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飞笑道:“我无意批评你们,但就我所见,现在时局不错。老百姓安居乐业,甚至可以说算是太平盛世了。你们挑这种时候造反,除了吃饱撑着,就是心理变态。”
“放开我!别拿你脏手碰我!”碧玉更怒,又拚命 挣扎,却被白夜飞死死箍住,不能动弹。
白夜飞威胁,“有话说话,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啊。”
“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郢都 之外,人们是怎么过活的?你知不知老百姓究竟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碧玉怒瞪着喊道:“你压根 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大家是多么凄惨,不知那些异族是怎么蹂躏我们的!你什么都不知,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那些关我鸟事?知道那些,能让我飞黄腾达还是长生不老?”
白夜飞哂道:“我为啥要知道那些会让我过得不痛快的事情?而且,说得那么惨,怎么郢都没见到?真要那么惨,乱党也不会只有如今这点声势了。”
“所以你根本不在意!”碧玉眼中冒火,大喊大叫,“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只顾自己,像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做出那么好的曲子!”
白夜飞闻言,亦是怒火冲头,又猛地拍了一记少女雪臀,冷笑道:“你把这话对琥珀去讲!”
说话间,眼前一片彻底的漆黑,白夜飞赫然发现,前方已经无路,心中暗叫不好,顾不上争吵,连忙将碧玉放了下来。
“安静,没路了!”
碧玉还想斥骂白夜飞,被他冷冷一声制住,扶着墙壁站住。
白夜飞运足目力,石壁上看不见任何缝隙,又用手摸索,确认前方被石壁彻底封住,没有任何缺口。
在石壁上拍了几下,声音发沉,足见厚重,白夜飞叹了口气,“这下糟了啊。”
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试,白夜飞闭上双目,默默运力,用黄三所授法门,催动体力真气,涌入抬起的右掌。
右掌举起,缓缓后挪,掌心之上,隐隐绽放火光,接着蔓延全掌,虽然微弱,但在黑暗之中,也颇为耀眼。
碧玉撑着侧面的石壁,正自平息怒气,被这火光一照,眯起了眼,满脸惊诧,脱口道:“你是修练者?”
白夜飞全神贯注,对外界一切不知不觉,全心运转力量,调动火元,倾尽全力,重重一掌轰出。
卷起劲风,火光绽放,轰在石壁上,“砰”的一声巨响,白夜飞肉掌生疼,石壁却纹丝不动,甚至连崩碎的石子都没有。
刚刚曾一掌打崩过石壁,白夜飞没想到这一掌竟没有半点效果,更料不到的是,,下一瞬,火光从石壁中反冲而回。
火气灌入掌中,如同打了自己一掌,白夜飞闷声一声,倒飞而起,撞到后方岩壁,生生撞碎一处薄壁和半根钟乳,碎石飞溅,石柱倾倒。
白夜飞背后剧痛,唇齿流血,坐倒在碎石之中,半天没能起身。
“这里有禁法?”碧玉惊讶出声,先看向白夜飞,见他面目 扭曲,嘴角溢血,但仍在 挣扎起身,应该没有重创,才又转头抚摸阻路的岩壁,仔细检查之后,神情绝望。
“这块岩壁后头设有禁法,我们不可能破坏得了。这整个岩洞恐怕都是陷阱,我们……被困死了。”
“唔……看来麻烦了。”白夜飞重新站起,背后依旧很疼,但真气流转,活动手脚,动作已不受影响,不由感叹修练真是好处多多。
不过,得先活过这一轮……
仔细思量刚刚的反震之力,强悍至极,碧玉口中的禁法,的确远超自己所能,不是强攻可以破掉的。
……己力无法克服,那就只能用召唤物了,却不知哪种合用?
白夜飞看向碧玉,“这层禁法,要怎么打破?”
碧玉摇头道:“我所知有限,无法判断要怎么打破禁法。但如果没有很强大的力量,是破不了的。你不是修练者吗,你的感受呢?”
……我的感受,我也不知道啊!
白夜飞头大如斗,只恨陆云樵不在,不然起码多个万事通和帮手,自己金叶有限,如果不能准确把握禁法强度和作用范围,很可能会错失所剩无多的机会。
苦思半晌,白夜飞灵光乍现,转身看向来路,“那…我们回头干掉那条蛇!这玩意你了解吗?”
碧玉道:“那是魔蛇赤眼,术者利用邪兽杂交, 转化出来的术式生命体,身带剧毒,没有四元以上,不可能杀得了。你有把握吗?”
“呃……”白夜飞愣住,想说自己连两元都没有,手上也没有合适的兵器,这要拿什么去打这一仗?
仔细 回忆百役谱,白夜飞想找出合适的召唤物,碧玉靠了过来,“连你也被困在这里,看来你真不是朝廷的人的。”
“咦?”白夜飞心念直转,又有了个思路,连忙道:“设陷阱对付你的,未必是朝廷的人,你们和山羊邪教有过节吗?我怀疑是他们的人。”
碧玉皱眉,不解道:“那又是什么?我没听过啊。”
“不知道吗?”白夜飞奇怪,“是一群崇拜山羊头邪神的疯子,喊自家的大神叫膻根。”
“原来是膻根道宗的信众!”碧玉又惊又怒,“这次就是因为他们在郢都胡作非为,召唤邪神,才引来北静王全面镇压丐帮,还累得我们也损失惨重,很多计划都被打乱了。”
白夜飞不解道:“你们关系怎么这么混乱。邪教作乱,丐帮被打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打到你们啊?”
碧玉顿了顿,不情愿地解释道:“丐帮弟子遍布天洲,是最好的隐藏外壳。”
白夜飞拍掌道:“懂了,所以你们和邪教都喜欢混入丐帮。扮乞丐也简单,只要不怕脏就行。”
碧玉道:“也不光是扮,我们确实有很多兄弟,是从丐帮弟子中发展过来的。”
白夜飞点头道:“确实,乞丐除了丐头,大多不满现状,又没什么可失去的, 容易被忽悠造反。不过,你确定他们不会吃了几顿饱饭,立刻跑去弃暗投明?毕竟,检举反贼的奖金很高吧?”
“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无耻!”碧玉怒瞪白夜飞,“你甘为异族走狗,辱没了祖宗!”
“首先,我没给谁当狗。”白夜飞耸肩道:“其次,这话留着对我祖宗说去,他既然生了我,显然没造过反。”
“你!”碧玉愈发恼怒,恨他油盐不进,恨恨道:“出去以后,我绝不会帮你了!”
“嘿!”白夜飞冷笑道:“出得去,再说这台词不迟。”
话音方落,洞穴一阵震动,更隐隐有响声传来,碧玉面如死灰,“不好,赤眼脱困了!”
第八五章 一起完蛋
巳时中,太阳高悬天际,光与热挥洒人间。
朗朗晴日,天气飒爽,小龙虾胡同内,浩浩荡荡几百号人,摩肩擦踵,将整条胡同挤得满满,还不住有更 多人涌入。
汹涌人潮,顺着胡同,向希望女子乐坊租住的庄园汇聚,将昨日所见的奇事反覆提起。
“大道之琴,吹得天花乱坠,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
自由町第一个问价的爆炸头,正和同伴说话,后者笑道:“你都不确定,还拉着我来?”
“这种稀奇,你不是最喜欢?”爆炸头耸肩,又看着周围人群,好奇道:“今天人这么多,都是来听大道之琴的吗?”
“大道之琴,那是啥?”旁边行人也是个自来熟的主,听见这边的疑惑,出声道:“我们是来听昨天没完的那首曲子。”
“没听完的曲子?那又是啥?”
双方一阵交谈,弄清各自原委,连带让周围听了说明的群众,对今日表演更加好奇。
能够写出让凤婕、宋清廉这等名人都感兴趣的曲子,又要弹奏唯有德之人方能发动的大道之琴,等一下的表演,很可能就是一段传奇的开始!
人潮如织,挤爆了整条胡同,鱼贯进入庄园,门口护卫甚至连检查的余裕都没有,只能勉强维持秩序,将人群放入。
庄园之中,负责引导接待的乐坊人员,面面相觑。
“怎会有这么 多人来?”
“团长不是说,会来一个大人物,可能会带些随从,然后有些看热闹的,最多几十上百,让我们好好招待?这、这远远超过了啊!”
众人惊疑不已,不解宾客数目怎会远远超出团长吩咐?而且,所谓的大人物,迄今还没有出现……
尽管惊愕,乐坊人员个个兴奋起来,情绪高昂。眼前声势造得这么大,只要表演成功,乐坊肯定名动郢都,就算没法去王爷的寿诞表演,后头也必会广受各地邀请,乐坊窘迫的财政问题,便一举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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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所居的小院,风格乃是异域风情,与她平日表演风格相衬,院中种着来自异国的植被,枝叶繁茂粗大,闺房之中,装饰风格奢华。
卧房之中,暗红色的地毯,价值不菲,铺满房间,供人赤足而走,壁上挂满了金银摆件,地上放了一座鎏金熏香炉,其中点着上好熏香,将淡淡清香散至整个房间。
房内一侧,摆着一张可供三人同卧的檀木大床,上头铺着厚绒,让人躺上去感受不到半点坚硬。
另一侧则是红木梳妆台,红木靠椅,紧贴着的墙上,挂了一张琉璃半身镜。
琥珀双足赤露,坐在床边,只穿贴身小衣,披着轻纱,拿着一只小巧的象牙梳,梳着波浪长发。
光洁白嫩的酮体,在轻纱之中若隐若现,翘挺的峰峦,只被遮住下半,大片白腻和深深沟壑露出,随着动作,一下清晰,一下隐没。
燕儿慌张推门而入,一脸慌张,结结巴巴道:“小、小姐,外头真的好 多人啊!”
琥珀皱了皱眉,面色一沉,“有什么好慌的?”
燕儿急道:“那小子要开发表会,居然来了这么 多人,万…万一他侥幸表演出色,那该怎么办?”
“哼!”琥珀冷笑道:“他来得及现身再说吧!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那边不晓得都急成么样了…”
琥珀目光瞥往的方向,团长的居室中,董珍珠穿着深紫色长裙,多了几分威严,无心将准备好的金银饰物穿戴,踩着高跟,绕着房中桌子来回踱步,满脸焦急,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房门大声打开,金大执事快步进来,连敲门的步骤都略过,董珍珠同样顾不上责他失礼,抢问道:“情况如何?”
金大执事摇头,“不行,附近街区都已派人搜过了,找不到姓白的小子。现在外头都是他引来的客人,挤得满满当当,已经没办法继续搜索了。”
董珍珠面色煞白,一阵晕眩,伸手扶额,犹难以消解,身子一颤,摇摇欲坠,另一只手连忙撑在桌上,才勉强站稳。
“上了臭小子的恶当了,这就是他给我设的一个局、一个陷阱!”董珍珠气得咬牙切齿,狠狠跺脚。
金大执事露出困惑之色,迟疑道:“那小子不见了也就罢了,怎会连碧玉也不见了?”
“啊?”董珍珠大惊失色,“碧玉也不见了?怎么回事?”
金大执事尴尬道:“是刚刚搜索时发现的。我问过她那里的护卫和仆妇,都说她半夜独自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去向不明。”
“这……”董珍珠思忖片刻,目露凶光,“是和那小子一起离开的?”
“这倒没有人看到。”金大执事摇头,想了想补了一句:“不过,也没人知道姓白的小子是怎么离开,所以……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董珍珠一脸狐疑,正自思量,金大执事压低声音道:“该不会…姓白的和碧玉暗结珠胎,这才弄出这么一桩事情,两人趁机私奔了?”
私奔逃跑,这种破事虽然骇人听闻,但放在业界,却很稀松平常,金大执事看失踪的是一男一女,首先就往那个方向猜。
“绝无可能!”
董珍珠柳眉倒竖,怒斥道:“碧玉是我一手带上来的,不可能会 背叛我,更不可能爱上一个男人,还跟着他私奔,一定…是姓白的绑架她,意图不轨!混账东西,这回我定让他好看。”
将事情定了调,董珍珠越想越气,杏眼瞪圆,大怒拍桌,指着金大执事道:“你赶紧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一定要把他们两个都找回来。”
“这……”
金大执事面有难色,无奈道:“那混账引来那么多客人,现在场面大乱,光维持治安就人手紧张了。有数的闲人,我都已派了出去,想在正午之前找到人,现在恐怕不可能……”
“可恶!”董珍珠怒骂一声,胸口起伏,深吸几口气,才问道:“宋清廉来了吗?”
金大执事摇头,“还没有。”
董珍珠捂着胸口,缓了缓呼吸,犹难以平息怒意和紧张,咬牙道:“最好宋清廉的事情只是那小子胡诌,那我们想办法把外头那些人打发走就好,不然,今日的事……要难以收拾了。”
太乙七子,大名鼎鼎,对于金大执事而言,更是只能仰望的风云人物,知道这里危机非同小可,更不愿沾手处理,连忙道:“万一,那小子说得是真的,那又要怎么办?”
“若是这样……”董珍珠叹道:“就只好去求琥珀,让她来救场了。凭她那一曲,或许能镇住场面,运气若好些,还能趁机宣传,让她涨一波名气,也算给团里长脸了。”
“但……”金大执事道:“之前琥珀曾要求翡翠替她奏乐,而翡翠一心帮那个混账小子,不肯答应,这次去请,她肯定旧话重提,这该如何是好?”
董珍珠面色一沉,拍桌道:“由不得翡翠了。现在是乐坊最重要的时刻,绝不能有失。我给过她那个 小白脸机会,那混账又是怎么对我的?姓白的惹出祸,就该她来收尾,她不干也得干,我亲自去找她说。”
“那就好。”金大执事点头,“我出去稳住场面,宋清廉要是真出现,我立刻通知你。”
董珍珠点头同意,要与金大执事一起出去,各自行事,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执事!金执事!”一名护卫跌跌撞撞闯进门来,看见董珍珠和金大执事,喘了口气,扶着墙喊道:“团长,金执事,大事不好了!”
董珍珠大惊,“怎么了?”
金大执事紧张问道:“是不是姓宋的来了?”
“不是,不是。”护卫连连摇头,惊惶道:“有一群乞丐,突然冒出来,堵在乐坊门口,说要听大道之音……我们不敢放他们进来,他们却直接硬闯,兄弟们不是对手,阻拦不住,我赶忙来找大执事。”
“丐帮?”金大执事这一怒非同小可,“他们眼下在郢都就是过街老鼠,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真当天下没有王法吗?你们怎不去报官?”
“不可!”
董珍珠知晓其中厉害,听到的时候气血上涌,压力巨大,险些晕死过去,气急败坏道:“都是那小子带来的诅咒,这下真完了!要是引来官军,当我们是同党或窝藏,我们哪说得清?”
金大执事反应过来,立刻道:“那我去处理!只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漏网之鱼,估计不难对付。”
“绝不能留下那班乞丐!”董珍珠叫道:“定要在官兵来之前,把他们轰走,不然被官兵一起扫荡,那就完了。镇压丐帮是王府一手主导,沾到一点,不死也要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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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飞的房间里,洁芝眼睛泛红,同样来回踱步,充满了焦急不安。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连忙赶去开门,将陆云樵迎进来,一关上门,立刻问道:“找到他们了吗?”
“上哪找啊?”
陆云樵头大如斗,摊手道:“我在那棵树下,来来回回绕了半个时辰,每个树洞都伸手摸过,尝试往下挖土,也观察过各种可能的动静,都找不到一点迹象……那片地方根本没有陷阱地坑,我根本搞不懂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那要怎么办?”洁芝急道:“人都来这么多了。阿白他如果赶不回来,这事要怎么收场啊?”
“万万想不到,最后关头出了这种事……”陆云樵叹了口气,看下桌上已经换好弦的琴,“要不…我们改计划,请翡翠拿着这琴出去弹上一曲,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不行的!”洁芝粉拳紧握,举在身前,急得眼泪都飙出,“这样的话,阿白的机会就没有了,团长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陆云樵摊手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总不成还能突然把他变出来?要是等下开天窗,他回来也完蛋了,连带乐坊都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