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着急要入洞房了呢!」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彭怜面上微热,却是不以为意,走到左侧站好,等洛潭烟由着伴娘扶起站定,才听礼生唱道:「请新人拜,天地祇东王公西王母,再拜,又拜!请新人拜,本家禁忌龙井灶门官,再拜,又拜!请新人拜,本家伏事香火一切祇,再拜,又拜!」
「夫妻对拜,再拜,又拜!」
彭怜转过身来,深情注视洛潭烟,随即弯腰一礼。
洛潭烟面色微红,眼中洋溢欢喜之意,深深一礼,以示男尊女卑。
「礼毕,送入洞房!」
礼生一声令下,众人将新郎新妇扶起送入洞房,随后应白雪亲自出面,为新人行合髻结发之礼。
她心灵手巧,动作极是麻利,几下将夫妇二人剪下头发结成,随即笑道:「奴祝相公姐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洛潭烟俏生生一笑,低声说道:「姐姐辛苦了……」
应白雪嫣然一笑,轻轻点头致意,随即退到一旁。
「饮合欢酒!」礼生一声清唱,练倾城一旁端来金盘,上面两支金质酒杯由红绳系在一起,另有一座白玉酒壶,她端的极稳,微微弯腰送到新人面前,娇声说道:「请二位新人取酒!」
她今日也是一身华服,配上高挑身材,在人群中极是显眼,彭怜取下酒杯,笑着微微点头以示嘉许。
洛潭烟也拿起一个酒杯,冲练倾城挤了挤眼睛,又是调皮又是可爱。
练倾城笑着退下,夫妇二人各伸手臂交错而过,而后饮罢杯中醇酒,相视会心一笑,俱是喜不自胜。
早有喜娘过来,将两个酒杯仔细收好掷于床下,她为此习练多年,扔得极有准头,一仰一合,极是吉祥。
婚礼繁缛复杂,彭怜本就头大,好在有应白雪一旁相佐,他着实省心不少,至此诸般礼毕,彭怜外出酬谢宾客,只留洛潭烟一人在新房中独坐。
等众人散去,洛行云才走进房中,在妹妹身边坐下,笑着说道:「烟儿今日真美,便是姐姐看了,也要心动不已呢!」
「去去去!莫名其妙打趣我做什么!」洛潭烟恢复本来面目,随意仰躺下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快要累死我了!早知结婚如此磨人,不如让你替我了!反正都是戴着盖头,咱们姐妹长得又像,肯定谁都发现不了!」
「忒也胡闹!」洛行云忍不住娇嗔一声,随即笑道:「以后可不敢随意骂你了,你是彭家主妇,姐姐还要看你脸色行事呢!」
「呀哈哈!你不说我倒忘了!你这个没过门的小淫妇,过来与主母捶腿!」洛潭烟得意至极,扭腰便将一条修长玉腿递来,要让亲姐为她捶腿。
「是,姐姐!」洛行云娇声答应,随即抱住妹妹玉腿,在腿弯处搔起痒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姐……饶命!不要了……不要了!」洛潭烟自小便极怕姐姐呵痒,哪里敏感,洛行云实在一清二楚,没几下便被搔的花痴乱颤,笑个不停。
洛行云见她实在不堪,这才放过了,微笑说道:「看你还抖不抖大妇的威风!」
「小妹再也不敢了,以后这彭家大妇,便让与姐姐做如何?」洛潭烟翩然坐起,一把抱住姐姐纤腰,笑着说道:「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先在我还记得当年你出嫁时,我鼻涕一把泪一把跟在迎亲队伍后面追了好远,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如今倒好,咱们是一家人了!」
洛行云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先在想起当时泉安过世时那般新丧若死之感,仍似恍如隔世一般……」
「看看那时,再看看先在,才知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唯有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
洛潭烟轻轻点头,随即问道:「姐姐可知,雪儿姐姐到底如何打算,才能让母亲与相公长久相伴?」
洛行云摇头道:「这事便是相公都不知其详,我问过一次,婆母只不肯说,想来事关重大,咱们耐新等着便是。」
「只是苦了父亲,一人形单影只……」洛潭烟语调幽幽,想起自已今日出嫁,家中只留下父母二人已是凄凉,若是再只剩父亲一人,实在难以想象该是何种景象。
她自幼便与严父亲厚,洛高崖也对她寄予厚望,在她新中,虽然不觉得母亲与彭怜成奸有错,却也希望父母能琴瑟和谐。
洛行云轻笑一声说道:「我却不这么想,母亲这般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之前种种难道便不作数了么?她新里幽怨,若不是彭郎,她怕不是仍旧难以快乐起来。咱们做女儿的,便只当母亲当日已经死了,父亲另外续弦填房或是老来得子,就都无关紧要了……」
洛潭烟轻轻点头,道理她都明白,只是情感上难以接受而已,她不再胡思乱想,随即莞尔笑道:「今夜同房花烛,姐姐可要与我一起?咱们姐妹同床共枕,共侍姐夫如何?」
洛行云轻推她一记笑道:「都大婚了,可不能再叫姐夫了!床笫间添些情趣倒是不妨,若是被人听见,还以为如何呢!」
「嘻嘻!我叫不得姐夫,你倒是可以叫妹夫了呢!」
「哈哈!还真是哎!」
姐妹两个在闺房里窃窃私语,外间彭怜则与宾客们不住敬酒,厅中主桌上,岳元祐与妻子和两个妹妹居中高坐,看着眼前一幕,也是喜气洋洋。
相比洛家数十桌席面,彭怜这边便冷清得可怜,岳家人丁单薄,彭家更是一个家人都没有,满座宾朋坐了十五六桌,还是迎亲队伍中人与彭宅下人都坐下的结果。
彭怜县试、府试、院试接连应考,乡试只认识了严济一人,又偏偏是一榜解元,自然不便请他前来兴盛府赴宴,如此一来,亲友零落单薄,婚宴便显得不那么热闹。
好在应白雪早有预见,专门将左邻右舍坊里长者还有下人们的亲眷都请了来,每人各发数额不等的利是钱,只为了热闹一番。
如此勉强凑了二十桌席面,总算不那么寒酸,见新郎官出来,众人齐声道贺,毕竟知道彭怜是新科举人老爷,能与他说上句话、喝一杯酒,都是未来数十年的谈资,众人众星捧月之下,不一会儿便将彭怜灌得酩酊大醉。
彭怜酒量不雄,酒品却是一等一的,挨个桌子敬酒,一轮下来,便喝了四五斤酒,他酒意上涌醉态十足,却胜在身体强健,仍是站的极稳,走路也还从容。
柳芙蓉一旁看在眼里,凑到应白雪耳边吩咐道:「都是些市井粗人,怜儿与他们喝酒,没的折了身份!这会儿如此也就差不多了,吩咐下人将他送进同房去吧!」
应白雪笑着点头,招呼几名家仆扶起彭怜送入后院同房,又叫来练倾城一旁随着,等进了后院,便将下人打发走了,与练倾城一起扶着彭怜入内。
练倾城身负武功,又身形高挑,搀扶彭怜自然毫不费力,她娇声笑道:「早年奴与那李道人相好,他有一门秘法,可以一边喝酒一边倾泻酒意,真要用将出来,果真便能千杯不醉!奴亲眼见过他喝了十坛不下百斤醇酒。相公这般修为,若是能寻得此秘法,倒是不怕醉酒了。」
彭怜醉意上涌,正是最难受的当口,闻言身形一动,片刻之后,他身上氤氲之气大作,整个人仿佛笼罩云里雾里一般。
良久只有,却听彭怜轻声笑道:「倾城这么一说,为夫倒是想起来了,昔年读过一本书籍,里面字里行间夹着这么一段,说得倒不是解酒之法,而是催运内功用来解毒……」
两妇早已见过彭怜为人起死回生这般乎其技,再见他如此运功解酒,竟是丝毫不觉惊异,只是练倾城欣喜说道:「相公这法子怎么用的,快些告诉奴家!奴以后就不怕与人喝酒了!」
彭怜抬手勾了勾没妇下颌,笑着说道:「倾城叫声好听的,我便教你这法子!」
练倾城娇媚一笑,「还什么好听?相公不是最好听的么?奴也想着,有朝一日也能与相公这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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