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生缘
字数:4260
2020/10/10
前面的话:女人带着孩子改嫁
五年内生了3个孩子,都是女儿。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重男轻女的思想让男人一直耿耿于怀。
还有 无尽的谩骂和鞭打。
男人的母亲也总是阴阳怪气
绝望压着最后一根稻草
孩子早熟,懂事。
经常给在夜里偷偷哭泣的母亲安慰
母亲本想着自杀,可是又放不下儿女
出走自己 一个人又养不活几个孩子
只能继续遭受白眼,颇有莫言《丰乳肥臀》之道。
第一章:嫁
黄土高坡上陈塘庄的落土上,几十个屋子像是酒后的花生米一样凌乱散落。秋收月份的白杨桐子跟不穿衣服的娘们似的,到处显摆让人诧异不安,但这对陈塘庄村民来说,这光秃秃的大桐子树和脚下赤城之色的黄土,让人见的反胃想吐,特别偶尔一撮飞舞的杨絮扑在鼻子上,碰巧在干活腾不出双手,只能嘴里骂娘,忍住,滑稽的用出斗鸡眼,紧盯着鼻尖,斜着嘴满口漏风吹。
这脊角旮瘩里的小村子,甚至连大路都没有一条,到处是断崖土坡的土沟沟和黄沙风尘,随便来人走上几槽就成了路,路面满算不过一人宽。倘若来了外人,不说这错综复杂的土路毫无章法,单单是让你走上一槽,布鞋底子就能露上一鞋壳的沙灰。
今日与往日平淡可 不同,陈塘庄的“大路”上出现了几抹嫣红,几声欢庆喇叭声顺着大风也能飞出个几十几远,一座红轿子在村民中熙熙攘攘拥挤,与这平日里荒凉平广的黄土高原冲撞个满怀。
“初禾,恁渴不渴,渴了俺这边有水,七八斤咩……”
轿外红衣新郎憨笑躬身,头都要伸进轿子里头了,借机说着就要扒开轿头锁,扯开红色帆布窗窗,忍不住往里窥探个究竟。
一个面色黑黄的老妇人头上围着一圈圈的白毛巾,见状一手拍在新郎官的脑壳上,骂道:“还有没有规矩了咩,恁娘还没许头嘞恁急着个咩子?”
新郎官“哎呦”了一声,回头对着老妇 人生气说:“娘,俺就是想看看,听恁说初禾长的可漂亮嘞,这大老远的让俊妮儿嫁到俺这来,想着就激动!好,依恁,不看了不看饿中不中,到家再看。”
“诓不了恁,娶这个婆娘花了不少钱哩,那可是长的好看,就是白的跟一朵花似的,就怕不好做活儿。倒是屁股大,肯定能生儿子,也不搁这里隔应我嘞,光能生儿子不让她干活也中,咱家也不亏待她。”
老妇人的精打细算安排一场话说下来让新郎官喜笑颜开,得意道:“娘,把心沉下嘞,俺一定给恁生七八个儿子,让恁报上孙子,趁早点,说不定来个 十年,重孙子都出来嘞。”
说起这个,老妇人笑的合不拢嘴,抓住口袋里的喜糖,挨个往迎亲队伍里的汉子口袋里装去。而迎亲队的乡众大汉们吹锣打鼓的更是起劲。
“恁娘我为了你能有个婆娘,我都跑到俺娘家去了。感情大饥荒跑来的闲都没了……”
“要不得恁是俺娘嘞,俺只管以后孝顺恁就好,好好干活,以后咱家散支开叶,天天吃肉打牙祭……”新郎官脚边的黄土被宣起还没落地,就又被后边的喇叭大壮给踏了去。而跟老娘聊起 家族的未来,似乎更让人有一种自然生机的愉快。
“唉,博一,咱这柳树槌好是好,地块儿大,但就是人少,人少还不怕,就是庄子里没个姑娘家家的,不然咱家博一娶个婆娘也不至让恁娘我踏破铁鞋了,娃娃们都老好人,就是没个女娃娃传宗接代。咱们陈塘庄恐怕是接不了几代人咯,啧啧啧……”
老妇人似乎是走累了,喊下来骑着黄牛的新郎官,自己坐在上面身体一晃一晃,算是稍作休息。
“娘,咱不能说那丧气话,俺爷辈儿的人当年从中原大饥荒一路逃过来,啥苦没受过,说个不中用的话,那扛不住苦嘞人都给饿死了。那俺爷不还是好好的跟俺奶成了一家人。”
新郎官笑口常开,一副憨憨态的样子掩饰不住内心即结新欢的满足。
“诶你个信球,话不是那样说的,恁爷那时候是运气好,他个老倔驴愣个二百五脑子,人家大逃荒都往南边跑,他个骡子郎垂跟人家相反往北边跑,往北边跑个啥,比河南还穷,跑了半个月啥都没找到,倒是把能吃的都吃了,听恁爷说跟他一起的那个兄弟还活活给饿死了。好在命大,恁爷要口粮的时候路过一户大人家,大人家心口善良,不忍心这群流民饿死,拉着恁爷指着西边太阳说让往西边走。恁爷就带着一大家子几十口人一直往西边走,直到找到了一口沉塘,旁边有些桑梓树,这才靠吃桑梓活了下来。后来也就在这扎根了,只是……”老妇人说罢眼睛就开始泛红,“只是娃娃们也丢了不少,俺记得俺二姐,四妹,还有小瑶都不见了。”
“娘,恁别哭,您要是想俺那些姨娘嘞俺就找个时间去寻。”新郎官突然开始有些慌乱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老妇人揉了两把泪,眨巴眨巴眼睛收起情绪,强颜欢笑,继而转怒,恼火道:“寻个啥咩子,八准是被别人掳了去吃了,逃荒的时候吃小孩儿的事又不是啥新鲜事,连皮带都烂在肚子里,更别提细皮嫩肉的小孩儿了,带着还碍事儿……所以俺那时候就拼命跑啊,跟上恁爷,可惜俺四妹还有小瑶年龄小,那时候才六七岁,跟丢了,俺二姐去找她们俩也没有回来……”
新郎官被爷辈儿的故事给沉默到无话可说。
“博娃,娘歇好了,恁上来吧,我下去。”可能意识到在大庆的日子里说些沉重的事不是太和谐气氛,身后的大锣锤还在卖力的撞击着鼓面,老妇人锁了口,这对娘俩的闲聊至此打住了。
——
“博一,恁家的大闺女娶过来了没有?”
“来了回来了,二虎叔。”新郎官下了黄牛,见二虎叔拿出了烟锅躲在村头那颗百年桑梓树下,于是一起蹲下,身后边的鼓槌也停在了原地。新郎官勤快的给二虎叔装了散烟,然后熟悉的抽出火柴,一擦就着,尊尊敬敬的给面前的这个驼背中老年糙汉子点上烟,遗留一面的火石磷味道。
“恁娘说的跟天女下凡似的,这初禾到底长啥样啊?”二虎叔说着抽了口罗锅烟,吐了个烟圈。
“好看嘞很,不过这婚轿锁锁着咩,俺娘不让俺看……不过也不差这一个钟头,咦,俺伯娘嘞,没做饭么,这到了饭时嘞。”
“做个咩子饭哟,到恁那帮帮忙凑合一顿就妥了。”二虎叔肥厚的嘴唇子搭在罗锅玉嘴上,又抽了口烟,然后斜着眼偷偷打量新郎官的眼色。
“唉,俺伯娘也就是嘞,不管你么?虎叔,等会儿来俺家,今个儿好酒好肉伺候,不够,么,这,杀了放放血,咱村子里的嘞都打打牙祭……”
新郎把嘴唇子笑翻了,海阔天空的指了指老妇人牵着的那头大角黄牛,似乎在老妇人的容忍下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