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带着寐生来到院角的枯井旁,便停了下来。
枯井一半在月光下,一半在阴影里,寐生刚一走近,却见枯井背阴的地面上
似乎躺着 一个人!
寐生凑过去一看,竟然是那个疯婆子!
「喵……」黑猫对着寐生叫唤了一声。
「它应该是这个疯婆子养的,这老妇倒地不起,所以找我来帮忙。」寐生猜
想。
「还是少管为妙,我的目的是找到无头盔甲,而不是治病救人!」寐生转身
便欲离开。
「喵!」黑猫似乎看出寐生的意思,它双脚刨地,张着嘴断断续续地低叫着,
那眼神满是哀求,看起来颇为可怜。
「这只猫倒真有灵性。」他不禁有些触动。
「你住在这里?」寐生问。
「喵……」黑猫叫了一声,飞快地跑到老妇身旁,用身子轻轻地蹭着她。
「也罢。」寐生蹲下身,探了探老妇的鼻息,见其还有喘息,便也顾不上干
净与否,一把抱起来便回了房间,黑猫紧随其后。
寐生将之放在床榻上,观察了一下老妇的面色,其印堂嘴唇黑紫,瞳孔泛灰,
这的确是阴气入体郁结的症状。
他掌心对着老妇口鼻一罩,体内玄功运转,只见从老妇口鼻间有道道灰色阴
气升腾而出,逐渐被吸入掌心。不一会,老妇的瞳孔便动了动,口中发出几声痛
吟。
寐生见老妇面色恢复了大半,便停止了动作。这时黑猫凑到近前,在老妇脸
上蹭了蹭。
老妇缓缓睁开眼,痛苦又茫然地道:「我……我还活着……」她茫然着望了
望四周,见到身前的寐生,便问:「你一个府上家丁,怎么深夜里来这我这里啊?」
这问得寐生一个措手不及,确实,他和这个疯婆子说自己是府上家丁,可是
自己的行为还真不像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家丁能做出来的,倒像是一个梁上君子。
寐生见其神智非前日所见疯癫,便端正行礼道:「前辈,晚辈被这只黑猫所
引,见您昏倒在井边,便将您带了回来。
「是你救了我……谢谢啊。」老妇道。
「举手之劳,您……您住在这里吗?」寐生趁机问。
「呵呵呵……」老妇倚着墙壁坐下,仔细地端详着寐生,叹道:「是啊……
三十五年了,这里三十五年都没有人进来了。」
寐生问:「前辈在这住了三十五年?敢问前辈是?」
老妇低头叹道:「能苟延残喘到现在也不知幸还是不幸,这脑子时而清醒时
而混沌的,很多事都记不大清了。自己姓谁名谁更也记不清了,也不知下一次失
去理智是什么时候。」
寐生见她不愿说,便故意问道:「前辈是斛律将军的家人吗?」
老妇表情一变,叹道:「哪能是呢!斛律将军声名远扬,我一个风烛残年的
老妪哪里高攀得起啊!」
「那这里是?」寐生又问。
「这里是被一个抛弃的院子。」老妇漠然地道。
寐生听出其中似乎话里有话,莫非她与斛律山之间有些瓜葛?若是问出斛律
山的一些事情来,可能对寻找冥盔也有帮助也说不定。
于是他又问道:「您知道斛律山将军吧?」
老妇定定地望着门外,眼神有些飘忽。唏嘘道:「哪能不知啊,他当年可是
祖桓将军的部下。这将军府一开府,我就在这里了,得有四十多年前了吧。」她
的眼中浮现一抹怀念之色。
「什么?祖桓将军?!」寐生心内大惊,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凡
的老妪竟然突兀地提到了无头将军祖桓!这对于当下的寐生来说可是惊涛骇浪!
要知道,他现在急于摆脱被人控制的困境,据祖桓所说,那头盔里可是藏了
一张宝图!那是个极大的契机!现在既然这个老妇提到了祖桓,那么应该还知道
其他的一些秘事。难道自己歪打正着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谁能想到这个藏在斛律府西北角的一个疯婆子能知道斛
律山和祖桓的将军。她哪怕是再透露一星半点儿的秘密,可能对于寻找盔甲也能
多些帮助。
寐生接着话题继续道:「祖桓将军名震东土,晚辈也是听他故事长大的,前
辈了解祖桓将军?」
老妇神色有些黯然,唏嘘道:「知道一些,这府上主人斛律山就是他一手提
拔起来的。只可惜祖家烟消云散,斛律家却人丁兴旺。」
听话的意思,老妇对斛律山的为人似乎很不满。只是她这般恶讽斛律山,却
为何能一人独处这斛律府,有人送吃喝呢?寐生有些纳闷。
寐生决定趁热打铁,他追问道:「晚辈对祖桓将军钦佩无比,尤其对他最后
的蜀南之战颇为好奇,东土传得神乎其神,不知前辈能为给晚辈讲些他的故事。」
「当年祖桓将军号称天朝第一猛将,东土第一武者……可惜呀!」老妇欲言
又止,语气中满是唏嘘。
「咳咳咳……」老妇咳嗽了几声,又道:「夜已深了,年轻人,你先回去休
息吧,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啊!」
见她不愿意再往下说,寐生只好转开话题道:「前辈今日恢复了清醒,还是
要住在这里吗?这里阴寒,对您的身体并无好处!要不要晚辈帮您……」
老妇指了指案几上的馒头道:「有馒头在饿不死就够了。我这病时好时坏的,
这般情形都反复多年了,早习惯了。」
「那前辈保重,晚辈告辞。」寐生说着便走出了房间。
他刚走出房间,里面便传来老妇的话语。
「好多年没人和我说这么个疯婆子说话了,谢谢你了,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