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们打死的,是我用箭射死的,你有箭吗?」「他身上还有枪眼儿呢,你不过是碰巧射着个死人罢了。」「你不讲理。」
「谁不讲理了?」
「你不讲理,你不讲理!就是你不讲理。」
「你不讲理。」
两个人又吵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叔奎,住嘴!」元奎喝道。
「大哥,她们……」叔奎看到大哥,十分委屈,其他队员也都嚷作一团。
「都给我住嘴!」元奎喝道,大家都住了声。
「我刚才看得一清二楚,咱们打了那么多枪 ,除了叔奎的头一枪打中了鬼子的屁股,没一个鬼子是咱们打死的。」他看了看对方,都是顶多二十岁的年轻姑娘,感到很不自在:「人家就这么几个人,枪也就这么三支,却杀了那么多鬼子。咱们快二十人了,还人人有枪 ,一个鬼子没打死 ,还跟人家姑娘家抢战利品,一群大老爷们儿,丢不丢人?!」元奎一番话,说得兄弟复仇队的人个儿顶个儿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这位大哥,不要这么说话,大夥儿都是打鬼子的,只要打鬼子,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从树林里走出一个二十岁出头儿的年轻姑娘,腰里别着支王八盒子。
「这位大姐说的是。」元奎道。
「这一位一定是当家的了。」
「不敢当。」
「请问你们是什么队伍,有这么好的身手,王某佩服。」「这位当家的夸奖了。我们是姐妹抗敌复仇队,我姓赵」「啊?你们就是姐妹复仇队?那您就是赵队长了?久仰久仰!」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一听是姐妹复仇队,元奎非常吃惊,兄弟复仇队的人也都投来敬仰的目光。
「嗨,那都是人家传的,其实我们就是多了杆枪 ,和一般女孩子没什么两样?这位是王元奎王大哥吧?」「你怎么知道?」
「我们有位姐妹同你有点儿亲戚,是她告诉我的。」「谁,她叫什么?」
「她不让我说,也不想见你们。她只托我带个话儿,等打跑了鬼子,自有见面那一天,还有。」赵学志从地上捡起刚才叔奎同姑娘争抢的那支三八枪 。
「你们虽然枪多,但都是汉阳造,又是旧枪 ,不好使,你们的亲戚让我把这枪送给叔奎兄弟 ,让他好好练枪法,好替王家幢和你们一家人报仇。」「她,她,她是不是叫王秀萍?」
「我说过,等鬼子被打跑了,你们自然会知道。姐妹们,咱们已经有好几支大盖儿枪了,兄弟复仇队的兄弟们的家伙不趁手,送几支给他们,都是打鬼子的嘛。」「不不不,赵队长,这使不得,我们不能要。」元奎道。
「拿着吧,弓箭没声音,对我们来说使起来不比枪差。」「对,送给他们,杀不杀得了鬼子,不在枪好坏,在谁使,是不是姐妹们?」那个同叔奎吵架的小姑娘叉着腰说道。
「闵霞,不许胡说!」学志道。
「我们不能要你们的东西。」
「什么你们我们的?你们是兄弟 ,我们是姐妹,都是自一家人,谁打鬼子都是一样的,拿着吧。」「好吧,不过我们只要这一支。」元奎指着学志手里那支枪道。
「不,我不要这枪 ,我要自己从鬼子手里夺。」叔奎被那个叫闵霞的说得臊眉搭眼,哪有脸接那枪 。
「拿着吧,这也许是你姐给你的,等你有朝一日 ,多夺几支鬼子的枪 ,当礼物送给姐妹们。」叔奎也猜到那送枪的是姐姐秀萍,于是伸手接了过来:「赵家大姐,你回去告诉那位姐姐,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我姐姐,我们都念着她,我一定多杀鬼子,替我们王家幢的老老少少报仇。还有,这是我的枪 ,先送给闵霞妹妹使着,等我缴了鬼子的枪 ,再给她换新的。」「咱俩儿还不知哪个大呢。」闵霞道。
「不过,你的枪我先收着,你可得快一点儿,要是我先缴了鬼子的枪 ,你可就没机会给我换了。」「那我就缴个机关枪送你。」
「一言为定?!」
「决不食言!」
「那咱拉钩!」
「拉钩就拉钩!」
两个年轻人真的拉起钩儿来,大家伙儿看着,不由暗自笑了起来。
(十四)
小山村里,两个鬼子用枪挑着抢来的鸡 ,赶着三只羊向村外走去。
忽然,背后小巷里闪出六、七个娇小的身影,用绳子往鬼子的脖子上一套,往背上一背便走,空着手的则把鬼子的枪抢在手里。
她们正是姐妹复仇队的姑娘们。与鬼子兵相比,她们的身材算不上高 ,只能尽量弯着腰才能把鬼子背起来,鬼子脸憋得发黑,双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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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着,旁边的姑娘随手给了他们两刀,这才不动了。
村外山崖边,姑娘们把鬼子抬起来扔进沟里。
大路边,一个村民坐在一堆西瓜后面,另有几个农民围着瓜摊,有的挑瓜,有的同卖瓜的砍价。
两个鬼子兵扇着扇子来到瓜摊边,蹲在地上逐个拍打着西瓜,挑好了一个,一拳砸开,分成两半,每人拿了半个大吃起来,脸几乎埋到了瓜皮里。
忽然,「梆梆」两声,两个鬼子一声不吭趴在了地上,脸仍然紮在碎烂的西瓜里。
两个农民扔下手中的棍子,捡起鬼子的步枪 ,又用刺刀往鬼子的后心捅了几刀。
「拿上东西快走!」卖瓜的正是元奎,他站起来命令道。
五个人把鬼子身上的所有装备都解下来,向青纱帐里钻去,元奎走在最后,临走时又回过头,对两个真正想买瓜的村民道:「两位乡亲 ,我们是兄弟复仇队的,你们赶快离开,别吃瓜落儿!」「哎!」两个农民这才回过神来,随着钻了另一边的庄稼地。
火车站。
月台边停着一列军车,军车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鬼子。
军车的另一侧,一队鬼子巡逻兵刚刚走到机车边,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领头的鬼子立刻栽倒在地上。
「反日分子的那边,射击!」鬼子兵立刻向响枪的方向还击,负责车站防卫任务的鬼子少佐也急忙领着一个小队的鬼子兵向那个方向包围过去。
就在鬼子兵们把注意力放在那边的时候,几个瘦小的身影爬过铁道,接近了车尾,一下子跳上了车。
当鬼子兵赶到那里的时候,见那黑乎乎的小山坡地上,只有一粒亮晶晶的三八枪弹壳。
鬼子少佐彷佛明白了什么,急忙领人返回月台 ,顺着车箱走了一趟,又不放心地命人用铁丝把车厢门都扣上。
押车的鬼子兵们都上了车,军列离开车站,鬼子少佐这才松了一口气。
火车在夜幕中飞驰,刚刚趴上一个陡坡,忽然急刹车停了下来,押车的鬼子十分紧张。
从车头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反日分子的,快快还击!」鬼子小队长命令道。
鬼子们有的跳下车,有的从车顶向车头方向跑去。
车后一辆煤车,两个穿黑衣,面朝下趴在煤堆后的娇小身影趴起来,她们的脸上全是煤面子,根本看不出模样来。她们悄悄摸到两个趴在车厢前面,不知所措地看着前面的鬼子兵后面,突然扑上去,一手捂住他们的嘴,一手把尖刀狠狠捅进他们的后心窝。
她们戴上鬼子的钢盔,拎着鬼子的枪悄悄溜下车,走到邻近的车厢边,其中一个把风,另一个扭开铁丝 ,把车厢门拉开,从里面跳出几个同样娇小的黑影,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好几支步枪 。
接着,路边又蹿出几个黑影,每人扛了一个箱子便走。
「什么的干活?」在尾车的一个鬼子发现了她们,高喊一声,举枪瞄准,黑暗中飞来一支竹箭,正射在他的脖子上,立刻倒栽到车下。
「后面的有人!」正指挥鬼子向前面佯攻的队员们还击的鬼子小队长听见响声,急忙叫上一半鬼子兵向车后赶来。
「快走!」一个细细的女声命令着,等最后一个黑影跑进路基下的黑暗中 ,她随手把几颗紮在一起的手榴弹扔进开着门的车厢里,然后自己也溜进黑暗中 。
「轰!」手榴弹爆炸了,车厢里的弹药立刻被引爆,一连串的爆炸响起来,那节车厢被炸飞了,紧接着又引爆了邻近的车厢。
鬼小子小队长不敢去追看不见踪影的复仇队,命令鬼子兵们把车厢挂钩摘开,让后面已经起火的五、六节车厢顺着铁道的坡度自己滑开,总算没有全车爆炸 。
山边公路上,一辆卡车正喘着粗气艰难地爬坡,车上站着五、六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前面的驾驶楼顶上还架着一挺歪把子。
忽然一声枪响,子弹穿过风挡,准确地射入了鬼子司机的脑袋,失去了控制的汽车一下子扎进了旁边的沟里,趁着车上的鬼子兵东倒西歪的当口,又是一阵枪声传来,鬼子的机枪手和副手被打穿了脑袋,鲜血和着脑浆子炸得四处都是。
其余鬼子急忙跳下车来,以卡车为掩体,向射来子弹的山坡射击,其身后又响起了枪声,两匹战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手持双枪 ,一枪一个,把剩下的鬼子全都报销了。
骑马的人是元奎和仲奎,他们把头上的帽子取下来在空中一挥,林子里马上跑出十几个人来,直奔歪倒在路边的汽车。
叔奎跑在最前面,头一个儿就把那挺机枪抢在手里,笑得跟什么似的。
「叔奎,行啊,这回总算有礼物送给人家了。要不要我去给你说说媒,让那妹子嫁给你呀?这机枪就当下定了。」随后赶到的一个中年人调侃道。
「不用保媒,叔奎是上过学堂的,人家不像咱们这么不开化,想讨媳妇人家自己会说!」另一个人说道。
叔奎的脸胀得通红,很甜蜜地笑着想心事。
「想什么呢?快走吧!」元奎道。
叔奎这才回过神来,把机枪扛在肩上,转身便走。
「你乐糊涂啦?往哪边走?」
叔奎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在其他队员后面走向山坡。
(十五)
松本很烦,烦透了。
一个姐妹抗敌复仇队已经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