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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来寻】(7.1-7.2+番外枫泊)(父女H)

陈妍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沈来寻,上面是一个陌生来电,并不是宋知遇的号码。

“你打过去问问吧。”

来寻打过去了。

三秒后电话被接通。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来寻。”

来寻记得这个声音。

是宋勉。

她眉头微锁,整个人也瞬间冷静下来,心中的疑惑全然变成了警惕。

宋勉的声音听起来疲倦又无力。

“我妈这一次恐怕挺不过去,她想要见见你。”竟是隐约带了哭腔,“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到底她是你奶奶。”

紧接着,便是女人苍老虚弱的声音:“小寻。”

“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你奶奶。”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女,你能来看看我吗?”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来寻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因为宋勉而提起的戒心,被这个自称为“奶奶”的人化解了大半。

不知道宋勉和陈妍说了什么,她竟然相劝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奶奶,老师不希望你因为以前的隔阂,让以后的自己后悔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

来寻想起自己的外婆。

她也没有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回到枫泊镇,看到的只有冰冷的骨灰和黑白的照片。

发愣之时,电话那头的人剧烈咳嗽起来,女人还在苦苦哀求。

只是去见一个病危的老人家而已。

来寻应下来了。

电话那头的宋勉沉默了片刻,道:“我派人来接你。”

虽然答应了过去,但事发突然,来寻还是心存疑虑,谨慎道:“不用了,是哪所医院?我打车过去。”

宋勉没有强求,甚至贴心地嘱咐道:“那你注意安全。”

陈妍本想着陪她去,可隔壁班的数学老师临时有事,托她今晚代上一节晚自习,于是只得做罢。

她叮嘱来寻,到了医院一定要记得给她打个电话。

十二月的天,下午六点多钟已经渐渐转黑。

出了校门,来寻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给宋知遇打电话。

他说过,如果宋勉找她,一定要告诉他。

却是无人接听。

想来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情。

于是她给宋知遇发了微信。

一中偏僻,来往出租车并不多,以往都要等好久,这一次运气不错,出门刚好有人乘了出租在学校下车。

她扫了眼车牌号,一边上车一边又给宋知遇发了一条。

三医院,很不巧,是离一中最远的医院。

车子摇摇晃晃行走了十多分钟,天色彻底黑沉。

来寻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宋知遇一直没有回消息。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着憨厚老实,开口竟然是南方口音:“小姑娘你一个人啊?”

来寻听着亲切,便多说了几句:“嗯,亲戚生病了,去看看。”

司机笑得和蔼:“这大晚上的,等会回来要注意安全啊。”

来寻应着,忍不住和他多聊了几句。

车厢里开着空调,格外憋闷,加之这几天熬夜做题的缘故,来寻聊着聊着便觉得脑中沉沉一片,昏昏欲睡。

但显然,此时在出租车上睡过去,是一个极不安全的行为。她正想让司机开车窗通通风,鼻尖陡然闻了一丝奇异的味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7.2纽带

这次在澳大利亚的事情虽然棘手且突然,但一切还算是顺利,这得归功于宋知遇的冷静和果决。

王诚在宋知遇的父亲宋博身边工作了十多年,如今在宋知遇身边也工作了十多年,可以说比宋家人还要了解宋家,了解宋氏。

宋知遇比起刚接手博瑞的时候,更懂得如何收敛锋芒,更懂得如何抓主要害。

他第一次见到宋知遇,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

1997年9月12日,宋勉的周岁宴上,王诚替宋博招待好商场上的朋友后,宋博放他自由活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宋家大院,颇为好奇地抱着院子逛了一整圈,最后不知道怎么就七拐八拐地绕进了院后的小园林,看到了一个男孩儿。

那天的太阳很好,小男孩儿半眯着眼躺在吊床里,一手搭在额前,一手把玩着一直狗尾巴草,半条腿随意地挂在外头,一晃一晃。

与前厅的喧闹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王诚心想,自己可能误入了他的小天地。

果然,男孩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到来,睁开眼坐起身,抬眸看向王诚,目光是同龄孩子没有的沉静,如同一汪清泉。

王诚也就此看清了他的容貌——是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儿。

眉眼俊秀,头发和瞳孔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比一般人要浅一些,像是个混血儿。

宋博已故的前妻,是中法混血,宋家的大少爷宋知遇有1/4的法国血统,今年十一岁。

这些资料,他早就背熟。

年龄对得上,样貌也对得上,于是王诚确认了这个小男孩儿的身份。

宋博的前妻在宋知遇七岁那年因为癌症而去世,一年不到,宋博就娶了第二任妻子李芮,去年生下了二少爷宋勉。

公司茶水间里难免会有人嘴长爱议论,有人说李芮早在宋知遇生母去世前就勾搭上了宋博,有人说当初宋知遇母亲的死和李芮有关,还有人说李芮这个后妈处处刁难宋知遇……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王诚向来不是八卦的人,没有证据的事情,他是一概不信的。

他只知道,不该做的事别做,不该说的别话。

此刻打扰到了宋大少爷的安宁,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你继续睡,我现在就离开。”

宋知遇没有说话,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王诚猜测这是在催他走的意思,于是慌忙退出去。

哪知道这宋家的花园修得奇奇怪怪,跟迷宫似的,他左拐右拐,以为正要聊暗花明又一村,却没想到是山重水复仍无路,竟然再次回到了宋知遇的吊床旁。

宋知遇依旧半躺在那儿,狗尾巴草被叼在了嘴里,再次见到王诚,丝毫不意外,像是在那儿等着他出现一样。

王诚汗颜,尴尬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又见面了。”

说罢匆匆逃离。

十分钟后。

王诚看着眼前已经从吊床上下来了的宋知遇:“……”

没让他傻乎乎地第三次再打招呼,宋知遇开口:“我带你出去。”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率先往外走,王诚忙跟上。

那时宋知遇才到王诚的肩膀,走起路来却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步履从容,不急不缓。

他似乎对这条路非常熟悉,两三分钟不到就带着王诚走了出去。

王诚一抹脸,竟然是一手的汗,他啧啧称奇:“这园子,一般人还真走不出去。”

宋知遇抬眸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了句:“这园子,一般人也进不来。”

王诚:“……”

他再一次尴尬地转移话题:“这次多谢宋大少爷了。”

宋知遇对他认识自己这件事并不惊讶,点了点头,算是领了这个谢。

管家也是这时候找过来的。

“哎哟我的祖宗,找你半天了,你是不是又窝到那迷宫园子里去了?”

宋知遇被领走。

王诚之后的注意力,便一直放在了宋知遇身上。

他察觉到宋知遇出了那园子以后,变得更加沉默拘谨,不复刚刚的自在惬意。

台上的宋博和李芮抱着宋勉,欢乐温馨地切蛋糕。

宋知遇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并没有落寞或是伤心,他甚至看都没有看台上一眼。仿佛并不认识台上的人,而周围的事情,也与他无关。

接下来的流程一切顺利,天色渐暗,宾客散场。

王诚也准备离去,后院却起了一阵骚动。

等他赶过去时,已经是一片混乱。

李芮抱着哇哇大哭的宋勉,疯了一般地推搡着身前瘦削的男孩儿:“你是不是想要害死小勉!你说!你是不是要害死他!”

王诚错愕,没想到人前优雅体面的李芮会是这幅样子。

这是怎么了?

他站在人群外,看到宋知遇站在李芮面前,浑身湿透,发梢的水珠不断往下淌,他的声音很平稳:“我是在救他。”

“你放屁!”李芮的反应十分剧烈,艳丽的眉眼因为大幅度的表情微微扭曲,“他那么小!怎么可能自己到湖边去!就是你把他推下去的!就是你!”

家庭医生和宋博都赶了过来。

李芮忙将孩子递给医生,宋博看了眼宋知遇,让管家遣散了外人,才沉声问:“怎么回事?”

王诚知道,接下来该是宋家的家事了,他本不该继续听下去,也没有资格听这些。

但是看到人群中那个孤立无援的少年,他头一次破了例。

王诚不动声色地挪到昏暗的角落里。

九月底,a市的晚风一点不柔和,那晚几乎可以称得上冰冷刺骨。

宋知遇的嗓音都在抑制不住地在发抖:“我想到湖边吹风,宋勉非要跟着,张姨就带着他跟着我,我没管,后来就听到宋勉掉进湖里的声音。”

他紧紧地攥着衣角,眼神坦然地看着宋博:“我没有推他,我是想救弟弟……”

“你不许叫他弟弟!”李芮发了疯地又扑过来,一巴掌扇在宋知遇脸上,“他不是你弟弟!你巴不得他死,你妈死的时候是不是就告诉你要害死他?!啊?!”

宋博呵斥:“够了!”

他叫来管家,“把夫人和少爷都送回去,调监控,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仆们瞬间忙起来,有人送来毯子,有人去找保姆,还有人去调监控。

宋知遇擦了把脸上的水珠,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走到宋博面前,抬起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没推他,也没想害死他,我当他是我弟弟。”

宋博用王诚都尚且惧怕的眼神研判地看着儿子,宋知遇咬着牙,不躲不避。

王诚比宋知遇还要紧张。

片刻,宋博说:“我知道了。”

王诚明白,这是相信了。

他竟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王诚想起茶水间那些八卦传闻。

或许有些事情,真的并非空穴来风。

至少,这个所谓的大少爷,在家里过得一点都不好。

王诚不由得唏嘘。

宋知遇推开了佣人递过来的毛巾,一个人独自离去,月色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整个人显得单薄瘦弱,脊梁却挺得笔直。

宋博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若有所思。

王诚小跑着到宋知遇身边,叫住他:“大少爷。”

宋知遇停下,回头看他,一双眼睛竟然是通红的。

王诚愣了愣。

恍然。

到底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啊,成年人都受不了这么大的污蔑委屈,何况是个孩子。

宋知遇却很快收敛了情绪,平静地问:“有事?”

王诚忙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他:“这里回前厅还有段距离,今晚风大,着凉了就不好了。”

宋知遇没接:“不用。”

今晚王诚已经管了太多闲事,索性就管到底,他强制性地把衣服给他披上,弯下腰在他面前正色道:“论地位,你是少爷,我是给你爸打工的,我该听你的。但论年龄,你还得叫我一声哥,所以你该听我的。”

王诚补充:“就当是报答你刚刚带我走出迷宫。”

宋知遇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只是自己在思考。

王诚猜不透这位大少爷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正要道别离开。

宋大少爷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王诚。”

“哪个字?”

“忠诚的诚。”

宋知遇点了点头,披着他的外套离去。

后来查清楚了监控,确实是宋知遇先离席,宋勉非要跟着,保姆就带着孩子跟了上去。只可惜宋家后院的湖边是监控死角,保姆中途闹肚子去上了个厕所,没将孩子看住,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无人得知。

而李芮则一口咬定,是宋知遇推的宋勉。

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宋知遇的外祖父母来到了国内,将宋知遇带走。

九年后,宋博病危。

大儿子远在国外向来被排挤在外,小儿子年纪尚小,众人都以为博瑞集团会交到宋家老二宋明的手上时,宋博一通电话把宋知遇叫了回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除了王诚。

他并不意外,他甚至觉得,九年前那个夜晚,宋博看着宋知遇离去的背影时,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阔别九年的父子俩彻夜长谈,三个月后,宋博去世,宋知遇走马上任。

第一件事,就是点名王诚做了秘书。

他又惊又喜,完全没想到九年过去,宋知遇竟然还记得他。

时隔九年,王诚再一次见到了宋知遇,二十岁的宋知遇。

他早已不是孩子,高出王诚半个脑袋,也不像九年前那么瘦弱。面容依旧是俊秀的,可眼神却比少年时更加凌冽。

“诚哥,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

宋知遇送给他了一份入职礼物,是一套崭新的西装。

王诚头一次觉得,多管闲事,也并非是件坏事。

接下来王诚见识到了宋知遇的雷霆手段,才渐渐意识到宋知遇似乎是带着一丝报复的性质在做所有的事情。

但不得不承认,事情确实被有效且快速地解决掉了。

三年不到,宋知遇就掌控了大局,稳固了位置,把李芮和宋勉打包送去了澳洲。

李芮走的那天说尽了难听的话,十岁的宋勉在一旁嚎啕大哭。

宋知遇冷漠地站在宋家的前厅,打量着这个“家”,看都没有看他们母子俩一眼。

似乎一切都是对的,可王诚却总是心里不踏实。

宋知遇如果是凭着执念和仇恨在做所有的事情,那么这些消失掉以后呢?

他的将会变得迷茫、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

他看似拥有了一切,却实际一无所有。

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他在人前越来越爱笑,越来越温和,无人时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寂。

下班前,王诚总是会看到宋知遇靠在落地窗前,沉默地望着远处,整个人都似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每到这时,他就会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的宋知遇虽然也孤独的,但是并不寂寥。

他会躺在吊床上晒太阳,会折狗尾巴草叼着玩儿,受到委屈时会红眼眶。

那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王诚和许恒聊过这些事,还是许恒主动找到的他。

“我et也认识八九年了,我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用。”他说。

当一个人封闭自我,斩断了也失去了和外界所有的联系时,外人是难以将他重新和世界连接起来的。

许恒和王诚想为他找到一个纽带,但皆束手无措。

直到,一个叫做林楠的女人,带来了一封来自枫泊镇的信,也终于带来了一条宋知遇再也无法斩断的纽带。

“宋先生,”女人浓妆艳抹,盛气凌人,说话也很言简意赅,“就像外婆说的,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调查一下再做决定。”

“孩子现在在我这里,过得还算不错,她不知道你是她父亲。”

“如果你不想认这个女儿,在她外婆去世后,我会收养她。”

王诚头一次见宋知遇如此无措。

即便是十一岁那年被李芮诬陷,面对着宋博的审问,宋知遇依旧是冷静的。

可那天在看完来寻外婆写的信后,宋知遇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走神。

他不是在思考,也并非在计划,而只是纯粹的迷茫和放空。

林楠不仅带了信,还带了沈来寻的照片,以及一些可以做亲子鉴定的东西。

其实,甚至都不太需要做亲子鉴定。

因为那照片上的小姑娘,和王诚印象中的少年宋知遇长得太像了。

林楠走后,宋知遇拿着沈来寻的照片呆坐了一下午。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亲权概率99.9991%。

他们连夜驱车前往枫泊镇,见到了那位卧床不起的老人家。

老人缠绵病榻,神志却十分清醒,说了很多,宋知遇也安静地听了很久。

王诚从他们的交谈之中,大致明白了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知遇十六岁时,在酒吧不留神被人下了药,遇到了同样去买醉的沈凉,那时沈凉精神已经出了问题,他们就稀里糊涂地发生了关系。

事后清醒过来,两人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但宋知遇还是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并告诉她,如果出了事他会承担所有的责任。

后来的结果就是,沈凉怀孕了,但是她并没有告诉宋知遇,而是带着孩子回了国。

沈凉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至于宋知遇,在她眼里,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毛头小子,更别提让她去相信他会负责这种话,她到后来甚至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除了这些,老人还讲了许多来寻小时候的事情,给他看了更小一些时候的照片,穿着校服,笑起来眼睛弯弯,如同两个小月牙,温婉可人。

“涟涟,长得像你,特别是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更像。”

从枫泊回来,宋知遇重新安排了所有的工作计划,一个月后,许恒陪着他去了一趟法国。

在那年春节前夕,王诚办好了所有的手续,一起将来寻接回了家。

沈来寻确实如同她外婆信中所提,乖巧懂事,这些年从未给宋知遇添过任何麻烦。

反而因为她,宋知遇越来越有人情味儿。

有了牵挂、有了软肋、有了一提起就不自觉会笑的人。

或许在外人看来,宋知遇是个纯纯的倒霉蛋。

王诚却觉得,拥有来寻,是宋知遇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虽说父女俩的关系不似一般父女自然融洽,但王诚相信,只要来寻在,事情总是会慢慢变好的。

宋先生:

启信安。

十分抱歉用这封信打乱了你平静的生活,但我作为涟涟的外婆,不得不为孩子的将来做打算。

你可能不知道涟涟是谁。

她姓沈,名来寻。

出生时孩子妈比孩子哭得还惨,吓得小孩儿哭了两声便不敢再哭。于是得了个小名,叫做涟涟。

是哭泣不已的意思。

涟涟的母亲,我的女儿,叫做沈凉。她自小与我隔阂颇深,在我和她父亲离婚后,就跟随她父亲远去国外。

十四年前大着肚子从法国回来,并没有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怀上孩子,是个意外,留下孩子,也是她一个人的决定。

她说她一个人也能将孩子照顾得很好。

但沈凉的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涟涟出生后,受了不少苦。她犯起病来亲生女儿都不认,又打又骂,更不认我这个妈。

好在孩子性情坚韧,我又处处庇护,才有惊无险地平安长大。

涟涟九岁的时候,她妈妈自杀了。

沈凉有个自幼交好的同伴,叫做林楠,在法国那段时间她们一直在一起,也算是涟涟的半个小姨。

林楠回国告诉了我当年的事情,并按照沈凉生前的嘱托,带走了涟涟。

五年过去,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知晓,所剩之日无多。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可怜的小外孙女。

我便托林楠查了孩子父亲的情况,找到了你,写下了这封信。

本不想叨扰你,但不管怎么说,你是孩子的父亲,她身上流淌着你的血,这是抹不去的事实。

这件事情,你是有权利知道的。

如果宋先生愿意接受这个孩子,且能将孩子照顾好,那自是再好不过。涟涟懂事乖巧,想来不会给你添麻烦。

如果宋先生不愿意接受涟涟,我也不强人所难,毕竟当年的事都是沈凉的错,再往前追溯,是我这个老太婆教女无方。而涟涟也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以上所说是真是假,宋先生一查便知。

又或许,当你看到涟涟的照片时,就会相信我说的话。

梁竹君

二零一六年九月五日书于枫泊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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