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年龄相差一倍的那孩子私奔的日子里(01)
2024年10月16日
(其一)
女孩是被松垮了的遮阳板缝隙中透过来的阳光弄醒的。最╜新↑网?址∷ ltxsba.Me
「」
沉默地注视了片刻天窗紧闭的车内天花板,又侧过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滚落到车座下面、脸朝外睡得很香甜的裸体男人,女孩的眼帘微垂。许久,才莫名地从鼻腔深处轻轻哼了一口气,像是逃避什么般的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皱着眉头闭上了眼。
盛夏早上的太阳总是叫人心烦的,尤其是当你不得不睡在闷笼般的车里面的时候。浑身上下那不知道是热出来的汗水又或者昨晚那野兽缠斗似的激战留下来的粘腻感,窗外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好像永远不会停下的蝉鸣带来的烦躁感,还有四五个小时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挥之不去的疲倦感——
名为七草日花的17岁女孩在翻来覆去试图重新回归睡眠二十分钟未果之后,终于选择了爆发。
「——你这家伙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用高分贝的音量叫嚷着,女孩一巴掌恶狠狠地拍在了边上男人的后脑勺上。车边大树上的几只麻雀被惊得展翅逃走,挨了打的男人却只是平淡地哼哼了两声,迷煳地揉了揉他那乱糟糟的卷发,翻了个身换成了脸朝地的姿势。
「再睡五分钟老妈」
「哈!?谁是你的妈妈啊你这大蠢货!」咬牙切齿的未成年姑娘从后排座位上跳了起来,两手下意识地护住一丝不挂的雪白翘乳,踩着棕色短袜的双足毫不客气地蹬在了男人的背上,「给我快点把空调打开啊!快点!」
「好痛好痛。知道了啦,别踢我了——」有气无力地抱怨着,男人捏着僵硬酸痛的后腰,一手撑着坐垫从车座下吃力地爬了起来。
往后面缩了缩,日花眼神闪躲地看着没穿衣服的成年男性磨蹭着往前座爬去。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在意这边视线的意思,她又有点不服气地瞪大了眼睛,像是打算从眼前男人的裸体上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似的,闹得面色通红。
「给,毛巾和矿泉水。先擦一擦身体把衣服穿上吧,免得着凉。」
日花张了张嘴,即将脱出口的话语几度被卡回了喉咙。最后,她才僵硬地扭过头,伸手接过了男人递过来的东西。
「喔,谢谢。」
拉碴的胡须,仿佛特意向年轻人靠拢但失败了一半的、鸡窝般的卷发,加上三十多岁久经职场的中年大叔特有的那种略显沧桑、笑起来又显得过于圆滑的脸庞。眼前的男人还是那个熟悉的他,但在经历了昨晚的那一切之后,女孩却不安地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变得难以掌握起来。
每当她像往常那般试图开些没大没小的玩笑的时候,面前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发出粗鲁喘息的场景就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放。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脱掉后混在一起的两人的衣物、受伤野兽般相吻时大脑内的空白,还有现在仍躺在自己脚边提醒着自己发生了什么的,那几个打了结的避孕套。
记忆中那个无论被说了什么恶劣的话语都只会笑哈哈地接受的普通中年男人逐渐淡去,变成了某种更为具体的、更为复杂的形象。
明明作为【偶像】与【制作人】相处了一年的时光,自己却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吗?
「话说,」抬起胳膊用沾湿了的毛巾擦拭着腋下,日花幽幽地开口了,「为什么晚上不开空调啊。明明是夏天。」
「因为会死。」
「哈~?」
正在驾驶座上吃力地把满是毛的大腿往内裤里套的男人回过了头,眼里带着些许怜悯:「呐,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睡前把车窗开一点缝吗。」
女孩不怎么高兴地皱了皱鼻子。
「不知道,为了把蚊子放进来吃自助餐吗。」
「换气啦换气。密闭空间的车里停下开空调,尾气什么的进到车里面很快就会一氧化碳中毒的。」早已习惯对方那呛人的说话方式的男人只是耸了耸肩,把脑袋转了回去继续对付起那堆叠成一团的西装革履,「我可不希望以那种笨蛋的方法死掉,还会被别人发现是赤身裸体趴在一个未成年女孩身上死的。名声什么的全毁了。」
「呵。名声。」日花冷笑了一声,「那种东西在你决定抛下工作带着一个未成年女孩私奔的时候,早已经彻底毁掉了啦,人渣犯罪者先生。」
「喂喂,说的真难听啊。能不能换个普通点的称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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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往常那样就行。」
「哈!」像是被某个词戳到了痛处,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尖锐又刻薄。她勐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拳头高高抬起砸在了车内天花板上。
「什么啊那是,某种新时代喜剧里的自我嘲讽捏他吗?!你已经不是偶像事务所的制作人了!」
男人没有回话。
突如其来的爆发让车内陷入了闷热的寂静,只剩下了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响声,还有粗重痛苦的喘息声。
迟来的自我厌恶感涌上心头。胳膊缓缓落下,垂在了一边。画着小熊图案的毛巾掉在了车座下面,盖住了那几个静静躺着的避孕套。
许久,许久。久到不知何时打开的冷空调那舒适的冷气围绕了全身,久到不远处的街头开始出现忙碌地提着公文包往前大步走的上班族,未尽的语尾才姗姗来迟。最新发布地址ltxsdz.xyz
「我也已经,不是偶像了。」
如同拳击台上遍体鳞伤的拳手,日花瘫倒在了座位上,捂着脸垂下了头,用压抑着哭腔的嗓音喃喃自语着。
漂亮的刘海淹没了带着老茧的洁白手指,也挡住了那顺着指缝流下的泪水。
「先把衣服穿上吧。」男人的声音响起,如同之前那三百六十多个重复不变的早晨里的一般,温和又让人心安。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轻轻地放在了女孩光着的大腿上,然后便是从头顶传来的,温柔的抚摸。
「会着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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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草日花不可能放弃当偶像】。
她是一个会将所有压力都转化为前进的动力的、坚强的女孩。她比任何人都热爱着名为『偶像』的存在,即使再痛苦都会咬着牙向前走去,走向独属于她的展翅高飞的未来。
【高桥悠二不可能放弃当制作人】。
他是一个闲暇时间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极有责任心与事业心的好男人。他比任何人都热爱着名为『制作人』的工作,即使面临再多的挫折与失败,他也会坚定地站在担当偶像的身后,成为她们的后盾。
这些语句并非夸大其词,亦非无中生有。而是属于这两个人的真实人生的写照,也是周围了解他们的人们内心最真切的看法。
然。
所谓看法也许有时只是一厢情愿,人生写照亦不过是性格行事的单纯缩写。就像是『温柔体贴的化妆师』、『严肃负责的教师』、『开朗活泼的邻家女孩』。这些特征的描写确实是这些人真实的一部分,绝非虚假的、伪装出来的事物——但是,温柔的化妆师在和男友吵架之后,也许会在匿名社交软件上发出长文咒骂『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严肃的教师在被叛逆的亲生孩子反抗后,可能会暴怒地挥手一巴掌打在孩子的脸上,哀叹自己教育失败;在所有邻居眼里开朗的小女孩,也会在独自一人的夜晚埋怨着总给自己压力与约束的母亲,暗自希望对方早点去死好给自己自由。
他们是品德败坏的人渣吗?不,实际上只要过去一个晚上,他们还是那些人人都会称赞其优秀的好人。
和男友和好后的温柔化妆师对自己的情绪过激羞愧不安,删去了所有留言并发文致歉;失手殴打了孩子的严肃教师垂下头来,自责地向孩子说了对不起,抱着他乞求谅解;心情平复的小女孩回想起了母亲对自己的好,决心尝试着通过交流解决两人之间的矛盾。
昨晚的污点、恶行,只是他们人生那张纯白的纸上几不可见的小小污渍而已。在人类这个群体里面,这些人称得上正直、善良,令人钦佩。
人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宛若某部电影里所说的那样,只需要糟糕的一天,就可以把一个好人变成一个疯子。
对于七草日花来说,那确实是个再糟糕不过的晚上。在半常驻节目的庆功宴上,酩酊大醉的监督哈哈大笑着当众打趣她,认为她比起偶像不如转职当个搞笑艺人;当她满腹牢骚回到练习室打开房门的时候,听到声响的组合搭档美琴却下意识地叫出了她那个前搭档的姓名;在她失魂落魄逃出事务所门口之际,又绝望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弄丢了刚刚发下来的、装着一个月打工工资的档案袋。
半个小时之后,制作人是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的巷子里找到的她。她呆呆地抱着膝盖坐在那里,面前摆着绝对不该是她这个年龄能够买到的、几罐空了的啤酒。
主动抱住了男人手臂的少女,在酒精的作用下,红着眼睛嘶哑着嗓音提出了希望对方带着自己永远地消失。
事情发展到这里,或许也只不过——虽然这样说非常古怪——是一个噩梦般的日子罢了。只要过去一个晚上,意识到自己醉酒后乱说话的监督会诚恳地跑过来当面致歉,实际上完全没有恶意的美琴会一边对她露出无害的微笑一边邀请她一起练习,而那个弄丢了的档案袋,也会轻而易举地被在事务所的沙发上找到。
那一刻,只要这个被称作『制作人』的男人口中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又或者慌乱的打太极,又或者无言的拥抱,事情也许就会往正常的轨迹发展——
——然而,仿佛上天开的一个玩笑,男人并没有做其中任何一件事。他沉默着俯下了头吻住了还在哭泣中的女孩的唇,然后就这样把女孩公主抱了起来,往车的方向走去。
当社会这辆火车上相邻的两个部件同时戏剧性地产生了故障的时候,命运便被引导向了所有人都未曾思考过的未知方向。
那个晚上,他和她坦诚相见了。
那个晚上,他带着她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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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嗯?」
「你说,姐姐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将脑袋靠在了车窗上,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蹂躏着手上被用过了的粉色避孕套,日花的语气平淡到听不出有提问的味道。
「叶月啊」在等候红绿灯的过程中无聊地用手指敲击着方向盘的悠二拉长了声音,扭了扭脖子,「估计和往常差不多吧,那家伙。坐在事务所里戴着眼罩补觉,有电话来就像诈尸一样跳起来满面笑容地接电话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