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萱诗陪李诗菡住在同一个房间,姐妹俩聊到半夜才睡。
李萱诗通过聊天方知,二姐的原配男人在去年又另娶她人,她有案底,孩子也没法要回,二姐不愿再留在深圳;李家本家兄弟并不亲近,大伯留下的房产也早已变卖,如今的李诗菡真算的上是孤家寡人,无家可归,不得已这才投奔自己堂妹。
李萱诗得悉后更加替二姐难过,小时候二姐对萱诗振华姐弟两最好,李萱诗心中暗暗发誓这次姐姐脱困后,她一定要尽全力对二姐好,让她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起早,左京和白颖驱车送舅舅上了飞往深圳的客机。
之后,几人陪着李诗菡前往北京的著名景点开开心心地游玩了一整天。晚上在李萱诗的命令下,左京给二姨还做了足底。李诗菡并不习惯被人摆弄嫩脚,抝不过妹妹,才扭捏着让外甥给做了次足底按摩,左京特意加长了时间,给她揉的相当舒服才作罢。
第二天一早,左京和白颖吃完早饭,打声招呼就要出门,李萱诗不解其意,埋怨左京不老老实实在家陪着二姨。白颖忙解释道:「萱诗妈妈 ,您忘了吗,今天应该给郝小天办出院了,我俩是要去医院,一会儿回来再陪二姨。」
「啊!」一语惊醒梦中人,过节李萱诗进京来看儿子,顺便接郝家那孩子出院。这两天又有二姐的事情 ,高兴的忘记郝小天出院的事儿了。
「哎呀,对啊对,我咋还给忘了呢。」
白颖提出她和左京去医院,让萱诗妈妈安心在家里好好陪着二姨。
而想到郝小天那可怜巴巴充满期待的模样,李萱诗觉得还是不能失信,否则小孩子一定会往心里去。于是她想让白颖在家陪着,她和儿子去。
二人都想要说服对方留下,这时一旁的李诗菡站起身笑道:「你们这是要去医院吧,不用争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好啦。」
医院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李萱诗和白颖都不想让她去,不过李诗菡坚持跟着一起去看看。
于是,四人乘车直接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李萱诗和二姐在外面楼下等着。左京和白颖进去联系郝江化。白颖熟悉流程,帮忙办理出院手续,左京则在病房帮着郝叔父子收拾行李。
等待手续的空闲,郝江化在病房里见到医生护士就下跪,左京拦都拦不住,显的特别真诚朴实。而郝家父子对左家人更是视为救命恩人,不停地给左京等人磕头。白颖刚办完手续上来,他就和小天趴伏在地,跪地磕头,千恩万谢,甘愿当牛做马来报答。
李萱诗在楼下等的不耐烦,和二姐也上来进得病房。
五岁半的小机灵鬼郝小天,一眼瞅到李萱诗,忙朝着李萱诗跑过去跪倒在地,张口『李阿姨,李妈妈 』地叫,不断磕头叫妈妈 。而郝江化也不失时机地跪在李萱诗面前磕头哀求道:「大夫人,小天这孩子自幼就没了娘,现在他的命是左家人救的,以后他就是左家的人,求求大夫人可怜可怜这没娘的孩子吧,收下他做儿…干儿子吧,今后他就随左家的姓,算是您的后人,将来给大夫人您养老送终,求求大夫人,求求大少爷,求求小夫人,可怜可怜这苦命的孩子吧…」
郝家父子可怜巴巴,盛情难却,而李萱诗却很尴尬地站在那儿,弄的她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急的还掉了几滴眼泪。
『儿子,自己有,好大儿左京,谁人堪比?!自己又不需要认个干儿子来养老送终,添这么个孩子有何意义 ?不答应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断然推拒,又显得很不近人情 。』
正在李萱诗进退维谷之际,一旁的左京挡在了母亲面前。
「妈 ,等一下。」左京笑着轻轻捻了下李萱诗的手背,李萱诗知道儿子这是让自己放心,顿时心中大安。世上除了丈夫左宇轩之外,恐怕只有好大儿才能在自己为难之际挺身而出,不求回报地替自己遮风挡雨。
左京闪身到郝江化父子面前矮身蹲下,对郝小天认真地说道:「小天,看到没有,你的爸爸知恩图报,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你长大了一定要象爸爸这样,学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吗?」郝小天点点头,听不太懂,但知道大哥哥说的肯定是为自己好。左京又对郝江化道:「郝叔,你这份心迹难能可贵,小天是你的心肝宝贝,为了报恩,您宁愿让最宝贝的儿子来跪地磕头改姓认亲 ,实在是太感动人了。好,我就替她应下了!小天这个干儿子可以收!」
郝江化闻言心里乐开了花,激动地又要冲着左京磕头说着『谢谢大少爷』,郝小天也要磕头叫『妈妈 』。 左京连忙伸手拦住道:「等一下。」此时左京的话对郝家父子来说比圣旨都好使,两人立马停下,生怕左京反悔。
左京道:「郝叔重情重义 ,知恩图报是对的,但冤有头债有主 ,咱不能报错恩,表错了情不是?!」对郝江化认真道:「郝叔你刚才说你愿意给救助小天最大的恩人当牛做马 ?是真的吗?」郝江化高声道:「是的,大少爷,我愿意当牛做马终生为狗 ,好好报恩!」左京点点头说声好,又对郝小天道:「小天,你爸真棒 !现在我问你,你愿意给你的救命恩人当干儿子吗?」郝小天胸脯一挺道:「大哥哥,我愿意!」
左京说了声好,之后冲旁边笑道:「二姨,您过来吧。」李诗菡闻声走到左京旁边,站在郝家父子面前。
左京极为严肃地说道:「小天,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住院治病的钱,都是她出的。以后她就是你的干妈 ,你就是她的干儿子,知道吗?!」
郝小天看着面前的陌生女子,愣住了,女人样貌虽略逊李妈妈和大姐姐,但那也是相当漂亮。郝小天刚想张口,又忍不住看向了郝江化。左京见状微微皱眉,心头黯然,这孩子才五六岁,本该是纯真的孩提竟已有如此心机,在他看来并不是件好事。
左京又对郝江化解释道:「郝叔,给小天治病的这三四十万,以及之前在长沙的那五万元,可都是我二姨给垫付的,你看…」
郝江化刚才以为左京是同意小天认李萱诗为干妈 ,哪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跑出来个什么左京二姨。本来打的如意算盘是想粘住左家的,认亲左夫人,现在这个漂亮女人又算怎么回事儿?小天认了她就不可能再认李萱诗了吧,看现在这样子,李萱诗和左京肯定都不会答应。
听左京说,那些医药费都是这女人垫付的,郝江化心思又活氛了起来,忙对小天说了声:「快叫啊!」
郝小天得令,忙冲着李诗菡磕头,一口一个『干妈 ,妈妈 』地叫着,叫的非常亲热。李诗菡也没避讳什么,赶紧让左京将他扶了起来。
大家各偿所愿,算是皆大欢喜,那边左京也让郝江化起身。
于是众人收拾东西下楼离去,在走廊里还恰巧遇到上班的何惠,何惠过来和左家人打招呼时,郝江化见到穿白服的就跪,也不管不顾地给何慧下跪,把个何惠吓的没说两句话就赶紧逃走了。白颖李萱诗实在是憋不住,躲在一旁偷偷笑了起来。
郝江化本以为可以跟着左京他们走,去混吃混住。
没想到按白颖的指示,左京又带着他们父子住在之前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前台见是郝家父子,嫌他们太脏,死活不给开房。左京他们怎么保证也不行,后来还是白震出面打电话才肯办了入住。
进了屋,左京又对父子『教育一番』,叮嘱一定要爱护卫生,否则罚钱,吓的郝家父子才有所收敛。
这边安顿好之后,左京才打车回家。
二姨李诗菡被困那么多年,此番初次进京,本来大家有心带她四处多玩儿玩儿,可李萱诗6号的火车就要回返长沙,几人都有点小纠结。一共才四个人,缺了李萱诗玩起来哪还有什么意思。后来李萱诗下了狠心,跟学校申请了十天年假,死活都要陪二姐好好玩玩。还未等学校那边批复,李萱诗这边就把车票改签到了十天之后。
李萱诗都已经请假了,左京白颖只能豁出去舍命相随。不止如此,还安排三左中的两人充当司机全程陪同,就这样几人开开心心地连着玩儿了五天。
当然李萱诗并没有忘记答应带郝小天去游乐场游玩,而且既然都认了李诗菡做干妈 ,多多少少也要表示一番。
于是按着郝小天的尺寸给他买了两套新衣服,准备让左京送过去,言明是干妈和李阿姨送他的礼物,收拾的漂漂亮亮地好带他一起去游乐场玩儿。
自从小天治愈出院后,郝江化在招待所里整天无所事事,虽然有吃有喝,这几日却也闷闷不乐。回想这些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诸多事端,真是不堪回首。
郝家也是郝家沟坐地户,郝江化母亲死后,剩下父子三人相依为命,靠郝老根一手捕猎功夫和赌斗的本事,带大了两个儿子。郝家沟虽隶属衡山县,却地处衡山边缘一个较为偏僻之处 ,几乎没有什么开发价值,名符其实的贫困村,与其它县里开发旅游景区的经济状况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郝江化样貌随父,大哥奉化比他大两岁,长相随母 。可能是父母比较偏袒小儿子,郝江化打小又馋又懒,田间地头的活计几乎不沾,全都推给了郝奉化。成年后,郝奉化谈了门亲事,另立门户。虽然另立门户,大家还是住的很近。分家后,郝江化名下的那块田产也免费给大哥家耕种。
当时正赶上县里化肥厂四处招工,郝江化报名后直接进入了化肥厂工作,与左宇恒是同一个分厂。
一次回家的途中 ,机缘巧合下郝江化救了一名跳河轻生的女子,女人名叫薛梅,黄竹村人,性格懦弱却颇有几分姿色 ,曾与同村村长儿子有过一段婚姻,因结婚多年未能生育,遭人白眼,离婚后仍处处受到夫家百般刁难,故此轻生。被郝江化救醒后,表示不愿再回黄竹村,跟着他投奔了郝家沟,不久后二婚嫁给了郝江化。
而此时郝奉化已经育有两子,大儿郝龙5岁,二儿郝虎刚刚1岁多。
郝老根见二儿子能结婚成家,乐不可支,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家中没那么多住的地方,他只好暂时搬到大儿子郝奉化家里,给小两口腾出住处 。婚后一段时间,郝江化单位较远,来回不便,每逢周末才能回家一次。后来在单位提出申请,过了将近一个月,在古云飞的帮助下,厂里才给他腾出一间职工宿舍,郝江化将老婆薛梅接过来同住。第二年,也就是1983年初,薛梅诞下一子,取名郝文。
孩子白白净净,胖嘟嘟很可爱 ,郝家人非常高兴。为此,郝奉化特地在郝家沟帮弟弟张罗办了个庆生宴,乡里乡亲都来捧场。而在酒酣耳热之时,郝新民将郝江化拽到一边,看左右无人,小声道:「兄弟 ,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郝江化一咧嘴笑道:「说呗,咱俩这关系有什么不好说的。」郝新民一把堵住他的嘴,急道:「你特么小点声!」说完又将他拽到更远的地方。
看着发小,郝江化笑道:「我说哥们儿,咱俩是一起河边偷看女人洗澡的交情 ,至于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么?!」郝新民急道:「你特么知道我要跟你说啥吗?」又看了看四周,才对郝江化说道:「兄弟 ,我说完,你可要稳住,千万别急眼啊!」
兴致正好的郝江化笑道:「没事儿,你说吧,我不急眼。」
郝新民凑近抬手兜在郝江化耳边,小声道:「我听有人说,郝文这孩子长的象…象你哥!」
声音虽不大,但听得真切。郝江化闻言如遭雷劈,当时酒醒大半,母狗眼儿怒睁,惊出了一身冷汗。
「哥们儿,哥们儿,别急眼啊,我这是瞎说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郝江化怒道:「我他妈的能不往心里去吗!?你他妈不是胡说八道的吧?!」看郝新化那坚定的眼神,绝不是开玩笑,郝江化恼恨道:「我…我去收拾这贱人!」
郝新民一把拦住,也生气道:「你他妈的给我站住!咱们这就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你能问出个什么?!早知道你这付德行,我都不告诉你了。」「你现在听我的,压压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一会儿回去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慢慢找证据,等有了证据再弄他们也不迟,懂不懂!」「而且我跟你说,这话儿可不是我说的,是我刚才路过时听三婶她们几个老娘们儿私下说的,你也别去问,问她们也不会承认。」
郝江化被数落的火气也渐渐压下,但内心无法平静。
打从孩子出生,他很欢喜。好多人看过都说娃长的不象爸爸象妈妈 ,他也觉得是这样;刚才还有好多人用自己貌丑而孩子长相俊俏来开玩笑,他当时也没在意。但如今听别人开口说孩子长的象他哥,他可就无法淡定了。
『按理说绝无可能的事,可也怕万里有一啊…』回想着郝文的长相与大哥样貌,郝江化越琢磨越不是滋味,跟郝新民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待会儿。」
「你可别特么给我惹事儿啊!她们这话还不一定是真的假的呐,听到没有!」郝新民不放心地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惹事的,你回去吧。」郝江化看都不看地说道,随后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树桩上,双手抱头,低头不语。
叹了口气,郝新民走开。郝江化不知道的是,郝新民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不远处留意了郝江化一小会儿,之后才回到酒桌上继续喝酒,看着邻桌的郝奉化,心中暗暗冷笑:「哼,还想跟我争村长,走着瞧!有你哭的时候!」
客人都走光时,郝江化才回家,薛梅叫他也不理会,也没跟着收拾残局,回到房里,看着床上的小娃娃,郝江化越看越来气,之前爱如珍宝,现在真想伸手掐死 。但郝江化还是堪堪忍住了,酒劲儿上涌,随后倒在一旁,沉沉睡去。
打那之后,郝江化极少带老婆孩子回村,父亲郝老根也搬回去与小儿子同院居住。每次回家时,尽管薛梅总是避讳着与郝奉化等人碰面,但通过暗中观察,郝江化越发地怀疑郝奉化与薛梅之间肯定有事,所以他待郝文越来越不好。
那年春节回家过年,见孙子郝文身体不太好,郝老根儿特意进山想打点野味给孙子补补,未曾想遇到狼群,若不是恰好一个叫『雷锋』的壮士搭救,险些将狗命丢在山里,这事郝江化听父亲提起过,但他们父子并不知道当时救郝老根的壮士正是左宇轩。
一年后,郝奉化的老婆积劳成疾而亡 ,而且郝奉化在村选中落败,没能坐上村长的宝座。不过,郝奉化却多少有点女人缘,87年又迎娶个女人结了婚,当年就得了个男娃,取名叫郝杰;91年又得了个女儿,取名郝燕。
看着大房幸福美满,郝江化越发地憋气,更不愿意回家探望,只在年节时才回村看望看望父亲 。
1993年,承左主任照顾,郝江化获得了特困职工名额,带着老婆孩子前去登门拜望。郝江化初次见到神女一般的李萱诗。从此扎根在心不可自拔,再看薛梅时就不觉得香了,而且对孩子也更加的厌恶。
再后来,下岗分流 ,无人帮忙,失业回村,辛苦种田……
寸许的烟屁股将郝江化从回忆中烫醒,连忙从地上捡起烟头放入烟灰缸里,吹了吹身上的烟灰,看另一张床上的小天还在熟睡,郝江化又一头倒在床上。之后郝家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郝江化自己都不愿再回忆。
他现在是为下一步犯愁。怎么才能继续粘上李萱诗,粘上左家。
自重逢以来,每每想到李萱诗,想这位梦中女神,莲花圣女,郝江化都兴奋异常,时常从梦中笑醒,乘人不备,暗自幻想着将李萱诗压在身下…不知撸了多少回。不愿洗澡的他,身上散发着那种熏人的异味,令人恶心,但他却不自知。
『那僧人说我大富大贵,如今再遇莲花圣女,定要娶进家门,才能飞黄腾达一世无虞,连佛祖都会保佑我将来能活到八十岁,耳聪目明,健步如飞,子孙满堂,享尽艳福…』
『只是,怎么才能将莲花圣女娶进家门呢?前前后后怎么看,她对我都没有一丝那方面的意思啊!莫非要霸王硬上弓?那可是扯!绝对不行!左京那小子非把我剁成肉泥不可。他妈的,你左京都有个那么好看的老婆了,还护着你娘做甚!本打算借着小天认干妈的由头,接近女神,结果被左京给破坏了…哎呀,牙好疼!』郝江化捂着腮边,松动的后槽牙又疼了起来。自从给小天成功做完手术后,郝江化心中的恶魔就开始活跃了起来,只是人在矮檐下,一文不名的他,连吃饭住店都还要左京出钱,他又怎敢露出獠牙,只能继续埋头装孙子。
『虽然没能傍上李萱诗,不过左京的二姨也是个绝色美女,比薛梅可强多了,要是能弄到手…嘿嘿,也不错!唉,只可惜不是莲花圣女…妈的,实在不行,等老子先得到这个女人,再想办法接近占有李萱诗!早晚有一天,左家的这些女人,我都要得到,包括…嘿嘿,谁让那高僧说连佛祖都会偏爱我郝江化呐,哈哈…』
』只是,这都好几天了,左京也不来,把我们扔在这里不闻不问,这是不是要……甩掉我们啦!』
想着想着,郝江化突然惊醒!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