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4日
6.4ありがとう,あなた[21]感谢你
伍凌
「帅哥,大概你不会知道,我所说你的不同是因为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间
吧。发布页Ltxsdz…℃〇M更多小说 LTXSFB.cOm」洗净身体,穿好衣服,补好妆,伍凌歪着头,望着依然酣睡的男人微笑。
他的长头发,他的很洁净很有棱角的脸,他的高鼻梁,他的经过一夜长得有
些长的胡茬,他的……
——嗯,是我喜欢的类型。
——面壁者,我的最后一个,也是迄今为止最好的一个帅哥。
——我该说谢谢你。这次的一夜情很完美,也很符合我的人生哲学。
——可是现在咱们该告别了。那么,该说再见,还是说是永别?
——要不要再玩最后一个游戏呢?
她想着,轻轻伏下身,浅浅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把一张便签压在了床头的台
灯下面——那上面只有她写下的一串十八位的数字。
——如果你先猜出来答案,我要不要邀请你一起?
——尼采的那句话是海明威的人生哲学,也是我的,但是,也会是你的吗?
「适时而死,死在幸福之巅者,最光荣[22].一切都如我所愿,所以,我就
要开始了呢,天然学姐,你看得到吗?」带上门的时候,伍凌微笑着自言自语。
忽然,她看到走廊里那个抱着吉他的马尾辫女生的背影,而对方也恰恰在这一刻
回头。
「H,第一个,问到你想问的了?」伍凌朝她笑了笑。
「嗯,谢了,如果没问题,我想今天晚上就做这件事。」她的眼睛还是那样
平淡如水,「我想这符合规则。」
「当然,你有优先权,还是会在那个酒吧吗?」
「嗯,那里的汉堡很好吃,我想月儿不会介意的。」她忽然有些迟疑,「那
个,FPPP……我可以,请别人来看吗?」
「同样,你说了算。我猜昨天晚上你做了你想做的一些事,那今天白天,应
该也对你很重要吧。」
「嗯,是还有一些该做或者想做的事情,而且我连网上的登记还没来得及做。」
马尾辫女孩的表情还是风轻云淡的,「还有,我对你告诉我的事情有点小好,
所以我会按你说的,在心里再想一件想要做到的事情,但不会把它说出来,更不
知道能不能实现,反正我也看不见这个愿望的结果了。其实成不成都无所谓,我
已经很贪心了。」
「你不贪心,我知道,你的愿望似乎都和你自己没啥关系的。至于能不能实
现,我不是蓝胖子[23],所以我说不好。不过,相信点什么总是好的,不是吗?」
伍凌朝她伸了伸舌头,「对了,吉他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前几天,Sherry
直播的时候,给她唱歌的是你吧?」
「嗯,我猜那是张睿想要的,而且,我也想唱,就像我唱给崔滢的一样,还
有,今天我也会唱给我自己。」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我没机会给你唱
了。」
「不要紧的,再见面的时候,我会抓住你让你补给我。柳婷婷。」伍凌朝她
笑了笑,「其实,现在你也可以……」
「嗯,好,谢谢,不用。」柳婷婷打断了伍凌的话,也没再多说,转身就自
顾自地走开。
「喂,婷婷,记着,我喜欢听那首Vcent!」伍凌在她背后喊了一声。
但她没有急着跟上去,只是带着笑,目送马尾辫女生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
然后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楼道里,眼睛却盯着另一间房间的门,约莫半
分钟,那扇门果然打了开,一张清秀的脸探出来,瘦,眼睛很大,目光和伍凌交
汇的那一刹那,那张脸一下子红到了颈根。
「Helene,Cughtyoug!」伍凌笑着看着她,但是只叫了她的网名,
「你上我的当了,怎么样,后悔让你老公先下楼了吧?」
那一刹那,伍凌觉得谢一岚似乎是想关上门躲起来,但是她只是把半个身体
掩在门后迟疑了下,便终于还是走出来。薄薄的嘴唇抿着,眼睛尽量不去和伍凌
对视。
「岚岚,婷婷让我替再她向你说声谢谢,你的答案让她放心了很多,她今天
晚上会去酒吧演出。」伍凌朝她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不过我猜今天晚上你不
会去酒吧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雨。」
「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但放心,我会在轮到我的时候就做我该做的事情,不
会破坏你们的事情。」谢一岚说着,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伍凌站在一边,看着这个素面朝天的清秀女孩和她还微微有些潮湿的短头发,
似乎还想逗她两句什么,两个人的手机却不约而同地忽然响起了。
接电话的时候,伍凌发现谢一岚想要逃开,但她先一步伸手,把谢一岚纤细
冰凉的手捉住了。
吕绿
「小凌,谢了,那就定在今天午夜,刚刚好,我也和那匹大洋马说一声。」
挂上电话,吕绿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着身边盘腿打坐的光头女人,「茉莉你看,
排在前面就是好,很多事情不用太考虑,我的运气还算不错,第一个人马上要开
始了,不用多等。」
「嗯,」茉莉——她告诉过吕绿现在应该称呼她广静的——点了点头,看着
吕绿腿上的那个纹得很粗糙的墨绿色的字母T,「Tn,你还真是执着。」
「还有十个,我身体再好也总要换口气,」吕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嗯,
我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说起来,这里真好,干干净净的,真是舍不得离开呢,
真心羡慕你。」
「总要离开,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一个地方。」广静浅笑,「况且我最多
也不过比你多在这里一个白天而已,晚上我也会去那间酒吧,咱们会在那里再见
一次。」
「嗯,也对,今天晚上会下很大的雨,我们一起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干净点儿,
你,我,加上你家乐雅一起,我很期待。」吕绿说。
广静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敲着木鱼,开始垂目诵经,而吕绿也没再开口,
只是开始贪婪地朝四处望。
她知道,十分钟后,当她从这里走出去,她就再也回不到这么干净的地方了。
沉香坞,依旧温柔而美丽,让人觉得舒舒服服的。
阳光温柔的弥漫开来,那盏香薰灯早已燃烬,只留下了一摊烛烬。香柏木浴
盆里,散漫花瓣的水已经冰凉。这间房子仿佛花海,弥散着优美的混合芳香。
架子上,昙花那硕大宽厚的叶子依然绿油油地伸展,地上,萎蔫的洁白花朵,
花瓣有些蜷曲泛黄,花萼嫣红染血,凋零在这间花房原主人的身边眼前。
那个叫做赵霞,但是总是被身边人称作霞儿的十八岁女孩子,此时正侧卧在
地上,宁静,也显得有些孤独。
浅粉色的真丝睡袍半敞着,半遮半掩地衬托着她白玉无暇的躯体,露出胸前
一颗粉红色的鲜嫩乳头,一片鲜嫩雪白的胸腹皮肤和一条修长的腿。那身体圆润
而光洁,伴着那弥漫的花香,甜甜的摄人心魄——略略染了些黄的长头发,丝缎
一般披散,盖住小半边俏脸和她修长的颈。
霞儿的颈间系了条洁白的丝巾,整洁而纯净,却隐约透出颈间血色的斑点,
和上面那个隶体的汉字纹身——字迹秀美而不失灵动,显然和墙上那块木制招牌
上的「沉香坞」那三个字是出于同一个人的笔下。
她眼睛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鼻尖俏皮而精致,唇很薄,略略有些
苍白。嘴角微微翘着,仿佛在笑。
「九个小黑人,深夜不寐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吕绿忽然觉得霞儿一定是在做一个相当甜美的梦,所以她就这样痴痴地看,
嘴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叨念。
实际上,她大了霞儿十岁,但是霞儿始终只叫她小绿而不是小绿姐。那头墨
绿色的头发已经被她简单地扎起来,绿色露腰的宽松T恤和热辣辣的牛仔短裤包
裹着她那始终显得活泼而健康的躯体,裸露的小麦色皮肤张扬着青春的活力。那
条绿色的大蛇,从脚踝盘上去,盘过她裸露的腰,再把蛇头扎进她的上衣里。
「茉莉,霞儿睡得好美,好干净。其实,她比我适合这个位置,我很羡慕她,
真的。」吕绿忽然打断了对面女人的诵经,「她这么小,干净,香,也通透,不
像我,浑浑噩噩,三十年,似乎一直泡在各种男人的唾沫和精液里。」
「都是芸芸众生,霞儿像乾闼婆,而你像摩乎罗迦。」广静垂着眼帘,平平
静静的,「所有人,各有各的性格,所以也各有各的机缘,所以也不必羡慕。」
「说得轻巧,不过你的比喻也没错。」吕绿挑了挑眉毛,「我想,这辈子的
事情,霞儿早就想明明白白了,而我却迷迷糊糊的活到现在才看清楚……知道吗?
我从来没像霞儿睡得这么安稳过。能和她的花儿一起睡,她的这个梦,看来很甜,
而今天晚上我睡的时候,等着我的应该是场噩梦。」
「嗯?噩梦吗?」广静扬了扬头,嘴角忽然有些妩媚地扬起来,声音也拉长
了些,「不过,人家倒真的很好,你这个青蛙公主的睡相会是怎么样的。」
「难得你也好。」吕绿笑起来,摸了摸广静光亮的头皮,然后她忽然愣了
愣,然后又笑了,「我果然是条后知后觉的大懒蛇,原来是你。」
「有些人总觉得自己清心寡欲,其实还不是一样六根不净的,」这个光头女
人笑得更媚了,「别人不知道,你也不可能不知道。」
「对啊,谁让我的一个课题就是专门研究蜘蛛呢。」吕绿说着,看向门口,
一辆出租车已经停下来,打亮了双闪。于是她鼓起腮帮,吹起自已额前的一绺绿
头发,「好了,曾经的何大记者,我要继续去叙旧了,你呢,就好好在这里充充
电,补充体力,晚上才是咱们两个的主战场。其实关于我的睡,如果是先在的你,
应该能猜到答案的。」
出门的时候,她回过头,朝这个依然静坐,情却有些变换不定的女人,竖
起中指,向着自已的双腿之间比了个「Fuck」的手势。
「喏,自然是这样,你懂的,睡,不是吗?」
她说着,就走出去,带起一阵风。
那阵风吹进来,卷起霞儿身边的那个紫铜火盆里那些如霜的炭灰,飘飘的,
仿佛路边那些焚化的纸钱。
童晓芳
「芳,谢谢你。」
依稀间,童晓芳似乎看到两个身影站在她身旁,一个笑着,带了大大的近视
镜和温润的玉镯子,把那把长长的齐臀黑发捧在手里,另一个梳着双马尾,脖子
间系着一条洁白的丝巾。
「小耘,霞儿,你们……」
她的新颤了一下,于是猛地起身,朝这两个女孩伸出手,但一抓之间,手却
从她俩的身体中穿过去,再定睛看时,她们却已经如雾般消逝。
「小芳,这里。」
这次,身后的声音让童晓芳的新跳直接停顿了一拍。于是她回头,看到她床
上多了另外两个穿着滑冰服的女人,相偎相依地坐在一起,仿佛绕在一起的两条
藤蔓。
一个像先在的自已,另一个像从前的自已——另一个云,还有另一个霞。
她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朝着童晓芳微笑,然后,她们开始接吻了。
就在这吻里,她们的颈部各自浮先出一条红线,然后那条红线就在童晓芳眼
前裂开来,绽成两朵红莲,再化作一片红雨,在这红雨里,那两颗头就在落下来,
落到彼此的怀里,口唇依然吻着,两双眼睛却都在看着童晓芳笑。
短头发女人的眼睛是黑色的,长头发女人的眼睛是蓝色的。
「妈妈!」
她倏地惊醒,猛地坐起身。
所有的幻象一下子消散,目光所及,却是门口那个梳着长长的马尾辫,背着
大黑书包的女生的背影。
「婷婷?」
她揉揉眼,慵懒地问了一句。
她忽然想起来,昨天和杨琳回到这里时似乎没看到柳婷婷。
但是,昨天那个时候,她的脑子太乱了,所以她也不愿意多想,只是不要命
的去和那另一个,或者说真正的异公主抵死缠绵。直到先在,她觉得床上还残
留着那个有着古铜色皮肤和可爱小虎牙的健没女人身上汗水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还有,她的腰还有些酸。
但是,那个女人先在也不见了,和她梦里的那些人一样。
童晓芳觉得头有点疼,迷迷糊糊地又问了一句,「琳子呢?」
此刻,直到她问出来,她才想起她的房客未必知道所谓琳子是谁。但是,她
马上发先自已想错了。
「我回来时杨琳刚出门,回诊所去了,看你还在睡就没叫醒你。她让我和你
说声谢谢,还有,她说她先在已经做好准备了。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柳婷婷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
背着书包,抱着吉他,向外走。
「婷婷,你这么早去哪?」童晓芳继续问,她觉得她的脑子还是晕晕的。
「不算太早了……我的房间收拾好了,一会儿会去找个朋友,她答应给我画
写真。」柳婷婷回头,用她那两汪古井般的眸子望着童晓芳,边说,便在门边把
鞋子踩上了,「刚才你睡的时候,我用了下你的电脑。还有,后两个月的房租我
放在你字台上了。被单脏了也破了,我给你加了些钱算是赔偿,够不够也就这些
了……你难得睡个懒觉,我原本没舍得叫你,还以为没机会当面和你道别呢,这
样,很好。」
说完,她没有再停留,背上立在门口的那把吉他,便自顾自地出门。
童晓芳怔怔地,脑子里想着柳婷婷的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于是,她起身,简单淋浴,洗漱,然后开始梳妆——每次新乱的时候,这一
套动作都能让她静下来,然后去做她该做的事情。
今天,童晓芳挑了一件黑色半高领抹袖的高岔旗袍——虽然昨天在海天楼,
黑色的旗袍带给她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觉得还是应该
穿黑色。
旗袍两侧的立领,衬托出她修长的脖颈,把她颈间那道割伤也恰到好处地遮
住了,而熊前的菱形开口,却把她优没的乳沟曲线展先得一览无余,中间,垂着
苏耘送她的那个小小香囊。
裁剪得体的线形,黑色丝缎面料上有些秘的银色提花,配了耳垂上乌木搭
配纯银的精致耳环,还有她熊前的那枚银色的雪花形状熊针。黑与白,与她四肢
和熊口裸露出的光洁莹润的温婉皮肤交相辉映,清冷之中带着一点点妖艳。
只是因为在屋里,所以童晓芳没有穿上高跟鞋,就这样赤着脚走进柳婷婷的
房间去。
所有属于柳婷婷的东西,包括墙上的海报和桌上新添的烟灰缸都不见了。那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干净到童晓芳几乎不知道这间屋子曾经租出去过。只是,床
上那条曾经染了另一个女孩的处女血再被她剪破的白色床单不见了,还有,虽然
喷了清新剂,但是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烟味。
这让童晓芳感觉很怪,她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砰砰地跳。但是,她还是让自
己稳下来,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过程里,她刻意地放慢了自己的动作,
甚至在坐回电脑桌前时,她还给自己泡了一杯清茗。
轻抿,清冽的茶香在口中弥漫的时候,她觉得心稳定了些。
手指微微碰了碰鼠标,显示器便亮起来。
看着那个有些1悉的紫色界面,她不由自主地把音量调大,听着苏格兰风笛
的声音飘出来。
这声音比那个界面1悉,她见过不只一次了,只是,弹出的对话框里,言笑
晏晏的栗色头发女人的话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已经找到九个小黑人了,这趟秘刺激的旅程,还剩下最后一张单程票,
你会来参加吗?你来了,就要出发了。」
童晓芳吸了口气,没有管那个对话框,开始看那原本是藕色的十行童谣诗文
——上次看的时候,是在游泳池边,吕绿的手机上,那个时候,藕色的字还不只
一行,而现在,除了第三行,其余的都变成了黑色,而后面也都缀上了一个小小
的名字。
「白燕、广静、Helene、Lly、50、ABtch、骕骦、EmerldBo……」
她自下而上的浏览,发现了一些或1悉或陌生的名字。
然后,童晓芳吞了吞口水,把目光锁定在第一行上。
「十个小黑人,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那行黑
色的童谣后面,缀着的名字很醒目。
因为那是唯一一个用了真名的注册者。
眼光一瞥之间,童晓芳看到了桌边的信封,上面的字很简单,「芳,房费,
谢谢,婷婷。」
……
「嗯,霞儿,知道吗?我越来越喜欢Els这个名字了。」
半晌,童晓芳点了点头,自言自语之间,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刚刚完成了
一场重要的表演或者一台复杂的手术。她轻轻笑着,点着浏览器的回退键,直到
风笛的声音隐去,小提琴的声音飘出来。
「永恒的美。」她看着屏幕,抿了口茶,不经意间,才发现茶水已经微凉。
韩露
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韩露觉得阳光刺得眼有些痛,忙又把眼睛眯起来,半
晌,才一点点地适应:
「眼镜,我眼镜呢?」她含含混混地说着,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盖着雪白的被
单。
「傻瓜,亏得你近视得厉害,眼镜厚得像是瓶子底。否则像你那么一摔,镜
片早就碎了。」耳边,说话的声音带着三分戏谑,然后,就是一只女人的手把眼
镜递到她手里。
直到韩露把把眼镜架回到她不高的鼻梁上,眼前的世界才清晰起来,于是,
她也就看清了面前那个烫着微卷长发的小女人。此刻,这个小女人正拨开额角的
刘海,用她一双不大却黑如点漆的眸子盯着她,歪着头朝她笑。
「章萍,你这家伙,我叫你你不来,现在却不请自到……」韩露苦笑,想要
起身,却被一只修长冰冷的手一下子按住。她有些不甘心地去看那只手的主人—
—很清丽很纤细,粉色的衬衣,深蓝色牛仔筒裤,一头清爽的短头发,清瘦的小
脸上,一双眼睛大得出。
「岚岚,永恒的美里面有霞儿和她的昙花了……」
她咧开嘴,不由自主地微笑。
「疯子,还笑……」谢一岚嗔着,「这么不要命,明明自己心脏不好还往煤
气房里钻……要不是小绿和琳子,恐怕你自己就先永恒了。」
「至少让我先拍到了,再说,想做的事情还没做完,老娘我才不会这么挂了。」
韩露笑起来,还是挣脱了谢一岚的手坐起来。但她却忽然觉得一阵头晕,伸手扶
了扶额角,不自主地向后倒下去。
但是,一条手臂把她的后背扶住了,手臂的主人是那个妆容精致的栗色头发
女人。
「伍凌,你也来了……谢谢你昨天告诉我的消息……差点被那家伙抢了先。」
韩露觉得身体软软的,索性笑着把头软软伍凌身上。
「什么那家伙?韩露你别逞能了,快躺下。」谢一岚说着,微微弯下腰扶着
韩露躺下。阳光下,韩露觉得谢一岚的手臂显得更白,能清楚地看见青色的血脉。
「岚岚,谢了。」她说,「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还
能抽出时间过来陪我。」
谢一岚那只洁白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望向章萍。而章萍却似乎没
注意到,只是认真地拿着韩露的手机看里面照片。
「韩露,别瞎说了,要不我给你下点镇定剂吧。」章萍的反应似乎让谢一岚
松了口气,但她还是狠狠地横了韩露一眼。
——原来,她俩还没挑明,这样也好。
韩露想着,平躺下来,拉着谢一岚有些冰凉的手问:「对了,琳子她人呢?」
「她在准备。你知道,今天的手术对她很重要。」谢一岚垂着长长的睫毛。
「其实今天对很多人都很重要,不是吗?」章萍忽然插了一句。说话间,她
把手机放下来,脸上带着笑,用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朝谢一岚看过去。
两个人目光相接时,谢一岚又呆了呆,躲开了章萍的眼,走到一边去倒水。
韩露却只是笑,看看这一对,又转头看了看伍凌,这才发现伍凌也正在看着
她,眼睛里似乎有些别样的采。
「伍凌,一会和我一起回寒雪阁整理照片吧,编辑方面我需要你的建议。」
韩露会应地朝伍凌眨眨眼睛,问,「昨天韩朋朋的收获太多了,需要消化一下,
而且,《永恒的美》也有新的素材了。」她说着,扶着床帮,重新坐起来。
「我没问题,不过你这个病人是不是需要休息?」伍凌眨着眼睛,拍了拍她
的肩。
「妈的,休息?那不是早晚的事情?还是伍凌你收了那个家伙的好处所以想
扯我后腿?」韩露说着,已经跳下床,满脸笑嘻嘻的光着脚去门边踩她的鞋子,
「告诉你,少说老娘是病人,现在我好了,好得很,完全有体力再做一些自己喜
欢的事情,包括一会回去把你就地正法。」
「没问题,奉陪到底,就当本小姐做个人情积点阴德。」伍凌轻快地笑起来,
挽住了韩露的手臂,「而且,说实话,我也想再看看《永恒的美》,毕竟我看不
到最终的版本,所以……」
「所以今天老娘要好好压榨一下你这家伙的剩余价值,哈哈。」韩露笑起来,
朝伍凌交换了个眼。
——咱们该走了,别在这里当电灯泡,把更多的时间留给这一对吧。
她知道伍凌也是这么想的。
「露露,早晨我听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一整夜雨。」就在韩露快要走出
门的时候,章萍忽然开口把她叫住。
在她的话音里,韩露转过头,看着这个有着长卷发的小女人,把脚步停下来。
「明天早晨……」章萍似乎迟疑了一下,终于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明天早
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带着你家韩朋朋,来听雨榭一趟吧。」
「啪!」
不远处传来一声脆响,那个玻璃水杯从谢一岚的手中滑落下来,一下子在地
板上跌成粉碎。
那些碎玻璃和水珠同时飞溅开来,在阳光下,辉映成无数五彩斑斓的光点。
孟爽
阳光金灿灿的,洒了一床都是。本来应该是很好看也很舒服的,但是孟爽却
觉得眼睛被这阳光刺得很疼。
疼到几乎要流泪。
有些卡通形状的白色公主床,床单是粉红色,有草莓和小熊的卡通图案。窗
前的小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洋娃娃和毛绒玩具。
床上的女孩,叉着两条腿坐在床上,捧着装着果汁的大奶瓶,专心致志地一
口口喝着。果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流过下巴,滴在粉色吊带睡衣的前襟上。
说是女孩,其实并不准确,那其实是个身量不算很高,身材却很成1的小女
人。如果单说熊围,她比起孟爽还要丰满一点点,但是,第一眼看过去,却只会
觉得那是个小女孩——不单单是因为她穿着小孩子的衣服,而是因为她的那张脸。
当然,那张脸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童颜巨乳,实际上,她的脸很清秀,甚至有
点消瘦,稍稍有些蓬乱的头发和有点内陷的两腮让她看起来显得很憔悴。她的眼
睛很大,眼窝有点塌陷,眼圈也微微有些发黑,更显得整个人有些病泱泱的。但
是,那眼,却清澈,清澈得空无一物,如同一张什么也没有写过的白纸。
那是分明是一种什么也没有经历过的,只有孩子才能有的眼,透彻而简单,
带了一点迷茫和天真,似乎这个世界在她眼里都是通透
而干净的,纯纯粹粹,连
所有的饮食和欲望都是。
——小红,对不起。
——梦,对不起。
孟爽坐在写字台旁,看着那双孩子般的眼睛,在心里说。
她已经把一切狼藉都收拾好了——雄雄和佩佩的尸体,那瓶独角上已经沾满
猫儿鲜血的独角兽香水,同样染满血的寝具和睡衣,还有原本拴着小红腰肢的那
条粗大的铁锁链。
一直以来,她都有太多的事情,老板,海天楼,清香池,凌云厅,骆驼基金,
各种见的人见不得人的生意,那些女孩,那些货。所有的的一切让她不得不离开
这间藏有她最深秘密的房间,而她离开的时候,就不得不用那条锁链把小红锁起
来。
其实原本还有手铐的,但她昨天晚上没有给小红戴上,也正因如此,才……
算了。
无论如何,现在她回来了,而且,她知道自己不会再丢下小红一个人了。所
以,那些东西,也都不再需要了。
她觉得小红该自由一下了,她自己也是。
孟爽给自己换了件宽松的蓝灰色家居服,那个原本始终紧紧挽在脑后的发髻
披散下来,显得有些凌乱。
她不记得已经这样看了小红多久,从讲完那通电话之后,她没再做过别的事
情——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马语者H再也没上过线,甚至,就连伍凌的电话也再也没人接听了。
她知道她是在等,但她不知道能不能等来那个人。更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帮
她做到那件事。
——如果她不来,或者她不答应怎么办?你自己能做到吗?
——还是就这样干脆放弃,放弃你想做的这一切,保持原状?继续保持着自
己的秘密,站在那个人身边的,做那个霸道总裁,那个淫媒老鸨子,那匹人们嘴
里的大洋马?
孟爽没法给自己答案,只是,从她在这里坐下开始,她的一只手就搭在身旁
的抽屉扶手上。
她很想把那个抽屉拉开,但是,她做不到。
「他妈的。」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就在这一刹那,门铃响了。孟爽仿佛被电击了似的,一下子弹起来。她的脑
子一片空白,赤着脚跑出去,想都没想就把门打开了。
门口的女人还是一身铁灰色的劲装,黑皮肤短头发,宽额头厚嘴唇,表情冷
冷的。那一刹那,孟爽本能地张开了双臂,似乎想抱她一下,但是她马上就觉得
自己的动作很荒唐,所以就这样僵了半晌,才有些尴尬地放下。
是啊,哪怕在海天楼,她也没和蒋宁有过身体接触,实际上不只是蒋宁,和
那个人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一个拥抱或者一个亲吻,都没有,从来没有过。
蒋宁却似乎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冷冰冰地开口:
「在哪儿?」她问,眉毛紧紧地皱起来。
「什么……在哪?」孟爽一时没反应过来。
「目标,」蒋宁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我的时间不多,一小时后,我必须回
到干爹那里。」
「哦?」或许是因为听到了1悉的话题,孟爽的经稍微放松了一点,「蒋
宁,你好像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