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家里来了,我也当你是我的妹妹了,咱们应该坦诚面对彼此了吧。」
安诺低着头,表情扭捏的说:「你当时干人家的时候,怎么没把人家当成你
的妹妹呀。」
「我当时不知道你是我的妹妹,如果我知道你是我妹,打死我也不干。」
「可人家假装北北,你兴奋地跟什么似的。嗯……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想干
北北,不像干诺诺。」
「我谁都不想干!」我已经快被她给气晕了,干脆威胁道:「你赶紧把视频
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对你……对你不客气了。」
「你想怎样?」
「我……」想了半天,还真没办法把她怎样,最后一咬牙:「我不理你了。」
「哎呀,我好怕呀~ !哥哥千万不要不理我。」安诺装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
子,但实在太夸张了,一看就是装的,而且是故意装的,这就更气人了。
一时半会儿也拿她没有办法,我只能赌气的离开了房间,临出门前,还听见
她在身后嘲讽似的笑道:「哥哥,常来玩儿呀。」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醒了,意外的发现,安诺比我起得还早,而且还在厨房里
忙碌着。看着锅里热腾腾的八宝粥,我将信将疑的问道:「这是你做的?」
「是啊,没想到吧。」
倒也没啥想不到的,生活环境所致,小 丫头要比一般人独立的多。
「你又不不用上学,起那么早干什么,还拄着拐来做早餐,你是想表现给谁
看呀?」
「当然是表现给你妈看呀。」安诺笑着对我说:「我是在讨好你妈,看不出
来呀。」
「嗯,看得出来。」我又锅里瞧了一眼,手艺比我强多了,我顶多就会熬过
小米粥、糯米粥什么的,八宝粥这种复杂的东西,我可熬不出来。
安诺突然噗嗤一笑,我纳闷的问道:「你笑什么?」
安诺忍者笑说:「你看我像不像刚过门的小媳妇,在努力的讨好婆婆。」
我翻了个白眼,苦笑道:「你哪儿像小媳妇,你简直就是我二妈。」
妈妈身体还是不舒服,没有出来吃饭,老爸倒是对安诺的手艺称赞不已。私
下里我揶揄她:「得,马屁没有拍成,白起那么早了。」
安诺满不在乎的说:「明天我还起,只要持之以恒,马屁总能拍到的。」
前几天英语小考,成绩下来了,考的不错,放学回家想要给 妈妈展示一下,
结果到家之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妈妈。
安诺在房间里玩手机,我问她,她说不知道。就在我想着要不要给 妈妈打个
电话时, 妈妈回来了,而且她的脸色不太好,面如寒霜,周身撒发着凉意。
我一见这情形,感觉还是不惹为妙,转身就要回屋。 妈妈将手里的包包用力
摔到茶几上,低吼一声:「你给我过来。」
我颤巍巍的走了过去,不等老妈开口,抢先报功:「妈,这次英语考得不错,
都是您教的……」
话刚说到一半, 妈妈抬起手来,对着我的左脸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声音清脆,
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呆愣愣的看着 妈妈,不敢说话也不敢逃,对于她的无名邪火感觉有些茫然。
妈妈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用力的喷着鼻息,雪白的脖颈上青筋绷起,
显然是在紧咬着牙关,愤怒到了极点,抬手又是一巴掌。
「妈……」我捂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妈妈似乎还不解气,竟然从卧室里找出一条老爸的皮带,对着我就是一顿很
抽。这玩意儿可比巴掌厉害多了,抽在身上那是震天的响,隔着衣服都是火辣辣
的疼,每挨一下,就跟掉了一层皮似的。
我不知道 妈妈为什么发这么大火,但我了解 妈妈的脾气,这时候千万不能硬
扛,也不能躲,一定要求饶,喊的越凄惨效果越好,只要 妈妈心软了,那就没事
儿了。
这可是我为子十八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不过今天这套经验好像失灵了,不管
我怎么求饶, 妈妈始终不为所动,越抽越狠。这时候老爸又不在家,也没人拦着,
我只能蹲下身子,双手抱头,硬扛下来。
妈妈足足抽了我五六分钟,这才停下手来,将手里的皮带往我用力一丢,转
身回屋去了。
我感觉自己已经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了,坐在地上呻吟不止,缓了将近十
分钟,这才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爸妈卧室里走,无意中发现,北北卧室房门开
了一条缝,安诺正扒头往外看呢。
我没好气的说:「我被打成这样,你也不出来拦着点。」
安诺笑着说:「我又没那么笨,引火烧身。」说完,把门关上了。
我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妈妈坐在梳妆台前,手抵额头,双目紧闭,脸上怒容未消,且带着一丝忧愁。
我凑了过去,小声问了句:「妈,您的气儿消了吗?」
「滚。」 妈妈冷冰冰的回了句。
「妈,您打也打了。我有什么错,我改还不行嘛?」我紧皱眉头,可怜巴巴
的说着。
「我让你滚!」
换做平时,我早就开溜了,但今天的状况明显有所 不同,隐隐的感到,应该
是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我慢慢的跪在了 妈妈的腿边,低声说道:「妈,我真不知道我哪儿又惹您生
气了。您告诉我,我改,我一定改!」一边说着,一边去抓 妈妈放在腿上的手,
哪知刚一碰到, 妈妈就像触电一般,猛地抽了回来。
半晌过后, 妈妈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无神的盯着我,叹息道:「你改…
…你改的了吗?」
我用力点头:「我能我能,我一定能改。」
妈妈重新将眼闭上,唉声叹气了许久,说了句:「你说我生你干什么呀?」
「您生我……能逗您开心呀。还有,还能当出气筒使。您不是说以前跟老爸
吵架了,打我一顿出出气就好了。您打您打,您要不高兴了,您随便打。」我抓
住 妈妈的手,使劲的往我脸上抽。
妈妈用力挣脱开来,长叹一口气:「说什么都晚了。算了,你回屋学习去吧。」
「您现在这个样子,我哪儿还有心思学习呀。我就在这儿跪着,您要还有气
儿,您可以打我,您要气儿不顺,您可以骂我。」
妈妈又是一声叹息,将头转到了一旁。
房间里陷入倒了沉寂之中,我在心里琢磨着 妈妈生气的理由,想着最近老老
实实的,没烦什么事儿啊,她这邪火来的有点莫名其妙啊,从小到大,从来没有
打我这么狠过。
沉默片刻,我小声问了句:「妈,您胃好点了没?」
妈妈没有回应。
「妈,我要不给您熬点粥去?」
还是没有回应。
「妈,您说句话,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伸手去抓妈
妈的手,却被 妈妈用力一挥,不小心打到了脸上的淤痕处。
「嘶~ !」
那是刚刚 妈妈皮带抽过淤痕,轻轻一碰就火烧似的疼,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妈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也许是我的样子实在太过卑微可怜又无助了,
她竟然伸手过来,在我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冷冰冰的问了句:「疼不?」
这时候就该装可怜了,不疼也得喊疼,皱着眉头说:「疼得要命,您下手可
是够狠的。」
妈妈将手收了回去,有气无力地说道:「行了,你赶紧回屋看书去吧。」
「那不行,您要还生气,我就没法看书。唉,对了,我小时候,您一不高兴,
我就倒立给您看,您就乐的不行了。」说罢,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子向前一翻,
双手着地,倒立了起来。
「妈,您看。您快看呀。」我炫耀的在卧室里挪动了起来。
妈妈眉头紧蹙,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感觉烦得不行,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我见光倒立已经不行了,想了想,说:「那我倒立着给您唱首歌吧。世上只
有 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 妈妈的怀抱……哎呀~ !」
我一边唱一遍倒立着挪动,结果一不小心拿脸撞到了床脚,疼得我一声大叫,
一下子摔了过去。 妈妈被我的狼狈样逗得『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我疼的眼泪都
出来了,但还是用手捂着脸,强颜欢笑道:「妈,这下您可开心了吧。哈哈…
…哎呦,疼死我了。」
妈妈重新板起脸来,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出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妈妈都已经笑出声来了,说明她坚硬的外壳已经裂开了一条缝,再闹下去恐
怕就是适得其反了。我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说:「妈,那您好好休息,我回
屋学习去了。」临出门前不忘回头说一句:「妈,这次我英语考得真的不错。」
妈妈将脸转到了一旁,没有理会我,也看不出是否还在生气。
老爸回来之后,见我浑身是伤,一问之下,才知是被 妈妈打的,有些惊愕,
质问 妈妈原因, 妈妈死活就是不肯开口,反倒是我这个受害者在一旁不停的劝慰
老爸。至于 妈妈为什么生气,她不说,我们也无从知晓。
第二天清晨,安诺又早早地起来做饭,而且还变了花样,跟昨天的不一样了。
妈妈可能有事需要外出,随便吃了两口,六点半不到就要出门了。
妈妈从玄关衣架上取下外套,刚准备穿在身上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一根白
色塑料棒,她赶紧捡了起来,并回头瞧了我们一眼,然后便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我是没当回事儿,安诺却问了句:「刚才你妈掉了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我瞥了她一眼:「你管这么多事儿干什么。」
安诺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妈妈出去之后,数日未归,听老爸说是公司有事,临时出差去了。到了星期
五下午,我放学回家,一开门就见到北北坐在沙发上,先是一愣,才想起今天学
校放假。
但见她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气鼓鼓的小模样,约莫着猜出她为什么生气,但
还是忍不住笑着问道:「怎么了?腮帮子鼓的跟气球似的。」
北北坐直了身子,指着自己的房间,气哼哼问道:「她是谁?她为什么在我
房间里?」
我犹豫了一下,反问道:「爸妈都没跟你说吗?」
「我打 妈妈的手机,她关机。给老爸发信息,又不回。」北北瞪着我,又问
一遍:「她到底是谁呀?」
「她是……怎么跟你说呢?」
「她到底是谁呀?为什么睡在我的房间里?」北北哼哼唧唧的,急得直跺脚,
我扭头朝她房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也不知道安诺在不在里面。沉思片刻,
反问道:「她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她是我的妹妹,我是她的姐姐。我以为是咱们家亲戚呢,她说亲的!」
北北皱着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我嘿嘿傻笑:「其实她说的也没错。」
「什么意思?」北北瞪着我。
「这事儿该让老爸给你解释。」
说完,我转身要回屋,北北两步上前,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瞪着我说:「我
不,我就听你的解释。」
「你不都知道啦,她是你的妹妹,亲妹妹,你是她姐姐,亲姐姐。」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想急死我呀。」
我搂着她的肩膀,走到了一旁,低声对她说:「几个月前,我说老爸跟一个
小女生一起逛街,这事儿你还记得不?」
「记得啊。」北北点了点头。
「后来我跟你说,我被一个小女生陷害,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
「就是她。」
「就是她?」北北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是咱爸的私生女,叫安诺。不对,应该叫凌诺。嗯……叫凌小诺?」
「谁管她叫什么名字呀!她怎么就成了咱爸的私生女了?」
「这事儿解释起来,那话就长了,具体你问咱爸吧。不过她小时候过得挺可
怜的,你是当姐姐的,能让着她就让着她点。」想了想,又提醒她道:「不过她
心眼挺多的,你也得防着她点。」
我往卧室走,北北追在我的身后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呀?你跟我说清楚呀。」
就在这时,北北卧室的房门开了,安诺拄着拐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我后,
笑着说道:「哥,你回来啦。」
我还没有说话,北北忽然挡在我的面前,气鼓鼓的瞪着她:「谁是你哥?你
凭什么叫他哥。」
安诺笑呵呵地说:「他比我大,我当然要叫他哥,难不成要叫他弟弟啊?是
吧,姐姐。」
「我才不是你姐呢。」北北声音微颤,竟然带了些哭腔。
我想她可能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现实,不过这事儿放谁身上,谁都得蒙。我
赶忙拍着她的肩膀,劝道:「你先消消气,捋一捋你的思维。咱妈都已经接受现
实了。」
「咱妈也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
北北双手叉腰,瞪着我说:「合着你们都知道,就瞒我一人。」
「也不是故意瞒你,你又不在家。」
「那咱妈也认她了?」
「也不能说是认她了,就是她腿给摔伤了,又没人照顾,先接到家里来了。
不过咱妈那脾气性格你也了解,刀子嘴,豆腐心。嗯……怎么说呢?她毕竟是咱
爸的亲闺女。」
「她凭什么住在我屋里呀。」
「那她总不能住我屋里吧。」我笑笑着说:「你不是没在嘛,房间空着也是
空着。」
北北气鼓鼓的说:「那我回来了,你让她搬出去。」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让她搬到哪儿个屋啊?总不能让她睡到客厅里吧。」
「那我不管!」北北哼的一声,双手抱胸,小脸一仰。
我想了想,搂住她的肩膀往一旁走,她倔强的不肯动,最后被我硬给拖走了。
我撩起衣袖,将那天被 妈妈毒打留下的淤痕展示给她看。
北北问道:「怎么回事,你又挨打了?」
「可不是。」
北北摸了一下,惊叹道:「这打的可不轻呀,你犯了什么事儿呀,这么打你。」
我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我一开始也跟你一样,死活不肯认她。
咱妈说我不懂事儿,我就跟她顶嘴,咱妈就急了,拿着腰带抽我。」
「啊?不会吧?」北北将信将疑的看着我。
「什么叫不会吧,伤还在这儿呢。可不止这一处,还有这儿,这儿,还有脸
上,你看看,这皮带抽的。」我掀开衣服,来回给她展示。
「不至于吧,下手这么狠?」
我继续忽悠她:「所以我说啊,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北北不再说话,我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让她好自为之,然后便往卧室走去。
经过安诺身旁时,她对我 甜甜一笑,我停下来想对她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还
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