪称返璞归真,极具简

约之美。何况诗中的排骈 对比来回反复,心绪转折忽起忽落精妙绝伦,潇洒的意

境更是跃然纸上!顿时不可置信地望着吴征。

「不是我写的,是宁鹏翼的哑谜。」吴征搁下小毫冷笑一声道:「军器若不

在涛骅庵里,就在某个豪杰墓里。去翻那块 顽石,翻个底朝天什么也找不到。」

「不会在墓里!盗墓贼多得很,在墓里迟早要露馅。只会在涛骅庵一带!」

祝雅瞳肯定道,又品了一遍诗文,忍不住喃喃念道:「定是了!定是了!世人笑

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这说的可不是宁鹏翼自己么?谁不说他是个疯子?

能写出这等气魄的诗文,当真是搅动天下,见惯了世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

代雄主!」

三女赞叹不已,一时也顾不上吴征从哪里知晓这一首《桃花庵歌》。

「他?他想破头也写不出来!」吴征心里暗骂一句,满面阴云道:「错不了

了,涛骅庵一带定然有掩埋军器之所,待探得分明寻机启开,以备后患!」

「嘻嘻,这事儿我们可办不来!遗藏处定然还有机关重重,吴大人若不亲至,

世间能办到的可就只剩下宁家的后人了。」祝雅瞳笑吟吟的如春花怒放,直比龙

首山上的满山桃花还要娇艳!爱子不仅思维缜密,还时常天马行空给人无限的惊

喜,怎能不让她自傲。

「寻着了机会一起去,只消破解了其中机关便可装备血衣寒!」吴征狠狠道。

天阴门柔惜雪亲至,长枝派高手齐聚,丘元焕虽不见踪迹,料想也藏在凉州。秦

皇要剪去他的羽翼,即使秦国官军无法动用,靠着军器装备的血衣寒也可给对手

迎头痛击!届时秦皇抓不着 把柄,祝雅瞳又安然无恙,才算将这一场危机安然度

过!

………………………………………………………………………………………

…………………………………

越到紧要关头,越是让人心神难安,总会觉得什么都不顺利。每 一个人都会

遇到这样的时刻!吴征觉得自己正处在这样一个难以摆脱的漩涡之中。

满脑子偷空去一趟桃花山,居然一丝空闲都无。燕秦两国又打上了嘴仗,栾

楚廷倒是对佳人念念不忘,天天来要人。吴征全数顶了回去,一想能把冷月玦暂

时保在手中还多亏了两国争锋相对的局面,也不由有些感慨。只要这般局面不破,

就是栾楚廷亲自前来,吴征也不会给一点点面子。

然而忧心更甚!男人的心态都是如此,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若是近在眼

前举手可得,偏偏就不能如愿,更是心头火起难以按捺!栾楚廷想见冷月玦而不

可得,说不准正抓耳挠腮。事情终有尘埃落定的一天,冷月玦若是终于要回归燕

国,此地由栾楚廷做主,他现下被逼得急了,见着了冷月玦还在不在意所谓的君

子风度?吴征不敢再想下去!只知时间拖得越久,冷月玦越是有当即受辱的可能。

吴征几次三番强调天阴门人的重要性,梁玉宇也醒悟过来,亲自调集一队兵

丁将诸女的小院团团围住,不得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出。吴征是私心,他多

半就是纯为了皇位计,不想真被天阴门搞砸了。只是这样一来,吴征也被隔绝了

开来等闲无法与祝雅瞳见面,也颇有些心惊肉跳。燕秦两国联手欲对付祝家,梁

玉宇有没什么坏心眼无法保证!

张圣杰通风报信,形势已有了几分明了,该做的准备与应对俱都做了,剩下

的……都是吴征最为讨厌的听天由命之感。

转眼又过了十来日,燕秦两国的嘴仗打得不可开交,吴征的心思压根不在这

上面,又需打点精神应付场面,不能让人看出心不在焉,抑郁得几乎发疯。

好 容易挨到两国矛盾无法调和再度陷入僵局,会盟暂止,吴征感动得眼泪都

快下来了。

小院被牢牢看守,吴征不敢贸然前去拜访。时间过得越久,他越觉得危险重

重,生怕被梁玉宇看出端倪。想尽了办法也不能知会祝雅瞳一声,急得如热锅上

的蚂蚁团团转。

「吴大人,用饭了。」

侍从端来饭食,吴征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他出去。都这时候了,哪有心情吃

得下东西?不想侍从手一抖落下一封信来,他一无所觉,放下餐盘便低着头遵照

吴征的指示退下。

「了不起!」吴征心悦诚服地大赞一声!祝雅瞳的准备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充

分,在凉州会遇见的种种困局俱了然于心,连这一层都已提早备下了。

展开信笺,祝雅瞳娟秀的字迹印入眼帘:等得焦急了?我也好着急呀!事不

宜迟,你也不必等我,我自会与菲嫣,妙筠安排得当。

吴征心下大定,挨到黄昏时分,吴征便溜达着去探望韩归雁。

韩归雁听他说完计划,郑重道:「此事非同小可,务必万万小心在意!湘姐

姐数度提醒于我,爹爹也猜测忧无患隐在使节团里。越到这种时候,越要当心。」

「我晓得,一直以来都做得很隐秘,当不会露出行藏。你在营中一样要留神,

若遇突变,保身为先!」

「恩。」

道别了韩归雁,吴征悄然孤身离开,前往垄首镇。他武功远逊于祝雅瞳,不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人间消失,自然要选在黄昏这个不符常理的时刻。一路小心奔

行,直至在涛骅庵旁的大树上潜伏下来。

枝叶茂密,林木成荫,视线并不好,却是个躲藏的好地方,我看不见你,你

也看不见我。春日里和风习习,山间的夜晚虽是寒冷,可桃花开得正艳,花香随

风送来,心旷神怡。

等到月上梢头,远处忽然传来数十声嘈杂的鸟吠,愤怒,惊恐,凄厉地嘶喊

着。吴征情知有异,不敢暴露身形,只借助着枝叶缝隙观望,却什么都看不清。

「你在么?」轻轻的点地声吴征并未发觉,祝雅瞳不知何时已飘然而至。

「在。菲嫣和倪前辈呢?」吴征赶忙应了一声露出身形,顺着祝雅瞳的目光

向天空望去,大吃一惊!

只见月光下的高空中,两点拳头大小的鸟儿正拼死搏击,金羽灿灿的豹羽鵟

大占上风,追逐着黑影般的皇夜枭撕咬!皇夜枭左右腾挪,几次欲飞扑而下总被

豹羽鵟逼得死死的,无论如何落不下来。有一回扑得急了,险被豹羽鵟一双利爪

抓住背脊。看皇夜枭有些踉跄的身姿,显是已负了伤。二鸟飞得太高,祝雅瞳纵

有绝世的武功也无可奈何。

豹羽鵟在此,忧无患就在左近!

祝雅瞳见吴征现身,再观望了一会儿见皇夜枭身上又增了几道伤痕,无奈地

撅唇做哨。皇夜枭高飞而起,用鸟嘴解开系脖子上包袱的活接,又是一个飞扑不

要命似地与豹羽鵟厮打成一团。豹羽鵟被皇夜枭忽然的搏命吓了一跳,它虽更加

雄健,一时也疲于招架。窥准良机,皇夜枭松开嘴将包裹抛了下来。

祝雅瞳接住包裹,又见皇夜枭且战且退寻路逃命,渐渐在天边难见踪影,才

不舍地叹息一声,向吴征道:「时刻不多,你先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

离开我身边,必须相信我,行么?」

「出事了?谁知晓我们的行踪?」吴征浑身发凉,欲私取僖宗遗藏的事若是

走漏了风声,他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够。

「你先答应我。」祝雅瞳双眉紧蹙,却也失了平日的镇定自若,高高拱起的

胸脯正微微颤抖,气息不稳。

「好。」

「你不用担心,雁儿那里我出来前已交代好,陆菲嫣她们也全藏到了军营里。

有韩老将军镇守,出不了事。」祝雅瞳先宽慰了吴征一番,又取出一封信递与吴

征道:「千万不可惊慌,越是大事,越要冷静。」

「晓得了,我尽量不拖你后腿。」吴征也笑着宽慰一句,接过书信。

「傻孩子。」祝雅瞳拍拍吴征的脑门,深吸了口气闭目养神。

书信厚且重,用四只巴掌大的牛皮纸封好送来。吴征打开之后一见是拙性的

笔迹便知石室被恢复出原状,内里有重大的隐情。不由一目十行扫过问安与保证

不出错漏的说明,匆匆展开一幅画卷。

画中巨细靡遗地将石室的原貌分毫不差地绘出,连那柄割下孟永淑双乳的闸

刀位置都经过精密的推算,吴征一眼扫过,心头大震。其实石室的绘制根本不需

如此详细,因为任谁都没有想到一间普通,空旷,在山坳里开凿出的石室,居然

在边缘的石壁的中央处另有两个隔间!

隔间开有小窗,在烛火的照耀下足以看清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孟永淑曾言道

自从被带进石室始终不曾被揭下蒙住双眼的黑布……

隔间里有人!

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孟永淑被施暴残虐,而孟永淑也从没能搞懂她为什

么遭致如此非人的酷刑折磨。身为长枝派弟子,孟永淑身份尊贵,可她的身份并

没有大到令暗香零落搭上整个燕国潜伏的力量,而仅仅为了残虐她的身体取乐的

地步。

隔间里的人也没有,除非贼首彻底疯了才会干出这种事。孟永淑所遭致的一

切,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震慑,收服隔间里的人!贼党以施加在孟永淑身上的酷刑

与痛苦,恐吓着隔间里的人,让她亲眼目睹若不屈服就会受到的「待遇」。贼党

既然敢疯狂到残虐长枝派的弟子,天下间就再没有他们不敢残虐的人!

轮奸,割其双乳,毁其容貌。贼党刻意选定了身为女子的孟永淑,那么隔间

里的人也必为女子。只因这些对男子并无大用,却每一件都是女子最害怕,最恐

惧的事。天下间比孟永淑身份更尊贵的女子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皇室女子首先被排除。不说帝皇之家的女子起不了大作用,并不能影响皇室,

她们也绝不会孤身出现在此处。这个人只会是手掌权柄的江湖巨擘,或者未来必

然是江湖巨擘,这么一排除就更加屈指可数。不会是昆仑派的陆菲嫣,也不会是

彼时身在江南盛国的天阴门祝雅瞳,剩下的仅有一人而已!

「雨姗死得好冤枉……」祝雅瞳喃喃自语道:「她一向潜心修行,你怎么忍

心做下这等恶事?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么?」

吴征深深呼吸,内力运转,施施然地撕碎手中信抬起头来,饶是他心境已十

分平和,仍不由瞳孔一缩!

只见柔惜雪双手合十,半垂着头,宽大的灰色尼衣腰际缠着「逐影鞭」,身

形轻灵得像风中浑不着力的飞花,却落后一个身位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头戴鬼面的

男子身边道:「主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既不肯听我的,我又为何要给

你交代?再说了,你做的恶事还少了?还敢要我给你一个交代?」

那男子身材高大,鬼面背后的眸子中露出一股威严与戏谑。他们缓步而来,

男子也大大方方顺手揭下了鬼面,长须儒雅,正是霍永宁!

「咦?是你!」

相比起吴征的震怒,祝雅瞳的愤恨,柔惜雪也觉得十分意外。美目光华一闪

再闪,可也仅仅是意外而已。

吴征眨了眨眼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是大秦的中书令霍永宁大人?还是暗

香零落贼党之首忧无患?亦或是……前朝遗孽,宁家的后人宁永祸?」

「呵呵,随你,随你……你们倒是厉害,若不是留了心眼,险些要失了踪迹。」

霍永宁双臂拢在袖中,向柔惜雪一瞥,玩味似的嘲弄笑道:「反正你们没了价值

已是将死之人。雪奴,你说是不是?」

「主人要他们的性命,雪奴这就为主人去取。」柔惜雪像个犯了错的仆人赶

忙低头,语声柔媚婉转,温顺讨好,全无出家修行人的严谨持重。目光却空灵得

空洞,不着焦点地望着前方,微微愣神之间思绪似已飘回了二 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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