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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版主网 > 朝野闲游 > 【朝野闲游】8-10

【朝野闲游】8-10

作者:vktsaipp

2024/06/09

第八章

那日在闵县,等京城数女星夜赶到之后,陈咨决定使一个金蝉脱壳计,丢下

钦差仪仗慢慢在后面跟上,让陈哲等高手带着自己快速翻过广平山,变装进入京

畿南道。最╜新↑网?址∷ ltxsba.Me发布地址ltxsba.me

陈哲自无不可,留下长孙妍统带大队人马,自己和几女以轻功带着陈咨仅用

两日就翻过广平山。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本以为穿劲装戴帷帽是为了掩人耳目,一不留神用力过

猛,就被人以行为鬼祟举报了……

陈咨掏出官凭与钦差令牌之后,误会便也就解除了,几个公差灰溜溜的退出

包厢,帮忙关好房门之余还把这桌的饭钱给结了。

既然行踪已露,陈家兄弟也懒得再潜行暗处,直接奔赴县衙。

大宁朝的县级官制是完全比照中枢,县衙之内是三堂并立,县令只是名义上

的一县首脑,平日实务主管吏房、礼房,县丞主管户房、工房,县尉主管兵房、

刑房。且三人的上级也不尽相同,县令县丞自是归府一级的府尹同知节制,府尹

同知又归省一级的布政使节制。而县尉则是归道一级的推官与兵备道管辖,再向

上被省级的按察使节制,而按察使平时独立,偶尔也要被钦差特派的巡抚节制。

大宁朝明面上依旧以儒道立国,但底子里更重视法家,因而在地方官制上偏

重司法独立,两套地方官系统大致交错分开,职权明确之余也起相互监督的作用。

陈咨这次乃是专为刑案而来,自然是直奔县衙内的县尉公署,不料却扑了个

空,原来县尉去隔壁县令公署议事去了。

再来到县令堂上,陈哲等人见到了两张拉的老长的苦瓜脸。

「卑职卢志云/ 贺胜见过钦差。」

两条青皮并排而立,两人姓名不同,五官长相上倒是有六七分相似,都是长

脸文士须,只是县尉贺胜看起来年纪要老一些。

官面上的交际寒暄自有陈咨出马,陈哲只站在哥哥背后,抱着手观察着两个

七品小官。

陈咨的问询主要还是冲着贺胜去的,卢志云只是垂手旁听,贺胜战战兢兢,

卢志云则是满脸愤懑,时不时还从背后瞪两眼贺胜。

陈哲倒是有些理解卢志云,这种连环凶案,本该是县尉的分内事,与县令无

甚关系,然而县尉办事不利,事情闹大到直达天听,牵连着县令也要一起背锅,

多少是有些无妄之灾了。

「所以,苦主尸首都已下葬?」

「是也,不过案发现场至今还上锁保持着。若是钦差有意,下官可以带您过

去看看。」

陈咨虽是御史,但御史台终究不是刑部,他也不擅长这类凶案调查,不过流

程总还是要走一遍的:先问问尸首,再看看案发现场,最后询问目击证人。

德屏县这次只发生了一起凶案,这起案子发生在四月二十六日,距今已经近

两个月了,这大热天的,尸首即便不下葬也烂的差不多了,不过案发地保存的倒

是很完整。

米氏一家住在城西闹市,就在适才众人吃饭的得意楼后面一条街,案发第二

天的四月二十七日,一大早从米家院子里弥漫开的血腥味就引得满街的野狗狂吠

不止,加之街坊邻居们迟迟不见米家有人出门,便有人上前拍门,米家院内又无

人应声,于是就有邻居后生试着从门边大树爬上去,往院内打望,这一望,那位

爬树后生便吓得从树上栽了下来,院内满地鲜血,还有七八具被拦腰砍断的尸首

四散在院子里……因而直到官差仵作等人抵达,米家院子都是锁着的。

陈哲身后诸女早已分开各有使命,眼下跟着陈哲陈咨的,便只有红鸾青雉和

林纾橙林纾柚四人,一行人跟着县尉和几个衙役来到米家院子,打开门,明明是

六月底的大热天,众人却隐隐感到一股阴森之气铺面而来。

其他几人还好,两个小公主却有些腿软,虽是强自镇定跟着陈哲一起进了院

子,却总有些瑟缩。

陈哲看得好笑,林纾柚不好说,这林纾橙前几日刚在那闵县官道边的林中抡

着连枷打死了两百多人,这会儿却在这死了二十多人的院子里噤若寒蝉的……

「诶,小橙,你说你那天打死的两百多人里,会不会有几个变鬼找上你?」

林纾橙闻言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咬牙切齿挤出一句:「那我再打死他一遍便

是,活着功夫不济,死了估计也没什么法力。」

「那这院里死的不过是二十二个普通人,你又害怕什么?」

「我没在怕,只是觉得有点臭。」

这院里确实有些臭味,看来为了完全保持现场,德屏县的差役并没有打扫院

落,两个月的时间里血迹早已降解消失,但那股腐败的气味还没有完全消散。

和林纾橙的一番对话不仅消解了林纾橙的异样情绪,连着林纾柚也不再瑟缩,

两女跟着陈哲一起小心翼翼从院墙开始打量起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米家在前面的正街上经营着一家粮店与一家瓷器店,家资丰厚。这院子占地

不算特别大,但只是院子比较小,前后三进房舍都修的极为扎实宽敞,因而院中

有种满满腾腾的逼仄感。

陈哲想到一事,返身走出院门,纵身跳上门边的那棵树。

风水讲究门前不能栽大树,米家门口这棵只是寻常的石榴树,顶多一丈多高,

能供人攀附的主干粗枝也就几尺高的样子,陈哲跳上四尺高处的枝杈,正好可以

越过院墙看到里面。

然而能看到的院中部分,也只有正屋檐下的那两三尺空地。后两进院子,更

是被主屋完全挡住。

陈哲足下发力,直接从树上越过院墙跳进院里。

落地声引起了主屋前面正在比照现场翻阅卷宗的陈咨:「可是有所发现?」

「嗯,路上听贺县尉陈述案情,似乎邻居发现院内尸首,是从门口那颗树上

看到的?」

「正是。」

陈哲走上前,附身细细看了看正屋檐下那片地面:「那么差役抵达时,最先

发现的尸体是在什么地方。」

「额……就是在陈都尉你所站之处,当时差役一打开院门,就见这主屋檐下

散落着数堆鲜血淋漓的尸块,后经仵作拼接,乃是米家的四个家丁下人。」

陈哲看着主屋破烂不堪几乎被全部打烂的窗格默默地点了点头,伸手从陈咨

手里拿过那本卷宗。

「尸体几乎全都被切成数块,且被堆在院中檐下?」

贺胜应声道:「没错。」

「听说此案已经有应募的江湖人士参与,可有江湖人来此地看过?」

贺胜摇头:「不曾……那些武林人士现下都汇聚在广佑县,前几日广佑县又

发了一案,至此广佑县已发了三案了,又是头一起灭门案的事发地,因而本道推

官和那些武林豪杰都去往广佑县了。德屏不在道中核心,离府治较远,这案发现

场又锁得严实,因此案发后虽有几位豪杰来到本地帮着搜检全城,却也没有武林

豪杰来这米家院子里看过,顶多是在门外辨别过足迹。」

「二弟可是看出了什么?」陈咨好奇道。

陈哲缓缓点头:「我大概能猜到这案子是谁做的了。」

贺胜和陈咨一同惊呼:「真的?」

陈哲再度点头:「贺县尉,给京畿南道的推官写信,尽快送出,以钦差的名

义,令他收拢部下和那些江湖人士,专心打探消息查问线索,若是找到疑似凶手

之人,不要轻举妄动,立刻派人找我……算了,等下我们直接出发,去那广佑县。」

周围人都是大为惊奇,陈咨最先反应过来:「可是凶手武功奇高,一般人参

与缉凶于事无补反倒白送性命?」

陈哲这次没有再点头,而是随手指了一个随行衙役:「你,进屋站在屋里。」

那衙役听令走进陈哲面前的米家正屋,陈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往后退

开两步,面对正屋,隔着那破碎不堪的窗棂,猛地从腰间抬手,五指对着那衙役

虚抓了一把,然后在面前收拳。

随着陈哲的动作,那衙役似被什么东西牵引,惊叫一声,从窗户里飞出屋外,

摔在檐下的空地上。

「九幽攫魂?是血爪功?!」不远处的红鸾惊叫出声。

陈哲悠悠叹道:「唉……看来,张九幽那老怪物还没死。」

陈哲这一手,正是以自己的内力模拟出来的血爪功绝学——九幽攫魂。

这一招的原理其实和擒龙功、控鹤功之类江湖上烂大街的隔空控物之术并无

太多差别,只是这九幽攫魂在血爪功的独特发劲方式之下更为凶残霸道,被控制

拉扯的东西会被数道阴柔真气直接绞碎成块。

若陈哲刚才那一手真的是九幽攫魂,那个衙役大概会在被抓起飞到飞出窗口

的过程中被绞成数块,然后随着陈哲松劲,连尸带血的一起落在窗外檐下的空地

上,就如米家上下二十二口人一样。

试完招式,陈哲又在米家院子里前后完整走了一圈,配合卷宗上尸块的发现

地和房舍布局,在脑中模拟了一下整个作案过程……

凶手乘着夜色用轻功从院外纵身而入,然后在没有惊动米家人的前提下,直

接隔着窗子对准那些人影催动九幽攫魂,双手连抓,脚下不停,从前院到后院,

连抓二十四爪之后,再从后院墙纵出,全程顶多二十息,除了有两爪抓空只留下

破窗痕迹之外,整场袭杀简洁至极,那些被九幽攫魂绞碎的被害者甚至都发不出

惨叫声——就像那天陈哲在林中猎杀那些弓箭手一般。

「应当就是张九幽。」回到众人身边,陈哲确定道:「除非这些年他能养出

一个通天境的传人,不然就是他做的案子。」

擒龙功控鹤手这种功夫,江湖上极少有人使用,原因无他,费劲。

这种隔空发力的功夫极为损耗内力,就如陈哲刚才抓衙役那一下,同等内力

损耗,发剑气的话,那衙役早就死了七八回了。

除了损耗过高之外,这种功夫的门槛也是极高,虽说只要突破到先天境,能

真气外放,就能运使这类功夫,但先天境想使出来怎么的也要先运气凝力,要想

抓就抓运用随心,必须有通天境的修为才行。

张九幽就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一个通天境高手,而且还是屈指可数的邪派通

天高手之一。

确定凶手是张九幽之后,陈哲也多做耽搁,当即动身,一行人骑上快马,赶

往八十里外京南道推官所在的广佑县。

路上,林纾柚好奇询问道:「这个张九幽大概什么修为?」

「三年前我跟他交过一次手。」陈哲回想起当年行走江湖时的记忆:「当时

我的境界应当是通天中段,和他打了半个时辰,我掌法上小胜一招,但轻功不如

他,他吃我一掌之后一心逃跑,我追不上。」

「通天中段吗?」林纾柚听完之后和林纾橙一道陷入沉思,大概是考虑自己

若是遇上那老魔,能不能应付。

倒不是两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与小境界划分明晰的后天境先天境不同,通天

境内的修炼不止是功力的积累,还讲究一些玄而又玄的神识感悟。

武林当中,把练武起步时,打通任督二脉,为内功筑基称为后天一段,也是

正式踏上武道之路的起点,此后,每按顺序每打通一对十二常脉便是提升一段小

境界,待任督二脉和十二常脉这七对经脉全部打通,运功时内息可走遍全部筋骨

脏腑之时,便算是登上了先天境,通称先天七段。

再之后,继续打通剩余三对奇经八脉,内力在体内自成周天,孕育出神念,

便是踏入了通天境。只是,后天境先天境追求的是打通经脉,炼精化气,小境界

的区别都是能感觉得到的,经脉通不通运一下内力就知道。

而通天境的修炼,则追求炼气化神:气的方面,全身经脉打通,体内自成小

周天之后,一呼一吸之间内力自生,根本不用练,而关键则是识海神念……这方

面,各门各派的古书上都只有通天大圆满时的状态描述,那边是陈哲目前的状态:

识海满溢,气随识涌,神念清明,超越五感……至于小境界如何划分,完全一片

空白。

所以,陈哲口中的通天中段,只是个大约而已,比林纾橙林纾柚这般刚踏入

通天没多久的能强出多少……不清楚不知道,各人自有各人缘,看资质悟性和临

场发挥吧。

既然提到迎敌,陈哲便在这马背上吩咐起身边诸女:「若是遇敌,由我接住,

小橙小柚可帮我掠阵,伺机帮忙,其他人一律自保为先,本慧你护着她们。」

「好。」「知道了。」诸女纷纷应声,几女全都明白,面对通天境的对手,

没有她们逞能的余地。

陈咨这时候问道:「要是……对方……不止一个……通天呢?」他只是个常

人,在这奔驰快马的背上坐稳已是不易,开口说话更是勉强。

「张九幽,唐扬,贾乙木,陈伤……还有谁来着,本慧你还记得谁?」

「欧斩龙!」本慧又报出一个名字,「刘废前年被天台寺的广喜广乐广嗔三

位大师联手打下了鹰飞崖绝壁,应该是摔死了,不过当时天台寺和影山派的人在

崖底找了两个月也没找到尸首。」

「有空找尸首不如回去翻翻藏经阁里的记载,看会不会有前辈高人在崖底藏

秘籍……这刘废先不管,江湖上叫的上名的邪道通天应该就那五人了。就算那五

人到齐,我们这边四个也能拖他们一阵,让你们先跑。兄长放心,通天之间较量,

只要不是围攻,极难打出击杀,即便五打四,我们这边也自保无虞。」

「那……那要是……还有无名的……邪道通天呢?」陈咨依旧有些担心。

陈哲笑着摇摇头,陈咨终究还是不懂这个江湖:「无名那就没有案底,没案

底的通天,除非是癔病,谁没事愿意被全天下追杀,这身本事干点什么都能过上

富贵日子。通天之下可能还有修邪门速成妖法的凶顽,可速成之法往往神识不全,

会卡在先天大圆满和通天之间的一个尴尬境地,不上不下,多半打不过小橙小柚

这样正道的通天初阶。」

见陈咨挺着身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陈哲无奈道:「大哥你要是还有顾虑,

不如再写封信回家,让娘亲出马吧,玄天之下众生平等,来多少通天都是一剑一

个。再不行我把我媳妇也叫上,她婆媳二人联手,天下无人是一合之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咨也知道是自己思虑过甚,便停了话头伏在马上专心

赶路。一行人借着陈咨的钦差权限,沿着官道不断在驿站换马狂奔,终于在日落

时分赶到了广佑县。

进了广佑县,自然第一时间去找那京畿南道推官杨腾。

「凶手极有可能是个邪道之中的绝顶高手?」陈氏兄弟的示警,杨腾不由得

不重视。

「没错,且我兄长这句话里的极有可能,说的是『一个』,而非『绝顶高手』。

因为德屏的那个案子,我已确定是邪道高手张九幽所为,此人曾与我交过手,身

手极为了得。」陈哲补充道。

听到张九幽的名字,因为二陈的到来而汇集到议事厅中的江湖好手们纷纷交

头接耳议论起来。

「推府。」这群江湖人中为首的乃是一个道士,乃是灵宝派的云雁子,此时

也面露难色:「张九幽之名我等也是熟知,若真是他,在座的各位同道当中,确

实只有思齐公子能与他交手。」

「极有可能犯案的高手还不止张九幽。」陈哲再次强调:「其他几县的案子,

我兄弟还未调查,说不准并不全是由张九幽所做。」

云雁道人脸色更加难看,灵宝派和上清宫同属正一派一脉,然而上清宫是武

林中数一数二的大派,灵宝派上下却一个通天境也找不出来,他这个先天八段就

算派中强手了,此时若要求援,他还要请托人情去上清宫搬大神。

杨腾却很平静:「那此事就全赖陈御史和陈都尉定夺了。」钦差说了这事他

杨腾管不了,那他不管了就是……杨推官乐得卸下这副担子,只是想起这京南死

了这么多大户,上边总要有人背锅,脸上也露不出半点轻松之色。

既然如此,在场众人迅速议定。

明日一早陈哲陈咨调阅卷宗巡视现场,看看广佑县的三起案子和张九幽是否

有关联。

在场江湖人士则小心探查张九幽的下落,同时广发英雄帖,张九幽在刑部六

扇门的悬赏花红是足足五万两银子,完全能引动更多有信心对付张九幽的通天境

高手前来助阵。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寻╜回?╒地★址╗ шщш.Ltxsdz.cōm

而杨腾和他手下的普通衙役官差则退居二线,专心做好后勤辅助之事即可。

议事完毕,一众江湖人士各自散去,杨腾邀请道:「天色不早了,二位钦差

下午从德屏一路赶来,应当还未来得及用饭吧?下官已命人在倚红阁安排下酒席,

还请两位随下官移步。」

陈咨陈哲对视了一眼,这倚红阁听名字就不像正经酒楼,陈咨兴趣缺缺,对

着弟弟微微摇头。

陈哲了然,对那杨腾笑道:「我大哥不通武艺,这一路颠簸赶路颇为疲惫,

且让他回下处休息吧,不才愿代我大哥同杨推府共饮一番。」

陈咨也在旁连连推辞。

杨腾劝了两句,见陈咨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带着陈哲离开广佑县衙。

杨腾口中的倚红阁离县衙不远,二人沿着衙前主路行了不过百多步,便到了

这倚红阁门口。

不出所料,见这门脸,分明就是照着京中的红悦楼仿的。

陈哲轻笑一声:「杨推府不曾与我兄长打过交道吧?」

「不错,下官与陈御史神交已久,今日却是头回得见。」杨腾陪笑道:「只

是……下官与陈都尉也是初次见面,不知在这倚红阁宴饮,长公主那边……」

陈哲暗叹一声,这杨腾即便在这京畿做官,还是脱不出地方下层的格局,我

一个驸马都答应你来这青楼赴宴了,你还提什么长公主。

「长公主那边自是无妨。」陈哲先随口支应一句,接着解释道:「我兄长素

来不好女色,这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不过我这个做弟弟的,却是素来荤素不忌,

且让我瞧瞧这广佑县的风物又与京中三馆有何不同吧。」

杨腾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表现得愈发谦卑,领着陈哲进门,介绍道:「听

闻御史出京,下官便早有准备,今日一席也不过是借了这倚红阁的地方,这风物,

可都是下官与京畿南道诸位同僚一齐精心准备的。」

「哈哈,杨推府倒是有心了。」这倚红阁占地颇大,内部足有四层,陈哲跟

着杨腾沿着台阶一层层往上,却见楼中欢声笑语十分热闹,不由得微微奇道:

「这广佑县中连发大案,倒是没怎么影响民生啊?」

杨腾略为赧然,倒也实话实说:「影响也是有的,只是对这倚红阁却是好事

……自那灭门案接二连三之后,县中大户人家的男丁都不敢在家中过夜了。」

陈哲不由得失笑。

说笑间,二人终于爬上四楼,只见这倚红阁的四楼只有一条过道,一侧是临

街窗户,另一侧则是整排的门窗隔断。

陈哲心想,这倚红阁倒是仿的彻底,想来背后主人也是个有见识的,这一层

的布局分明就是红悦楼顶层六楼的布局嘛。

果不其然,两人走到过道中间房门位置,杨腾亲自上前推开房门,呈现在二

人面前的,不是什么屋内桌椅床柜,而是一副后院花园景象。

整个四楼都布满了花木,脚下铺的是模仿草地的绿色绒毯,花木中间则是一

间八柱凉亭,除了面积小了些,这里和京中红悦楼六楼的逍遥园确实是一模一样。

这园中自然不可能只有草木,八个韶龄女郎在那亭前站成一排。

八位女郎高矮胖瘦各有千秋,五官容貌虽不算惊艳出众,却也个个俊俏标致,

更难得八人神情气质尽皆斯文清丽,眼眉间毫无青楼女子的媚俗。而几人的打扮

也是有趣,有穿褙子的、穿短襦的、穿马面裙的、穿褶袴的、还有两个穿中衣和

肚兜的。

没错,那八女每人身上都只穿了一件衣物,穿褙子的,便只遮着一对挺翘乳

丘,袒露着胸腹,胯下的萋萋芳草更是根根分明,穿短襦的,上身丝毫未露,下

身自肚脐以下片缕也无,穿着马面裙和褶袴的则赤着上身,雪白诱人的少女酥胸

一览无余……

「不错。」陈哲赞了一声:「几位姑娘的打扮倒是有些新意,在陈某看来,

足以小胜京中那红悦楼的逍遥园一筹。」

逍遥园中的女伎全都穿着透薄的轻纱衣物,虽有朦胧之美,看多了也觉千篇

一律,眼前这八人共穿一套衣物的打扮,倒是另有奇趣。

「呵呵。都尉喜欢便好。这八位可不是这倚红阁的姑娘,而是京畿南道诸位

同僚家中的千金。」杨腾说着,逐一指点介绍:「那位穿褙子的,乃是平里县令

家的千金,穿短襦的,是广吉县尉的千金……」

陈哲听着杨腾一一介绍,倒也并不意外,大宁朝的官家小姐向来如此,京南

大案事发,若是查案钦差抵达京南,下边没人奉上几个官府千金,反倒是不正常。

「几位明府、左堂俱是有心。」待杨腾介绍完,陈哲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则

话锋一转:「两位太守怎么说?」

陈哲明面上是问两个知府,实际上却是在暗问杨推官自己,大宁朝政、法分

隔,这京南大案的责任,主理民政的知府县令们固然要分些锅,可打头背锅的,

还是眼前这位推官和各县的县尉。现在接待上官,各县三衙都奉上女儿飨客,这

推官一毛不拔,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杨腾依然淡定,满面陪笑道:「这些都是前菜,正菜还在后面呐。」

陈哲也不为己甚,走入那亭中桌边入座,八位县官小姐却并未入席,而是拿

出萧笛琵琶等乐器,坐在亭边栏上吹奏起来。

待陈杨二人入席动筷,敬酒饮食一番之后,杨腾放下筷子,拿起桌上一个大

铜铃当啷当啷摇动了几下。

第九章

铜铃声盖过了丝竹音乐,传遍了整座小园,随即,有三道倩影从小园深处的

一道山墙背后转了出来。

当先一女全身赤裸,容貌殊丽远胜亭中的八位县衙佳丽,一身雪白肌肤如玉

生光,酥胸翘臀更是玲珑有致。

不过这裸女虽然艳丽,陈哲却看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兴致并不太高,倒是

后面那两个衣着整齐的少女更加勾他好奇。

三女聘聘婷婷走进凉亭,做介绍的自然依旧是杨腾,他先一指那裸女:「这

位乃是广平府韩府尹家中奉养的玉观音,闺名杏儿,韩府尹出身河中高门,不是

我等寒门可比,京畿南道二府八县,也只韩府尹家中供得起这玉观音。」

陈哲心中暗笑,这杨腾格局还是小了,玉观音嘛……京中大户家里可不稀奇,

陈哲他前几天才从工部尚书那里收到一对儿。

杨腾接着手指向那韩杏儿背后身材高挑的穿衣女郎:「这一位,乃是吉平府

同知的爱女,小字鹿竹,这位商司马在中试任官之前,家中累世行医,因而这商

小姐身上颇有神异之处。」

说着杨腾向陈哲使了个眼色,陈哲会意,对着那商鹿竹点了点头。

商家小姐得了指令,当即一拉腰间衣带,解开外衣,双手抓着前襟左右一分,

这外衣下面空空如也,商小姐大好身姿便如此展示在了陈哲眼前。

「哎?」妙物当前,陈哲却是讶然出声,只见商鹿竹白嫩苗条的身子上自左

臂到左胸左肋一路往下直至左胯左腿,全都纹着荷花与百合试样的大片花绣,同

时,伴随商鹿竹解开衣襟,一股清淡的荷花混合百合的香气在凉亭之中弥散开来。

「奴家自小浸泡药浴,这身上花绣亦是用药材入墨纹成,这体香有清心安神,

去热养精之效。」商鹿竹出声自述道。

「妙。」陈哲拊掌赞道,赞的不止是这具神奇的药躯,更赞那商鹿竹脸上不

羞反傲的神色。

「不止于此。」商鹿竹放下衣襟,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左手持针对着自己

右手小臂处的几处穴道刺下。

陈哲觑得清楚,那银针刺入的几处穴道都是主理血运的,几针刺过,商鹿竹

收起银针,身上的雪白肌肤都开始慢慢泛起樱粉之色,少女再度拉开衣襟。

神奇的一幕出现,随着少女血行加快,雪肌泛粉,她左侧身上的荷花百合花

绣竟然都渐渐隐没不见,而原本素白一片的右半边身子,却浮现出艳红色的玫瑰

与芍药花样,同时那阵阵飘散的体香也转做浓郁,香调由荷花百合转为玫瑰芍药。

陈哲大为惊奇,商鹿竹则继续介绍:「这半边身子的体香舒筋活络,健旺精

神,最利房中助兴。」

「哈哈哈,好,好,好。」陈哲大笑,这女子果然神妙,他甚为满意,连声

夸赞之余,抬手弹出几道真气,打在商鹿竹身上几道穴位,转眼间,商家小姐的

身子又迅速转回白肤,右边玫瑰芍药隐没,左边荷花百合重现:「来来来,入座

陪我,让我细细品品你这香香的身子。」

陈哲显露了一手弹指神通,商鹿竹也是识货的,眸光中流露出几分崇敬,随

手抛下外衣,上前入席坐到陈哲身边,把大半个身子依偎进陈哲怀里。

杨腾笑吟吟看完这一出,待商小姐坐下,指着最后一女介绍道:「这就是小

女金环了,下官家里既非世家亦不是杏林,只是个雕琢金银首饰的匠人出身,因

而小女出阁,下官便只能尽心配一套首饰给她了。」

杨腾话音一停,那杨金环也同商小姐一样宽衣解带,直接将身上的曲裾脱下。

杨金环一身皮肉同样雪白,身材比商小姐和韩小姐都要丰腴饱满些,而关键

之处,则是她身上那套纯金打造的首饰:杨金环四肢上臂小臂大腿脚腕处都戴着

金钏金环,颈上腰间也戴了金链,更绝妙是一对乳尖,腹中肚脐、乃至胯下的玉

珠樱瓣上也都穿了金环金坠儿,而这些金钏金环金链金坠不仅做工细腻造型精巧,

两两之间还以细金链子相连。

见陈哲看得目不转睛,杨金环走近两步,扭动着腰肢原地转了一圈,原来不

止正面的乳尖玉珠,背面雏菊之中也塞着个柱状玩意儿,尾端同样有一圈小环与

腰间金链腿上金圈以金线相连。

待杨金环走进,陈哲又看出些机巧,原来她两处乳尖和胯下玉珠所穿金环上

挂着的坠子乃是三把三分长短的小钥匙,而她那两片樱瓣上左右各穿着的三个金

环也未连上细金链,而是以三把不到半寸长的小巧金锁左右扣合,金锁与樱瓣配

合之下,将一个圆圆的物事揽在杨金环的仙人洞口。

既然这杨金环站到自己面前,陈哲也不客气,上手摘下那三把小钥匙,打开

三具小锁,杨金环花唇张开,把那含着的物事吐出,落在陈哲的手里。

「这是……」陈哲看着掌心那嗡嗡振动的鸽蛋大小银亮圆珠,惊讶道:「缅

铃?」

「哈哈,正是。」杨腾丝毫不以女儿当面被亵玩为忤,反而颇有得色:「这

东西如今全天下也只有四家珠宝匠人能做,我杨家便是其中之一。」

别看这缅铃小小一个,却是珠宝精工机关术的集大成者,不见一丝缝隙的银

色外壳内,包裹的全是极其精细的机关结构,只要这外壳受到些摇晃磕碰,这颗

珠子便能在内部机关的支持下嗡嗡振动许久。

陈哲手中这颗缅铃,若是在京城里,足可以卖出五百两银子,比杨金环身上

那套繁复精巧的金器饰品更加昂贵。

杨腾又指点道:「那一根乃是我杨家根据缅铃技术新制的上品,都尉可有兴

趣鉴赏一番?」

他指的是杨金环雏菊之中所插之物……大概是怕陈哲忌讳在饭桌边玩弄谷道,

这才有所试探。

陈哲倒是无所谓,想来这杨金环出来之前必定是把谷道浣洗干净了,说不定

还提前断食,要不然在这待客的酒席边搞出什么秽物,杨腾估计是担待不起。

闻言陈哲拉过杨金环,让她趴在自己腿上,然后稍稍研究了一下她雏菊处的

机关。原来那带着一圈小环的金圈与中间的棒子乃是用榫齿啮合,只要按下环上

两处卡榫,便可将那金环松脱,抽出中间的棒子。

陈哲如法施为,松开卡齿捏住棒尾小柄,便将那棒儿抽了出来。

没成想那棒儿竟然有半尺长,除了带着小柄的金色底托,通体银灰,在灯火

下锃光雪亮。

见那棒儿上沾着些透明的粘液,陈哲捏着柄把它送到身侧商鹿竹的嘴边。

商鹿竹毫不抗拒,张开檀口将那棒子纳入口中,顺着陈哲的递送竟然昂起头

把那半尺长的棒子整个吞入,然后几下吞吐,把那银棒儿嗦得干干净净。

侧头香了口商鹿竹面颊以示嘉奖,陈哲仔细端详起了那根银色棍儿。

这银棍同那缅铃一样,外壳上全无一丝缝隙,想来用法大概也是差不多的,

陈哲于是把这棍儿在桌沿上轻轻一磕,那棍儿果然嗡嗡振动了起来,甚至放在桌

面上都震得桌子一道咯咯响。

「相比缅铃,这如意棒的振动之力与持续时间都要强出数倍。」杨腾在旁笑

得颇为得意。

陈哲不理他,拍了拍膝上杨金环的屁股,示意她起开,再对那韩家的玉观音

勾勾手指。

韩杏儿乖巧地走过来,按陈哲的吩咐坐在陈哲腿上。

陈哲把韩杏儿搂在怀中上下其手一番之后,摸得她下身潮热、竖嘴微张,抓

起桌上那如意棒,猛塞进了下体。

「呜……」韩杏儿一声悲鸣,身子绷直,下身流出几缕血丝,宝贵的室女红

丸就交给了一件淫具。

见这一幕,无论是杨腾还是陈哲身边的商杨二女,都无动于衷,反倒是陈哲

身后离得最近那位县衙千金吓了一跳,手中洞箫顿时发出一声杂音。

陈哲回头对那县衙千金笑了笑,记得适才介绍,这位应当是广平府博东县县

丞家的女儿,便对她招了招手。

女孩有些怯场,放下洞箫走到桌边,陈哲问道:「小姐芳名怎么称呼?」

「曹安。」女孩低声回道。

「嗯,曹小姐平日里可有何擅长技艺?」曹安便是那身上只穿一条褶袴的。

陈哲适才匆匆一眼就发觉这八位小姐身上的衣物也不是乱穿的,若是只穿上半身

的,那必定有一对纤长美腿,若是穿了下半身,那胸口的丰腴必然蔚为可观。曹

安便是如此,胸口一对浑圆饱满的妙物不在那日杜家精心雕琢的杜笙之下,更难

得她身量颇高,身形颇为颀长健美,穿着一条褶袴的双腿也是笔直修长。

「奴家平日里,擅长围棋和工笔花鸟,女红刺绣也颇有心得,再就是吹箫。」

陈哲笑道:「不错,擅长吹箫,那便来试试。」说罢拉过曹安,把她塞进桌

下,按在胯下,曹小姐虽有些羞怯无奈,却也只得顺从得换面前这支无孔萧来吹

奏。

到了这会儿,陈哲情欲已兴,顿时觉得席边那老头子太过碍眼,他并不太喜

欢当着这等人的面风流快活。

耐着性子又和杨腾一同吃了些酒菜谈了些风月,陈哲话锋一转:「今日与杨

推府一见如故,在下颇为欢欣。杨推府与京畿南道诸位同僚的心意,陈某也是领

受了。就如适才在县衙所说,这次的凶案牵扯到了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指望诸位

防备这等凶顽,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事已至此,我兄弟自会同朝廷禀明事情缘由,

绝不济让诸位枉受这无妄之罚。」

杨腾和他背后那些府县官员们愿意拿出女眷讨好陈氏兄弟,所求的最好结果,

便是陈哲这般大包大揽。杨腾完全没想到陈哲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不由得大喜

道:「那便多谢陈都尉还有陈都堂了。」

陈哲暗笑一声,这杨腾真不是个混官场的好料子,大喜过望之下口不择言竟

连都堂都喊出来了,都堂的称呼起码得俭督御史才担得起,如有旁人在此恐怕不

仅杨腾丢人,连陈咨都要惹些非议:「杨推府可别喊都堂,太早了。对了,敢问

杨推府的座师是哪位?」

被陈哲点出口误,杨腾本有些羞赧,又听陈哲问起科场师承,正要回答,突

然福至心灵:「下官与今日凑份子的这些同僚俱是出自首辅老大人门下,不过近

些年我等闲时也会诵读些文坛新作,对陈少宗伯的文采那也是倾慕许久的。」

陈哲点点头,这憨货虽然回答得十分僵硬,想改换门庭也不必这么露骨,不

过也算会看风向……心中一动,又说道:「嗯,他日几位进京述职之时,不妨来

我家一叙,若是有机会,我便试着替几位引荐一番,也好当面同家父议论这文学

一道。对了,这京畿南道官员既然大多是首辅老大人门下一脉,可有郑秋官的门

人呐?」

「自是有的,吉平府知府和京畿南道按察使便是大司寇门下,尤其是臬司,

更是共王的入室弟子。」

「嗯,我知道了。」陈哲又忍不住开口提点眼前这憨货:「共王乃是工部尚

书……且臬司、共王都是前朝旧称,如今早已弃止,推府莫再用错了。本朝的刑

部只称司寇或秋官,按察使便只称廉访。」

杨腾面带讪讪,连声称过。幸好他没管陈哲叫粉侯……不然陈哲可能一耳刮

子打掉他满嘴牙。前朝确有别称驸马为粉侯的,不过词意带讥,说的是那些无权

无势攀附皇家的无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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