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跟我的师兄杨庆下乡挖东西,想起很久没见你,就过来看看。
」陈玲接过苏蘅递来的茶,道了声谢,便坐在墙角的沙发上。
「你可是省报记者,难得来一次,正好快到午饭时间了,中午我们一同吃饭吧?」苏蘅微笑着在陈玲身边坐下,她心思敏锐,总觉得这次两个记者是有着非同寻常的目的,陈玲的师兄杨庆堪称重炮发言者,写的文章经常都是褒贬时事,而且一针见血,很有影响力,省报上时不时就看到他的文章。
苏蘅就有些希望能在吃饭时探出点眉目来。
陈玲爽快的答应了。
======================================================================下午,苏蘅坐在办公桌后右手托着圆润的小下巴。
厚厚的窗帘被拉上,将炎炎烈日带来的热气隔挡,办公室里嗡嗡叫的空调带来舒适温度,让她有些渴睡。
她优雅的拿起茶杯,轻轻地嗅着氤氲的茶香,眼睛舒服的微眯着,像只娇憨的猫。
浅啜一口碧绿幽香的茶水,苏蘅心想陈玲这妮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口风真能那么紧?她中午在饭桌上旁敲侧击半天,可陈玲愣是说不知道。
苏蘅估计是她师兄特地交代她不漏嘴,也不能勉强她。
可又一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担心的。
更何况自己已是快离开的人了,何必那么在意呢。
几天前,消息灵通的大学同学陈国梁打电话来说,市委准备安排苏蘅担任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
陈国梁的消息应该说准确性比较高,他是市委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天天在市领导身边转,什么内幕消息,上层大事,重要决定,他都无所不知。
「苏蘅,市委组织部考察组两个月内就会去县里。
苏蘅,我是既为你高兴,又为你惋惜。
你从县委副书记到党史研究室主任,级别师从副处级升到正处级,这是好事。
只是这研究室进去了,就不好出来,我是怕你误在那里。
你想想,今年你三十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要做好长期在那呆的准备!」陈国梁语带惋惜的说道。
苏蘅听到这个消息,却非常高兴。
对陈国梁说:「老同学,不管调到市里哪个单位,只要可以离开岭东县,我都愿意去!老同学,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陈国梁一听就知道苏蘅为何说出这番话来。
他作为苏蘅的同学,两人又经常联系,自然知道苏蘅离婚的事。
想不到,苏蘅最终还是和王立离婚了。
他当时是苏蘅的追求者之一,也是王立最强劲的竞争者。
苏蘅选择王立,他心中不服,迷惑不解,想不出自己到底差在什么地方。
现在王立竟和苏蘅离婚了,这事实让他的心一阵激荡,就觉得胸中埋藏的对苏蘅的喜爱之情复苏了,苏蘅离开岭东,离开王立,不就和他靠得近了,到时候——他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苏蘅,我了解你的心情。
」陈国梁隐藏自己的情感,温柔地回道。
陈国梁上个月刚见苏蘅一次,她还是那样美,一如十几年前。
王立,有这样的妻子,你居然发展了婚外情,他越想越觉得不思议。
两人又谈了一会,苏蘅撂了电话。
她靠在椅子上,静静的发着呆。
她和陈国梁说的是真话。
自从当年与王立回到岭东县,到现在她已在这里生活了十一年!十一年来,她从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变成了三十四岁的女人。
从一个刚离开大学校园的女大学生变成妻子,变成母亲,不久前又变成离异的单身母亲。
十一年,她从一个中学老师一步步走来,变成今天的县委书记,她对自己的出生地充满感情。
如果不是她和王立之间的婚姻发生变化,不是王立和张秀之间的关系羞辱了她,她是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的。
她着急离开这里,就是不想看到年轻貌美,冶艳夺人的张秀。
岭东县虽然不小,但大家依旧抬头不见低头见。
所以前个月,市委书记齐超然来岭东县检查思想活动工作进展情况时,苏蘅就向他提出了调离这里的要求,齐超然听说苏蘅的家庭变故,就理解的表示,回去让市委组织部考虑考虑她的情况。
苏蘅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决定,心中就有些期盼离开这里后的生活。
到时候,我就可天天和行行一起去晨练,天天做好东西给他吃。
她想到儿子王行之,心中浮上一丝甜蜜来,嘴边挂着温情的微笑。
儿子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现在更是她唯一的宝贝。
苏蘅想起带很小的王行之去野外玩时,王行之每次都会在草地上采集的狗尾巴草,加上一些没有名字的野花,束成一堆,捧到自己面前,高高举着,脸上带着纯纯爱意,认真地对她说是送给她的,她心里美极了;当「三八节」来临之际,他总会把自己亲手做的大红花献给苏蘅,对她说「妈妈节日快乐,妈妈我永远都爱你。
」,苏蘅觉得那朵大红花简直比任何的花都要芳香美丽;当她生日丈夫王立又不在时,他用柔柔的小手在她的脚上,腿上滑动,嘴里轻轻唱着「妈妈祝你生日快乐」,她的心底便也有柔柔的情绪荡开;当她晚上加班回来,随意说声好累时,丈夫盯着足球无动于衷,王行之却乖乖站在她身后,轻轻地为她捶肩捶背,让她放松,她感觉无比幸福;好笑的是,每次问王行之她穿的衣服是否好看时,他就会煞有介事的上下前后打量,然后照例来一句「都差不多。
」,那明明不懂,却装权威的样子真像个蹩脚的专家,让她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啊——苏蘅想儿子了。
(六)天变的很快,刚刚还是晴空烈日,陡然间阴霾密布起了风,眼看着要下雨。
苏蘅站起来关了空调,推开窗子,风呼的刮进来,直从她的领口灌进去,好凉爽啊。
苏蘅闭上眼,张开双臂迎接这难得的凉风,风儿扯着她的衣服,让她有种要飘起的感觉。
她边享受着边想晚上回去要给儿子王行之做什么饭,低头一看腕表,再有十分钟就下班了。
「咔啦!」一道刺目的亮光从浓墨似地乌云里劈下来,把苏蘅吓得往后一跳。
隆隆隆的夏雷接踵而至,几乎是同时,大雨轰得倾覆而下,天地间迅速变得迷茫,苏蘅急急关了窗,雨大的连几米外的树都看不清了。
「糟了,行行带伞了吗?」苏蘅想起在学校的儿子,心里顿时着急起来,低头看见桌面的黄色的笔,猛然记起给王行之买的黄雨衣,她亲手塞在他书包里并让他天天带着。
「瞧我这记性,是越来越差了。
」苏蘅拍拍头坐回座位,放下心来。
叩叩叩门被敲响了。
「谁呀,都快下班了。
」她想着,端正了坐姿,调整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