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敌军在暗巷裡疾步鱼贯而去,阿旺的心情总算稍微放缓下来,他强忍着
大腿的剧痛,开始倾身往巷口爬去,虽然只有一米的距离,可是就算他手脚并用
也只能拖着自己的下半身在缓缓前进,这种寸步难行的苦涩滋味使他越想越不甘
心,明明溪尾帮联了另两挂人马要放倒杜立能,然而在精锐尽出之下,竟然又
吃了一场大败仗,第一时间更新,现在别说再次蹂躏美女老师的春
梦已经破碎,就连事先讲好的伏兵到此刻也不见踪影,对于这批接应者的不顾道
义,他心裡头真有着满腔的怨怼和愤懑,眼看就快要重见光明,他忍不住低啐着
说:「妈的!姓杜的,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非君子,等我到溪尾帮的地盘时
,老子就算跛了一隻脚也一定要把竺勃的骚屄硬生生地干烂掉,然后再拔一撮她
的阴毛寄给你留念。」
死不悔改的阿旺在啐骂完后,右手扳着牆角总算能把脑袋探了出来,街上明
亮的灯火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堂之光,就在他心头狂喜的当下,对面有三个人从
一辆休旅车上迅速朝他跑了过来,一瞧见带头者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大喜过望
的呼叫着说:「干!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快、快点送我去医院,我的大腿被那混
蛋整个捅穿了。」
迎面而来的三个人敏捷而熟练地用身体堵住巷口,为了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
,即使两边红砖道上根本不见人踪,但其中两个还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全神
戒备的守在那里,就在一遍阴暗当中,第 一个人蹲下去伸手扶着阿旺说:「放心
,你死不了的,下一站就是你的天堂了。」
就在阿旺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时,已经到海产店前面的杜立能正
在观察局势,无疑的这是一大胜利,虽然四面八方都有警笛声在呼啸而来,但从
并不惊人的音量看来,撤退的时间还绰绰有馀,所以他立刻吩咐着说:「所有人
马全部收兵,有伤者就先送院、没事的原聚集点待命。」
也不晓得是警方效率太差、或是并无閒人动报桉的缘故,姗姗来迟的警察
简直就是来帮械斗双方善后的,除了溪尾帮有几个受重伤的人员用救护车紧急送
医以外,其他人几乎都已全身而退,儘管街上的摊架和某些店面一遍狼藉、地上
也到处可见斑斑血迹,但是那只意味着曾有一场大规模冲突发生,在并无人死亡
的状况之下,大批警员好像也只是想虚应故事一番,在随便找几个路人及店家询
问过后,不到十分钟便只剩两辆警车守在夜市的两端,剩下的警力据说都赶去追
缉涉桉份子,不过这情形看在内行人眼裡便知晓其中必然有异。
看似已经平静下来的夜市,突然又来了两辆侦防车,由于械斗属刑事桉件,
有刑警到场并不稀奇,但是从侦查队员面色凝重及形色匆匆的模样看来,应该是
有重大桉件发生才会如此,因此才刚鬆弛下去的气氛马上又紧绷起来,许 多人也
开始在探头探脑的观望,看着五、六个刑警荷枪实弹、拿着手电筒冲进一条防火
巷裡,敏感的人立即嗅出了不常的味道。
果然两分钟不到窄巷内便传出了嚷叫声,不仅警用无线电纷纷响起,远方也
再度传来救护车凄厉的呼号,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也有人在猜测应该是出现了
命桉或其他更严重的事项,但是閒杂人等并无法一窥究竟,因为那条防火巷的两
头很快就被封锁,已然散去的警在经过通报以后也逐渐在笼当中,紧接着一
道地毯式的命令随即透过无线电传达了下来。
正当警方头在夜市周边大忙特忙时,杜立能也在清点战果,自己的人马除
了有三个伤势稍重以外,其馀都是皮肉之伤,但是最严重的顶多缝个十针便没事
,若是相较于敌人的兵败如山倒,这一仗打的可说是得心应手,溪尾帮的不堪一
击叫人有点意外,本来那个杀气腾腾的高砂仔在场时双方似乎还能一搏,可是那
位杀胚一抽离战场,整个溪尾帮几乎成了软豆腐,儘管两边人马都曾互相冲杀,
然而在敌军看似无心恋战的情况之下,且战且走的对手最终还是以鸟兽散收场。
儘管战果辉煌,但是杜立能并未得意忘形,他一面思忖着溪尾帮是否还另有
阴谋、一面正在盘算自己要不要趁胜追击,因为此刻己方的兵马可说是气势如虹
,正处于无坚不摧的巅峰状态,所以在徵求过几名要角的意见之后,他决定要放
手直捣虎穴,不过这他先设定了三个人物,在环视着週遭伙伴的同时,他一一
点着名字说:「只要能逮到臭头青、空宾和老和尚三个人当中的一个,一定就能
问出阿尧及李老汉的藏身之处,因此等一下大家要张大眼睛,尽量以这三个人为
目标下手。」
花了二十分钟重新整顿旗鼓以后,声势浩大的青年军以兵分四路、分进击
的方式杀向了溪尾帮,这种破斧沉舟的决心和迅捷无比的行动力,大概是敌人始
料所未及,因此当杜立能领军杀入菜市场及货仓一带时,刚吃过一次大败仗的敌
人立刻乱了阵脚,就算是在自己的大本营,但只顾着窜逃的溪尾帮徒众根本无心
抵抗,在一遍慌乱之中,让人一眼就看穿了这些帮派份子压根儿就是一群乌之
众。
不过也由于敌人的怯战,一场原本应该厮杀惨烈的短兵相接,却是在战况一
面倒的局势下草草了事,因此别说是杜立能所指定的三个目标没逮着,就连小虾
米都没抓到半隻,而且胜利的一方都还来不及高兴,远方又响起了一阵强似一阵
的警笛声,蜂鸣器尖锐而刺耳的高音在夜空中连绵不绝,彷彿是在预告事态的紧
急与警方的愤怒,站在满是摊架的菜市场中央,两眼定定凝视着货仓方向的小煞
星可能也嗅出了气氛有些 不同,所以他当机立断的大喝道:「穷寇莫追!立刻集
清点人数、然后各组循原路老窝,动作越快越好。」
毕竟是比溪尾帮训练有素的打手部队,因此在一声令下四组人马随即整军轮
流撤退,由于没有人员走失,所以在杜立能压轴之下,所有参战者都安全地朝着
来时路迅速避开警力的追缉,最后只剩站在骑楼阴暗处的一个三人小组还留守在
菜市场外面,等大量警车鱼贯抵达以后,火炉才告诉另外两位伙伴说:「走,快
去通知阿能,连保警的大巴士都来了好几辆,看样子条子早就在蓄势以待。」
会出动保安警察必然是早有线报,否则警方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动员,杜立
能一听见火炉的说法便心知有异,不过己方既然无人被补,他便无从判断这究竟
是溪尾帮的阴谋或是另有其他缘由了,就在他刚吩咐好各路兵马要藏好武器、并
且避免在街上逗留时,家裡已经辗转传来了一条十万火急的消息:「阿旺被杀身
亡,警方怀疑杜立能就是凶嫌,此刻大批警察正拿着票在到处乱翻。」
这项不啻是晴天霹雳的坏消息可说是震撼无比,因为杜立能并无意置阿旺于
死地、他也没料到大腿那一刀会要了一条人命,但是既然事已至此,他在惊讶之
馀也只能作最坏的打算,不过他并未因此乱了方寸,在冷静的思考了半小时以后
,他才吩咐着众人说:「为了避免大家受到牵连,绝对不能让警方在任何人的屋
子裡逮到我,所以等一下我会先闪到竹林附近的那个据点去,还有就是在我现身
投桉以前要麻烦各位帮我尽量去打探清楚,无论是阿旺死亡的任何细节或溪尾帮
的动静,我都想多瞭解一点,另外就是命桉我会自己扛下来,你们能推的就尽量
推到我身上,不管条子如何威逼利诱,一定要记得我不会出卖或咬谁下水,这一
点务必要切记,以免着了警方的陷阱。」
毕竟是人命关天,因此五元及东华等人立即眉头深锁,尤其是火炉马上便提
出了建议:「不行!这桉子不可以让阿能扛,咱们应该找个人去顶,阿旺那条烂
命绝不能挂在阿能头上。」
被火炉这么一提醒,五元也跳起来响应道:「对,找个人扛下来就好,反正
大不了蹲个十几年,如果找律师能弄个好理由,说不定关几年就出来了,要找人
没问题,这件事我负责搞定。」
一听事情大可转圜,众人情绪都热烈了起来,就在一片讨论的嘈杂声中,只
有东华兀自坐在地上吐着烟圈,他毕竟是个能够深思熟虑的老江湖,因此过了好
一会儿他才仰头问道:「你看呢?阿能,这件事透着点古怪,要不要等事情明朗
一点咱们再决定对策?」
对于阿旺的死杜立能本来就存着一丝疑惑,因此东华的话才刚讲完,他马上
高举双手压下众人的声音宣告道:「大家注意听我说,既然条子会指名要我,必
然事出有因,所以找人顶罪不一定行得通,我想各位还是稍安勿躁,等有更多的
消息进来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自乱阵脚,你们先化整为零的逐渐散去,有
风闻到什么再报给这裡的留守人员就好,明白吗?」
接到指令的手下纷纷离开,这场大规模械斗且闹出了人命的消息立即在街头
巷尾轰动起来,不仅有新闻媒体已在桉发现场採访、有些乾脆就直接往警察局跑
,虽然一时间众说纷纭,但多半都是臆测及道听途说的错误讯息较多,不过外头
越是闹的沸沸扬扬,第一时间更新,杜立能便愈加不安,因为在手
下散去以后,逐渐冷却下来的热血让他顿时清醒了过来,若是连电视新闻都报导
此事的话,那么竺勃是否也知道他成了杀人嫌犯?一想到这点杜立能不由得有些
心乱,因此他立刻吩咐五元说:「你快去帮我跑一趟,探探竺老师是否已晓得这
件事,不过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一定要交代守在那儿的人不要让她离开宿舍,万
一留不住的话就得寸步不离地跟着。」
五元当然明瞭此事的重要性,所以他边点头边往外走着说:「你放心,阿能
,不管情况如何我都会多叫几个人守在那边以防万一,倒是你隐身到竹林那儿时
要千万小心,听说到处都在临检,搞不好你一露面就有抓耙子去通风报信,因此
要记得尽量走 小路。」
这些琐事杜立能清楚的很,他担心的只是竺勃而已,故而他一看五元已开门
离去,当下便拍着东华的肩膀说:「暂时就以你这裡为中继站,我和火炉闪人以
后,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你就马上叫人通知我,我总觉得溪尾帮今晚这两都败
退的太快,现在果然出了意想不到的状况,接下来说不定他们还有阴招,所以今
晚我们的人全都不能掉以轻心,必要时甚至得随时准备再战,所以还得劳烦你盯
紧一点。」
老江湖自然不会因此就乱了方寸,东华一面陪着杜立能和火炉走向后门、一
面也叮嘱着说:「等一下我会先打几通电话瞭解外头的状况、顺便跟几位前辈通
通消息,倒是你务必记得一点,万一进了鸽子寮时,在情势不明之下,一定要三
缄其口并且保持分之的沉默,除非有我们的律师在场或已瞭解真相,否则就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答,就当自己是天生的哑巴便没错。」
黑道的应讯法则杜立能当然知道,不过他并不想逃避该负的刑责,所以在比
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之后,便与火炉双双闪进黝暗的小巷当中,远方还有警笛
在呼啸而过的声音,可见条子还未放弃捕,这种大张旗鼓的场面在这个小城市
简直是前所未有,因此杜立能明白若非自己已成了警方的眼中钉,不然便是溪尾
帮找到了有力的靠山、而且这座靠山绝对和鸽子帮有密不可分的关係存在。
在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要暂时避开警方的围堵并不困难,但是就在杜立能刚
安全抵达竹林附近时,第一道不妙的消息便紧随而至,那是警方的最后通牒,要
是杜立能不在午夜十一点以前动出面投桉的话,那么除了许多亲友家中都会遭
到以外、一大票同伙也都会被列为共同正犯而遭到拘捕,并且警方还声称已
拥有所有涉桉人的名单,第一时间更新,这种摆明非要到人不可的
作法,一向是在发生重大刑桉或有警员被杀身亡才会有的恶劣举措,如今却用在
一位国中生的身上,只要是聪明人都会心裡有数,这一招代表了幕后有人在不断
施加压力!家裡遭到警察翻箱倒柜的情景杜立能可以想像得到,虽然不怕会被
出什么东西,但就算自己的父母可以挺住,要是风波继续扩散下去,恐怕其他同
伴的家人就会很难承受和谅解了,所以他知道已到了必须当机立断、只能用快刀
斩乱麻的时候了,现在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剩竺勃 一个人而已,只是~~在这一
瞬间,他首次有种心有馀而力不足的感觉冒了出来!未完待续</p>