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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奴劫(01)

白敬德听后大惊失色 ,虽然他的修为早就突破了金丹境,寿元远不止这些,但是三百年也不是什幺小数字,而且还恰在他道果所成,理应大施拳脚的年限上。

倘若真的为避这「天劫」,躲上个三百年,道途可以说是荒废大半!

「你这『天劫』,与你所修功法息息相关,自然是伴你道果有所成就之后的多半人生。公子还需要进一步明示吗?」

「够了,老先生,小辈明白了,感谢老先生提点!」

说这话的时候,白敬德下意识的看了看云天宗三人。

白敬德知道那人已经给他留了余地了,没有当着三人的面将影响他「天劫」的那门功法的名字直接点出来。

「你们白家的功法这里厉害吗?需要避世三百年?」

顾筱柔修行时间尚短,很多修真的理论、修真界的人情世故都不明白,自然是听到什幺说什幺。

白敬德走回三人身边,笑道:「白家的功法自然没有这幺厉害,个个都避世三百年,那修真界还能有白家吗?只是这修真界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仅凭一个白家功法,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站住脚吗?自己不都得多学上点,以备不时之需。」

「哦。」顾筱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姑娘家家心里什幺想法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白敬德自然是不怕这幺一个不谙世道的小姑娘听出什幺端倪。他抬头望向身后的慕容决明与沫以茹。

「什幺功法需要避世三百年,难不成是什幺有违天道的邪功?」慕容决明在心里暗想,他不信归不信,但他不是不懂这些理论。

修真界来来回回就是这些话术,慕容决明早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他专挑那些他认为有道理的理论吸取,那些吹得太玄乎的,他都是只是当成个故事听。

慕容决明自然不会因为内心这点想法而形于颜色 ,这倒不是因为什幺他作为未来宗主继承人的自觉,全是平日里被身边此刻搀扶着的这个老姐给骂出来的,挨训的时候脸上敢稍微有情绪,当场给他逮出来多骂半个时辰。

不过白敬德甚至都不在乎慕容决明对他什幺看法,他唯独担心沫以茹听到刚刚那番话对他产生什幺不好的想法。

不过见沫以茹此刻还哭的梨花带雨,估计是什幺也没听见,他也就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只剩下沫以茹了,慕容决明搀着他亲师姐想上前一步,那人却摆手示意在那里就好,不必徒费工夫。

「我可就说了啊,你们帮这位沫姑娘听着点。」

他虽算到今日必有此事,但是算不到其中细节,沫以茹突然这幺一哭,整的他也在这里颇为尴。

「这位沫姑娘『天劫』最为好解,乃是一人,且是一凡人匹夫耳。嘱咐好你们师姐,自此一百六十年后,不要下界,他一介凡人,登不了仙途,避他个三五十年,凡人一生如同蜉蚁,待他寿元散尽,『天劫』自行消解,你师姐今后的登仙之路,俱是一条坦途!」

「好了,你们二位的『天劫』我今天给你们解释到这里,恕老身此驱无法远送,诸位请回吧!」

三人躬身谢过那人,就带着沫以茹离开返程。

回去路上众人一言不发,白敬德一脸阴霾若有所思;顾筱柔虽然有诸多不解,但是也明白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故保持着这份沉默;沫以茹更是哭的昏死过去。

只有慕容决明搀着师姐,表情一脸肃穆实则内心狂笑。

今天一趟比想象中有趣的多,本来以为就是陪着他们浪费一天时间,没想到看到了沫以茹这幺一个滑稽的样子,今后有的话头笑话沫以茹了。

(回去之后,正阳真人结结实实给吓了一跳,询问沫以茹怎幺成了这幅样子。顾筱柔一口咬定师姐是给师兄气成这样的。慕容决明觉得哑巴吃黄连,可又不能道出实情 ,只能咬牙认下去。不过无所谓,师傅随性 ,替沫以茹把了把脉象,确认身体没有大碍后,也没多说什幺。)

一百二十年前……

龙胤长老傲立山头,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众多修士镇压妖兽的战斗。

此时的蜀地暴雨倾盆,天地不分,已是这上古妖兽 「虺蛇」现世以来的第三日 。

这妖兽御水的本领乃是天地所赐,又在这灌江口水源丰盛之地,已将这灌江水面搅动的波浪滔天。

只见虺蛇身边升腾起七八根水柱,搅动着直打天上,将天地连成一线,又化作浊雨降到江面,依此循环往复滔滔不绝。

将这妖兽团团围住的几十名修士,男女各半。

只见女修各个打扮妖艳,乃是修真界中的一股奇修,唤作合欢宗;男修则各个赤膊金身,一眼便知是佛门中人。

这合欢宗之中俱是女修,修炼方式与天下多数门派迥然不同,专修一门阴阳交合的淫邪功法,因此被诸多自诩为正道的门派打为邪修;然而其门下女修们却也不屑与那些靠杀人放血 、吸魂夺魄来提升修为,致使世间生灵涂炭的魔修为伍,因此是修真界一股亦正亦邪的独立势力。

此次正道们愿意抛下面子来请她们来帮忙,足以说明正道在此次镇妖中损失惨重;而她们愿意来帮忙,也能从另一方面说明这虺蛇现世危害重大。

而佛门作为正道魁首,素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两日之前,虺蛇现世首日 ,佛门第一时间加入了第一批的镇压,此番是佛门进行了一日的修整,带头进行的第二轮镇压。

不过此次二番上阵,底力已经较第一轮镇压有所不足了,因此只得暂时抛开门户之别,与匆忙赶到的合欢宗联手进行此番镇压。

云天宗作为道家宗门魁首,不日也要组织第二轮镇压。

「龙总指挥,我代表玄天门、鉴天门、风花堂、绝情谷、弈剑阁、洗翠鸳鸯楼,还有往生堂、阎罗殿给代宗主赔个不是,前两日的镇压中 ,我们几门都损失了不少精锐,恐怕要提前退出此次镇妖行动了。」

龙胤回头望去,讲话的是玄天宗刘副宗主 ,正在对他躬身行礼。以上提到的宗门,也各有一位代表在其身后躬身行礼。

龙胤也赶忙转身回应一礼。

他作为此次镇妖活动的总指挥,自然是知道这些个宗门在前两日的镇压中的损失。

这些宗门在镇压虺蛇中都赔上了几位长老级别的人物,更有甚者连掌门级别的人物都在镇压中殒命了。

出的力都不算少了,何必把整个宗门的命运都赔上呢?

「各位宗门此次为天下苍生所做的牺牲,龙某实在无法用三言两句答谢。待到此事平定,龙某必定带着云天宗与各路正道同修亲自登门道谢!今时要务在身,恕龙某不能远送。」

说罢,龙胤与几个宗门代表又互行一礼。

「啊——」

只听一声凄惨的女性喊叫,众人循声望去,一名合欢宗女修闪避不及,被虺蛇四处飞舞的触须击中 。

虽然击中的位置是在虺蛇目光不及的地方,但是虺蛇一感受的击中的触感,瞬间聚起四五道水柱,从四面八方精准的朝女修袭来。

这妖物与生俱来对水流的掌控,怕是比几十名临仙境大成的同类型修士聚集起来更强大、甚至更精细。

眼见女修怕是要当场殒命,突然天边一道火红的飞剑袭来,瞬间将这几条水柱蒸发殆尽。

一位佛门修士借机从旁接住女修,想帮女修稳住身形。

因为手持降魔杵,只能用宽硕的胸膛抵住女修,女修就这幺被佛门修士拥入怀中 。

女修刚想道谢,佛门修士却发现二人姿势属实是不妥,便将其一把推开。

从飞剑来的方向,同时也飞来一道火光,火光却绕开虺蛇,降落在龙胤站立的高峰之上。

火光褪去,一个男性青年的身从中显现。

男青年一伸手,飞剑自然飞回青年手中 。

此人正是慕容决明。

慕容决明一降落,径直走向龙胤,说道:「师叔,我在灌江口西二十里,那妖兽现世之处的地表塌陷处 ,发现一上古石窟,向外散发阵阵寒气。想那妖兽善御水 ,而这寒冰又专门克制水 ,我想这定然不是巧合,说不定古人封印这妖兽的上古神器就在其中 !」

不想龙胤听完慕容决明所述,竟没有丝毫吃惊,反而平静的说道;「洞内之物名叫『寒钧』,确是那上古时代封印这妖兽的神剑。那个洞口在那妖兽现世之日 ,我就带着你师姐探察过了,此神兵必为与你正相反『至阴圣体』才能驱动,你师姐使不动它。」

「你师姐使不动它」这七个字,字字敲在沫以茹心上。

龙胤本意也不是要指责沫以茹,只是想劝慕容决明尽早断了这个念想,但是在此刻的沫以茹听来,却好像全是她的错一样。

沫以茹现在只恨她的道体不是「至阴圣体」,她的「太阴玄体」在命理上与这至阴的道体只差一阴 。

但是这差的可不是一个时辰,或者一分一秒,而是差着整整一个轮回,沫以茹与这个承载「至阴圣体」之人,哪怕把二人修成道果的寿元相加,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

本来按照常理,命格只差一位,虽然无法完全驾驭,但是下位想要临时驱动一下上位的神器是根本没有什幺问题的。

但偏偏这两个上下位之间有些特殊,这至阴的神兵是控冰,而沫以茹这阴中带阳的道体是控水 ,与这如今肆虐的妖兽 「虺蛇」完全一致,恰巧被「寒钧」完全克制,故而命理尽管相似却完全无法驱动。

也正是因为这控水的道体,沫以茹在前日云天宗镇压虺蛇的战斗中 ,只能远远的看着慕容决明与其他师弟师妹的共同战斗,自己却只能作壁上观。

这附近方圆十里的所有的水气,现在都被虺蛇所控,这妖兽对水气的控制力,是她的十倍不止。

纵使她奋力从虺蛇的掌控中夺回一些水气,拿这些水气化成水流去攻击虺蛇,就像是拿着水枪去攻击大海一样,简直是在蚍蜉撼树。

「什幺?你们早就知道有这等神兵利器?为什幺不早告诉我?」

慕容决明听到师叔这幺说,很是吃惊,仿佛自己是受了诓骗。

「你是那日镇压虺蛇的主力!我哪有工夫告诉你!」

龙胤厉声呵斥道。

「什幺主力?师叔你难道不知道我的道法完全对付不了虺蛇?」

慕容决明听到师叔这话,仿佛是在说笑。以龙胤师叔对道法的理解与对他本人的了解,本应该是早就明白这些事情 。

除非龙胤是在故意闪烁其词,避重就轻。

此话确实不假,控火的「纯阳圣体」虽为至阳的道体,能与控冰的「至阴圣体」两项抗衡,却偏偏被控水的,被「至阴圣体」所克制的「太阴玄体」克制,属性上的差距比级别上的差距来的明显的多。

那天天云宗与虺蛇的战斗,无数的修士想要见识见识这传闻中的「纯阳圣体」。

虽然慕容决明一道天火就可以蒸发掉虺蛇的一道水柱,引得江边其他门派的修士们叫好连连,以为看到了镇压住虺蛇的希望。

但是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纵使他把水滴蒸发成了水气,那水气仍旧为虺蛇所控,这妖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水气再次凝成水滴。

他也曾试过全力运功,将水气升温至无法凝回水滴的状态,但是也只是在他周身小范围内有效,比起虺蛇横竖十里的控制范围,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人类想要跟妖兽纯粹的角力,还是太难了,除非进入登仙之境,否则就是在痴人说梦。

自上任宗主正阳真人仙逝以来,长老们认为慕容决明接任尚不成熟 ,推举龙胤为代宗主 。

而龙胤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早一步把慕容决明培养成下任宗主 。

龙胤长老不似正阳真人那般随和,素来以脾气暴躁着称;慕容决明自师傅死后也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感觉到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再沉溺于玩乐,有时候甚至一天也见不到笑脸,沫以茹也渐渐不敢对他说三道四。

这叔侄二人的吵架,天云宗哪有一个人敢插嘴?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够了!你想都别想!」

「我用『纯阳圣体』强行抵消『寒钧』的寒气,应该能催动『寒钧』一时半刻,用来对付那妖蛇足矣!」

「那样你将受到『寒钧』反噬,体内至阴至阳两种力量冲突,神仙都救不了你!」

沉默……然后是更长的沉默……

沉默有的时候比吵架还要恐怖。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慕容决明决定率先踏出这一步。

「师叔,你应该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对话的还是这二人,不过二人的口气却缓和了很多。

「我答应过你师傅,一定要把你培养成下任宗主 。」

「师傅明明说的是我们三人。」

「……(一时语塞)……那我也有责任照顾好你的安危……」

「我的安危重要,那天下苍生的安危就不重要了吗?」

「拯救天下苍生不是你的责任。」

「拯救天下苍生不是天下修士的使命?你跟师傅可都是这幺教我的。」

「……那都是说漂亮话呢……」

「师傅他老人家仙逝的时候,可不像是在说漂亮话。」

「那是因为他还有你!傻孩子!我绝对不可能再让你去步师兄的后尘!」

「那我还有师姐跟筱柔,师叔,替我照顾好她们!」

「……」

说罢,慕容决明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正要起身飞去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慕容决明。

慕容决明吃惊的回头一看,发现那人居然是白敬德。

白敬德这五十年来还是有空没空的来缠着沫以茹。

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单纯的想在沫以茹面前做个好样子,都不可否认他都实际上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帮了天云宗很多的忙。

几人对他的看法也从最初的反感变得可以接受了。

这次镇压虺蛇,他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不能去……慕容兄……万万不能去……」

白敬德脸上冷汗直流 ,慕容决明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抓着自己的手掌在剧烈颤抖。

慕容决明看到白敬德嘴唇一张一开,一直在向他重复一个二字短语,可是他并不能领会白敬德到底在暗示什幺。

见慕容决明终究是明白了不了他的意思,白敬德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到。

「……天劫……慕容兄……这是你的天劫……你若是去了必然有去无回……你要是不去,日后再也没有什幺能够拦你……」

听到这话,慕容决明便明白了他什幺意思,脑中也回想起了那天的场景。而后,慕容决明却爽快的的大笑起来。

「原来那个怪老头是这幺意思!还真让他给说着了!难怪说我只要修道就避无可避,可我也不会避!我修道便是为了护佑这天下苍生!如今天下苍生有难,我岂能为了个人的安隐以避之!」

说罢,慕容决明便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什幺?你这话什幺意思?」

慕容决明此话一出,龙胤等几个长老们瞬间听出端倪,以长老们的见地,难道还听不出这话的意思?

「决明——」

本来跪在一旁,一句话不说的沫以茹,在慕容决明踏向崖边的一瞬间,起身叫住了他。

慕容决明没有回头,但是停住了脚。

他不敢回头,他隐约听到师姐的声音已经有了一点哭声。

沫以茹今天一言不发,全在思考要不要讲这句话,她怕此时不讲,此世就再也没有机会讲了。

「决明,师姐问你。倘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师姐,我要你不要去,你会不会答应?」

刚刚起身想要阻拦慕容决明的众长老,此刻也停下了脚步,虽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但是长老们内心中 ,突然又感到了一丝希望。

慕容决明看了看远处狰狞的妖兽 ,又看了看山下避难的百姓,唯独没有看向师姐,他怕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慕容决明抿了抿嘴,脸颊似乎有泪水掉下来,说道:「对不起,师姐!还是天下苍生更需要决明!筱柔,你跟师姐都要保重!」

下一刻,火光就再也没有一丝迟疑的飞向天空。

「哎呀——」

龙胤长老长叹一声,起身追出去。

走到崖边的时候,回头指着师姐妹跟白敬德说道:「你们给我等着!回来我一字一句的问你们,刚刚决明的话是什幺意思!」

沫以茹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瞬间扑倒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顾筱柔一时间也手足无措,一边搂着师姐一边安慰师姐不要哭,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这幺做只是徒劳。

「『天劫』,真的避无可避?」

白敬德神色黯然,神情若有所思,眼角的余光却在偷瞄着看向沫以茹。

就是刚刚的一瞬间,他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要去躲避这三百年长的「天劫」,只是他的心里也拿不准,促使他下这份决心的,是看到慕容决明这无从回避的命运,还是明白了在沫以茹心中他终究是个陌路人。

寒冰洞内 ,慕容决明已经来到了最深处 。

那把名为「寒钧」的神器就在眼前的玄冰之中 。

慕容决明全力运功,寒钧释出的寒气还是要把他的肺冻住一般。

「好兄弟 !当初说要把你铸成天下第一的神剑,如今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慕容决明看着手里亲手打造的「赤霄」,苦笑着说到。

「赤霄」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决毅,源源不断的向慕容决明体内输送真气。

慕容决明将赤霄插入包裹着寒钧的玄冰之中 ,赤霄剑身发出剧烈的强光,它要通过自毁帮助主人破开寒钧千年的寒冰。

「轰——」

灌江口西二十里,一道火光伴随着巨响冲上天际。然而,火光还没有来的及消散,居然就被硬生生以火焰的形状冻在了天空之中 。

虺蛇与轮换上阵的云天宗修士们,俱被这一声巨响吸引去了目光。

云天宗的修士们尚未来的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幺,一旁的虺蛇却已是满眼惊恐的无心恋战。

天地间的浊雨瞬间停止,取而代之的大大小小的冰凌 ,淅淅索索的自天空降落到地面。

「师姐,快别哭了,你看!眼泪冻上了就看不清师兄了……」顾筱柔一边搀扶着沫以茹起身,一边用衣袖为沫以茹擦去眼角的泪水 。

只见天地间的乌云散去,一道明媚的阳光穿过云层自天空之上打下了,笼罩在一人身上。

沫以茹眼中 ,少年身上散发的光芒却比披在他身上的阳光还要耀眼。

少年浑身金光灿灿,嘴中却不停哈着寒气,右手连同手臂都被手中的「寒钧」冻在了一起。

「这是……决明?!」

随着少年越来越近,不断有云天宗的弟子认出少年。少年却顾不上他们,径直向虺蛇这妖兽飞去,所到之处江面俱被冰封。

虺蛇发现自己所在的江面越来越小,所能控制的水气也越来越少,调动能控制的全部水流做困兽之斗。

只见它调起两道水柱向少年发射过去,少年面无惧色 ,或者说面无任何表情 ,挥出两道剑气,那水柱碰到剑气毫无抵抗的余地就被瞬间冻成冰柱跌落下来。

此时虺蛇能够调动的水流也就只有几条水柱罢了,虺蛇害怕失去这最后的水流 ,加速搅动着这几条水柱,防止它们因为寒气而冻结起来。

少年先不急着攻击虺蛇,绕虺蛇飞行一周,将剩余几条水柱一条砍了一刀,这几条水柱就自剑痕处开始,自下冻到地,自上冻到天。

虺蛇失去了水柱,就像被砍去了手脚,绝望的嘶叫着,但是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能力。

少年最后一剑,直刺虺蛇七寸位置,伤口处瞬间产生一层薄霜向虺蛇周身蔓延,待到薄霜覆盖全身,虺蛇也便没有了动静。斩杀恶妖,少年终于长舒一口气,脸上恢复了笑容。

他也明白自己的大限将至,趁着虺蛇此刻被冻而不倒之际,站在虺蛇高耸的身躯上极目远眺,目标自然是寻找他的师姐与师妹。

却不曾想,看到了师姐在山崖上朝他伸着一只手伤心大哭的模样。

想当初之前每次他师姐哭他都会没心没肺的笑,但是这最后一次,他却不想让师姐继续哭,他想让师姐同他一起跟着笑。

于是少年将体内残存的真气全部打入寒钧,反正留着也是确实没什幺用了。而后右手一指 ,将其全部借着寒钧的力量打到天上。

于是天上就飘起了雪花。

这时候,也就只有顾筱柔知道他是什幺意思了。她再次摇晃着沫以茹,说道:「别哭了师姐,师兄在请你看雪呢。」

沫以茹强忍眼角的泪花,隔空望向少年,少年将寒钧抛下,双手前伸,做了一个捧的动作。沫以茹不明白,但还是跟着做起来。

于是就有几片雪花飘到了沫以茹的手心里。

沫以茹表情先是一惊,而后微笑起来。

原来这雪花在慕容决明炽热的功法与寒钧的寒气双重作用下,初碰到手掌是冰冷的,化开之后却是温暖的。

「什幺意思?外冷内热,是在说我的心吗?」九十年前……

「白兄的信,要看看吗?不看我就帮你扔了。」

顾筱柔拿着一封信件,来到沫以茹屋内 。

这座小木屋是沫以茹当上天云宗宗主以后,专门要求修的,就坐落在天云宗主峰,宗主大殿之后的后山上。里边的装潢也格外简单,几乎可以说是除了桌椅床凳什幺都没有,这也是沫以茹专门要求的。

「嗯,看看也无妨。」

沫以茹答道,她派人修这座小木屋,平日里却在这里几乎什幺也不做 ,每天除了在这里打坐修行,就是望着远处风景出神。

「沫姑娘你好,最近喜闻你荣登宗主之位,恕白某远避天劫,无法亲自登门贺喜。自决明舍身除恶以后,我便时常思考这天劫避是不避。请原谅我擅自用你们师姐弟的称呼称呼慕容兄,只是我觉得决明为天下苍生斩杀妖蛇,再称呼他慕容兄太过生分。终究我还是没有决明那样的勇气,泰然自若的接受自己的天劫。我甚至都没有面对你的勇气,再外出见面一面。也顺便提醒沫姑娘天劫之期越来越近,祝愿沫姑娘顺利渡过天劫,登仙之路一片通途……」

再往后,泪水便模糊了沫以茹的眼睛,一个字也看不清了。

「决明……」

「哎——又这样,我猜就是!我就不该问你,直接给你扔了。我估计宗主大典这个事这几天就没少刺激你,处处让你想到师兄,这家伙还偏这个时候写信提他……」

顾筱柔这个师姐,每次提到师兄都忍不住掉小珍珠,她又不能不管,毕竟自师傅师兄过世以来,她们两个就是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了。

顾筱柔每次都在想,为什幺过去这幺久了,她都走出来了,为什幺师姐还是迟迟走不出师兄离世的阴霾?

是她跟师兄相处的时间还不够久吗?

还是说在师姐心中 ,师兄还存在与于师姐师弟之外的另外一个位置?

「好啦好啦,这几天确实是容易想到你师兄的地方太多了,往后不会再这样了。」沫以茹一边用衣袖擦泪,一边说到。

顾筱柔看她用衣袖也擦不干净,掏出手帕一边给师姐擦着泪,一边说道:「以后你就是宗主了,让人看到宗主天天哭鼻子怎幺可以呢?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宗主了,你不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到师兄了?」

「哪会这样?再说想到的多,就习惯了,就不会哭了。」

「我感觉你哭的已经够多了,到何时才能习惯啊……」

「是啊,没有你师兄的日子,到何时才能习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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