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anarc
2022/08/19
第 十三章:古林外山歌嘹嘹,村庄中恶霸咄咄
潜真喷出一口 鲜血,无力躺倒。最新地址ltxsdz.xyz『地址发布邮箱 <a href="mailto:ltxsba@gmail.com">ltxsba@gmail.com</a>』
思索却一刻不停。
照鬼妇所言,这一切变故竟是由于他!
难怪后山中的怪影一破出便直奔自己而来。
「姨」让自己发誓埋其于后山,莫非是为了那怪影?
那与她冲突的这个邪鬼,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以自己为目的的人并非只有一伙?
「啊!」
无猜一声轻叫,撩起下摆将小腹的符屑搓了下来,红着脸呵呵笑着。
「原来你不是要摸我,是给我贴了一张清神符啊。」
手上伤处被触碰,疼得她小嘴一撇,泪珠簌簌。
潜真有气无力地翻个白眼,感觉无猜今日的遭际也很怪异。
那鬼妇所谓疗伤,应当是榨取童男元阳为用。
而无猜身为女子,她却将之特别收容到身边。
起初鬼妇应当是料定那尸鬼阵法便能杀了自己的。
因而以无猜威胁这一说并不成立。
「你师父有没有说过你有什么特殊之处?」
无猜摇摇头,一脸茫然。
潜真长叹一声。
「原本想通过符阵震慑来敌,只要灭掉来犯者,若有其他敌人也会以为你师
父没死而投鼠忌器。可没成想虽画出符阵,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驱使。幸好这鬼
妇最终凝聚大量阴气供我所用,这才催动这镇邪大符。」
他环顾山谷,不由自得。
「这山谷藏风聚水,阴冷得很,我猜是阴鬼一流 最爱之地,」他费力地拿起
手中两张灵气耗尽的符箓,「我根据书中数张进阶符箓的共通之处创出这道换流
符,终究还是有了大用。」
但终究是自己计划不周而险些害了两人,心中不由后怕。
伸手轻握无猜伤痕累累的 小手:「是我连累了你。」
无猜连忙摇头,虽然十指揪心般疼却强装出笑容。
「今天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被控制,你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潜真静静看着好像突然就懂事了的无猜,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她对自己用情甚深,他是知道的。
因而,让她离开自己,她绝不会答应。
更何况,他又怎么舍得她喔?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在荒山野林中逗留了。」
*** *** ***
土黑的山路蜿蜒兜转,或隐于山石,或出于林岩。
嘹亮的山歌飘来荡去,引得山崖绝壁远远回应。
一辆牛车在青峰绝壁之下沿着土路慢慢摇晃。
四下皆是高林 大木,满目皆碧。
清风抚动林中髯髯长草,如天地呼吸。
潜真和无猜躺在牛车满载的青草上,望着两侧林木勾勒出的一条狭长蓝天,
疲惫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惬意。
两人稍微修养之后便打包了东西与不少毛皮胡乱走着。
虽然有轻身符可供助力,仍足足走了五天才出了那片原始古林。
其中斩熊屠虎是常事。
更有甚者,于一处高岩上目睹大蛇吸食日精,金光灿灿,蛇鳞碧绿剔透。
幸而大蛇并未搭理大包小裹的二人。
但总不免惊恐一场。
适才拦住牛车时,赶车的大哥险些吓尿裤子,直以为身披狼皮的二人是古林
中食人的山鬼。
费了一番口舌外加两张狼皮,大哥总算相信了他们是人类,答应拉他们一程。
大哥止住了歌唱,回头道:「讷说小哥小姐,你们到底是干甚的?咋个就从
那老林仡佬里钻了出来?」
「不瞒大哥,我们是附近道观的道士,只是不小心走失了道路,这才入了深
山老林。」
潜真从包袱中取出二人的普牒,递给大哥。
那大哥甩了一下缰绳,约束下黄牛,空出手来摸了摸脑袋,咧出一口黄牙。
「你收起来吧,讷不识字。看这两个本本缠的老贵的布,就知道是好东西。
讷说讷一看你就不是一般人,甭说那些小年轻,就是老猎人那也不敢往那老林仡
佬里钻哪,你俩还背了比你俩都大的一给蛋毛皮。」
他哼唱几声,忽然得意地笑着。
「咱老黑蛋这下可算见了神仙啦!」
「大哥说笑了,我们不过是读些经书的普通人,哪敢叫仙人。」
无猜紧了紧搂着潜真的双臂,翘起脑袋来枕在了他的胸口。
似乎有些不满他和大哥聊天。
小 丫头自从那夜之后就有些古怪。
有时 一个人能呆坐好几个时辰,有时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小眼里都是哀愁。
有一次潜真抓到她偷偷抹眼泪,问她什么,也不说。
大哥回头看了一眼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羞赧一笑。
「你俩个真的是般配,赶紧生个白净净胖乎乎的娃。」
潜真感觉无猜抱得又紧了几分,乌发垂落,露出红通通的脖颈。
他赶忙解释:「大哥你误会了,我们是师兄妹!」
偷瞥一眼,无猜并没有动静。
「你说你个小年轻,咋这会又害羞了?」
潜真还想解释,却见大哥猛地扯住缰绳,将牛车停在小溪边。
「停一哈,饮饮牛。」
不知是由于惯性还是什么,无猜滑了下去,索性翻个身背对潜真。
胸口一热,潜真贴在胸口用以 转化阴煞之气的换流符耗尽。
至此总算是将那些入体的阴煞气息打散化掉了。
隐隐约约感觉到胸腔中多了丝丝缕缕的温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作用。
「哦,对了。大哥,你村里有朱砂和黄纸吗?」
大哥从溪边喝了几口水,也不急着去车辕处架车,而是饶到了车后蹲了下来。
「朱砂这个东西,家里养猪的应该是有,但是肯定也不多。那个清宁观每年
都派镇上的人来收,要是收不齐,这村里一年的社火农祭就不管了。大家伙谁也
不敢多留。」
他眼睛不时瞟着那一大捆毛皮。
「你要是要写字的白纸,这村里都是睁眼瞎,肯定没有。要说这黄纸,你要
多少有多少。」
潜真不好意思躺着,坐起身奇怪道:「为什么黄纸这么多?」
大哥叹口气,瞥一眼毛皮:「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医生,大家伙有个病啊灾
啊,都是去镇上找王瞎子写张符化水喝。他那连纸带符太贵,大家伙就自己准备
好纸。也有的偷留下点朱砂送去。」
「管用吗?」
「管不管用也是个这。么有办法。」
「这个王瞎子是 修道的吗?」
「他修个屁的道,老婆娶了八九个,还天惦记别人的女人!就是年轻那会在
清宁观给那的一个道士倒过几年粪桶,积攒了一点人情。」
画符原来这么赚钱?管用不管用都能娶八九个老婆?
身上的符纸朱砂必定不是凡物,画符变卖的话,寻常人家定然买不起,而自
己当然也不舍得卖。
正好他心疼宝符耗费太多,想靠打来的毛皮换取一些寻常朱砂和黄纸试试。
看这大哥的样子,朱砂必定也有,只是村民们待价而沽罢了。
此时大哥没有再说话,也不起来赶车,不断搓着粗大的手掌,表情有些忸怩。
「你贼眉鼠眼地瞅什么?已经送你两张皮了!你还想要多少?」
无猜突然坐起来,指着蹲在地上的大哥叫骂,很是泼辣。
潜真被她吓一跳,不知道小妮子又怎么了。
大哥倒不生气,不好意思地笑着。
「大哥,你有什么需要就直说,我们商量着来。」
潜真心中暗叹,谁说农民就淳朴了?这大哥收了两张皮,拉到半路不走,指
定要加价。
大哥抹了抹嘴,脑袋快低到裤裆里。
「讷瞅见你们那堆皮里有几张虎皮。」
「你想要虎皮?」
大哥摇了摇头:「讷那鸡巴有一两年不咋硬了,讷媳妇嘴上不说,每次肏屄
的时候,出的水儿不多。讷寻思,你俩有虎皮,是不是有虎鞭,听说这玩意补鸡
巴。」
无猜小脸羞得通红,啐了一口。
「流氓!」
潜真笑了笑:「有的,这就给大哥。只是希望大哥能帮我多点朱砂,我不
白要,我换。」
他从那捆皮毛里掏了掏,拿出一根软软的生肉交给大哥。
「恶心!」
无猜轻踹潜真一脚,侧躺回草堆。
大哥却如获至宝:「好说,好说!今夜来就试试!」
这之后大哥不再耽搁,兴冲冲埋头驱车。
一个时辰之后,浓荫密柳处陡然一转,一片小塘现了出来。
几只白鸭嘎嘎敷水,岸边垂柳下蹲着几个捉鱼摸虾的孩童。
「讷早就跟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说过了,不要往那水深的地方给挤,非得给
挤,信不信讷捶死你们?」
大哥嘹亮的嗓子一放,几个小童慌忙忙溜向深深草丛,还不忘向他转过身吐
舌头。
「去!小兔崽子!」
大哥笑骂一声,轻哼起歌。
晃悠的牛车颠得他的歌声零零碎碎,一股慵懒安详。
潜真坐起身来,四下张望,这小池塘岸边围了一圈长草,有两条细细草径兜
转,想来是进出村子的 小路。
深草后偶尔漏出一角 厚厚的干茅草,是茅屋顶。
牛车转过弯来,印上小径年深日久车辙痕迹。
耳听得前方乱糟糟的,几个穿着干净的人骑驴相向而来,口中叫骂着:「瞎
了狗眼了?给老子让路!」
扬长而去。
大哥兜转避开的牛车回到路上,快赶几分。
「看把你们牛的。」
「大哥这些人是?」
「这些是那王瞎子手下的泼皮,专给他干些欺男霸女的营生。不知道咋地来
了讷们村。」
再转个弯,见村口处围了一群人。
眼尖的村民看见牛车,忙迎了过来。
「哎呀,黑蛋娃你可回来了!你看看今这事咋办?」
「富添叔这是咋地了?」
大哥黑蛋拽住牛车,跳下地奔了过去。
潜真和刚坐起来的无猜也跟着下了车。
几人分开围观的村民,只见地上流了不少血迹。
旁边放了一扇门板,上面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面色苍白,闭着眼,半边身子都是血。
破旧的粗麻经血一浸都快融化散烂了。
他右手搭在门板边沿,手腕处几乎尽根断开。
「怂娃!」
黑蛋忙扑了过去,猛从自己袖子上扯下一条布。
小心翼翼地绕 过年轻人小臂紧紧绑住。
这时年轻人的右腕才渐渐止血。
断口皮肉粘连,丝丝缕缕,显然是钝器所伤。
「这谁干的?这手都断了!你们他娘都是死人?不管管?」
黑蛋蹲着,眼睛通红,声音有颤抖。
村民们都低下了头,没人再出声。
潜真分开身前的几个人,从背上包袱里取出一瓶伤药,蹲在黑蛋旁边。
「诶诶!你这娃干啥,这可不能乱,可不是玩滴!」
一个村民抓住了他的肩膀,口气很冲,不敢回应黑蛋,却将火气撒在了潜真
身上。
其他村民也开始附和,看潜真 年纪小,纷纷出口教训。
无猜一把将潜真拉起来,瞪着村民们。
「没良心的狗东西!我们好心给他看看伤,你们不让看就让他死好了!这么
好的伤药给你们这些白眼狼用是浪费!」
村民们都诧异地打量着两人。
见他们身上披着狼皮袍子, 不伦不类的。
开始攻击他们的来历和打扮。
无猜小嘴伶俐,也反以唇舌,一个接一个地数落起来。
潜真看着她小嘴如崩豆一般,明白她在维护自己,又是怜爱又是好笑。
「好了,不要吵了!怂娃真要死了!」
黑蛋暴喝一声。
村民们立即闭嘴。
黑蛋看向潜真,询问道:「小哥你真能救他?」
「我只是试试,救不救得了两说。」
黑蛋一咬牙:「反正横竖也是个这,那讷就拜托你了!」
无猜闪身挡在潜真身前,扬起小下巴:「我们还不治了!省得死了怪罪我们!
」
潜真也没有动,看着黑蛋。
黑蛋点点头,环顾四周:「咱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事,治好治不好那是怂娃的
命,小哥只有恩情是没有过错!大伙,给句话呀!」
村民们跟着说了一句。
「小哥,拜托了,只有你能救他的命了,赶紧救救他!」
潜真暼了眼黑蛋,觉得这老小子看着朴实,心眼实际挺多。
自己都说了只是试试,他却说拜托自己救救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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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了让自己出全力。
不过,这种事也没法计较。
蹲下身轻轻拿起年轻人的手臂,年轻人呻咛着,抽搐了下。
「这手是接不上了,骨头都变形了!」潜真心中惊寒,这下手可真够毒的。
他冲黑蛋招招手:「找几个人按住他,给我把刀,要小的锋利的!准备好热
水,最好是有干净的布。」
一番忙活之后,总算将烂肉削尽,包扎好了。
潜真将割下来的断手和那瓶伤药一并交给黑蛋。
黑蛋看他的眼神已经透出一股欣赏。
「兄弟你年轻轻的,就敢眼都不眨生割活人的手,这一看就是上战场的好料
子!」
「大哥说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蛋看了看方才迎他的富添叔。
富添叔皱着眉头,从腰带上抽出一杆,伸进腰边的一个布袋中转了转,叼在
嘴里。
在袖子里摸索出火石,慢吞吞的打着。
黑蛋伸手抢过了火石,急道:「富添叔,你就别磨蹭了!」
然后将火石磕了几下给他点着。
富添叔眯眼深吸一口,将烟雾叹了出来。
潜真和无猜眉头一皱,觉得这玩意呛得很,怎么老头还挺享受。
「这事啊,说起来怪怂娃,咱理亏。」
富添叔皱着眉头,顺着烟雾吐出这么一句话。
「你说甚?把人手都捣下来了,还怪怂娃?」
富添叔看看潜真和无猜,向黑蛋打个手势,先走了开来。
无猜秀眉一拧,就要发作。
潜真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黑蛋挠挠头,歉然道:「你二位不要见怪,富添叔人老了怂了。讷不听他的,
你们是大恩人,应该知道这事的经过。」
「哼!我们还不稀罕喔!」
无猜瞪了他眼,高声冲富添背影叫着。
「兄弟,你看这......」
黑蛋也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跟着富添走。
潜真笑了笑:「救人救到底,看看还有什么能帮忙的。」
无猜小嘴一撅,甩脱了他的手。
「好好,两位请。」
潜真再次握住她的 小手,无猜胳膊用力,却没有甩脱,更加生气和委屈。
好心替他出头,他却不领情。
耳朵一热,听潜真凑到耳边小声道:「这地方的村民排外,不露几下,估计
很难和他们做买卖。我们需要朱砂和符纸,也需要盘缠。」
无猜没看他,轻哼一声,还是被他牵着手拉走。
富添见黑蛋带着两人跟过来,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走了。
吧嗒着烟杆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原来是怂娃的父亲病重,他家穷既没有黄纸也没有朱砂,又不好意思开口向
别人讨。
心一横准备空手套白狼,假装有钱,去找王瞎子买符纸。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被当场毒打一顿。
如果这样也就算没事了。
可怂娃救父心切,硬是在镇上猫到天黑,偷了几张符纸,还放了一把火。
据那几个来断他手的泼皮说,恰好清宁观的道爷来找王爷叙旧。
轻轻松松便知道了何人所为。
富添吧嗒口烟,愁眉苦脸地长叹口气。
「这事么办法,明个还得杀头猪找几个小伙子给王瞎子送去。服个软,好好
央企央企,这村里还要用他。这个衰怂娃!平时三脚踢不出个屁,坏事害人可是
一把好手!」
无猜冷哼一声,刚想张口骂老头没同情心就被潜真抓了抓手。
黑蛋脸色已经铁青,抓起一块土块重重摔在了地上,碎屑四溅,尘土飞扬。
「送个屁!王瞎子干过甚好事?怂娃做的对!娘的,他捣烂咱们的手,咱们
还给他送礼赔罪?」
「那你说咋办?」富添被他吓了一跳,也有了几分火气,站直身梗着脖子吼,
「你孙天高是能人!你去把王瞎子捶服了!你来治这十里八乡的病!」
黑蛋张了张嘴,面上涌出 一抹无奈,但还是愤愤哼了一声。
「两位,怂娃的父亲还病着吗?」
「那可不?估计也就这两天活头了。」
富添瞥了潜真一样,语气冷冷。
潜真假装没看到,对黑蛋道:「大哥,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试试看。」
他其实不会医术,方才治伤什么的也不过靠着多看了几本书。
只是自那天悟出画符运符的方法后,对天地人身的灵气感知和领悟都上了一
层楼。
于是想试试能不能通过灵气来治病或杀人。
怂娃的爹,是个完美的实验品。
他生命垂危,死了也怪不到自己,活了那就是显露本事的好机会。
黑蛋眼睛一亮,对富添道:「讷这兄弟可是 修道的!本事大的很!」
富添哼了一声:「王瞎子也说自己是 修道的,符纸时灵时不灵,起码看着像
个道士。」
他上下打量潜真无猜几眼。
不言而喻,二人身上只裹了一件狼皮外袍,别说道士,就是一般人也没见过
这样的。
「王瞎子那符纸是大病不灵没病灵!看看又没坏处,我这兄弟和他媳妇可是
真神仙,富添叔你是人老眼浊,不识真人!」
无猜红着脸低了头,嘴角翘起。
潜真却心中一惊,这黑蛋确实是个能人。
现在时已仲夏,虽说山野之间气候温凉,可也是盛夏啊。
而两人裹着皮袍却不见一点汗迹,自是身上小开了符箓。
一张水气符,一张阴气符,合用,可生寒凉之气。
与鬼妇大战之后,潜真对符箓开门之法更加得心应手,现在小开也可控制符
气大小。
因而水阴二符只供降温却不伤体。
村民们都因自己和无猜打扮而轻视,只有黑蛋以此推断出两人非常人。
看来日后行走,千万不能小觑他人。
「就是这里!」
黑蛋当先进了屋。
果然是村子里最破的屋子。
甫一进屋,潜真便鼻子一皱,一股屎尿夹杂着湿潮腐烂的味道顶进脑门。
他忙回头对无猜道:「你要不在院子里等我?」
无猜瞪他一眼,越过他进了屋子。
潜真耸耸肩,走到躺着的那人旁边。
屋里没有床榻,只是两堆稻草。
怂娃已被送了进来,门板就放在稻草上。
怂娃的父亲皮包骨头,也已经神志不清。
人间之苦,怎能不让人触目惊心。
潜真引动周围灵气,在胸前循环,伸指装模作样地搭在老人手腕。
将一丝气息输了进去,一股阴煞之气便自动顶了上来。
潜真一惊,身子一振。
莫非是那鬼妇所为?
「大哥,村子里可走失过一个少年?」
黑蛋张大着嘴:「哎呀,神了!兄弟,你摸了摸他就知道他小儿子走丢了!
」
潜真攥了攥拳头,心中大恨。那鬼妇残害人命,竟就这样毁了一个家。
围堵在屋里屋外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但仍有不少人斜眼撇嘴,觉得是骗人
把戏。
「大哥,我应该可以治好这位老伯,只是需要黄纸和朱砂!」
有的围观村民眼神中鄙夷带着几分自得,分明在说,看看,他露陷了吧?
黑蛋环顾四周,见无人应承,骂道:「看看你们一个个那个鸡巴样!要你们
几张黄纸跟肏了你老婆闺女一样!留着真能治病?外头那些个道士能给几个钱?
能发财!」
富添叔暼了一眼潜真,皱皱眉,对身旁一年轻人耳语几句。
那人奔了出去,不一会抱了一张大的黄纸,裹了一个皮包袱跑了进来。
潜真接过,从背上包袱取出笔来。
裁了一份符纸大小的黄纸,蘸了朱砂,悬笔而停。
「闲杂人等给我出去!」
凛然生威。
村民们都齐齐退了出去,之后才窃窃私语撇嘴斜眼。
潜真凝神化气,凝于笔尖,如水泻地般绘完了一张阳气符。
寻常黄纸朱砂可要比包袱里的好画多了,只是灵气没有那么多。
不过也够用。
在富添和黑蛋的注视下,潜真双指拎起符箓,小开符门,贴在了怂娃父亲的
额头。
老人全身抖了一下。
一瞬间,整个屋子的臭气可感得淡了下来。
潜真试探着再开一分符门,老人呻咛着,身上发紫的皮肤开始淡化。
「诶呀!」黑蛋重重拍了下富添叔肩膀,差点把他拍到地上,「你敢说这不
是神仙!」
富添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曲着膝盖,眼看都要跪下膜拜。
无猜得意地翘着小脑袋,哼了一声。
「好了!」
潜真抚开已化作飞灰的符箓,松了口气。
老人渐渐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哭喊:「我的儿子!」
潜真重重一叹,转过身来,却惊得一哆嗦。
适才还冷嘲热讽的村民们全都跪了下来,争先恐后地叫喊着,要求一张神符。
潜真叹口气,笑道:「好!但得拿朱砂黄纸或银两来换!」
第十四章:饭后闲窥床帷事,睡前忙整处子花
虽然未能从怂娃父亲身上试验以符治病可行与否,但争先恐后的村民们却满
足了潜真。
帮了怂娃父亲后,潜真对自己信心大增,索性放手试验起来。
看来天地间的各种气息与人身相互交缠,人身有恙皆因各种气息不调所致。
潜真虽无手到病除的神术,然增则损之,损则补之,阴阳中和,水火相济,
却也可减轻许 多人的病痛。
只是一来他习符甚浅,符箓低级粗糙,二来以符调气之法甚为粗简,远达不
到药材养身的效果。
不过比起那所谓王瞎子的符水,却已经是天差地别。
一时间,村中闻有此事,扶老携幼,咸来问诊求符。
更有甚者,急急忙忙奔走邻村相告。
从无人问津的怂娃家已是门庭若市,直到黄昏,潜真再无力画符,人们才不
情不愿地散去。
半天时间里,黑蛋就一直坐在那里照顾怂娃,期间怂娃身上发烫,潜真输气
试过后以水气符和阳气符合用,竟帮他退了烧。
三人捆起一大捆黄纸,一大包朱砂,一起向黑蛋家走去。
黑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带着两人走进院子后,冲坐在院子里抽着烟杆的老人喊道。
「爹,这就是来村里的两个神仙。」
潜真连称不敢。
头缠白巾的老人笑呵呵招呼了声,喊儿媳妇出来招待客人。
堂屋中快步走出一丰满妇人,她低着头帮二人将包袱拿着,小声请他们进屋
喝水。
老人脸沉下来,瞥了眼黑蛋,深深吸了口烟。
「有甚屁,放吧!」
黑蛋本来阴沉的脸缓和了下,露出愤然。
「爹,讷要请大锤!讷要捶死王瞎子!」
老人「腾」地站起,伸出烟杆就连连敲在黑蛋脑门。
黑蛋抱头鼠窜。
「讷看你那张屁脸就知道你没慾好屁!你捶!你捶!你捶死老子哇!还请大
锤,你忘了咱回这是干甚的?」
黑蛋额头青了一片,抱着头蹲下。
他媳妇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抱住他脑袋,护着不让老人打。
「爹,你这是干甚!黑蛋咋地了?」
老人这才住手,蹲在一旁闷闷抽烟。
「秀芹你去招待两个小神仙,有甚要求咱能满足就满足,别怠慢了。」
秀芹护犊子似地抱着丈夫脑袋。
「讷不,讷怕你再打黑蛋!」
老人深吸口气,骂骂咧咧。
「两口子没一个省心的,一样的倔驴!讷不打他了,你去吧!」
秀芹这才站起身,低着头腼腆地笑了笑,回去招待潜真和无猜。
「爹,你为甚不让讷捶死王瞎子!」
黑蛋偏过脸,气呼呼地问。
老人吐出口烟圈,嘬了嘬嘴,褶出无数道皱纹。
「王瞎子是干甚的?」
「骗人的,干甚的?」
「骗了多少年?」
「咱搬回来之前他就在骗人了,少说也得三 十年了。这还不该捶死?」
老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你是干甚的?」
「讷现在是种地的。」
「你捶死人犯王法不?你有爹么?你有媳妇孩子么?」
黑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话又说回来,你听过有骗人骗了三 十年还没事的骗子?骗人一时的是骗子,
骗人一世的那就不叫骗子!」
「那叫甚?」
「那是需要!你捶死了王瞎子,十里八乡的 人生病了更没指望,你那才是犯
了众怒你知道不知道?」
老人一扬烟杆,黑蛋赶紧抱头。
老人叹口气收了回去:「咱都被发配到这来了,你咋个就没一点长进?我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