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的答应后,众人便赶在城中宵禁之前,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担心着洛悠悠的莫云潭,一直在悄悄观察洛悠悠的举止。
洛悠悠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时而偷偷瞥向莫云潭一眼,又飞速移开视线。
一会却又一脸沉重,露出畏惧的神色。
谜一样的变换,让莫云潭愈发摸不到头脑,明明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
却一点都猜不到她现在的心情。
出城不过三里,就见到一群人聚集在路边。一行心情沉重的人也不由停下了
脚步。
「啊!竟然是浸猪笼!」
一个女人被关在竹篾扎成的猪笼之内,半身沉在泥水中,只有头颈露在外面,
满是泥痕的脸上看不清容貌。
她一脸愤怒和不解,双眼圆睁,目眦欲裂, 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口
中被粗麻绳紧紧勒住,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群人在一旁指指点点,面色大多鄙夷,少有同情。
「这不是方四家的媳妇么?怎么还浸了猪笼?她竟然会与人通奸?」
「可不是?和人通奸,还不想认哩!」
「不会吧?他家里日子过得挺好啊,方四一个憨厚的小伙子,什么都依着她,
他们成婚也有几年了,两口子平日里看着和和睦睦的,怎的还能出这档子事啊?」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常看来挺好一人,没想到是个淫妇,还是个恶
毒的疯婆子!」
「就是啊!自己与人通奸被抓个正着,竟然还红口白牙的污蔑李二嫂与来乡
里辟邪的仙师弟子偷奸,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要不是有好几家媳妇作证,按她
平日里乖巧样子,乡亲们不好真就信了她了!」
「多恶毒的女人啊!为了掩饰自己的淫行,反咬一口,满嘴肮脏龌龊的话。
李二嫂委屈的悬梁上吊,被李二救了下来,现在还在房里哭喔!」
「听说方四也上了吊了,正被乡亲们开解着喔,为了这么个荡妇作践自己,
不值!」
「方家老四也是个可怜娃,好好一个老实人,不知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么个
破鞋,平日里宠着护着的,结果啊,唉!」
「是啊是啊!就方才李二嫂撞到奸夫淫妇偷奸时,方四也说什么都不信,还
一直护着这荡妇,后来啊,好几家姐妹一起给李二嫂作证,证据确凿,方四当场
就昏了过去,醒来后抽了腰带就要悬梁。」
「方四也是一往情深啊,可惜遇到这么个破烂货,平日里装出一副 两情相悦
恩恩 爱爱的样子,她怎么忍心这么对方四啊?多狠毒的女人!」
一群乡里乡亲口诛笔伐,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大致道了出来。
「这可真是毒妇!」一个长辈低声骂道:「自己生性放荡欺骗丈夫,竟然还
反污他人,女儿家名节可贵,若是没有旁人作证,又该当如何自处啊!」
洛悠悠此时心中一半沉浸在对心上人的着迷之中,一半担忧着前路的祸患,
期望余生幸福得以平平安安。闻听这妇人本已获得幸福姻缘,却还不守妇道,甚
至欺骗对她宠爱有加的丈夫,不由心中愤恨。
「这样的女人当真可恶,享得幸福却不知满足。」洛悠悠恼怒道:「贪婪放
荡不知足,合该落得如此下场!」
随后又悄悄握住莫云潭衣角,柔声道:「若是上天保佑,让云 哥哥和我能安
然度过这次劫难,我一定一辈子做云 哥哥最好的妻子,一辈子和和美美,不离不
弃。」
莫云潭被洛悠悠突如其来的话闹了个大红脸,羞涩的撇开脸去不敢看她,前
言不搭后语的回道:「若是不喜欢,堂堂正正的提出和离就是了,乡下和离的夫
妻虽然不多,却也绝非没有,一边表现的和丈夫恩恩 爱爱,一边又和其他男人勾
勾搭搭,活该被浸猪笼。」
莫云潭说完,又感到不合适,悄悄瞥了洛悠悠一眼,又羞羞答答的说道:
「小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我也一定会让小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哪怕是老
天,也分不开我们。」
两张脸都已被悄然染红,各自转头看向别处,两只小指却又轻轻触碰,而后
悄悄勾在一起,两个人也各自露出 一抹甜蜜的笑容。
而另一边,猪笼中的女人剧烈 挣扎,随着时间的流逝,日近西山,女人愤怒
的面容逐渐消退,只剩下了 无尽的绝望,被浸在水中。
今晚,绝望和后悔,可能会伴随着她 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吧。
——时光如流,日升日落。
早已定好的良辰吉日,便在少年少女心中小小的期盼和忧虑之中,姗姗来迟。
少女理红妆,倚门望新郎。几乎一夜没睡的洛悠悠,却没有一丝的困倦。
走马扬鞭,花轿迎亲,虽是乡下,婚姻大礼却也有模有样。
迈过门槛,跳过火盆。厅中同样一身红装的他映入眼中,虽然厅中人头攒动,
虽然红纱遮面所见不清,可是少女却依旧准确的找到了那个身影,也是少女眼中
唯一的身影。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面面相对时,洛悠悠相信,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幸
福的人。
走进洞房,坐在新房之中,外边酒席热闹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轻抚着自己
从盖头中垂下的发梢,少女一颗芳心几乎要从胸中跳了出来。
大婚之礼尚未结束,短暂的敬谢宾客后,身上带着少许酒味的莫云潭进入了
洞房之中。
父母长辈,近亲司仪,也跟在莫云潭身后走了进来。在人群中却依旧显眼的
一胖一瘦两位仙师,也带着几位弟子站在一旁,面带笑容的在旁观礼。
由于仙师叮嘱过,大礼从简,故而司仪省去了很多步骤,待两人交杯,饮下
仙师带来的延福仙酿后,众人便退出了洞房。
一对新人对视良久,心中有千言万语,却都有些思绪繁杂,不知从何说起。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闭口,四目相视中不见尴尬,只有满满的幸福。
「改命增福事关重大,我和师弟亦需全力做法,万万不能受到打扰!不然阴
阳逆乱,祸福倒转,一对新人恐怕神仙难救!」瘦道士语气严肃,让众长辈与宾
客远离洞房,直至做法结束,务必不能有所打扰。
「你等为我与师兄护法,以防有人干扰。」胖道士则指示众弟子,让他们于
洞房四周护法。
仙师严肃的声音从门外飘来,房中的两人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云 哥哥!」
「小悠!」
一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他们心中有无数的柔情蜜意想要诉说,但是此时此
刻,他们只需要为对方提供勇气。
一会做法辟灾, 洞房传道之后,才是两人互诉衷肠之时。
莫云潭的身体微微一晃,身体有些沉重,意识也有些模糊。
洛悠悠以为他在外面敬谢宾客时,酒喝的稍微多了些。便扶着他坐到了红床
之上。
嘎吱!
洞房的房门缓缓打开,两位仙师走了进来,看了看坐在婚床上的两人,便在
房中四处行走,似是在布置做法。
莫云潭神志愈发恍惚,终于眼前一黑,躺倒在了红床之上。
洛悠悠见他躺倒,嗔笑道:「怎的喝了这许多?」而后便站起来,将他双腿
也抬到床上,身体扶正,让他能睡的更舒服一些。
白嫩的素手拂过莫云潭的脸庞,洛悠悠含笑注视着他的睡颜。
『明明年龄比我大,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却像个小孩子。』『好可爱啊,云哥
哥他,长得这么好看哩!』『救命啊,我忍不住了,他怎么,怎么可以这么让人
心动啊?』洛悠悠俯下身,面含红晕的俏脸渐渐接近莫云潭的睡颜,两人的嘴唇
也越来越近。
「完全睡着了喔!」胖道士不知何时走到了洛悠悠身后,忽然开口说道。
洛悠悠弯下去的身子弹簧般挺直了起来,被身后近距离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
一跳,却不敢对仙师不敬,急忙转过来欠身行礼。
胖道士忽然 邪魅一笑,粗壮有力的右手从背后猛然将洛悠悠拉向自己,痴肥
的大嘴准确的噙住了洛悠悠红润的香唇。
洛悠悠的思绪骤然空白了一下。
一瞬间之后,黑白分明的双眼猛然瞪大,小巧的双手凶猛而用力的推据着胖
道士的身体。
少女全力的抗拒却不能推开男人肥胖的身体,胖道士一手拥着洛悠悠,猛烈
吮吸着她的红唇,硕大的舌头带着他难闻的口水,舔过少女白皙的俏脸,探进少
女的红唇之中,舔着少女雪白的贝齿。
激烈 挣扎的洛悠悠心中混乱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仙师会做这种事情?』『明明我都还没有亲过云 哥哥,怎
么会被他......』「呼!」胖道士在洛悠悠的 挣扎中放开了她,呼了一口气,仿佛
是在回味那甘甜的味道。
洛悠悠娇美的脸颊上,沾满了男人浓密的口水,在烛光下闪着淫靡的光。
推开胖道士的洛悠悠,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怒气盈胸,黑亮的双眼含愤瞪着
胖道士,可长久的积威,却让她一时不敢对德高望重的仙师破口大骂。
反而是胖道士率先开口,脸上带着洛悠悠看不懂的笑容,「别慌,这就是帮
你们改命避灾的方法!」
瘦道士也接口道:「不错, 新婚之夜由我们帮你破身,传你阴阳和合之道,
便可以帮你们驱邪避灾。」
两个道士的话仿佛一根针,扎进了洛悠悠的脑袋,少女甜美的嗓音变得尖锐
而刺耳:「不!不要!我不要驱邪辟灾了!出去!你们出去!」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从未听说过世上有这种避灾的方法!』强烈
的惊讶和反感,也让洛悠悠的心中升起了质疑,本该对仙师的话奉为金科玉律的
她,也终于对他们所说产生了怀疑。
「嘿!」胖道士冷笑道:「道爷们大老远跑来帮你们改命,你说不要就不要
么?可由不得你了!而且你不避灾祸,便连你丈夫的灾祸也不顾了么?」
质疑在少女心中越涨越大。
『绝不会有这种肮脏的避灾方法!』『这方法是假的!一定是!』『要是方
法是假的,那他们所谓的灾祸......』洛悠悠楞了片刻,迷茫的神色渐渐坚定,随
后跑到红床边,用力摇晃着莫云潭的身体,大声道:「云 哥哥!云 哥哥你醒醒!
这个法我们不做了,我不信他们的话,我也不信我们有灾祸,就算前路真的
有灾祸,我也一定能扛过去,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云 哥哥!」
「别叫了!」瘦道士用小指扣了扣耳朵,嘲讽似的说道:「他的酒里有道爷
的灵药,一会就会醒,但是现在,你就算砍了他的腿,他也醒不过来!」
洛悠悠猛然抬起头,瞪向瘦道士,双眼之中满是憎恨,她明白了,这是一个
圈套,专门为了抓捕她而设的圈套。
她听到参加婚礼的长辈和宾客都被从洞房旁赶走,所以她知道喊叫和呼救都
没有用处。
她只能暗自寻找机会,趁两人不注意,跑出去,才能在这个圈套中保护自己。
可是瘦道士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轻飘飘的说道:「道爷劝你别想着
跑,不然明天你就是 新婚夜与人 偷情的婊子!」
洛悠悠只当他在 胡说八道,不做反驳,悄悄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不信么?到时候道爷随便找个人来当你的姘头,让你们乡里几个年轻媳妇
作证,你就坐实了通奸的罪名,你怎么辩驳?脱了裤子让乡里人挨个看你的小屄
么?」
「恶心!怎么会有人帮你们作证?」洛悠悠含恨反驳。
「 哈哈哈!怎么不会?」瘦道士张狂的笑道:「你想要暴露今晚的事,暴露
她们拼命隐藏起来的经历,她们当然会不顾一切的制你于死地啊!」
「什么?!」强烈的震惊有一次让洛悠悠脑中一片空白。
她想了起来, 洞房传道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她想了起来,几个被传道的新人,共同点就是新娘容貌秀丽,乡里还有人议
论过,说是红颜薄命。
噩梦般的可能性,却几乎就是真相,洛悠悠的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也许听起来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若已经既成事实,她们为了隐藏自己新
婚夜失贞的事实,一定会排除一切不安因素,哪怕是从被害者变成加害者。
而自己,此时就成了那个不安因素。
通奸。
反咬。
做证。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件事出现在了洛悠悠脑海中,另一个残忍的不堪真相也
接踵而来,洛悠悠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道:「难道......浸猪笼......那天......」
「什么啊,你看到了啊?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被那个女人撞到了奸情,
她又不肯乖乖的被道爷玩!」
洛悠悠的脑子一片混乱,本来已经忘记了的东西,却又忽然之间清晰的浮现
了出来。那个不知名的女人,那张带着愤怒和不解的脸,那双最终归于绝望的双
眼。
『自己与人通奸被抓个正着,竟然还红口白牙的污蔑李二嫂与来乡里辟邪的
仙师弟子偷奸!』『要不是有好几家媳妇作证,按她平日里乖巧样子,乡亲们
不好真就信了她了』『听说方四也上了吊了,正被乡亲们开解着喔,为了这么个
荡妇作践自己,不值!』她,已经死去很多天了。她那时候,该有多么的委屈,
和不甘啊。
带着冤屈,带着不甘,带着亲人朋友的鄙夷与辱骂,也带着 最爱的丈夫的误
解,离开了人世。她的丈夫也因为她而一蹶不振,寻死轻生。
「所以喔?你是要乖乖的听话,帮你和你丈夫躲过灾难。还是要被当成淫妇,
被当众浸猪笼喔?」瘦道士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仿佛是恶魔的低语,不断打击着
少女的内心,两个恶魔也猥琐的笑着,渐渐逼近着洛悠悠。
「浸猪笼......」
那一天,在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可怜女人被浸猪笼时,和莫云潭的对话仿佛重
映般,在洛悠悠脑中清晰的响起。
『贪婪放荡不知足,合该落得如此下场!』『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活该被
浸猪笼。』『活该被浸猪笼。』『浸猪笼。』莫云潭的声音清晰的响在洛悠悠的
脑海中。
啪! 少女的心中,有些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断掉了。
明亮的双眼变得无神,紧张的身体变得无力,少女不停的摇头,却不知道到
底要拒绝什么。
「你若是忤逆道爷,就一定会被浸猪笼,你和你丈夫的劫难顷刻便至。若是
乖乖听道爷的话,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你们的灾劫躲过,以后定然能一生和
和美美。」
瘦道士抬手指向卧于红床之上的莫云潭,嘿嘿笑道:「你夫君喝了道爷的灵
药,一会醒来也会浑身酸软无力起身,能见能闻却仅只两尺之内,我等站于床前
他犹且视之不见,你待稍后为其侍寝,天明之后他记得与你欢爱,又见你落红,
必不见疑。今夜之事必无人可知,此后你便可相夫教子,与你夫君举案齐眉,与
道爷们再无瓜葛,岂不美哉?」
洛悠悠只是拼命摇头,不作回答,本是清澈明亮的一双大眼睛,此时却浑浊
的充满了绝望与呆泄,泪水仿佛无穷 无尽一般夺眶而出,浸花了粉装,却掩不住
天生丽质,我见犹怜。
洛悠悠虽默然无语,却已近乎默许,两个道士面露淫笑,继而同时将手探向
了洛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