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那些保安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精瘦汉子拖到桑尼跟前,等候他的
发落。
「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在我的场子里打劫」。桑尼绕着精瘦汉子轻悠满转
了一会,然后在他身边蹲下,悠闲的点上一根烟,随后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烟雾。
精瘦汉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活命的
希望,剩下的就是怎么死的问题了,现在他从这个表情看似轻松的经理的脸上看
出了里面所蕴含的浓浓杀机,知道他不会让自己死的痛快,心里不由恐惧的直发
抖。
的确如精瘦汉子所料,桑尼现在正在想着怎么让他痛苦的慢慢死去,因为这
个家伙险些对他造成多大的麻烦,要是刚才被这个家伙打劫得逞,别说自己侄女
珍莉亚性命难保,就是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一个未知数。
究其原因,桑尼只是这家赌场的经理而不是老板,如果要是让精瘦汉子打劫
得逞那他这个管理者必定要负主要责任,这里的老板可不是一省油的灯,轻则会
要他丢了饭碗,赔偿损失,重则恐怕性命不保,因为他是顾忌自己侄女珍莉亚的
安全才没有命保安开枪的,如果换成其他人被精瘦汉子挟持,那他自然不会投鼠
忌器,保住赌场的财产才是第一要考虑的。
桑尼弹弹烟灰,忽然将烟头按在了精瘦汉子的脸颊上,顿时使他发出一声痛
苦而又凄惨的嚎叫,四肢剧烈挣扎,然而却被一群保安死死按住,丝毫动弹不得,
只余阵阵抽搐。
不一会,烟头渐渐熄灭,空气也慢慢飘起一股皮肉焦臭之味,这时桑尼才站
起身,扔掉烟头,把手一伸,旁边的一个手下会意,将一把枪递到他手里,精瘦
汉子一见这个架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砰砰……」接连四声枪响,精瘦汉子四肢均中一弹,伴随着他惨厉的嚎叫,
鲜血从四个窟窿里狂涌而出。
桑尼冷笑一声,把枪递回去,说:「把他扔到草原上去,给那些狮子做夜宵
吧」。
坎莫桑镇的东面和南面都毗邻非洲著名的大草原,那里至今还保持着原始的
生态,分布着狮豹等猛兽,一般人就是白天进入草原也要乘坐带防护网的越野车
或皮卡,手无寸铁的单人进入草原是非常危险的,更别说在夜晚了,把一个有创
伤的人丢到草原,其伤口散发出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吸引一群嗜血野兽,其下场是
必死无疑。
精瘦汉子惨嚎着被一群保安拖了出去,桑尼命人将这里重新收拾一下以继续
开门营业,然后对也在做着整理的阳明道:「小子,今晚你干得不错,喏,这是
给你的,算是你的奖励」。说着,他从那一袋钱里拿出五百美金递给了过去。
「谢谢经理」。阳明不卑不亢的接过,道谢一声后便转过身接着做事。
「哈哈,不用做了,现在你可以下班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啊,叔叔,那我也想要提前下班」。珍莉亚抱住桑尼的胳膊撒娇道,「可
不可以啊?」。
桑尼无奈的摊开双手道:「哦,宝贝,叔叔有拒绝过你的要求吗?」。
「嘻嘻,我太爱你了叔叔」。珍莉亚抱住桑尼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然后回过身,却发现阳明已经不见了踪影。
珍莉亚气的直跺脚,恨恨道:「又躲我,我偏要跟着你,哼」。
桑尼不由摇摇头说:「宝贝,你怎么就喜欢上这个中国小子呢?我看他对那
五百美金的兴趣都要大过对你」。
「叔叔,我讨厌你」。珍莉亚气得大叫,然后转身跑开。
桑尼耸耸肩,自言自语道:「哦,我又说错话吗?见鬼」。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团火光冲天而起,强大而又灼热的气浪迎面而
来,瞬间便将整艘快艇肢解的支离破碎,连同他人全部被掀入到海里,模糊中他
看到了清姨,他伸手想抓住,可是一个暗涌迎头而来,将他卷入到海底,冰冷而
又咸涩的海水立刻灌入他的口鼻,身子像秤砣似的急速下沉,黑暗幽深的海底宛
如一张恶魔的大嘴,将他一点点的吞噬……。
「啊!不要……」一个身影蓦然从床上坐起,月光从窗口射入,映出一张年
轻却布满汗珠的脸。
随即床头柜上的台灯被点亮,阳明颓然的靠在床栏上,轻轻的摇了摇头,抹
抹脸上的汗水,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做这样的噩梦了,除了老梦见掉进海里
的那一幕外,他也时常梦见浑身是血的爸爸在枪林弹雨中慢慢倒下的那一场景。
「爸,妈,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阳明下了床,走到窗口前,仰首望着挂
在天际的一轮明月喃喃道,「还有清姨,你还在人间吗?是否和明明一样逃的生
天?」。
喃喃自语中,阳明又想起了八年前那惨烈的一幕,当时他驾驶着快艇在茫茫
大海中快速飞驰,清姨在他身后拿着步枪射击,然而那直升机始终保持在步枪的
射程之外,根本对直升机造成不了伤害,而快艇却在直升机上的重机枪的有效射
击范围内,子弹不时射在艇身上,有好几次甚至是子弹擦过他的身体飞过。
一路飞驰,一路追逐,快艇上的方向舵终于被机枪打中而毁坏,这使得快艇
顿如无头苍蝇一般在海面上原地打转,如此一来,艇上的两人简直就成了直升机
的靶子。
「明明,快,快跳海」。
阳明直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时清姨喊出这句话时他是想也没想就一头扎进
了海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快艇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让他是头晕目眩,
眼前是一片海水与火光,随即就感觉是一片黑暗包围了自己,再最后就什么也记
不得了。
当他再度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上,海浪不断的拍打在自己身体上,
溅起的浪花钻进嘴唇里,咸咸涩涩,使他浑身一个激灵,蓦然坐起身子,茫然的
看着四周。
「清姨,清姨……」阳明扯着嗓子大喊,可回应他的只有海鸥的鸣叫。
也不知喊了多久,直到阳明再度筋疲力尽的瘫坐在沙滩上,怔怔的望着海平
面,呜咽道:「呜呜……清姨,你到底在哪啊?快出来啊,明明有些害怕,呜呜
……」。
哭了好一会,阳明忽然想到了什么,慌不迭的爬了起来,沿着沙滩一路寻找
过去,他想到既然自己能被海水冲到这个小岛上,那清姨也应该可能被冲过来,
只不过不会和他是同一位置,可能在这个小岛的其他方位。
然而当阳明把小岛转了一圈后也没发现清姨的踪迹,这时候他已经又累又饿,
连哭都没力气了,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海风吹在他浑身湿透了身体上,不由
感到了一丝丝寒意,没办法,他只好离开海风一阵强似一阵的沙滩,来到岛中心
的一片密林里,寻了一处避风之地,哆哆嗦嗦的蜷缩下来,在一会悲伤,一会思
念中沉沉睡去。
就这样,阳明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岛足足待了四天,在这四天里,他饿了就摘
点野果子充饥,渴了也还是吃野果,因为这小岛上没有淡水,就在他快要坚持不
下去的时候,也就是到了这岛上的第五天的下午,一望无边的海平面出现了一艘
渔船,阳明拼命挥手呐喊,终于,他得救了。
这渔船的主人是一位非洲黑人,名叫扎卡伊,是个忠厚的汉子,此人常年在
公海上捕鱼,也走过不少国家,所以对英语也是相当精通的,而阳明八岁之前都
是在中国呆的,之后又来到美国纽约住了三年,所以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都说的
极为流利,于是两人沟通起来也就不存在障碍。
扎卡伊得知了阳明的遭遇,知道他父母皆亡,他自己差点葬身海底,不由心
生同情,于是便将他收留在自己身边,并且将他带回自己在非洲L国的家,也就
是坎莫桑镇的一处农庄。在这里,扎卡伊送他去学校上学,而且还利用自己在世
界各地跑的机会给他买来大量中文书籍,让他不至于忘记自己本国的文化。
这一呆就是八年,在这八年中,阳明已从一个单薄少年变成了一个精壮小伙
子,而收留他的扎卡伊已于三年前死于一场海难,其后不久,他的老婆便卷走大
部分财产和一个男人跑到南非去了,农庄便只剩下阳明和扎卡伊那当时只有十二
岁的女儿米卡。
为了生计以及照顾好米卡,阳明只好辍学四处打工,什么洗碗工,建筑工,
清洁工等等杂活他都干过,直至现在他在努里尔克赌场觅得了一份荷官的工作。
阳明自是不甘心窝在这里,他想去纽约,杀了丁三雄,为爸妈报仇,可是一
个在非洲,一个在北美,彼此相隔万里,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更重要的是,现在
米卡还小,他不能就这么丢下恩人扎卡伊唯一的女儿自顾自的走,起码也要照顾
她到十八岁成人之后才能放心离开。
想起米卡,阳明不由皱了皱眉,现在这妮子也不过才十五岁,正在上中学,
可是学习成绩却是糟糕透顶,其实这也还罢了,最让阳明感到头痛的是这妮子不
但在学校里和男同学眉来眼去谈起了恋爱,而且还时不时和社会上的青年有接触,
要知道这坎莫桑镇多乱啊,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他着实担心这妮子会吃
亏。
可是担心归担心,他作为大哥也不能限制米卡该和什么人交往,不该和什么
人交往,能做的只是提醒和必要时的保护,剩下的就只能靠她自己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